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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对。”顾意浓云淡风轻地笑了起来，“第一次在街上与他擦肩而过，撞掉了他手上的书又帮他捡起来的时候，记住对方的人，也只有我。谁让害羞惹了祸，即便知道他就在与我们高中相隔一条街的那所大学里上学，我还是躲着看他看了两年，他却从来没有一次真正抬眼瞧过我。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弄了什么表白信，打算在毕业之前交出去，告诉他我也会考他那所大学，从此以后就可以做他的学妹。可是信还没来得及交出去，芷心她就欢天喜地的跑回来，说要介绍她的男朋友给我认识。
“也许没人能明白我当时的感受，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就在身边了，可是根本却又靠不近。
“知道我当时撞破了他和秦墨熙发生了那件事时的愤怒吗？
“为什么他宁愿和一个根本从头到尾就没喜欢过他，只是利用他来打击报复自己姐姐的女孩子上/床，也不正眼看看我？
“最伤心最难过的那天晚上，我也没有想到，会在酒吧里面碰见一个与他音容相似的男人。怀孕什么的，我一直都是自己欺骗自己，骗自己那是他的孩子，那就是他的孩子。
“我没有真的想要伤害芷心，可我那时候的难过与愤怒，好像不欺负她，欺负看起来比我们谁都要幸福的她，便觉得过意不去似的。
“至少是想要看到他们分手。还有秦墨熙，在楼梯间碰到她的时候，她拉扯我我也是故意从楼梯上跳下去的。我没想过自己打算怎样，但就是赖定了她，就打算摔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然后再让这个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他的女人好看。”
第021章尾声（二十一）
当年的事情，顾意浓在病床上醒过来的时候，伴在她身边的，便是苏芷心那个小女人。
当时自己因为处理公务没有陪她一同过去，且别的女人的事情，他确是不怎么关心了去。
却没想到原来那些个意外，顾意浓意料之中却又意料之外的意外，会害了她自己一辈子，又锁了苏芷心五年的心。
唐渊看着面前双颊仍然有些凹陷，甚至面容也几近憔悴的女人。
她其实已经不再年轻，且也因为当初自己的冒失与错误，害自己撞伤了脑袋，无妄在病床上躺了那么多年才醒过来。
顾意浓跟唐渊说抱歉，望向站在不远处正和辛馨说话的苏芷心，沉默了一会后才道：“还有，帮我谢谢她，如果不是她，或许我就不会有个这么健康听话的儿子，也不会再醒过来以后看见他的第一眼，居然觉得那么满足，好像当初用我的沉睡换他的健康成长，一切一切都是值得的。
“人睡了一觉醒来，总归是比较清醒，不再纠结那些情啊爱啊的东西，也再不会往犄角旮旯里钻了。
“小诺很乖，我就让他跟着芷心姓苏，反正我也不知道他的爸爸是谁。不管他小小年纪就懂得要照顾我，留在我的身边还是怎样，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的小妈咪，还有他的大秦。
“接下来的日子，我也想好好照顾，在我刚刚苏醒的时候，给过我无限温暖的儿子。
“原来世上有个亲人的牵挂与关爱，真的会让人觉得特别满足。
“我会和小诺好好生活的，还有你和她，也要幸福……”
顾意浓走了，带着苏醒以后的世界，带着她的儿子，静静走出了这一方土地。
唐渊回头去寻了他的小女人，她亦是醒来以后便不再哭了，抚着自己的肚子笑看着他道：“这次要真生了个儿子，我们就叫他瑞瑞好不好？我怕他找不到门路回来，或者在天堂里被人挤兑，就让他回来，以后我们一起爱他护着他好不好？”
她与秦瑞临过往的曾经，唐渊从来没有参与，不明真相却也心有灵犀，知道是她在乎的至亲的人，也知道是从小到大最疼她爱她的人，点头应允了，说：“好，我和你一起爱他好不好？”
她搂着他的脖颈，紧紧抱着他，说：“谢谢，谢谢你。”
他闭了眼睛，更紧地回抱了她。
或许她还没有发现，但他心里都是清楚的。
先是秦瑞临，然后是小源。
如果不是这些人的大爱与成全，可能他就不会拥有她了，论资排辈下来，他永远蹲在第三。第三也能抱得美人归，要谢，也该谢这些真心爱过她护过她的灵魂。
出发回K城以前，辛馨给他们打了通电话，说秦瑞临还有些东西在她这里，要是有空的话，就让他们过来拿。
唐渊和苏芷心一块去了，不大的高层景观式公寓里，有一间房，是一整间房，都堆满了大大小小各种造型模样的奥特曼。
辛馨说：“我第一次在伦敦遇见他的时候，他一个大男人就追着一个同样来旅游的小孩拿着的奥特曼不放，非要出双倍的价钱把它买下来。
“我看到他的时候，印象特别深刻，还记得他说，那个奥特曼是限量版的，日本大都已经卖完，他是一定，是必须，买了这个，才能把一整个家族的奥特曼都凑齐了，送给同样喜欢爱特曼的，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孩。
“我那时候不知道他说的人是你，只以为是他的女儿还是什么，只要提到关于那个小女孩的事情，他都特别的紧张，到处去给她追奥特曼。
“我对他的印象一直都是极好的，异国他乡遇到来自同一个城市的人就会觉得亲切，却没想到，他之所以觉得我亲切，是因为我大概长得有那么点像你罢了。”
辛馨说的，都是发生在好几年以前，苏芷心所不知道的一些过往与曾经。
那一年，秦瑞临认识了辛馨，也是那一年，辛馨在滑雪中的一场意外，陷入了暂时昏迷，躺在病床上醒不过来。
大概是出于惺惺相惜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秦瑞临毅然承担了辛馨所有的医药费用，接触过辛国宁，也公开表示过，若她醒不过来，他当真会照顾她一辈子。
辛馨笑说：“那时候我爸我妈就特别感动，一直以为他是我的男朋友。也是醒来以后我才明白过来，因为我像你，他看到我就像看到第二个你，舍不得你伤心还是难过，照顾你保护你甚至都成为了一种习惯。
“无法靠近你的时候，他就坐在病床边上守着我。其实秦大哥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男人。他和我住进同一间医院的时候，我竟然就醒了。我跟我爸妈说我会留在他的身边照顾他，继续去报当年的恩。
“现在也是一样，他走了，我会代替他，继续在这里生活，看遍他想要看的景。还有你们，你们幸福了，他才会安心的。”
告别了辛馨，卖掉了他们在里昂的房子，又带着悠悠，到秦瑞临的墓碑前去拜了拜，苏芷心蹲身放了束鲜花在他的碑前，站起身的时候，一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一边轻道：“我们走了，回家了瑞瑞，你也要一起来哦，别迷路了。”
唐渊抱着女儿去牵她的手，从墓碑前一路往前走，临到就快要消失在这条路的尽头时，静静回身望了身后的碑一眼。
“谢谢……”
无声的感谢与慨叹。
飞机起飞，飞机又降落，十几个小时后的K城，刚入夜的K城，街边的一切，到处都是朦胧的景和人。
温泽凯开车来接了他们回唐宅。
一进门唐欣妍就轻轻抱住了苏芷心，“三嫂，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给悠悠办好了入学手续什么的，唐渊是那家贵族小学最大的股东，不过一句话而已，立马就给女儿安插了进去，却严令禁止几位校长将她的身份暴露了去，只想让她，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简简单单地成长，这也是苏芷心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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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尾声（二十二）
陪悠悠去学校看看的时候，顺便也去简霖和冷君易的家把浩浩接了过来，让他小大人一般，带着悠悠满学校乱转。
唐渊下车便揽着苏芷心的腰和她一齐跟在两个乱疯乱跑的小家伙后面。
“慢点，慢点，悠悠不许带着浩浩哥哥乱跑，听见没有？”喊完了她便斜了眼睛来看他，“我小时候可不这样啊！调皮捣蛋什么的，怕是遗传你吧！”
唐渊淡笑不语，更紧地搂了搂娇妻，“有时候我觉得挺遗憾的，你说我怎么小时候没认识你呀？要是小时候就认识你，我们互相做个伴，悠悠现在也该上大学了不是？”
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有些嗔怪地横了他一眼，“少来，我才多大啊，就给你生个已经上大学的女儿，美死你。”
“嗯，我是挺美的。”趁前面的两个小家伙不注意，唐渊微一侧头，便在她的脸上吧唧了一口。
“讨厌，你为老不尊。”笑着便去打了他一下，现在虽是暑假，但学校里来来去去还有些人不是？
“我愿意为老不尊。”唐渊亦是笑着搂着她的腰，让她紧紧贴在自己的怀里，“我有时候真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认识你。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呢？带我去看看好吗？我也想看看，是不是在不经意的什么时候，我也曾经遇见过你。”
苏芷心定定看了他几秒，却忽而无奈地笑了笑，“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并没有给我留下多少开心的记忆，其实去不去看都一样，我对那地方一点怀念都没有。”
“那秦瑞临呢？我是说，你舅舅，你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地方，难道你就不想回去看看吗？”唐渊试探性地问道。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唐渊摇了摇头。
爱情里的人有时候不需要全都透明，为对方适当保持一点距离，保留一点秘密，亲密距离以内，安全距离以外，其实便是对对方最好的爱与尊重。
爱情，不是见血封喉，亦不是将对方逼到退无可退的境地。
苏芷心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女儿，那么多年了，也许会去看看，并不坏。
先送了浩浩回家，唐渊再开车载着小女人与悠悠，向着她说的地址行去。
那是一条旧街，蜿蜒盘旋的小路，车子只开到一条长楼梯的楼梯口，便再开不下去了。
唐渊停了车，抱了女儿悠悠出来，才跟在苏芷心的身后往楼梯下面走。
下完了楼梯便是长长的石板路，她指了路与路的尽头，说：“丰园路左边这里过去有一家牙医院，我小的时候吃糖吃得满嘴蛀牙，便是在那里看的。那有一个满嘴烂牙的老牙医给我治病，每次看到他的时候我都会胆战心惊的，什么叫能医不自医，就是他那个样子了。”
唐渊跟在她的身后走，顺着丰园路右边，去找一块斑驳的写着“28号”粉笔字的旧楼印记。
苏芷心说，这里的房子其实在她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就有开发商来翻新，那时候外婆家的两居室房子翻新以后就换了现在的三居室。
五年级以前，她一直都是跟瑞瑞住一个房间的，后来翻了新房子，外婆就给了她一间，说女孩子长大了不能再随便跟男孩子一间屋。她也还记得，第一天晚上自己一个人睡觉的时候，就跟瑞瑞两个人，隔着一块并不算厚的墙壁“咚咚咚”地敲，用以确定一下，对方是不是还健在。一声是睡不着，两声是询问，三声就是晚安。
唐渊抱着悠悠走了一会，待到平路她便挣扎着往下跳，就让他牵着自己的小手，左右好奇地看。
唐渊抿唇笑着，掩下心头所有的情绪，就跟着她走，看她快快乐乐地述说着自己其实也并非不快乐的童年。因为就算再难走的路，也总有些人，总有些记忆，是你一辈子都丢不掉，也不想丢的。
翻新房子的事情，也毕竟是发生在十八年前的事了。
这一排走下来，其实再是翻新的房子，到处也有些陈旧。
小悠悠松开了唐渊的手，一路狂奔过去，指着一栋旧楼跳起来说：“28，是28哟，爸爸，妈妈，快点！”
苏芷心和唐渊一齐快步走了过去，那粉笔字的痕迹还在，这一排旧楼的风景，经过岁月的洗礼，除了那些物是人非，竟然一点都没有变过。
“你们找谁？”穿着纯白色汗衫的老人，左手提着一口袋蔬菜，右手则拿着个棕树叶编制的蒲扇，一边慢条斯理地扇着风，一边问着面前的几个人。
唐渊回了头，看了看老人，温和地笑道：“我爱人小的时候住在这里，所以这次专程回来看看，只是看看而已。”
那老人扇着风往前走了几步，一眼便看到正抓着悠悠不让她上蹿下跳的苏芷心。
“你……心心，你是不是心心？”
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苏芷心猛一抬头，就对上了面上的老者。
“陈……陈爷爷？”这不就是当时的隔壁邻居？
“唉，是我。天啦，心心，你都长这么大了！才回来吧！你都结婚了？哎呀，这是你女儿吧！这都多少年了，你说你和瑞临，这都走了多少年了，怎么一次都没回来过啊？”
唐渊招手示意女儿过来，好方便苏芷心同那老人说话，“所以这次专程回来看看，只是没想到，周围的一切，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是是是。我们这里除了那片的房子都租出去了以外，住在这里的，还是原来那帮子人。不过你怎么才回来啊？咱们都多少年没见了吧？哎呀，你们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你外婆看见你们一定高兴。你等着，我这就去帮你叫你外婆去，她现在正在前面的广场上面锻炼身体，不远，一点都不远。”
“不是！陈爷爷我不是……”
苏芷心急得要去追，可那热心的老头子，早提着一口袋菜，拿着个大蒲扇，一边跑一边喊：“王老婆子，你外孙女回来看你了，还有你外孙女婿，还有个小的，王老婆子……”
第023章尾声（二十三）
苏芷心急得跳脚，唐渊却相对淡定得多，伸手捏住了她纤细的小手，示意她没事，没什么好害怕的，有他陪在她的身边，回来一趟不容易，看看她外婆而已，也是应该的事情。
半分钟不到，那热心的陈爷爷果不其然从前面的广场上面喊两个人过来，其中一个，就是多年未见的外婆了。
外婆见了苏芷心，认认真真地看了她几秒，又去看唐渊，和他面前的小孩子。
悠悠抬了头看爸爸，唐渊大概也会意出她的意思，撞了撞苏芷心，让她便在那杵着，赶紧地介绍人认识。
“悠悠……”伸手招了招，让小家伙过来，指了指面前的人，“叫曾外婆。”
“曾外婆。”小悠悠高高兴兴地喊了一声，却见面前不过六十六七的曾外婆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看。
“外婆，这是唐渊，这是悠悠……”话说到这里，便突然有种再说不下去的感觉了。反正小时候就是这样，外婆对她的话不对，她对她的也不多，那么多年后的今天，再见面，就更加尴尬难言了去。
“好好，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上去说，上去说。”首先发话的，竟然是跟外婆一块，被陈爷爷从广场上喊回来的一位白发老头子。
外婆还是没有说话，淡淡看了面前的人一眼，转身就往楼上去了，白发老头紧随，苏芷心和唐渊进退两难，也跟着往上走。
七层楼高的旧楼，没有电梯的老房子，外婆家又在六楼，小悠悠只爬了一会，就转头看苏芷心，“妈妈，为什么不坐电梯？咱们为什么不坐电梯啊？”
“你看这周围有电梯给你坐吗？悠悠乖，再坚持一会就到了好不好？自己走，不许爸爸抱。”苏芷心故意唬了脸对女儿，制止了唐渊又要来抱的行为。
八月的天，到处都热气腾腾，他先前已经抱着小悠悠走了那么远的路了，纵然穿着休闲西裤与T恤衫，可她还是不想让他受累又受累，何况悠悠才那么小就有这么好的公主待遇，就怕长大了会娇生惯养，所以无论如何都不再让他给惯了。
“可是我真的好累么，妈妈是坏蛋，爸爸抱我。”小悠悠亦是被热了满脸的汗，见苏芷心唬了脸，立马就奔过去抱住唐渊的腿，扁着嘴哀哀凄凄的小模样，当真是可怜得不行。
唐渊自是想伸手去抱她，悠悠像苏芷心小的时候，宠着她，便像宠着她似的，让他整个人开心不已。可是他刚做了个动作，苏芷心的眼睛便横了过来，既是横他的，也是横小的，大有要是谁再不自觉忤逆她的意思，她一会就将他们挨个收拾了去。
“像我们这种连电梯都没有的鬼地方，你们矜贵人就不应该到这来。”
冷冷的一句话和声音，几个人一齐抬了头，那说话的人不是苏芷心的外婆，又是谁？
苏芷心的身形一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悠悠已经万分谄媚地冲到了前面，避开了自家老妈危险的双眼扫射，“曾外婆，悠悠牵着你爬，悠悠和你一起爬楼梯好不好呀？爬两步，跳一下，嘿哟！”完全的一个小马屁鬼，又会制造气氛又会看人脸色。
这一下是到了六楼的位置，外婆掏钥匙开了门，小悠悠已经一副受不了的模样，向后倒靠在唐渊的身前，“爸爸，我好累哟！”
苏芷心笑着，正打算将女儿抱起来，却被唐渊抢先夺了过去。
“我来，这段时间你多注意点，顾着自己就不错了，别忘了自个儿还有个小的。”然后就在门边，抱着女儿去亲了亲她的小脸。
那白发老头一瞬回了头，看到门边的情景，呵呵的笑着，让他们进来坐进来坐，别在门边给站着。
外婆进了屋后便不说话，兀自到厨房里捣鼓了半天，出来便冷冷地道：“没米了，油也不够。”
“我这就去买，广场旁边的超市里今天特价，一包米便宜五块，我这就去买，顺便再买点菜。晚上在这吃饭，哪都不准走，就在这等着我，我去去就来。”白头发老头从洗手间里取了块帕子，往脸上胡乱擦了把汗，便赶紧向外奔了去。
“我帮你。”唐渊果断地站起了身，挽高了衬衫的袖子，跟着他就打算出去。
苏芷心抱着女儿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慌忙伸了手去拽他，他走了，她跟这尴尬的，到底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