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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移得够近，她能看见他的面部表情时，她才开始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他的眉头紧蹙，好看的五官痛苦得都变了形。
“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个的，我们聊点别的好吗？”
萧甜悠抬起手，不自觉中去拍他的后背，不过在即将拍到时收住了手。
她和他，好像还没这么亲近。
第 七十九章 夜谈（2）（）
“因为那一摔，女孩幸福的人生就没了。”
一旦开启倾述模式，萧甜悠都不用问，寒烨就一句接着一句的来了。
“那年她和我一样，才八岁。”
“当时的我推了她，她的幸福人生，就断了，我，从此也改变了命运。”
八岁，命运改变，这些字眼进入萧甜悠的耳朵，让她隐约觉得这事与自己有关。
“我很后悔，可我不是有意的。”
“我是想帮她的，却帮了倒忙。”
“我想弥补我的错，我一直在努力弥补我的错。”
“我认真做每一件事，想让父亲开心，我努力经营公司，为的是……”
说到此处，他停住了话头，毕竟，有些事，是不能说出来的。
此时的萧甜悠，却在努力地回忆着什么。
那年，妈妈带她离开的那年，她在医院好像被寒烨推倒过。
当时的她当然不知道小男孩叫寒烨，也不知道父亲当时带她去医院干什么，反正她没生病。
但是长大后就知道原因了，父亲是带她去做亲子鉴定的。
当时的她被父亲从学校接了出来，她那个开心啊！
父亲亲自开车去学校接她，可不是经常有的好事。
可是当天的父亲对她好像没有平常那么亲热，她正嘟着小嘴生气，一上车，就见到了车上的小男孩。
“你是谁？”萧甜悠很快忘了生气，问他。
可是他黑着一张脸，不理她。
父亲也沉默地开着车。
三个人到医院后，一个护士阿姨上来招呼父亲，父亲叮嘱了他们俩小孩一句‘就在这不要乱跑’后，就跟阿姨进了一个房间。
父亲出来后，他们俩小孩子就被请进了房间。
旁边的小男孩好像很紧张，一直很紧张。
护士阿姨要他张嘴，用小棉签在他嘴里擦了擦，然后将棉签放进一个手指大的瓶子里。
然后轮到她，她很配合地张大嘴，看护士阿姨擦完后将棉签放进另一个瓶子里。
他好像更紧张了。
她很不忍心，就对着他灿烂一笑，说：“你不要害怕，护士阿姨不给我们打针的。”
对男孩说完这句，她转向护士阿姨求证：“护士阿姨，我说的对吧？”
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走的护士，闻言抬起头，笑着对她说：“对，不打针的，你们俩不要怕。”
得到肯定回答的小女孩很开心，笑着看向小男孩。
就在这时，小男孩冲了过来，很用力地把她推倒在地。
没点防备的她，屁*股着地摔在地下，又疼又委屈，哇哇大哭起来。
护士忙从桌子后面跑过来，边哄她边扶她起来。
她生气地瞪向他，却见他从桌子那边快速倒退几步，站回原来的地方。
往事放电影一般一幕幕闪过，萧甜悠越来越肯定这事与她有关。
难道……？
当年，妈妈带走她后，她问过妈妈为什么爸爸不要她了，妈妈说寒晶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那时的她虽然还是很想爸爸，但有妈妈全部的爱，成长中还算是幸福。
可是，妈妈去世前告诉过她实话，寒城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当时她问过妈妈，“那为什么亲子鉴定上不是呢？”
“江红显然是有备而来，肯定有的是办法，比如说将你和那男孩的标本掉包。”妈妈当时说。
不理解妈妈的萧甜悠当时问：“您当时为什么不找父亲说清楚？”
“我说了，他不信我，宁愿相信那些做过手脚的照片和不真实的亲子鉴定。”妈妈当时痛苦的说完，转而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妈妈当时不想难堪地去战斗，负气而走，现在想想还是有些后悔的。连累我可爱的女儿没有爸爸。”
“我有妈妈就足够了。”萧甜悠当时抱着妈妈，很满足地说。
妈妈当时泪留满面，连连对她说‘对不起‘，让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妈妈。
去世前，母亲平静地安慰她不要太伤心，嘱咐她：“妈妈不能陪你了，你要愿意，就去找你爸吧。”
回忆起妈妈，萧甜悠很伤心，眼中泪光闪烁。
闭上眼，将眼泪收住了后，萧甜悠将这些细节一一串接起来，得出结论：让寒烨愧疚的那一推，事情并不在推上，而是推倒她后，趁护士阿姨来扶她时，他将他们俩的标本掉了包。
可是当时他才八岁，怎么会有如此心机呢？难道是江红教他这么做的？
疑问，太多的疑问，让萧甜悠忍不住问他：“那你明知道推了女孩会改变她命运，你为什么还要推呢？”
他的面部表情更痛苦了，急急地像是要辩解，“我是想帮她，让她不要改变命运，可是，阴差阳错，我帮了倒忙。”
“所以你心里愧疚。”萧甜悠虽然弄不清他是怎么帮倒忙的，但看得出，他说的是真心话。
她转头怜悯地看向他，在那个事件中，她和他，都是受害者。
接触到她视线的他，接着说：“我经常做恶梦，梦到我将那个女孩推下了悬崖。”
萧甜悠：“……”想像力还真丰富。我还好好地坐在你对面，没有摔得粉身碎骨啦！
可怜的人，原来偷走了她的父爱，也没过上幸福日子。
萧甜悠突然觉得他们俩都好可悲。冲动中，好想好想告诉他，她就是当年的那个女孩。
如果告诉他，他一家会把她当亲妹妹来疼吧！他不是说想补偿她吗？
如果告诉他，他就不用晚上做恶梦，让她在他梦里一次次摔崖而死了！
可是理智抑制了冲动，她能做的，只有开解他，让他不那么愧疚。
“其实，你做了你该做的，虽然结果不好，但那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你可以问心无愧的。”
“我能吗？”寒烨幽幽地看向萧甜悠。问完还是摇摇头，自己回答了自己，“不能。”
“这么说吧，人一生的轨迹啊，包含了很多的偶然事件，你改变得了她人的人生轨迹，改变得了她人的命运，但是，你改变不了她人的幸福值。”
“幸福值？”寒烨喃喃自语，似是在思考。
“对，那个女孩，现在说不定就幸福地生活在另一个地方，而你，没必要背着沉沉的包袱，忘了怎么快乐。”她努力开解他。
这个罪不该他来背负，该背的人，是江红。
他转过头看向她，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希翼慢慢抚平他眼中的痛苦，一张俊朗的脸也开始恢复如初，弱带沙哑的一声‘谢谢你’，传递着感激，也暴露了他心底的脆弱。
萧甜悠回了他一个温暖的微笑。
他的这副神情，像是做错事手足无措的大男孩。
冷酷、坚强的外表下，他原来这么善良，也这么可怜，心里的这个死结，这十几年来只怕是从未找人倾诉过吧。
心里想着这些的她，身上散发着母性光辉，看他的眼神，也变得温情无比。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回过神来的他，不好意思地对身旁的女孩笑了笑。
本来是要安慰她的，何时反过来了，他倒成了被安慰的那个。
“你笑起来好俊，就是难得见一回。”萧甜悠打趣他。
他又笑了笑，轻声说：“这儿露水重，我送你回屋吧。”
萧甜悠：“……”，嗯，笑好，笑起来好看！
他先站起来，等着她起身后，拿起石凳上的衣服，跟在她身后。
走到门口，他往前跨一步，越过她掏钥匙打开门。然后自己闪到一边让她先进去。
萧甜悠对他笑笑，算是无声的道谢。
他也笑笑，如星空中最亮的那颗星，烨煜无比。
第八十章 不要这样的烨哥哥（）
中午吃完饭，萧甜悠躺下准备小憩一会时，手机来简信了。
伸出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一阵，拿来手机解锁。
打开一看，居然是寒烨发来的。
【明晚的宴会，我还没准备好衣服，能陪我去买吗？】
要我陪他买衣服，我们有这么熟吗？就算是兄妹，也很少一起逛街的吧？
不过这些天来，他真的对她很好，尤其是当江红为难她，想赶他走时，他总是第一个出来维护她，比她的脑残粉寒雪都要快。
当然，寒雪见有哥哥罩她的萧姐姐，她乐得出让机会给哥哥表现。
好吧，就陪你，谁让我把你当哥呢！
寒烨拿着手机等了几分钟，正准备拨电话时，收到了萧甜悠的回信【好】。
他快速地在手机上打着字【那你出来吧，车停在家门口】。
看到回信的萧甜悠将信息看了好几遍，他说在‘家门口’，而不是‘我家门口’，难道他将她当做这个家的一份子了？
别白日做梦了，萧甜悠甩了甩头，穿上衣服出门。
别墅外的马路上，一排排高大的樟树伸展着绿色的枝丫，一辆白色小车停在树阴下，立在车旁的男子玉树临风，英俊朗朗。
见萧甜悠出来，男子打开副驾的车门，一只手护在她头顶，目送她上车坐好，然后绕过车头，坐在驾驶座上。
萧甜悠正在奇怪怎么没见司机曹叔时，已坐上驾驶座的寒烨猛地一侧身，一张好看的脸就到了她的跟前。
萧甜悠来不及转移视线，将他轮廓分明的侧颜尽收眼底。
天啦，这是什么情况，他这是要干吗？我又是怎么回事，心跳怎么这么快？他在我心里不一直是烨哥哥吗？和哥哥靠近点脸发什么烫？
就在萧甜悠伸出双手准备捂脸时，眼前的俊脸很快又消失不见了。只听到身旁传来‘咔’的一声，然后就是寒烨的声音响起。
“上车记得系安全带。”
萧甜悠：“……”，安全带我自己会系啦，不带这样捉弄人的好不好？你让我这一张大红脸往哪搁！
就在萧甜悠扭着头装做欣赏车外的风景时，身旁的人又开口了。
“这种年会呢，每年都差不多的流程，先是开会一天，各路专家、学者及企业界翘楚们做报告，然后就是晚上的宴会，大家在会上随意交流、谈生意、交朋友什么的。”
萧甜悠转过头看向前方，‘嗯’了声表示听到他说的话了。
他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心里却在纳闷，身旁的女孩怎么好像不高兴了，是怪他喊她出来了呢？还是怪他刚才帮她系安全带了。
系安全带，他刚才怎么帮她系安全带了？以前，他只帮寒雪系过安全带。这次怎么想都没想就帮她系安全带了？
那晚她抬头泪眼蒙蒙地说‘谢谢烨哥哥’的画面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他，这是将她放在心里了，然后动作上自然地就表现了。凡事追求逻辑上合理的他，总算找到原因了。
希望刚才没有吓到她，他想。
看来以后要学会注意方式方法了，他在乎她、想保护她，但要以她能接受的方式。自我批评的某人这时惊讶地发现，他根本就没多少与女生相处的经验，从前的他，只爱护过妹妹一个女孩。
半天没听到下文的萧甜悠，不知道身旁的人此时心里想了那么多，转过头问询地看向他。
他感觉到女孩的注视，转头看了她一眼后，才反应过来刚才的话还没说完。
“明天的会议安排在酒店，宴会则是一家企业老总承担的，地点就在他家别墅里。我先去开会，散会后我回来接你，好不好？”
寒烨说完，嘴角向上扬了扬，对自己用了‘好不好’表示满意，对女孩子，不能太霸道，要记得征求意见。
“你开一天会挺累的，就不要来回跑了，我自己去宴会现场。”萧甜悠许是被他刚才那声温柔的‘好不好’软化了，不禁心疼起他来。
心情大好的寒烨将嘴角再向上扬了扬，笑够了才说：“我不累，明天接你，就这么说定了。”
萧甜悠：“……”这冰疙瘩是怎么回事？近来怎么老笑，难道那天她一安慰，他心里疙瘩一解开，就转性了？
市区堵，车子行驶缓慢，开车的寒烨一点也没感觉到烦，而是觉得怎么这么快就到了目的地。
来的地方萧甜悠一点也不陌生，正是上次寒烨带她买衣服的地方。
服务员对着他们俩满脸堆笑，与寒烨一阵交流后，麻溜地走了。
寒烨领着萧甜悠往VIP室走时，几次像是要对她说什么，可又没说出来。
萧甜悠瞟了瞟他，这家伙在紧张什么？
进入VIP室，他倒了杯水端给她，终于开口了。
“你陪我来挑衣服，为示感谢，也给你买一套好不好？”
就是送她衣服呀，至于这么紧张吗？还怕我不接受？爸爸都被你霸占这么多年了，你欠我的还多着呢？慢慢还，不急。想到这的萧甜悠，故意用甜甜糯糯的声音说：
“那就谢谢烨哥哥啦。”
然后看向他，见他又对她笑了笑，这一笑，有终于放下心后的轻松，似乎还有一丝讨好的意思。
萧甜悠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在小心翼翼什么？这样的烨哥哥，还不如以前那个冰块脸哥哥好。
尼玛，人家对我好，我怎么还不乐意了？我是有被虐症吗？
不管心理怎么吐槽自己，萧甜悠还是决定和寒烨交流一下。
“寒烨。”她很正式地喊了他一声。
寒烨：“……”她不是喜欢叫我烨哥哥的吗？这么直呼我名，难道是我哪做错了？
萧甜悠此时简直不忍直视寒烨那心有忐忑的表情，垂眸快速地说：“那天晚上之后，你是不是不再做恶梦了？”
“啊？”寒烨愣了一下，“哦，是的。”
“是不是因为这事，你很感激我？”萧甜悠问。
“哦，当然。”
“其实我也没多大功劳，只是实话实说了几句，你不用太感激我。”
“哦。”
萧甜悠见寒烨还是软柿子一般，气不打一处来，难道是我没说明白？然后室里就响起她倒豆子般的声音。
“寒烨，你很感激我对吧，那也用不着刻意地讨好我呀，好像生怕我不开心似的。我以前就说过，希望你把我当妹妹，你实现我这个愿意就好了。你想送我一套衣服，大方地说就是啦，妹妹收到哥哥的礼物难道不开心？”
寒烨：“对不起。”
“说了半天白说了，你跟我说对不起干什么，你对不起我什么？”萧甜悠的声音更大了。
“我，我哪里做得不对不？。”寒烨一脸委屈。
“做你自己，原来的那个自己。”
“可我想对你好。”寒烨还是一脸哈巴狗的样子。
萧甜悠：“……”神啊，面前这个唯唯诺诺的大男孩，还是以前那个千年寒冰式的男神吗？真想让对他犯花痴的女孩都见见他这副样子。
“你还是原来的你，你以前怎么对寒雪的，就怎么对我，OK？”气极反笑的萧甜悠，说完这句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寒烨轻声地回答了一声‘OK’，心里还是在犯懵懂：我哪里做错了？萧甜悠则气得要死。室里气氛正降到零点时，服务员们及时地进来了。
试衣服，挑衣服，有事做了的她，终于不再生气了，看她不生气了的他，终于不再心情郁闷了。
萧甜悠一点也没客气，狠狠地宰了寒烨一笔。
第八十一章 宴会上的荒唐事（1）（）
翌日傍晚，萧甜悠立在别墅前等曹叔的车。
这是今天早上她与寒烨沟通的结果，让曹叔来接她，他则坐年会安排的车去宴会别墅等她。
车子随着公路蜿蜒而上，最后停在半山腰的一栋别墅前。
有着古代建筑风格的别墅灯火通明，前面的大坪里停满了各式的汽车，着礼服的男男女女正优雅地进入别墅。
下车后的萧甜悠慢慢走着，心里在想，转性后的寒烨有些奇葩，他现在不会在对各路美女傻笑吧。
咦，前面十几米处那一身正装、傲然而立的人不就是他吗？
还好，他还没见到她。
萧甜悠从绿化带绕了一下，边走边看着他。
从他旁边走过的美女们，或悄然的，或直接地打量他、欣赏他。他好像都没见着一样，冰着张脸，眼睛死死盯着中间那条可进汽车的路。
嗯，挺好，还是原来那个寒烨，终于可以放心了。
从他背后悄然走到他面前的萧甜悠，化了淡淡的妆，身穿白色裙子，下摆处有不规则的褶皱，裙摆处微微蓬松，给人十足的公主味，脖颈下微透的白纱露出她好看的肩颈曲线，又刚好压住了公主裙的稚嫩感，俏皮可爱又大方。
“你来了，我们进去吧。”寒烨淡然说，抬腿就走。
萧甜悠‘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
这冰疙瘩，恢复正常的冰冷模式了。
刚进入宴会厅，就有熟识他的人过来打招呼，而且，一下就来了好几个。
这些人边和他聊，边用好奇的眼光看向萧甜悠。
圈里很多人都知道他寒烨是个不占女人的主，还又帅又能干。好多事业有成的企业主，想将自己的千金嫁给他，都没有成功。
这可是破天荒，他第一次带女伴来。能不让人对这个女伴好奇吗？
有年轻一点的人笑着说：“寒总，我们都等着你介绍身边的美女呢。”
寒烨看向萧甜悠，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她才高兴，又还不敢表露，生怕她认为他不像他，又要朝他发飙。
见寒烨还是以前的样子，萧甜悠很高兴，她一高兴，心底就特亮堂，又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于是问话的人就听到她说：“我是寒烨妹妹的家教老师，今天跟他来找泊道公司的人问点事情。”
“哦，原来是老师。”
众人惊讶，最后拿下寒烨的居然是个小家教老师，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呢。
大家微妙的脸部表情变化，让萧甜悠有些摸不着头脑。
“各位，我见到泊道公司老总了，先告辞。”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