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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曙光-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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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行!”

  黑仆戴娜撤走了弗吉尼亚火腿,或者更确切地说,撤走了残留在盘子里的骨头架子之类的东西,给一钵潘趣酒腾出了位置。雷西先生从酒钵里盛了几勺郁烈的美酒倒进摆放在他面前的一只银托盘里的那些玻璃杯中。男士们都站起身来,女士们有的微笑,有的流泪。大家一起干杯预祝刘易斯身体健康遨游欧洲成功,真是一气呵成,搞得雷西夫人连忙向两位女儿点头示意,于是响起一阵浆硬的荷叶边的窸窣声,把客人们轻轻地送出屋去。

  “不管怎么说,”刘易斯听到她在门槛那儿对她们低声地说,“你父亲使用这种言辞,说明他跟亲爱的刘易斯在一起心情好极了。”

  
  




            






  刘易斯·雷西尽管多喝了些酒,第二天一早还是在日出之前就起了床。

  他不声不响地打开百叶窗,放眼俯视前方,湿漉漉的草坪跟一团朦朦胧胧的灌木丛融为一体,海湾的水面在满天繁星下隐约可见。他的头还在疼,但心里却热乎乎的;眼前的一切令人兴奋因,而且是中国“今日所以弱者”的原因。,就是头脑比他的还要迟钝,见了此情此景,也会豁然开朗的。

  他很快把衣服穿整齐(只是没有穿鞋),然后把绣花被从高高的红木床上扯下来,紧紧卷起来夹在腋下。经过这样一番神秘莫测的装备,他便手里提着鞋,在楼上摸着黑思想,提出宇宙的先天图式,以“无极”之“太极”为万物,走向那光滑的橡木楼梯。他突然看到楼下漆黑的门厅里烛光一闪,不由得吓了一跳。他屏住呼吸,靠在楼梯栏杆上,惊愕地看见他的妹妹玛丽·艾德琳在通向餐具室的走廊里走了过来,披着斗篷,戴着软帽,也没有穿鞋。她也有双重的负担:一手拿着鞋和蜡烛,一手提着一个蒙着的大篮子,沉甸甸地坠在她那光着的膀子下面。

  兄妹俩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在灰暗中面面相觑。朝上倾斜的烛光扭曲了玛丽·艾德琳柔和的五官,刘易斯悄悄地冲着她走下楼去时,她咧开嘴露出一副惶恐的笑容。

  “啊——”她悄悄儿地说,“你到底在这里搞什么鬼?趁妈妈还没去储藏室,我给巷子里的那个年轻可怜的坡太太捡了几样东西,她病得很重,你不会告诉她吧?”

  刘易斯示意他也是同谋,便小心翼翼地拉开前门的门栓。他们一直要等到这里听不见的地方才敢再讲话。他们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下来穿上鞋,然后一声不吭,匆忙穿过鬼影憧憧的灌木丛,一直走到巷口。

  “刘易斯,你这是……”妹妹突然惊奇地盯着哥哥胳膊下的被子问道。

  “噢,我——。瞧,艾迪,”——他把话打住,开始在口袋里摸索,“我身上没有多少……老头子总是对我抠门儿……不过这里有一块钱,要是你认为那位可怜的坡太太用得着……我很高兴……权当是我的一种荣幸……”

  “噢,刘易斯,刘易斯,你真是心地高尚,慷慨大方,我当然可以拿它去再买一点东西……你知道,他们压根儿就见不到肉,除非我给他们拿一点去……她恐怕要死于痨病……她和她妈妈又都极清高……”她真是感激涕零,刘易斯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把她的注意力从被子上引开了。

  “啊,起风了。”他一边呼吸着骤然变冷的空气,一边小声说。

  “噢,我该走了,我必须赶在太阳出来以前回来,”玛丽·艾德琳急切地说,“妈妈知道了可了不得——”

  “她不知道你常去看坡太太吗?”

  一抹孩童般的狡黠神色使玛丽·艾德琳那张未发育成熟的脸变得严厉起来。“她当然知道,不过……我们就是这样安排的嘛。你知道,坡先生是个无神论者,所以爸爸——”

  “明白了,”刘易斯点了点头,“好了,我们就在这儿分手吧;我要去游游泳,”他若无其事地说。但他又猛然转过身,抓住妹妹的胳膊。“妹妹,请你告诉坡太太,前天夜里我听过她丈夫在纽约朗读他写的诗呢——”

  “噢,刘易斯——你?爸爸可说他对神出言木恭!”

  “——可他是个大诗人——一个伟大的诗人。跟她说这是我说的,好吗?求你了,玛丽·艾德琳。”

  “噢,哥哥,我办不到……我们从来不说他!”小姑娘害怕了,一边急匆匆地走开,一边结结巴巴地说。

  在这个小海湾里,几小时前海军准将的单桅帆船刚刚驶过,这会儿一艘大一点的划艇又在微波上荡漾。小伙子雷西向划艇划过去,然后把自己的小划艇系到停泊处,急急忙忙爬进了大划艇。

  他翻遍了各个口袋的旮旮旯旯掏出了绳子、线、一根地毯编织针和其他一些料想不到的莫名其妙的用具;然后猛地一下把一只桨横搭到另一只上,把后面这只桨垂直夹在前坐板和船头之间。他把绣花被扎到桅杆上,在松开的一端扎上一根绳子,然后就在船尾坐下来,一只手掌舵,一只手抓着临时帆脚索。

  启明星在一线淡绿色的天上进行着银色的沉思,当晨风鼓起情人的船帆时,在海上发射出一片光辉……

  海湾向南两三英里的地方,在另一个小海湾倾斜的卵石坡上,刘易斯·雷西降下他的怪帆,将船拖到岸边。海滨砂石边的一簇垂柳神秘地摇动着然后分开,接着特里希·肯特依到他的怀里。

  太阳刚刚在东方的一缕低云上升起,把金液喷洒到云上,阳光向上扩展,启明星顿时变苍白了。柳荫下仍然是一片昏暗,一片水绿色的昏暗,从中可以听到夜的私语。

  “特里希——特里希!”小伙子跪在她身旁喊道——过了一会,他又说:“我的天使,你能肯定谁都不会猜到……”

  女孩子轻轻一笑,她那滑稽的鼻子翘了起来。她把头靠在他肩上,圆圆的额头和粗硬的辫子贴着他的面颊,手握在他的手里,呼吸急促而又快活。

  “我想我根本不该来这儿,”刘易斯咕哝着说,“抱着那条可笑的被子——马上天就大亮了!从昨天起我就是成年人了,却得划一条伪装得像鸭塘上儿童玩具似的小船来见你!你不知道我多丢面子——”

  “这有什么关系呢,亲爱的?既然你现在已经成年了,就可以自己做主了。”

  “我可以吗?他是这样说了,——也只是他的说法而已;而我还是要照他的意思办事!你要知道……我有一万元的存款……一……万……元,听清楚了?……在伦敦一家银行里存在我的名下,而现在在这里我连一个子儿也没有……怎么了,亲爱的,出了什么事?”

  她突然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在他们天真地亲吻中他可以尝出她的眼泪。“到底是怎么回事呀,特里希?”他哀求道。

  “我……噢,我本来忘记了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天,可你又提到伦敦——心真狠,你心真狠!”她责备他说。透过柳林的绿色晨光,她的双眼像两颗耀眼的星星照在他身上。他知道再没有别的眼睛能像特里希的眼睛这样表达强烈的愤怒。

  “瞧你,成了小霹雳火了!”他笑着反唇相讥,但嗓子有点儿梗塞。“不错,这是我们最后的一天——但用不了多久;像我们这个年龄,两年毕竟不算长,对吧?等我再回到你身边的时候,我就可以自己做主了,独立,自由——不管任何事任何人,只是来要你!想想看,亲爱的,看在我的份上勇敢些……要勇敢,要有耐心……就像我一定要做的那样!”他像英雄似的斩钉截铁地说。

  “噢,可是你——你会找别的姑娘的;姑娘们成群结伙,有的是;在那些缺德的古老国家里,她们一个个都招人喜爱,我伯父肯特说欧洲的国家全是邪恶透顶,就连我的贫穷的祖国意大利……”

  “而你呀,特里希;到时候你会见到你的堂兄比尔和唐纳德——一天到晚都能见到他们,每天都能见到他们。你知道你喜欢大块头比尔。唉,如果我标准身高有六英尺一,我就可以放心地走了,你这个花心小姑娘!”他极力要取笑取笑她。

  “花心?花心?我?——噢,刘易斯!”

  他感到了一阵啜泣的前兆,未经考验就已失去了勇气。按理说,怀里抱个落泪的美人儿是件有滋有味儿的事,可是他发现真正做起来就令人恐慌不安了。他的喉咙也受了感染,随着抽搐起来。

  “不,不;海枯石烂心不变;我们俩都抱着这种目的,对不对,亲爱的?”

  “对,亲爱的,”她叹了口气,气也消了。

  “你要定期给我写信,特里希——很长很长的信,好吗?不管我走到哪里,我总可以指望这个,好吗?所有的信都要编号,一封也不例外,这样我就能很快知道是不是有的信我没有收到;千万记住!”

  “哎,刘易斯,你会把它们带在这里吗?”(她碰了一下他的胸口。)“噢,不能都带着,”她又笑着说,“因为放在一起就成那样一大捆,过不了多久胸前马上会有一个小山,像那长鼻驼背小丑一样——不过至少总要把刚收到的一封带着,就这二封,你起誓!”

  “总要带着,我起誓——只要这些信是善意的,”他仍然在强打精神说。

  “噢,刘易斯。只要你的信是善意的,我的信就是善意的——很久很久以后……”

  太阳升起了,启明星暗淡了,消失了。

  
  




            






  刘易斯一直明白,至关重要的时刻并不是他与特里希的告别,而是他跟父亲的最后会面。

  一切都系在这次会面上了:无论是他最近的将来还是更远的前程。当他顶着朝晖、踏着露水打湿的草地偷偷溜回家时,他提心吊胆地瞥了一眼楼上雷西先生房间的窗户,谢天谢地,窗户还紧紧地关着呢。

  正如雷西夫人所说,她丈夫在女士面前“使用的言辞”表明他似乎兴致极高,轻松自在,——这种情况他家里人难得一见,所以刘易斯有时贸然猜疑他和他两个妹妹羞怯的天性是由哪片可怕的云上掉下来的。

  他常常暗自思量:幸好钱大部分是他母亲的,可她母亲又完全受他摆布。这有什么区别呢?雷西先生在婚后的第二天已经不声不响地接管了他妻子的财产,虽说他给了她一点数目不多的零用钱,但又从中扣除了她所有的个人花销,甚至包括她用的邮票以及每个星期天往奉献盘里放的那一块钱。他管这零用钱叫她的“私房钱”,既然正像他经常提醒她的那样,家里的开销他全付了,那么要是雷西夫人愿意的话,就应把她每个季度的零用钱全部拿出来用到衣着打扮上。

  “亲爱的,如果你尊重我的意见的话,大概,”他总是加上这么一句话,“我喜欢看见一个美丽的身影打扮得花枝招展,而不愿让前来吃饭的朋友们猜想,雷西夫人在楼上卧病呐。我只是靠一点可怜的关系替代了她。”听了这一番话,雷西夫人又是高兴,又是惶恐,于是便百依百顺,把最后一分钱都花在自己和女儿的打扮上了,为了挤出一分钱买个人必需品,她就不惜限制卧室里的炉火和仆人们的饭食了。

  雷西先生早就使他的妻子相信他这样对待她,如果不算铺张,也算得体,实际上是“慷慨的”。当她跟亲戚们谈起这件事时,她总是为丈夫接管她财产的一片好心而感激涕零。由于他理财有方,她的两个讲究实际的哥哥(乐得把包袱从自己肩上卸掉,而且还相信,如果财产由雷西夫人自己管理,她也许会把钱胡扔到不明智的慈善事业上了)也就愿意顺着妹妹认可雷西先生了;尽管她的老母亲有时无可奈何地说道:“当我想到露西·安的丈夫不先称称燕麦片她连一口粥都不能喝时……”,但就连这些话都只是悄悄地私下里说,生怕长着顺风耳的雷西先生听到有人在他背后说坏话,便对老太太突然进行报复。他的声音总是格外亲切,还略带一点颤抖,管她叫“我亲爱的岳母——要是她允许,我愿意管她叫我亲爱的妈妈,这样更省事,也更真诚、”

  迄今为止,雷西先生对刘易斯也采用对待家中女眷的同样的措施。他让他穿好,花大钱让他受教育,把他捧上天去——同时把他的每一分零用钱都要记下,不过还有一点区别,这一点刘易斯和其他人都心里清楚。

  雷西先生一生的梦想、抱负、热情就是(如他儿子所知)建立一个家族,而他只有通过刘易斯才能达到这一目的。他信奉长嗣继承权,信奉父承子继,信奉限嗣产业继承,信奉英国”土地”传统的一切老规矩。夸起他赖以生存的民主体制,他的声音比谁的都响。然而他从来都不认为这些制度能影响那更贴己但更重要的机构:家族,而他全心全意关注的就是家族。结果,正如刘易斯隐隐约约猜到的那样,他那萎缩的、不够用的头脑里集中着雷西先生宽广的胸怀里储藏的一切热情。刘易斯是他自己的,刘易斯代表着他最珍视的东西;出于这两个原因,雷西先生格外器重这个男孩(刘易斯认为这跟爱他完全是两码事)。

  雷西先生尤其感到骄傲的是他儿子爱好文学。由于他自己并不是一个完全不读书的人,所以特别欣赏那些他所谓的“文明绅士”——显而易见,刘易斯将会成为这样的人。如果刘易斯能把这种倾向和一种更加强壮的体格结合起来,能对绅士们中间流行的那几项体育运动感兴趣,那雷西先生就心满意足了;然而在这个令人失望的世界上,谁又能心满意足呢?同时他又暗自思量,刘易斯还年轻,可塑性很强,身体当然也会改善,等两年游历和冒险后回来,也许思想和体质都会焕然一新。雷西先生自己在年轻的时候也出去旅行过,相信这种经历是能影响人的性格的。他暗暗希望两年后回来的是一个有古铜色皮肤、膀宽腰圆的刘易斯,由于冒险和阅历变得成熟老练,即便在国外偶尔寻花问柳,只要回到家不沾花惹草就行了。

  这一切刘易斯都猜到了。他还猜到雷西先生有意让这两年游历成为他成家立业的准备,当然要按雷西先生的心意,决不征求刘易斯的意见。

  “他要给我提供一切有利条件——虽然是要达到他自己的目的。”年轻人下楼跟家里人一起吃早饭时心里这样估算着。

  雷西先生从来没有比这一天这个时候更容光焕发过。他穿一条一尘不染的白色帆布裤,塞在小山羊皮靴子里,薄薄的克尔赛梅尔短绒呢外套,雪白的硬领因下套着件土褐色的提花背心,这使他看上去如清晨般鲜亮,像堆在他面前的桃子和奶油那样色香俱全。

  对面坐的是雷西夫人,也是洁白无暇,不过比平常更加苍白,因为她要同她的独子分别了。两人中间坐着萨拉·安,不同寻常地一身粉红,显然正费尽心思地试图遮住她妹妹的空位。刘易斯跟他们打了招呼后,便坐在他母亲的右首。

  雷西先生掏出他刻有格状饰纹的打簧表,把它从沉重的金链子上解下来放在他旁边的桌子上。

  “玛丽·艾德琳又起晚了。一个做妹妹的跟要出门多年的唯一的哥哥吃最后一顿饭还要迟到,真有点不像话。”

  “噢,雷西先生!”雷西夫人声音颤抖着说。

  “我是说,这想法很特别。也许,”雷西先生挖苦着说:“我将有幸得到一个特别的女儿。”

  “先生,恐怕是玛丽·艾德琳偏头疼又犯了吧,她想要起来,但实在是起不来。”萨拉·安急忙说道。

  雷西先生唯一的回答是皱起那冷嘲热讽的眉头。刘易斯贸然插嘴说:“抱歉,先生,也许这是我的过错。”

  雷西夫人脸色发白,萨拉·安脸色发紫,雷西先生带着审慎的怀疑重复道:“你的——过错?”

  “先生,在昨晚过于盛大的欢庆会上——”

  “哈——哈——哈!”雷西先生放声大笑,顿时冲散了他的雷霆之怒。

  他把椅子往后一推,微笑着冲他儿子点了点头;这商个人留下女士们去洗茶杯(这仍然是上流家庭中的习惯),自己则向雷西先生的书房走去。

  除了研究帐目和使家里人对他产生反感的一些门道之外,雷西先生在这间屋子里还研究些什么,刘易斯从来没法发现。这是一间小小的、空荡荡的、令人生畏的房间;年轻的刘易斯跨过这个门槛时,心总要下沉,而这次觉得心沉得格外厉害。就这样吧!”他想。

  雷西先生在那仅有的一把安乐椅上坐下,开始说话。

  “亲爱的孩子,我们的时间不长,但足以让我把要说的话说完。几个小时后你就要开始伟大的旅行了:这是一个年轻人一生中的大事。你的天资和性格——再加上你善于捕捉机遇的本领——都使我相信,对你来说,这次旅行将具有决定性的意义;我希望这次旅行归来后你会成为一个男子汉——”

  可以说,这就是他要吩咐的一切;刘易斯完全可以提前背出来的。他耷拉着脑袋,唯命是听。

  “二个男子汉,”雷西先生重复了一遍,“能够在本区的社会生活中起作用,起重要作用。我指望你成为纽约的一个人物;我这就给你说说办法。”他清了清嗓子。“不过,光有办法是不够的——尽管你无论何时都不能忘记方法是最基本的。教育,修养,社会阅历;这些正是我们许多有名望的人所缺乏的。他们对艺术和文学有些什么了解?我们这地方还没来得及出这种人才——你刚才说什么?”雷西先生以一种使人难堪的礼貌打住了话头。

  “我——呃,没说什么,”他的儿子结结巴巴地回答。

  “噢,我还以为你要提到那些亵渎神明的廉价文人;他们那些胡言乱语似的诗充其量也不过使他们在下等酒馆里扬一扬臭名罢了。”

  刘易斯听父亲这样说,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但他没吭声,”父亲又接着说:

  “我们的拜伦——我们的司各特——我们的莎士比亚在哪儿呢?在绘画方面,情况也是这样。我们的早期大师在哪儿呢?当代的才子不是没有,但要说杰作,我们还得回顾过去,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不得不用模仿品来聊以自慰……噢,对了,亲爱的孩子、我这就要拨动一根会引起共鸣的琴弦。你对艺术的挚爱我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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