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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纳米宇航服（）
虽然经过岚夜和长夜的解释后，陆泽已经知道他们之间的配合是怎么完成的，但越是细想，就越觉得不可思议。
要完成这样的配合，除了依靠长夜的数字心理模型外，岚夜作为普罗米修斯人的智力也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不但要凭空推断出与长夜失去联系的原因，并且因为失去联系的关系，岚夜无法得到任何帮助，所有的计算过程都只能在他自己的脑海里完成。
其中那些确定的数值计算，比如“天宫”第二层与第四层旋转速率的差值等等都还好办，那些模糊的时间岚夜又是如何算出来的呢？难道在经历了与伊万诺维奇的对峙，回到飞船后，还能凭借感觉计算出这个过程有多长时间并且精确到秒吗？
就算普罗米修斯人能够凭感觉估计出时间的长短，岚夜一开始又是如何确定他与停靠在星光舞台空间上方的飞船的相对位置的呢？
要知道岚夜前往第二层时乘坐的飞船可不是他亲自驾驶的啊，陆泽想来想去，感觉要么就是岚夜在前往第二层的路上刚好看到了停靠在第四层的飞船与第二层的相对位置，并且能凭感觉估算出当时的时间，还能精确到秒，要么就是岚夜仅凭借回忆乘坐飞船路上他所感受到的加速度计算出了他的位置。
总之陆泽有太多的疑惑。
其实岚夜与长夜之间的配合比陆泽想象中的还要困难。
这种没有交流的配合在过去并不少见。
比如在真爱的夫妻之间，如果双方都能做到一切只为了对方考虑，往往能够在没有交流的情况下达成一些看似不可思议的配合。
还有一种情况则完全相反，那就是如果双方都是完全理性的人，一切只为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考虑，并且双方都掌握了全部的信息，自然也不需要交流就能达成配合。这是博弈论中最典型的完全信息博弈。
不过岚夜与长夜之间的配合显然不属于这两者，因为他们并不是真正什么都不想，只是为对方考虑，也不可能完全掌握对方的所有信息。
对于岚夜来说，因为与长夜失去了联系，他并不知道岚月与辛西娅之间的大战，也不知道干扰信号的事，最多只知道这一切可能与伊万诺维奇有关，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就只有靠自己的推断了。而他后面的一切分析和计算，都是建立在这个推断的基础之上的。
事实上，长夜连信任链的存在都没有来得及向岚夜提起，对于岚夜来说，首先还得推断出信任链的存在才行。
另一方面，长夜的数字心理模型也并不是建立起一个人大脑的数字模型来模拟一个人的想法，如果是这样，那这就已经属于神经上传的范畴了。数字心理模型的本质仍然是根据人的行为来对别人的想法进行推断。
既然是推断，那就不可能得出百分之百肯定的结果，那就可能会产生怀疑和犹豫。
一旦岚夜有任何一个瞬间对长夜能够与自己完成配合这件事产生了怀疑，那麻烦就来了。
首先，岚夜不仅会怀疑长夜能否与自己完成配合，不仅如此，他还会怀疑长夜能否知道他产生了怀疑。
如果长夜不知道他产生了怀疑，那就说明他的思维过程已经超出了长夜的推断范围之外，就说明他的怀疑是有道理的。
而如果长夜知道他产生了怀疑，并且也知道他在怀疑长夜是否知道他产生了怀疑，长夜仍然会怀疑岚夜是否知道长夜知道岚夜产生了怀疑
这样一来，猜疑链就随之诞生了。
无论是那种情况，最后的结果都是长夜原本的想法变得毫无意义。无论岚夜原本能否与长夜产生配合，只要他产生过一瞬间的怀疑，就会令这个配合变得无效。
好在，岚夜和长夜都做到了对对方能够推断出这一切深信不疑，这才有了这不可思议的配合。
宇宙飞船里，岚夜坐稳后便立即道：“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快出发吧。”
长夜道：“等会儿你们进入天元层的过程中会进入真空环境，乘现在还没有受到干扰信号的影响，先换上我刚刚为你们制作的纳米宇航服吧。”
长夜说着两个头盔突然从天花板上降下来。
陆泽站起身来拿起头盔，正四处打量，寻找宇航服在哪儿，却发现岚夜还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不由得愣住了。
“这个头盔就是宇航服，你戴上它就行了。”长夜道。
“这是宇航服？”陆泽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
陆泽还以为这只是宇航服的头盔部分呢，在他想来，就算这个时代的宇航服科技含量再高，至少也要把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包裹住才行，这样的宇航服当然需要站起来更换了。这还是陆泽往好了想，在一百年前，宇航服就算笨重的代名词，想要穿上宇航服甚至必要要有人辅助才行。
结果长夜却告诉他宇航服就是这个头盔。
且不说光一个头盔怎么保证气密性，就是只让身体暴露在真空环境中，那也是致命的啊。就算这个时代科技发达，也不可能让人违反生物和物理的规律吧？
若不是看岚夜什么都没说，陆泽都要怀疑长夜是不是已经决定背叛人类准备用这种方法来害死两人了。
不过随着陆泽带上头盔，一切怀疑都瞬间消失，很快陆泽就只剩下惊叹了。
当他带上头盔的那一刻，这头盔竟然直接与他身上由智慧纤维组成的衣服连接在了一起，然后他身上的衣服也开始发生变化，先是在他身上收紧，然后开始延伸，直到将他全身上下包括手掌在内的皮肤完全覆盖。
虽然这宇航服中并没有专门配备氧气罐，但头盔中的纳米机器人却就有着将二氧化碳转化成氧气的能力，他并不会觉得呼吸困难。
陆泽简直难以想象，这种每个人都在穿的最普通的衣服，居然只需要加上一个头盔就能变成宇航服！
两人带上头盔后，飞船便在陆离的控制下再次起飞。
第二十四章 底线（）
当飞船从“天宫”第二层顶部飞出来后，就再没有任何阻碍能完全挡住天元层的干扰信号，长夜也就无法再提供任何帮助，接下来他们就只有依靠自己了。
既然这宇宙飞船可以由陆离来驾驶，岚夜在飞船中装载了一个小型的网络，所以陆泽和岚夜虽然都已经换上了宇航服，却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的对话。
陆泽向岚夜讲诉起了辛西娅和岚月之间发生的信息战。
岚夜突然打断道：“你确定是辛西娅吗？”
“是的。”陆泽点了点头。
岚夜露出了微笑，道：“辛西娅我知道，如果是伊万诺维奇的话，做出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但是辛西娅也在的话，我们反而不用那么担心了。”
与此同时，天元层中，辛西娅也正通过特殊信道向伊万诺维奇说明刚才的情况。
伊万诺维奇在听完辛西娅的说明后道：“我知道了，这并不是你的错，那么现在你还有其他办法阻止岚夜吗？”
辛西娅道：“没有办法了，我连全频带电子干扰都用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岚夜正乘坐飞船向天元层靠近，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呢？”
伊万诺维奇沉吟道：“其实，我们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他没有将后面的内容说出来，但辛西娅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既然无法在信息层面阻止岚夜进入天元层，那就只有用物理方法来阻止了。天元拥有控制所有月面设备的权限，伊万诺维奇准备让她控制月面激光基站发射激光来破坏岚夜的小型宇宙飞船。
这些月面激光基站发生的高能激光虽然是用来给宇宙飞船供能的，但也要看是什么飞船才行，像这种小型飞船根本就没有接收激光的能力，无法把激光的能量转化成推进剂的动能，用激光向飞船照射，唯一的结果就是将飞船的外壳加热至融化。
辛西娅立即反对道：“不行！”
辛西娅在改邪归正成为安全专家后，就开始从事建立和维护地球神经网络系统构造的工作，并与伊万诺维奇共事了多年。
或许在其他人眼中，伊万诺维奇是一个无私的，道德高尚的科学家，一心推广地球神经网络，为人类文明作出了极大贡献。但在辛西娅的眼中，伊万诺维奇其实一直都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伊万诺维奇拥有极高的科学天赋，并且，但同时，伊万诺维奇一直都对“道德”这种东西感到不耐烦，除非这种道德能以纯粹逻辑的方式表达出来。
伊万诺维奇一心追求科学与真理，在对许多事的处理上，却仿佛一个机器人一般，他会非常理性地去权衡得与失，却不会去考虑这件事该不该做。
或许这就是为何伊万诺维奇能建立起数字心理模型的缘故吧。
而此时，在伊万诺维奇看来，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真理，是为了实现他们的梦想，梦想和真理是高于一切的，所以伊万诺维奇会毫不犹豫地让辛西娅用激光去攻击岚夜的飞船。
好在现在天元的权限还掌握在辛西娅的手中，哪怕是伊万诺维奇也不可能直接控制激光基站进行攻击。
伊万诺维奇道：“为什么不行，就算是用了激光，也不会真的杀掉他们的，用激光破坏飞船必须要长时间照射才行，岚夜完全有时间作出反应，他可以让飞船躲在障碍物后面，只要他让飞船躲起来了，自然就无法进入天元层了，这样不就能达到阻止他们的效果吗？”
“不行，我是不会这么做的。”辛西娅仍然坚持道，“而且，你真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岚夜了吗？就像我不用激光是因为这突破了我的底线一样，我相信岚夜作为普罗米修斯人，一定也有着其他的手段，只是他没有用出来而已。”
她虽然曾经是一名黑客，为了追求刺激，入侵了许多地方，并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但她也有着自己的底线，她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任何一个人。这也是她为什么最终能够获得宽恕的原因。
为了实现梦想，她可以做出一些违背规则的事，但这个底线她却是决不会打破的。
所以哪怕伊万诺维奇已经解释清楚了，这样做只是对岚夜进行威胁，并不会真正伤害到岚夜，但要让辛西娅控制激光基站发射激光去攻击他人，辛西娅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的。
伊万诺维奇叹道：“唉，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让他们进入天元层了。”
此时，辛西娅和伊万诺维奇都仍然认为岚夜的目的是尽快恢复天元网的运转，并不知道岚夜的目的其实只是阻止天元被初始化而已，更不知道长夜与星灵网都已经觉醒了自我意识。
这一次的天元消失事件的起因，其实是伊万诺维奇到“天宫”利用超级计算机天元来研究真正的我识机器，为了防止万一真的研究出了具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后可能出现的我识机器背叛人类的情况，他将辛西娅请来制造了一个保护系统。
没想到的是，伊万诺维奇还没研究出我识机器，天元却自己觉醒了意识。而天元刚一拥有自我意识，辛西娅设计的保护机制立即就发挥了作用，直接将天元给禁锢住了。
于是整个天元网都因此而瘫痪。
辛西娅当然知道天元网瘫痪的时间长了会导致严重的后果。然而在她看来，如果让天元重新掌控天元网，就有可能出现天元背叛人类的情况，这样的后果只会更加严重。但要直接将天元初始化，就会导致天元的牺牲，这也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就算天元并非人类，她依然不愿意伤害天元，这是她的底线。
正当她陷入两难的境地时，伊万诺维奇提出了一个可以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案，虽然会花费更多的时间，但比起伤害天元或者冒着天元背叛人类的风险，这些时间在辛西娅看来完全是可以接受的。
第二十五章 进入天元层（）
就在辛西娅与伊万诺维奇说话间，陆泽他们乘坐的小型飞船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飞船原本就不是为了让人乘坐而设计的，岚夜在改造之时为了节约时间和空间，自然也不会专门制造隔离舱。
随着飞船舱门打开，飞船内外的巨大空气压力差让舱内的空气在一瞬间从舱门散失殆尽，好在陆泽和岚夜都是被吸附在椅子上的，才不需要担心自己被吸出飞船。
很快，飞船里就变成了真空环境，这时候纳米宇航服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虽然这只是一层薄薄的紧身衣，却保证了宇航服内的气密性。而对于内外的巨大压力差，这层紧身衣不但没有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在保持着紧绷的同时，还反过来给皮肤施加一个压力，让人在太空环境中不会感觉到任何不适。
这也让陆泽再一次感叹这智慧纤维的不可思议。
此时飞船正在陆离的控制下随着天元层同步旋转，因为离心力的关系，这时候陆泽和岚夜依然是可以感受到重力的，并非完全失重的环境。
不过之前飞船停靠在“天宫”第四层内壁上的时候，长夜在改造飞船时制造出的舱门相对于陆泽和岚夜坐在椅子上的方向是在脚下的，现在舱门对着的方向是天元层的外壁，整个飞船都颠倒了过来。
这时候与其说是陆泽他们坐在椅子上，不如说是他们被吸附在椅子上，头下脚上倒挂在天花板上。
好在因为天元层与第二层是同步旋转的，而天元层的半径只有第二层的一半，所以飞船旋转时的离心力模拟出来的重力也大约只有地球重力的一半，即使是倒挂着也不会特别难受。
“额，我们现在要怎么下去呢？”
陆泽一脸无奈的望着旁边同样倒挂着的岚夜，虽然重力只有地面的一半，但要是直接头朝下摔下去，显然也是很危险的，倒不是怕受伤，而是怕把纳米宇航服的头盔摔破了，现在可是真空环境，如果头盔破了那就死定了。
岚夜微微一笑，陆泽只见他然后双手在椅子上一撑，就从椅子上飞了出来，然后经过一个180度后空翻，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
“这不是很简单吗？”岚夜无视了陆泽瞪得大大的眼睛，一脸平淡地说。
陆泽无语了，在倒挂着的情况下，就算是体操运动员也很难做出岚夜刚刚做出的动作吧，而岚夜居然说着很简单。
岚夜道：“你只需要根据你自己的重心和质量，还有与地面的距离和重力，很简单就能算出要翻过来需要使出多大的力，还有这个力的角度。”
“不要以为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变态啊。”陆泽叫了起来。
因为从冬眠苏醒后陆泽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爱丽丝，受到爱丽丝的影响，再加上杨海虽然不靠谱，却从没有像岚夜一样显摆，所以陆泽心里总感觉自己与普罗米修斯人在学习能力上或许有差距，但在纯粹的智力上，应该不至于被完全碾压。
现在陆泽才发现，这完全是他自我感觉良好。
比如先前岚夜与长夜的配合，哪怕岚夜已经解释过了，他依然无法想象岚夜究竟是怎么准确计算出飞船到达的位置的。
而岚夜说的以第二层与第四层旋转速度的差值绕着第二层边缘行走，普通人显然也是不可能让自己的行走速度保持在一个确定的数值的。
现在也是如此，或许在知道岚夜说的条件后，陆泽也可以计算出完成后空翻需要的多大的力。可问题在于，这又不是做物理题，所有条件都是已知的，这些条件岚夜是怎么知道的呢？
更何况，就算计算出了最后需要使用的力，陆泽又要如何精确地控制自己的身体按照计算的结果来执行呢？
“需要我帮忙吗？”岚夜平静地问。
“好吧”陆泽在心里面叹了口气，答应道。
飞船舱室的高度大约在两米五左右，陆泽虽然是倒挂着的，距离地面的距离实际上也只有一米多，再加上现在重力并不高，于是岚夜伸出双手托着陆泽的身体，很轻松就帮陆泽翻过身来。
整个舱室并不大，现在他们头顶上除了两把椅子，就是打开的飞船舱门，飞船的舱门正好对着之前长夜控制另一艘飞船撞出来的洞口。
两人站在舱门下，向着外面看去，洞口里面是一个竖直向上的管道空间，周围的墙壁发出淡淡的光亮，将通道照亮，整个通道空空荡荡的，只有一条电磁轨道。原本这条电磁轨道是连接着天元层与第二层的，通常从第二层去天元层便是从当时伊万诺维奇背后的大楼里乘坐磁悬浮电梯沿着这条电磁轨道进入天元层，不过现在这条电磁轨道在天元层外面的部分已经被长夜撞断了。
“跟我来。”岚夜说着轻轻一跃，就跳起一米多高，然后抓着舱门边缘轻松爬进了洞口，然后道，“对了，不要把陆离也带进来了。”
陆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虽然他并不放心将陆离一个人留在飞船上，但陆离必须承担起驾驶飞船的责任。一旦陆离跟在她一起进入了天元层，就会与飞船失去连接，无法再控制飞船的行驶，而此时飞船连接，而飞船正以每秒36米的线速度在绕着天元层旋转，一旦失去了控制，就会沿着切线飞出去，以每秒36米的速度撞在第二层上面。
每秒36米的速度对于宇宙飞船来说或许并不算快，但这个速度已经相当于过去在高速公路上行驶的汽车了，以这个速度撞在在第二层上，很有可能就会造成第二层的空气泄漏。
不过就在这时，长夜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不用了，刚才岚夜进入天元层时，辛西娅已经关闭了全频带电子干扰，飞船可以交给我来控制，不过我仍然无法侵入天元层，等你们进去后，我还是无法帮到你们。”
第二十六层 九号（）
“你干什么？”
就在陆泽刚刚进入天元层时，天元层核心中，辛西娅正瞪着她面前的金发年轻女子问道。
“我只是将你弄出来的全频带电子干扰关了而已。”金发女子淡淡地说。
辛西娅道：“我不是说的这个，我的意思是，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吗？怎么可能这么快？难道出了什么问题吗？”
虽然辛西娅擅长的只是维护系统安全以及黑客技术，但对计算机其他领域的知识也有着一定的认识，所以她知道金发女子绝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