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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出玉门-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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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赵观寿拳头攥起,花白头发被地火镀了层金光,惨烈的修罗场直直刺进眼眸,失守,又失守,血火交织,扭曲的尸体,刀剑相碰迸出火星……

    忽然间,高处呼啸声起,如同海浪掀鸣,赵观寿激动地口唇直哆嗦,蓦地抬起头——

    没看错,是地火台的焰头,猛然窜拱在一起,像是被揉作一团,紧接着,幻化成巨大的火焰龙头窜出,带出矫健有力的龙身,势如破竹,向着蝎眼的前锋冲涌而去,所到之处,一片人仰马翻,地面烙上一只又一只扭曲的烧焦兽影,大片的萋娘草被赤焰龙爪拔抓而起洒向半空,断根的萋娘草着了火,簪花上头,飘飘悠悠落下,像半天洒落的无数流星。

    赵观寿盯着高处的山头看。

    终于看见了,一个高挑的窈窕身影,伫立在山石的暗影之中,镇定自若,手势奇快,不断结符。

    赵观寿笑起来。

    龙家,的确不愧是方士之首。

    ***

    肥唐睁开眼睛。

    外头厮杀声不断,那么清晰地传进来,这里,却安静得不像话,低头看,巨石碎石块垒,巨大的蛇身有一半被压在下头,边上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拿手揉了一下眼睛,看清楚了,那是一只鸡,没错,镇四海,正扇动着翅膀,凶悍地向那截蛇身发动攻击。

    像什么呢,像一只蚊子,拼尽全力攻击老虎,自己累得吐血,而老虎无知无觉。

    不对啊,自己的视角怎么这么怪,在高处,还是倒吊着的。

    肥唐渐渐回过味来:想起来了,垂绳救昌东他们的时候,猛禽卫为了固定,拿绳子将他连卡轮带铁链绑在了一起,链桥绷断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掉下去,其实没有,他被挂到了铁链上。

    但是,其它人呢,为什么没声音?

    肥唐害怕起来,扯着嗓子大叫:“东哥?西姐?柳儿?老高?你们都还在吗?”

    顿了顿,又想起来,阿禾也来了:“阿禾?你们没事吧?你们吭个气儿啊。”

    叫到末了,声音都哽了。

    哗啦声响,有人拨开碎石坐了起来。

    肥唐心都快跳出来了,定睛一看,认出是叶流西,喜得差点流出眼泪:“西姐,你没事儿吧?”

    叶流西脑子一团乱,问他:“看到昌东他们了吗?”

    那时候,局势一片混乱,乱石如雨,她记得,忽然有巨石砸下,然后昌东一把将她掀推出去。

    肥唐摇头,然后大吼:“东哥,柳儿,老高,阿禾,应个声儿啊!”

    叶流西慌乱地四下去看,忽然看到,不远处的碎石堆里,有一截棒球帽的帽檐露出。

    叶流西顾不上腿伤,连滚带爬地过去,拼命拿手扒开埋人的碎石,看清昌东的脸时,大喜过望,叫了句:“昌东……”

    话音未落,昌东的身体忽然从底下被推飞开去,有人急跃而起,一把铁尺斜刺而出,叶流西急滚避开,饶是如此,铁尺被削掉一头的锋利尺尖还是在她脸侧划开了一条道子。

    她看清那个从昌东身下跃出的人。

    江斩。

    他掸掸身上的灰,样子并不算狼狈,甚至朝她笑了笑,示意了一下昌东的身体:“你男人啊?这肉盾很好用,帮我挡了不少。”

    说完,转身四下去看,语气突然就有些焦急:“青芝?”

    叶流西伸手抚脸,摸了满手的血,她把手送到唇边,伸出舌头舔掉。

    血腥的味道,要杀人的味道。

    她伸出手,镇定地在地上摸索,摸到一支被砸弯了的弓箭,双手用力拗正。

    然后挣扎着站起来。

    ***

    对李金鳌来说,这是最激动人心的一晚。

    图页是死的,实物是有灵魂的,解说是枯燥的,而博古妖架陈列馆里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那么灵动鲜活。

    他呼吸都屏住了,大气也不敢喘,脑袋抵住玻璃展柜,目不转睛,时而傻笑,时而惊叹,有时看入了神,连步子都舍不得挪。

    负责监督他的那个羽林卫很不耐烦:“看看得了,你这都看了多久了,该走了吧?”

    这种机会,转瞬即逝,不会有二次了,李金鳌鼓起勇气:“是赵老先生安排我看的,没限定时间!”

    那个羽林卫脸色难看极了,想给他点颜色看,又怕他去赵观寿面前搬弄是非,只得耐着性子一直跟着,开始是翻他白眼,后来天晚了,就是白眼和呵欠接连上阵。

    警报突然响起,一声急似一声,形同催命。

    那羽林卫脸色陡变,刚想揪住李金鳌往外撵,外头有人大喝:“所有人一级戒备!马上就位!黑石城有变!蝎眼在攻羽林城!”

    那羽林卫也顾不上李金鳌了,发足向外飞奔,到门口时,还是记起来尽忠职守这事,回头向李金鳌大喝:“你马上回去,听见没有?”

    李金鳌赶紧点头,目送那羽林卫离开之后,心里一松。

    真好,没人在边上看着管着了,蝎眼攻城就攻城吧,反正是叛党,不攻城,还指望他砌墙吗?但求知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孔子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就算他今日不幸做了鬼,他也是个参观过羽林城大博物馆的鬼……

    他回到陈列馆里,继续孜孜不倦,对外间的一切置若罔闻,直到忽然之间,地面剧烈震动,整个人站立不稳,失足扑倒在地面上。

    听人说,黑石城,常有地震。

    陈列馆一定做过防震措施,那些玻璃展柜坚硬无比,翻倒了都没有破碎,有一些展柜后头,还用铁链连住墙身,展柜倒滑了一段之后,旋即停住。

    李金鳌趴在地上,以手抱头,过了好大一会,才战战兢兢抬头去看。

    他觉得地面不平,像是往一侧翘起,看什么东西,都得歪了头去看……

    正对面的墙上,一块金灿灿的黄金盖板歪开,露出底下的画面来。

    咦!

    李金鳌记得,那是一面镶满了妖鬼画像的展示墙,之中有一块黄金盖板,他还以为是装饰品,以显示羽林卫财大气粗……

    原来下头还盖了画吗?

    他唯恐再有余震,手足并用,小心翼翼地爬了过去,很是心虚地看了看左右,然后做贼样掀起黄金盖板的一角。

    看清楚了,长得怪里怪气,有点像蛇,身上有鹰爪,扁圆的脑袋上飘出撮头发。

    落款写着:睽龙。

    龙生第十子,专以惑人。

97、第⑨⑦章

    江斩飞快搬开了几处碎石,下头呻*吟声一片,被压着的人中,有猛禽卫,也有蝎眼,就是不见青芝。

    江斩头痛欲裂,金爷窜出崖洞的时候,整个穹洞半塌,变起仓促,石台断裂,他立足不稳,扑跌下去,眼角余光曾瞥见青芝向旁侧躲闪——按说以青芝的功夫,在乱阵中躲避闪挪,应该不成问题,但青芝在胡杨城沙暴中受了伤,这一年大半时间都在静养,动手和练手的次数都不多,不知道会不会身手迟钝了……

    这金爷怎么会突然间发狂呢,被封印的妖,再打再刺都跟患了老年痴呆一样行动迟缓,偶尔耸动翻身,也不过给周围造就点小摇小晃,今天这种状况,简直匪夷所思。

    再次伸手去拨翻时,江斩觉得有些异样,迅速回头。

    烟尘土灰里,叶流西已经挣扎着站起来了,一手握箭,脸上血道子混着土尘,目光冰冷,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这气势,让他很不舒服,什么玩意儿,一个叛徒、双手沾血的刽子手,死到临头,还镶一脸有理的表情。

    江斩握紧铁尺,杀心顿起:“叶流西,废了一条腿,还有力气打吗?不去看看你男人是死是活?”

    叶流西说:“死了救不回来,活着待会再看也不迟,不料理了你,他就算还活着,待会也会让你给弄死。”

    江斩点头:“挺有脑子的,你今天运气不错,到现在都还没死。”

    话刚落音,脸上一冷,疾冲两步,近前时,铁尺向着她咽喉横抽,叶流西伤腿使不上力,身子后仰避过,单膝跪倒,腕上一抬,手中箭向着江斩腹部狠撩而去,江斩知道不妙,机变极快,一手猛摁她肩头借力,试图将身子半空猱翻——叶流西偏不让他如愿,身子突然软倒,江斩等于是一把摁空,身子跌坠,叶流西来不及回箭刺他,但也绝不放过这时机,左臂屈肘,向着他脑袋狠狠撞去。

    江斩脑子轰得一震,身体翻滚开去,急撑地而起时,眼前都有些冒金星,抬头正触上叶流西目光,她单腿跪坐,眼神轻蔑,答他刚刚那句话:“现在没死,待会也不会死。”

    周围有碎石翻响,是劫后幸存的蝎眼和猛禽卫陆续起身,被埋的时候,不分你我,一片和谐,而今站起来了,瞬间又是你死我活,有蝎眼抽刀上前助阵:“斩爷……”

    江斩吼了句:“去找青芝!”

    话音未落,猱身又攻向叶流西,叶流西凝神屏气,觑着他铁尺砸到,正要横箭去挡,江斩忽然大笑着滑步撤身,身子一纵,手中铁尺向着近旁的昌东直插而去。

    叶流西大惊之下,也不顾上腿了,用尽全力飞扑过去,抱住江斩双腿,半空中旋了个转,两人双双跌落地上,甫一落地,几乎是瞬间扭打在一起,叶流西死咬牙关,打定主意不让他靠近昌东,两人缠斗正紧,身下忽然一空,是那一块支撑着的碎石没架住,陡然坍塌,露出下头一方金晃晃带血色的池水来,两人一并跌落池边,眼见池水就在头边泛沫,几乎是同时生出要把对方摁进池里的心思来。

    但叶流西动得更快,瞬间跪起翻身,狠狠压上江斩,一手扼住他咽喉,把他头往池面上摁,江斩一时喘不上气,挥拳猛砸她腰腹,叶流西心一横,不管身上怎么痛,手上就是不松,还越收越紧……

    江斩情急之下,蓦地碰到她腿上箭茬,想也不想,伸手往伤处狠狠抠摁,叶流西痛得浑身一颤,手上霎时间脱了力,江斩翻身坐起,一手抓住她刀带,几乎把她身体都带起来,正要往池水里投,身后传来肥唐的怒喝声:“啊……”

    原来他吊在绳上,眼见下头打成一团,喊破了嗓子又不见丁柳她们回应,急得满头大汗,忽然醍醐灌顶,激出一身的凶悍气来:一干人都是为他才来的,万一都死了,他也不想活了,不如去杀他一个痛快,杀一个够本,杀多了都是赚的!

    于是奋力解开绳子,抱住铁链半蹭半滑一路往下,到底时还差了一截,一咬牙跳了下来,正痛地嘘气,忽然看到叶流西那头情势危急,顿时血涌上头,手边摸起一把刀,大吼着冲了过去。

    亏就亏在吼了,到底是经验不足——这一吼反而给江斩提了醒,他手上不松,迅速回头,飞起一腿,一脚把肥唐蹬飞出去。

    肥唐耳边都有风声了,做好了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准备,谁知道落地之后,身下发凉发软,急回头去看,居然是栽落在那一大截巨蛇的蛇身之上。

    而边上,正奋力攻击巨蛇的镇四海被吓了一跳,脖子上鸡毛l起,和肥唐对视了一眼之后,忽然凶悍之劲又起,像是要在他面前挣个表现,对准蛇身,扑腾着翅膀,拼命又啄又挠。

    肥唐只觉得心情难以言喻,脱口大骂:“你他妈这么有精神,能不能用在正事上?”

    话刚说完,心里咯噔一声,爬起来一把抱住镇四海,拔腿就往回跑。

    这一头,叶流西伤口被江斩那么一摁,疼得半个身体都麻木了,恍惚中看到肥唐被踢飞,身子重又被提起,她的头仰垂下去,看到近在咫尺的金红池面……

    江斩忽然闷哼一声,狠狠咒骂,这咒骂声里似乎又有昌东的声音,叶流西脑子一激,急抬头去看,果然是昌东,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醒爬过来的,正死死抱住江斩的一条腿,也不知道他使了多大的力气,江斩怎么踹都踹不脱,震怒之下,腿把昌东的身体带旋到面前,另一只脚重重朝他背心踩了下去。

    叶流西看到血沫从昌东嘴里飞出,脑子里刹那间一片空白,但这空白里,眼睛却看得分外清楚:昌东的身子底下,一直压着她的那把刀,身子被带旋过来的时候,那把刀也被蹭带到近前。

    叶流西血冲上脑,一把把刀抽出。

    不远处,肥唐用尽全力,把镇四海砸向江斩:“走你!”

    镇四海扑腾着窜向江斩的头,双翅拼命扇扑向江斩面门。

    江斩迫不得已,松开叶流西伸手去挡,脚下一绊,身体往下扑跌,叶流西翻转身子,觑准江斩跌势,狠狠抡刀上撩……

    电光石火间,脑子里冒出的,居然是教肥唐刀法时说的话。

    ——要肩膀使力,以肩为轴。

    ——你整个肩膀都接到了刀身上,这样挥洒起来,回转的半径得有多长?”

    ……

    刀光隐入江斩左腋下,瞬间又从他肩头爆出。

    不远处,有人撕心裂肺大叫:“斩爷!”

    血如喷涌,断臂飞出,江斩一声惨呼,栽倒在地滚翻开去,叶流西爬到昌东身边,伸手去掰他抱住江斩腿的双臂,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把力气使完了,怎么也掰不开。

    肥唐冲过来帮着她一起掰,才刚掰开,脚下踩的石块忽然塌落不稳,肥唐抬头去看,脸色都白了,抱住昌东的上身就往后拖:“快,西姐,把我东哥往边上抬,蛇身缩回来了。”

    按说洞底的水面,差不多被七零八落的石台石块给遮盖住了,但金爷这一回巢,地面重又翻覆,他们现在站的位置,恰是受波及最厉害的地方,叶流西脑子嗡嗡响,一时忘了腿伤,托起昌东的腿就想迈步——果然腿上一痉挛,扑倒在地,拿手去撑时,撑了满手温热的血,低头一看,心里猛然一跳。

    她正对着江斩的脸。

    他失血过多,嘴唇一片煞白,但一直看着她,眼神里有奇怪的喜悦,又有无力回天的伤悲,唯独……没有恨。

    跟刚刚要杀她而后快的江斩,几乎是两个人。

    叶流西怔住了。

    江斩笑了一下,嘴唇翕动着,从喉咙里艰难吐字,说:“你要小心……”

    话没说完,蛇身溜入,他身下的石块尽数坍开,叶流西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伸手去拉他。

    拉了个空,自己的身下也随之塌落,说时迟那时快,肥唐一个虎扑,猛力把她抱拽了回来。

    肥唐喘着粗气,腿都抖了:“西姐,你怎么不动啊,刚刚真是好险哪……”

    他忽然住口。

    他看到,叶流西满眼的泪,手还维持着去拉的姿势,循向看过去,是猛晃的池水,血水几乎掩了原有的金色。

    肥唐结巴了:“西……西姐,你怎么了啊?”

    叶流西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残存的崖口处已经站上金羽卫,一个接一个地荡绳而下,绳子摇来晃去,好像是在……荡秋千啊。

    她茫然地抹了把眼泪,说:“不知道,疼的吧。”

    ***

    进了趟金爷脸,一进一出间,天翻地覆,那张五官扭曲的脸已经塌落成巨大的黑洞,晒矿料的空地也成了血腥气满溢的修罗场。

    叶流西呆呆地坐着,漫山遍野的焦臭味熏人的眼,有矿工抬着担架,在眼前不断穿梭,躺在担架上的人,幸运些的哀嚎痛呼,不幸的就只得了张盖面的白布。

    不远处已经架起了临时医棚,昌东被抬进去了,那诊疗的大夫再三跟她保证会尽全力。肥唐焦急地站在黑洞下方,每次有伤者被抬出来,他就要冲上去辨认。

    腿上一痛,低头看,是帮她包扎的那个大夫正把绷带裹实了收口。

    赵观寿走过来。

    先看她伤处:“听说是入肉穿骨,不过放心吧,你一身流西骨,没那么弱,好起来也快。”

    叶流西问他:“蝎眼的人呢?逃了?”

    赵观寿脸上现出倨傲之色:“乌合之众罢了,招揽了一些方士,自以为能御妖鬼征战……已经被击退了,你和你的朋友可以在这多歇两天,我待会要赶回黑石城,蝎眼今晚来势汹汹,黑石城估计也遭了殃。”

    叶流西嗯了一声,又看向那张“金爷脸”:“里头有巨蛇,我进去的时候,你都没提过这事。”

    赵观寿有点窘:“我们也没想到……金爷是欲念成妖,所谓欲壑难平,它是唯一博古妖架上封不住的妖。后来发现了黄金矿山,方士们灵机一动,把金爷镇在万千金山之下——钱财虽然满足不了人的所有**,但可以满足大部分的**。”

    “因为不能完全封住,所以它偶尔躁动,带累周遭大震小震不断——你看到的金爷脸,其实是个祭祀的神庙门面,金爷就是那条巨蛇。上千年下来,勉强相安无事,今天这状况,的确前所未有,好在我们的方士已经结符逼它回巢了……”

    叶流西没再吭声。

    她不关心金爷是不是已经回巢了,她关心昌东的情况,关心高深和丁柳还没有脱险,以及……

    奇怪,眼前总晃动着最后时刻,江斩的那张脸。

    ***

    山门震响,赵观寿的车队鱼贯而出,灯光雪亮,如同锃亮长箭,呼啸着穿梭而进漆黑的戈壁荒原。

    前车陡然停下。

    车灯尽处,立着一个人,身材高挑,穿带兜帽的黑色披风,大风吹过,掀起的衣袍猎猎作响,看身形,应该是个女人。

    前车的猛禽卫探身出来,横刀于胸,眉目间尽是警惕之色:“什么人?”

    那女人没说话,反倒是后方车声响起,是赵观寿的座驾越列而出,一路驶到那女人身边。

    车门打开,那女人矮身坐进去。

    前车的猛禽卫愣了一下,知趣地缩回车里,过了会,车队重又上路,队列不变,赵观寿的座驾中途归位,平静得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

    那女人抹下兜帽。

    她眼眉细长,头发黑直垂肩,齐刘海,发梢处微微燎焦,红唇饱满欲滴,唇线细致勾勒,脸上却又有未及抹去的灰黑,对比强烈,冲撞鲜明。

    赵观寿看向她,斟酌了一下她的脸色:“龙芝……”

    龙芝抬手,示意他听着:“搭我一程,死了江斩,蝎眼怕是要乱,我得在场,把各方安抚下来,过两天我再找你,西出玉门,咱们已经成功了大半,别把尾给收砸了。”

98、第⑨⑧章

    昌东足足昏睡了三天才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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