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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深黑色西装打着同色领结的老管家进来,操着正宗的伦敦腔,“唐先生、唐太太,打理庄园的工人都来了,你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唐灏谦看了看旁边的小女人,她点了点头,才伸手让她扶着他往外走。
酒窖外的花园绿树成荫、阳光明媚。
伦敦庄园的早晨,万物复苏、景色怡人。
穿着紫色长裙的小女人,穿着休闲黑长风衣的大男人。
她扶着他,他杵着拐杖,走不到几步路便沁了一额头的汗。
小女人唤了佣人推轮椅过来,转头的时候对他说:“你刚刚才能站起来走路,别太勉强自己,坐一会好不好?”
唐灏谦闭眸没说话,再睁开的时候只是淡道:“不用。你扶着我,能走几步是几步,我不会一辈子坐在轮椅上的,我坚持得住。”
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让几个佣人在花园里的某棵大树下摆好了纯白色的桌子和凳子。
扶了他过去坐下便赶紧取过佣人手上的毛巾替他擦拭额头的冷汗。
“六个月期限快到了。”唐灏谦闭着眸,说出来的话却极其沉重。
小女人的手继续毫不迟疑地帮他拭汗,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半年之约,不管你好了还是没好,我都会离开这里,回到他的身边。”
“我让人做了假的照片登上报纸,全世界的人都以为你死了,你死了,知道吗?”睁开眼眸看着她冷笑。他就是想告诉她,不管远在K城的那男人到底信还是不信,总归在所有人的眼里,她都已经是个死人了。
近些日子以来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她越无所谓他越往心里难受。
几个月前,教堂门前的那场车祸。
他没想到她会当着他的面冲出马路,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快步冲过去将她用力从车前推了开去。
纯白色的婚纱落了地,美丽的新娘直愣愣地摔倒在车前一米远的地方,听着周围霍然响起的尖叫声和嘈杂的声音。
苏芷心的双手撑在地面上,擦破了皮,渗出了血,鲜鲜红红的娇艳,一下就迷离了她的双眼。
慌忙回身去看身后的一切,唐灏谦竟然就直愣愣地倒在那辆车的前面。
她吓了一跳,慌忙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满地满地的血,满地满地的鲜红。
他的嘴里甚至还在吐血,人却是清醒的,看着她一下向后摔倒在地上,纯白色的裙角甚至都沾染了他身上的血。
他伸了手向她,大抵是想同她说些什么,只是头晕目眩,目眩迷离,除了从唇间溢出的鲜血,竟然一个字都再说不出来。
但看见她没事,看见她安然无恙地坐在地上怔怔望着他,他的眸底才牟然划过一丝如释重负,就在她的面前,闭上了双眼。
苏芷心捂了嘴坐在地上,大片大片的红染了她身上纯白色的婚纱。
她以为……她以为……刚刚被车撞的人应该是自己……怎么会变成了他?
她想过一千一万种当时便可逃离的理由,也想过一千一万个,把眼前这男人恨进骨子里去的理由。
可是,让她万万想不到的是,在她最危险的时候,第一个冲出来推开自己的人会是他……
他不是自私又狂妄自大的家伙吗?
他不是一向把身边的所有人都算计进阴谋里的家伙吗?
他肆意玩弄身边的每一个人,完全不把他人的生生死死与对对错错放在眼里心里,可他怎么会冲出来推开了自己?
明明要死的人是她啊!
明明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摆脱他啊!
可是怎么会是他来推开的自己?
一切怎么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听到唐灏谦的话,拿着毛巾的小女人顿了顿。春风拂乱了她微卷的长发,她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我知道。但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认为我死了,他也一定不会的,我相信他。”
他看不清她眼里或明或暗的光影,却总归觉得她漂亮的大眼睛里面一片深雾,雾得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睛。
留她在伦敦的这些日子里,他总以为她会哭,他总以为,他利用她的内疚利用秦瑞临的下落来要挟她呆在这里,伤心或是寂寞难过的时候,她会哭。
他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就像陪他在医院里面,给他输血还是看着那个不慎开车撞了他们却把自己弄进医院里难产的孕妇。
她去看了那个孕妇的家人,她哭着跟所有人道歉,在孕妇丈夫咆哮完后又回到他的病床前,趴在那哭。
哭完了,他以为她会走。至少是,回到任何她应该回的地方去,毕竟他一直习惯了自己一个人。
一个人伤,一个人痛,一个人慢慢痊愈,然后又一个人听孤单的歌,自己解决所有的问题。
可是没有。她哪都没有去,甚至那之后也不再哭了。
她用一个半年之约同他交换所有想要的条件。
那时候他打了石膏躺在床上,左腿小腿严重骨折,动了手术又钉了钢钉。可他还是站不起来,就连医生也说,最好的情况就是他能杵着拐杖行走,能杵着,已经不错。
他应了她的半年之约,这半年里,他一直同她在一起,K城的所有一切都被抛在了自己的脑后。
她要他撤出唐朝的高级管理层,从此以后不再过问唐渊的事情;她要他告诉她庄嘉惠从楼梯上摔下来的那一天,他究竟回去干什么,又为什么会是最后一个从那屋子里离开的人;她要他说出唐家的秘密,还有当时,为什么会用秦瑞临的电话给自己发短信。
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告诉她一个秘密,所以她这半年里面都只能被困在他的身边。
半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半年,又真的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全部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忍不住的时候他会问她,其实你走就是,这些所谓的秘密都拦不住你,还有秦瑞临在哪里,他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要舍不得,回去就是。
可每次跟她这么说,她都会趴在自己房间的窗边听CD机里的音乐。
《TheDaysAreLongAndFilledWithPain》
听得入迷的时候她会闭着眼睛微笑,笑着笑着,他却还是能够看到她如羽睫毛下点点忽闪的晶莹。
就像现在,她一边同他说话,一边睁着雾气腾腾的大眼睛。
唐灏谦的心一阵返堵,低了眸,却没再说话。
苏芷心放下毛巾便去拿水杯,跟他说他一天都没喝水了,水是刚刚放温的,正好可以给他喝了。
旁边的佣人都在欣羡地看着他们,甚至有操着爱尔兰腔的佣人在同他说,面包也是太太早上起来的时候同她们一块坐的,早餐配上太太做的面包,先生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他没去拿面包,却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温润的水顺着他的喉管而下,熨热了他仿佛冰凉了一世的灵魂。
庄园里的一切都是安静而美好的。
在这里没人认识他和她是谁,也没人知道,她其实爱着另外一个城市里的,男人。
但有些时候安静却能让人想清楚很多事情。
譬如他,已经开始质疑,这么多年的争抢与得到,到底值不值。
苏芷心在低头拍打房间里的CD机。
碟片卡在里面动都动不了,不知道是线路烧坏了还是怎样,她同佣人说过了,打算亲自抱着上镇上去修去。
唐灏谦推了门进来。
苏芷心抬头看了看他,所:“一会我要去镇上,你一不一起来?”
他盯着她看了良久,“最后一个秘密。”
她莫名一怔。
他杵着拐杖站在门口看着她,模样淡然,“不用过完半年,我现在就告诉你最后一个秘密。我是在伦敦的一家医院里遇到秦瑞临的,当时他在草坪上散步,他的电话就掉在他之前坐过的那张椅子前面。
“我查过你和他所有的事情,我也猜到我离开的那几天,你和唐渊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我没有把握再把你抓在身边让你一辈子都逃不掉,所以我过去拿了他的电话,用他的电话给你发短信,然后趁你不注意,绑了你。”
苏芷心看了他良久,只要确定不是他可以掳了瑞瑞,那么她也能安下心来。
“那些人不是洪帮的人。”
“嗯。”唐灏谦点了点头,“我和洪帮老早便不对了,若不是我妈与洪大有过份的交情,其实我一直都不想找他们做事,他们愈发的嚣张愈发的不好控制。我避到伦敦来,除了和唐渊的那一串计中计外,还想通过另外一个新势力,去帮我铲除洪帮里的人。”
“这个新势力就是帮你把我绑到伦敦来的人?……等等,你在唐渊的身边有个眼线,一直有个眼线,还是他最亲近的人。”
唐灏谦看着她笑了一会,点了点头,“但是这个人是谁,我不会告诉你,你必须自己去发现。回去吧!回到K城去,回到你爱的男人身边。唐朝的一切我都不会再同他争了,装了几十年,斗了几十年,我是真的累了。”
苏芷心跳起来,冲过去一把抱住唐灏谦,她能回去了,她能回去了。
“谢谢你,谢谢你。”
在这里的四个月也许就是他这一生最简单最快乐的记忆了。就在那个老教堂前面,看见她冲出马路的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唐朝、天下还是别的什么,突然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人活着,确实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前面几十年,他一直在做另外一个人的替身,去争去抢一些,其实自己都并不是太想要的东西。
这四个月,他突然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譬如她安安静静趴在那里闭着眼睛听歌,说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以为她死了,他也不会的,因为她相信。
他怔楞于她那样的笃定,也听到了一些来自于那个城市的消息。
没人敢在那男人的面前说她死了,因为在他的心里,她从来就不会死,她一定不会死的。
她信他,他也信她。
哪怕自己固执地将她留在身边,她的心永远同他在一起。
“不需要谢谢。你走你的,我看透你了。我就看着你们什么时候分手,什么时候谁都不再相信彼此,什么时候弄成血海深仇。”单脚站立已经不稳,他还是大力将她扯开了一些。
她笑着掉了几滴眼泪下来,说:“以前的你就一定会,现在的你,我也信你。”
他迅速背转过身不再看她的眼睛。
“灏谦。”苏芷心在背后唤了他一声,“其实我同你做这个‘半年之约’还有一个请求,不知道可不可以。”
他背对着她,闭了闭眼睛,然后回转过头来。
“如果K城的一切和唐朝的一切都你都可以放下,那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你想让我帮他?”唐灏谦冷笑,“不可以!苏芷心我告诉你,就算这辈子我与他当不成敌人,我也绝对不会去帮他,因为我们中间的你,我已经做了太多的妥协,再让我去帮他,不可以!”
“我不是要你帮他。我留在这里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除了想等你站起来以外,还想帮他找回一个兄弟。”
唐灏谦一怔,静静站在那里。
苏芷心看着他淡淡笑了一会,“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去理解兄弟姐妹之间的这种感觉和定义。但是他从小生活的环境里,就是缺少爱和关爱,我想你也是一样的。
“源和妈,他最亲最亲的人都离开了人世以后,整个唐家,与他最亲的其实就是你们兄弟姊妹几个。
“我也是个从小没有家人疼爱的孩子,也是在没有一丝家庭温暖的环境里长大的。所以我知道人活在这世上,爱情并不是全部。而亲人,亲人之间互相的爱与关怀却是能让人觉得温暖与踏实的东西。
“我暂时没有回到他的身边,他一定会痛。但我还是愿意就这样自私一次。如果多一个人同我一起去爱他,多一个亲人的爱与关怀,那他以后的路就算走得再艰辛他也不会觉得孤单。
“当然了,我不是要你马上就去爱他或者给予关怀。
“爱与关怀是相辅相成的两件东西。施予
者同时被施予,灏谦,其实你也同样需要爱。”
唐灏谦猛地怔楞在那里,却教突然踮起脚尖的苏芷心一把紧紧抱了个满怀。
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同他开玩笑说,其实她早就猜到,这个“半年之约”一定不会真的等到半年。
他问她为什么。
她就皎洁地笑着,“因为你也不是坏人。我爱的那个男人同你一样,都曾经是学会伪装的人。”
他闭了眸,没再说话也没去推开她,就任她那样抱着,心有丝微疼,有丝苦,却满溢了整个胸腔的甜。
原来放下其实也不是那么太复杂的事情。
单手回抱住了她,他说:“苏芷心,你回去同唐渊说,我不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但是我爱你,这个兄弟,我还是同他做了。”
苏芷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泪流满面,微微拉开了些与他的距离,“唐灏谦你这个大白痴,鬼才会回去同他说这样的话出来。”
她笑,他也笑了。
那一天,她只记得,一笑泯恩仇,大抵便是当时的情况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唐灏谦找人送她去的机场。
他的左腿还是有些使不上力气,临行前她交代好庄园里所有的佣人,一定要好生照顾好先生,然后转身就上了他早就为她准备好的去机场的车。
他不喜欢送别的感觉,坐在花园里看她离开的时候,只是仰高了头看天,问她需不需要到他遇见秦瑞临的那间医院里面去看看,说不定他现在还在那里。
苏芷心坐在车后座上冲他腰了摇头,说秦瑞临既然要躲,必是不想再被她看见。如果哪一天,他想出现,那他一定会把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同她说一遍。她信他,也只要知道他安好就行,只要他安好,他便时刻都像在她的身边。
他笑了她,说搞不懂你们这些男男女女纠缠来去的感情。
她让司机开车的时候便笑看着他道:“那是因为教你搞懂的‘老师’还没有出现,她出现的时候,你不想懂也会懂了。”
然后飞机起飞,飞机降落,她什么行李都没有,只戴着四个月前,唐渊送给她的那条粉红色的珍珠项链。
刚步出机场就被人给拦了个正着。
“苏小姐?”
她一怔,“我是。”还以为这个城市里的人除了他,便没人相信她还活着。
“我们老板想同你谈几句话,就几句,那边请。”戴着黑墨镜的男人长手一伸,直指候机大厅的一间咖啡厅。
她正惊异,却还是顺着那个男人的视线望了过去。
露天的咖啡茶座里,一个戴着宽边帽的女人正搅了搅面前的咖啡,抬起头来……
第302章失而复得+背后的人(4000字)
笑不出来,一点都笑不出来。
两张模样相近,却不同明媚的脸。
“心心,看到妈咪,一点都不觉得稀奇吗?”优雅端庄的秦忆菲,淡淡抿了口面前的咖啡,看着那个一脸寒霜站在原地的苏芷心,轻轻地笑着,云淡风轻。
苏芷心一句话都没说,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转身便朝候机大厅的出口方向走去。
“苏小姐。”动作迅速的保镖很快就过来拦了。
“让开。”
那些保镖不动如山。
“我让你们让开!”
“心心,那么久没有看到妈咪,就这么急着想走,难道就不想坐下来同我聊一聊?”
“秦董,我以为我们要聊的东西早在里昂的时候就已经聊清楚了。你可耻我未婚就替别的男人生孩子,你说你看到我就会觉得心痛,痛我的不知自爱,痛我的自作孽不可活,所以我活该死孩子!
“这是一个当妈的人当时应该说的话吗?
“我那时是无力反抗,也无力同你再说些什么。在我最难过和最伤心的时候,谢谢你陪在我的身边,真的,谢谢你。但你当时同我说的话我统统都记住了,反正你本来就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大家老死不相往来便是,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说完就用力去推那保镖,她现在就是要出去,她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这些人能拿她怎么样了。
“OK!你要不想聊天那咱们就来谈生意。”秦忆菲笑得端庄,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依然泰然自若地看着自己的女儿,“Michelle来了中国,她喜欢了你喜欢的人,我想让他们两个结婚,交换条件就是我按照瑞临之前的意思,将他在‘临心集团’的股份变卖成资产后转移到你的名下。”
苏芷心一听就笑了,Michelle,这名字她是有在哪听过,秦忆菲在法国和哪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结婚后又生的女儿。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去巴黎找过她们,也没有见过这个所谓的妹妹,现在秦忆菲却突然跑来跟她说这样的话,简直是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揉了揉眉心,她淡淡看了秦忆菲一眼,“秦董,就算这么多年来我们从来没有生活在一起,你也应该知道,我不会在乎你那几个臭钱,我自己养得起自己。”
“是吗?”秦忆菲也挑眉笑着,“好几年前我记得你打电话跟我说过,你要和谁谁谁结婚了,还说那个人会养着你。结果学费学费交不起,住宿费住宿费交不起,不一样花的我的钱?”
苏芷心小脸一绷,低头便去翻自己随身的包包,打算现在就把钱跟她算清楚,不管以前花了她多少钱,她现在都还给她,统统还给她。
“别从你的包里拿钱给我。反正那些钱还不是瑞临给你的,都是我们秦家的钱,转来转去几个人,何必不是?”
“我没有用过瑞瑞一毛钱,我也从来没有拿过他的钱。”咬唇看着面前的女人努力告诉自己必须撑住了,一定要撑住了才能不在她的面前掉下泪来。
“是吗?那他账户里进进出出那么多钱干嘛去了?那条‘梦巴特星光’呢?一亿三千万啊!变相的价值就不是钱?心心你还真是天真,在妈咪面前学会装无辜了不是?”
苏芷心一惊,她刚刚说什么?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