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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潜行-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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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宇宙的本质是黑暗的,所以光明、温暖、希望才被我们痴痴地追求与歌颂。说得简单点,跟冬天想念炎热,夏天想念寒冷是一个道理。
对于期待的事物,若它久等不来,最后期待会变成怨恨,变为诅咒。等到它终于到来时,人们的想法早已改变,要么无动于衷,要么唾弃漫骂。下课铃声响起时,我已经懒得说一句话,老飚则牢骚满腹,响这么早干什么,你别响啊,老子不稀罕。
而生物老师讲DNa的转录与翻译正到兴头上,忘乎所以,浑然不闻铃声,也不先做下民意调查,兀自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奋笔疾书。我们几个带头唉声叹气,几分钟以后整个教室民怨沸腾,生物老师很是无奈。我分明看见他走出教室门口时,一脸的失落。我坐在热闹的人群里,忽然有些难过。我又想起初中埋头挥洒汗水的日子,那时每个老师见到我都是笑容满面的,倍感亲切。难道真的是自身的处境决定你侧重关注的事物?那些蓝天白云哪儿去了,为什么我的世界现在一片灰暗。
我叹一口气,飞奔下楼赶上去裁缝店的大部队。
我、老飚、千里三人一部三轮车,猛波和何胖子一部。老飚和千里在三轮车里鸡飞狗跳大喊大叫的,搞得三轮车重心瞬息万变,四处迁移。三轮车师傅在前面大气不敢出一声,高度凝神掌舵。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的爱车变成缺只脚的王八仰卧在大街上。我想外面的人看到这辆三轮车一定感觉很滑稽。

第十五章 三轮车的历史

 言至于此,我不得不道一道三轮车的历史了。这神秘的、若隐若现的三轮车,其实是我们县城最主要的载客交通工具,县城人民不可一日没有三轮车。因为我们县城小,没有的士,人们上街买菜,去朋友家玩,或者学生上学都要坐三轮车。三轮车在我们这里叫踩士。从踩士出现的最初到现在,它经历了人力、电力两个时代,它的改革与时俱进,与国家的政策息息相关。最近政府部门有传闻,将在两三年之内以的士代替踩士。这似乎是一个必然,新的终究要代替旧的,好的终究要代替不那么好的,毋庸置疑。我想到这个必然的时候,心里隐隐然有一种莫可名状的悲哀。正如同我回到我读初中的学校,尽管它在我的记忆里尘埃不侵,光阴不腐,却无法再次感受它的真切与生动,毕竟它是已经无可挽留地远去了。
依稀记得人力踩士诞生于小学二、三年级。这是一门辛苦的职业,靠力气吃饭的人不容易,风里来雨里去,一天也不能间断。踩人力三轮的基本都是些生活在温饱边缘的、上了些年纪的人们,他们对生活别无所求,回家有口热饭吃,有杯热茶喝,,闲时能和朋友喝点小酒、道点人生,但求家庭和睦、平安无事。那一个如同幕布电影斑斑点点的年代,劳动人民很朴实,他们活跃在各行各业,是时代的典型代表。我也听到过一些劳动人民的谈话,不外乎是些琐碎的家常,平平凡凡的交谈里,对于当时最普遍又最深沉的酸甜苦辣,都以一声叹气,一番欢笑带过。岁月在他们脸上与发间留下来的痕迹,使得浮躁变淡定,年轻变成熟,坎坷变踏实。人力车夫们默默无闻地穿行在这个小小县城里,靠力量养家糊口。过客匆匆,谁也不知道谁的悲喜。印象最深的一次,我读小学,我们几个小孩在街上走着,在一个上坡处,一个踩三轮的老伯向我们三个打招呼,想要我们帮忙把车推上坡。老伯一脸汗水,脖子上搭条毛巾。我们乐呵呵地满口答应,在后面推车推得热火朝天,干劲十足。小学学的最多的就是做人要诚实,要助人为乐,要拾金不昧,今儿我们也赶上了一趟好事。我日记里也不用再写我妈打麻将之类的事了。结果我们把车推上坡以后,老伯擦一把汗,笑着回头对我们说:“你们几个小鬼是城关一小的吧,眼看学校也不远了,我也刚好顺道,都上来,我拉你们过去。”于是我们几个欢天喜地蹦跳上车。一路上我们兴奋地看街边有没有认识的同学,老伯的双脚更是踩得铿锵有力。原来夏天的风这样的凉爽。
一晃眼间,岁月湮没了所有人的音容笑貌,历史的车轮又前进了一段,三轮车步入电力驱动时代。在三轮车改朝换代的过渡时期很有意思。往往一人向人力三轮招手,忽然斜刺里杀出一辆电力三轮车,火急火燎、马达震天响地就后发先至了。一般来说,开这种夺命车的是些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文化不高,又没职业,刚好赶上了这一拨历史的潮流。大家都是做生意,也就顾不得尊老敬贤了。要在竞争激烈的社会里生存,有时就没那么多人情可讲,反正不是你没饭吃就是我没饭吃。于是,人力三轮车在所难免地渐渐淘汰了。蹒跚的背影不见了,吃力的脚踪不见了。年轻人和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势如破竹霸占了三轮车行业,换档杆与油门取代了腿力。如今满城风风火火奔走的,都是电动三轮车。比之人力时代,真是油门一踩,轻松自在。我们学生有时上学迟了,又逢倾盆大雨,骑自行车太麻烦,于是只能坐踩士。学生上学早,踩士这时候出动的不多,尤其遇上雨天,踩士更加芳踪难寻,这可苦了我们一群迟到学子。按常理推算,一辆踩士顶多载三个人,像我这样的只能塞两个。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大雨天的又怕迟到,有时不管认不认识,大家一起上,规矩是大家仍然各自付钱。就像一车拖往屠宰场的猪,都是要被杀掉的,并不是一只猪被杀了其他的就可以颐养天年了。不用想也知道这个规矩是踩士师傅定的。最不可思议的一次,我看见一部踩士里鱼贯而出五个人,通过那一次,相信那五个人应该对空间应用学已经无师自通。我由于性格原因不喜欢和陌生人在那么局促的空间里挤着,我的一般做法是多给那师傅三块钱叫他直奔学校。唯一的一次例外,叫我没齿难忘。我那天千辛万苦等到一辆踩士,先付钱跟他说好沿途不能再搭客,结果人心莫测,那人贪念无以复加。开到半途停下车来,一女的收伞低头就往里钻,微微的光亮使我看不清她的容貌。我在挪位置的间隙不小心看了她一眼,顿时心惊肉跳,此女相貌奇丑,表情似哭似笑。原来我在书中看过不少朦胧美的描写,原本对朦胧美十分向往,想着哪一天能在月光下见到一出水芙蓉的美女,影影绰绰,亦真亦幻,叫人心魂俱醉。结果今天碰到的朦胧美当真叫我魂飞魄散。事与愿违也就算了,只是我不曾料到,事和愿闹起别扭来可以违到这个地步。我回到教室,老飚刚好在读一句诗,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把准备当早饭的十个饺子递给老飚说,吃吧,吃完了等下再给我算算八字。老飚吃完饺子后容光焕发,提高一个八度大声朗读辛弃疾的那首青玉案,我万念俱灰。从此我特别痛恨下雨的早晨。
我有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除了我和老飚之外,可能谁都不知道踩士也有让人叹为观止的时候。那很有可能是我们县城历史上独一无二的踩士队伍。事情发生在高一,腾格尔要来我们县城开演唱会,地点在一中的体育馆。消息一传出,当真满城风雨。小地方当然请不动大明星,也就小打小闹一下,不过湖南的名角最近几年也请来了不少,奇志大兵、舒高、汪涵等人,都来我们县城做过节目。腾格尔是我妈那一辈人比较喜欢的歌手,不过我能叫得出名字的也就一首《天堂》。我和老飚刚听这歌时,以为是腾格尔赶时间出专辑,吃饱了饭还打着嗝儿呢就跑去录歌,后来发现在电视上他唱《天堂》,也就是这么抖啊抖的,才知道是个人风格,敢情内蒙古草原上的风吹法和我们这儿不同。腾哥正式大驾光临的那天晚上,我和老飚一下课就出学校吃了个盒饭,然后跑到盐顶上看风景。在盐顶有个好处是可以纵声高歌不用担心有人骂,有人拿菜刀出来追砍。我们歇斯底里地跟着随身听的音乐吼了一通beyond,然后模仿腾哥在大草原上历练出的声调,唱了会天堂,不出意外把天堂唱出了地狱的味道。你别说那颤功还真不是盖的,没吹过大草原的风绝对颤不出浑然天成的境界,一唱就知道是刻意。天色渐暗,四下的建筑都只剩个轮廓。那一刻,一串明亮的光点映入我和老飚的眼帘,那是争相而来欣赏腾格尔演出的踩士队伍,浩浩荡荡出现在我们的右首。那一刻,从屈原广场到归义广场之间的建设路,史无前例出现了一排密密麻麻而又有条不紊的踩士队伍。我和老飚居高临下,极目远眺,看到仿佛无数光点镶接起来,延绵着在暮色里缓缓而行。我们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他娘的,真壮观!”
以上回顾,仅当作一个小小的纪念。假如以后我们县城的踩士真的消失不见了,以上就可视为一段稗官野史。在茶余饭后和朋友们聊起,也算是一种缅怀。

第十六章 晚自习的活动

 踩士师傅把我们送到目的地,终于如释重负。我们跟生猛海鲜般跳下车,打家劫舍一样冲进裁缝店。女老板娘脸上也喜气洋洋的,衣服早就叠放整齐为我们准备好了。不由分说,七手八脚试起衣服来。穿戴整齐后,五个人脱胎换骨了般,青春靓丽得晃眼。何胖子平时贼眉鼠眼的,稍有举动便遭全班男生的围攻**,今日摇身一变,帅得空前绝后,帅得金玉其外,后面那句出于人道我就省掉了。尤其是老飚,玉树临风的,全然不是我和千里担忧的样子。过足了瘾,仍旧是依依不舍换下雪白闪亮的衣服,放进书包。大家约定好,服装保密,直到正式演出的那晚公之于众。至于一个星期以后的彩排,统一穿那件白色的足球队服和黑色裤子。惊喜放在最后,到时候给全校师生一个炸破眼球的感官刺激。
我们班的女生对我的整体评价是人见愁鬼见忧。风雪若有眼,一个不敢往我身上刮,一个不敢往我身上飘;花月若有嗅觉,一个闻之即死,一个申请转职做火星的卫星。想想就酸楚万分,我这人注定没有风花雪月。不过我这一转型,用玻璃罩把我隔离起来作展览应该还是瞒招人喜欢的。
我们付完钱,千里、何胖子回家,猛波住校,于是我、老飚、猛波三人叫了辆三轮车,一路相安无事地回学校了。猛波自从有了个妹妹,明显不愿意多花费宝贵的青春和一帮男的一起。用猛波自己的话说,去找她是为了给自己注满能量,好在元旦晚会那天以矍铄的精神和灵动的身姿为我们增光。我们一起骂他放屁就算了,还要洒些香水来掩饰,闻着不是个味,你小子屁股一翘我就知道你要拉屎,没必要在我们面前说这么好听,甜言蜜语都留着给你妹妹讲去。最后老飚友情提醒猛波同学加强词汇修养,五十年后若仍能有今天急切见面的心情再用矍铄不迟。我实在不敢想象一身蛮力的猛波是如何表现温柔的,估计是无比僵硬,笑声跟石头在山坡上滚一样。
猛波那个妹妹就是他那日在食堂扬手接飞猱,俯手扔筒盖不小心误伤了的那个女孩子。猛波一下三轮车,头也不回地我和老飚说了声再见,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校园,消失在暮色里。老飚很担心猛波的牛仔裤在如此剧烈的奔跑下会不会被撕裂,我说时间紧迫,我们再不去买饭等下两人都要穿开裆裤进教室了。于是我和老飚去饭店炒了两个盒饭。晚自习铃声乍响,我们两个如疯狗般跑进校园,每一步跨得排山倒海,裤裆几乎冲烂。教室里这时在上自习,是不可以在里面吃饭的,我和老飚的一贯作风是去隔音间吃饭。漆黑的一个小房间,香喷喷的饭菜,哼哼唧唧的吃饭声音听起来真是幸福。
晚自习时间,校园里阒寂无声,安静得近乎神圣。柔和的灯光下有人奋笔,有人沉思,除了优美的环境和优秀的学生外,当然少不了一些无所事事的人混杂其间。正因为无所事事,才有闲心观察校园和好学生的一举一动。而我和老飚靠窗而坐,内外兼顾,目光唯独不落到课桌上的书本。最后,我望着窗户上大片氤氲的白气出神,老飚又是哈欠又是懒腰,摆出各种变化无方的姿势苦苦渡日。两人极度无聊,偶尔听到走廊里一阵脚步声过去也要借机低声骂道:大老远一闻就知道八天没洗脚,还要踩得这么响,鬼都被你吓跑了。碰上踩得风情万种的高跟鞋,我和老飚便相视一笑,齐声低念:黑夜的掩饰,赋予了脚步的自信,黑夜啊,你的善良迷惑了众生。
那边猛波一个人笑眯眯地低头看信,从信纸的精致可以看出,必定是刚从他妹妹那拿来的。一想到猛波现在徜徉在花海里,满世界洋溢着沁人的香气,,老飚一声长叹: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情!哎~~。于是我和老飚再也无法按耐,两人从后门悄声出了教室。
晚自习跑出来在教学楼溜达是我和老飚的保留节目之一。一般是先去上个厕所,然后轻装上阵。猫一样的脚步,贼一样的动作。我此时会想起武侠小说里日走百户,夜盗千家的偷王,心里一片神往。倒不是喜欢偷钱什么的,而是觉得那样子在江湖上作怪的人,生活必定惊险刺激,而且许多小偷也称得上侠士。他们偷的是官僚财主,偷的是一些假仁假义,却名声斐然的大人物,将劫来的财富去接济贫苦的人民。我和老飚的身手当然干不了那样的事,不然肯定会被长矛刺个对穿,死在人家大院中央。杀二儆百,保持现场,展览三天。
我们纯粹属于无聊,差生在学习时间一般都很无聊。在教室说话会收到很多厌恶的表情,老飚那台爱华的随身听荒置已久,一对电池早已被咬得满目疮痍,夫妻双双横尸在老飚的课桌里,而且我们又没有情书看,不然坐到生疮都没问题。
所以我和老飚此时潜伏在一个教室外面,观察着里面一个女孩子的举动。这自然是让千里同学失魂落魄的那个女孩子。齐肩的长发,水灵水灵的大眼睛,她正低头演算着一道题目。似乎从最开始发现她,她就总是那么安静,隔绝了尘嚣一般。就连走路的样子,虽然懒懒散散,却如同芙蓉出水在朝阳下,说不出的清秀脱俗。我们由衷感叹,果然不是最好的眼睛,发现不了最好的美女。然后又想了一下,心里有点愤然,把“最好的眼睛”改成“最好的小眼睛”。
我和老飚如冰雕般陪着她演算了两三分钟。她抬起执笔的右手,用小手指把滑下来的柔丝重新轻轻别上,看得我和老飚心弦一阵乱颤,激荡起的那个涟漪啊,使我们不由得痴了。
有一种说法,最丑恶的总是伴随着最美丽的而生,而往往当最丑恶的一出现,必定令人大倒胃口、兴致全无。比如在吃一道好菜时,忽然在里面发现一只苍蝇;比如那次生物老师满怀期待叫我回答问题,我却站起来当国际大导演;比如我们这一次似乎可以轰动全校的元旦晚会舞蹈里参进了一个何胖子。
以上种种加起来,倒胃口的程度也比不上现在我和老飚的际遇。

第十七章 什么叫现实

 人分很多种,狗自然也分很多种,有的狗乖巧可爱,有的狗凶恶残暴。当凶恶残暴的狗没有被链子拴住又忽然出现在你面前时,难免要吓得发抖。很不幸我们学校就有一条这样的狗,全校学生无论优劣都知道这条狗的名字叫校犬。学校里大多数惨案,都跟校犬有直接间接的关系。
正当我和老飚把灵魂放出去飘飘荡荡不认识了老家,一种危机感刹时传遍全身。我一侧目,就看到一双狗视眈眈的眼在黑夜里闪着凶光。光以直线传播的原理告诉我,这凶光正是射向我和老飚。
我和老飚再次呆在原地,但境况已截然不同。空气似是已凝住了,人虽慌乱,但万万跑不得。被狗追过的人都知道,你越跑,狗追得越欢快。校犬突然开口说话了:“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教室里一阵骚动,现在轮到里面的人看外面的热闹了。
校犬也不一定真的是狗的。但世上偏偏就有很多人像狗一样活着,有时甚至连狗都不如。校犬在本学校里干些什么呢?专司职抓以下学生:迟到的、打架的、不守规矩的、深夜出去上网的等等等等。
像我们这种不太规矩、成绩又差的学生想不跟校犬打交道都不行。
校犬好像也有点认出了我们。老飚一不做二不休,毛着胆子说:“我们刚上完厕所,准备进教室。”我一听,脸都有点扭曲了。这种鬼话谁信啊!校犬也听出了这话是虚假地飘浮在半空中,只是今天犬哥像是有什么喜事当头,也不知我们原来是在哪个班。犬齿交错,吐出一句满是酒气的话:“那就别在外面站着,赶快进教室!”
我和老飚如获大赦,于是只好怀着异样的心情走进一个陌生的教室坐下,双双低头,不敢言语。因为我和老飚都知道,背后有很多一样的目光同样不偏不倚聚集在我们身上。过得片刻,确定犬哥已经兴尽而归了,我和老飚还是头也不敢抬,灰溜溜地跑了出来。门刚被我带上,教室里就传来一片热闹的笑声。尽管丢了很大的丑,但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你们要是知道校犬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就会知道我和老飚刚才实在是死里逃生,有如神助啊!
在愁云惨淡、连月不开的月份里,人总是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的。淅淅沥沥的雨,不眠不休地下,再有情调,赏多了也叫人心烦。我为之心烦的是,如果这种天地间的催眠术再继续笼罩我们县城,我就会疯掉。这是我高一时的旧事。那时我已经迟到被抓两次了,再迟到估计财神会因为奖金的流失,一怒之下叫我回家,剥夺我做学生的权利。偏偏有一天,我又被恼人的雨弄得起床晚了,碰上这种情况真的是想骂娘的地方都没有。
我在黎明前的黑暗里骑车冒雨狂奔,内心就跟四周的茫茫雨声一样诚惶诚恐。骑到校门口时,发现还有最后一班人在奋力锁自行车,奋力往校园跑。我一个激动拐弯没拐好,整个人摔了下来。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技艺再精,一手掌方向一手撑伞,心中又万马奔腾,谁也保不了不出差错。
我顾不了那么多,将湿伞一收,扶起单车就往单车棚跑。刚上好锁,铃声响了。我很狼狈地往门卫室跑,校犬已经摆好架势严阵以待。我近乎哀求了几句,刚才我摔倒是他亲眼看见的。可是没有用,一点情面也不讲。我木然地走到教室,祸不单行,和老财碰个正着。老财瞪着一双铜铃大眼,观察好我的神色后,冷冷问道:“迟到扣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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