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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历代藩王之乱的前车之鉴,朱元璋还是视而不见,固执地让他的孩子们分享皇帝的权力。他的孩子都被封为亲王,拥有雄厚的兵力,“带甲八万,革车六千”,以此防止帝国大权落入外姓之手。大臣们指出他封建诸王之策的严重弊端,他却认为这是离间他的骨肉,把进言者抓来囚死狱中,这一安排身后终于酿成了靖难之乱。他对任何人都刻薄寡恩,唯对自己的亲人奉之唯恐不厚。他规定了历代以来最薄的官俸,同时又规定了历代最厚的皇族俸禄。他规定他的亲属和后代们都要世世代代安享富贵,不必从事任何职业,以致皇族的供应成了明中期之后国家最沉重的财政负担。
第十节 农民式节俭
除了这些对帝国性格造成的深刻影响之外,农民生活给朱元璋自己留下的印记更为深刻。他终生保持着浓厚的农民习性、农民作风和农民气派。
中国农民是世界上最能吃苦耐劳的人种。他们在计算生产成本时,从来不把自己的劳动算进去,好像体力和精力是一种最不值钱的东西,可以任意耗用。有农村生活的艰苦打底,朱元璋是中国历史上最勤政的皇帝之一,他从来不惮给自己增加工作量。从登基到去世,他几乎没有休息过一天。在遗诏中他说:“三十有一年,忧危积心,日勤不怠。”据史书的记载,从洪武十八年(公元1385年)九月十四日至二十一日,八天之内,朱元璋批阅内外诸司奏札共一千六百六十件,处理国事计三千三百九十一件,平均每天要批阅奏札二百多件,处理国事四百多件。仅此一端,即可想象他是多么勤奋。
在对自己的享受上,农民是最严厉的克己主义者。几千年的贫困生活积累下来,他们的节俭欲甚至已经成了一种盲目的本能,而不是一种手段。朱元璋的节俭,在历代皇帝中也堪称登峰造极。
当了皇帝后,他每天早饭,“只用蔬菜,外加一道豆腐”(陈梧桐《朱元璋大传》)。他所用的床,若无金龙在上,“与中人之家卧榻无异”。他命工人给他造车子造轿子时,按规定应该用金子的地方,都用铜代替。朱元璋还在宫中命人开了一片荒来种菜吃。
洪武三年(公元1370年)正月的一天,朱元璋拿出一块被单给大臣们传示。大家一看,都是用小片丝绸拼接缝成的百纳单。朱元璋说:“这是做衣服的边脚料,我让人缝成一块布,省得丢掉可惜(此制衣服所遗,用缉为被,犹胜遗弃也)。”他对浪费是如此深恶痛绝,有一天退朝,见到两个太监穿着新靴子在雨中走路,朱元璋大怒,立即把他们叫住痛斥:“靴子虽然不值什么钱,可是做一双得费多少工!汝何不爱惜,乃暴殄如此!”叫人把这两个太监按在地上,狠狠打了一顿。
又有一天,见到一个官员子弟穿一身值五百贯的华丽衣裳,朱元璋大不适意,教训他说:“如今你借父兄的光,生长于膏梁纨绔之下,农桑勤苦,邈无闻知。一件衣服花了五百贯!这是农民数口之家一岁之资也,而尔费之于一衣,骄奢若此,岂不暴敛?自今宜切戒之!”
像每个农民一样,朱元璋有着强烈的乡土观念。他手下的功臣,绝大部分都是自己的老乡。登基之后,他觉得哪个地方也没有老家好,越来越想念淮河南岸的那个小村。“圣心思念帝乡,欲久居凤阳。”凤阳本是贫瘠之地,立国之初,他却坚持把国都定在这里。虽然大臣们多次劝谏,也不动摇。农民们生活中一再节省,盖房子时却会倾其所有。同样,为了经营中都凤阳,一贯坚持轻徭薄赋的朱元璋也劳民伤财,不惜人力物力,先后征用了几十万军人和工匠,花钱唯恐不多,用料唯恐不精,为求坚固,石缝里都灌上铁汁。不料工匠们不胜劳役,用“厌胜法”①表示愤怒。气急败坏的朱元璋把大批工匠杀掉,衣锦还乡的计划也因此而落空。要不然,淮河南岸那个“十年倒有九年荒”的贫瘠小村,就真的成了大明王朝的首都。
①厌胜法,古代方士的一种巫术,老百姓俗称为下镇物。所谓镇物就是工匠偷偷放在别人房中、器物中的那些据说会给人带来坏运的泥人、木人、弓箭、剪刀、纸人等东西。
第二章 流氓生涯:开国帝王的必经之路
第一节 青春期的意外打击
元至正四年(公元1344年)春,朱重八还不满十六周岁,放到现在,还不过是一个初三学生,正懵懵懂懂地处于青春期的好奇、甜蜜、惆怅、早恋以及离家出走之中。十六岁的他却已过早遭遇了命运的猛烈一击。
俗话说“羊马年,好种田”,然而1343年这个羊年却一夏无雨,粮食减产一半。转年又是数月不雨。地裂得像小孩子嘴,往上浇一瓢水,“滋滋”冒烟。庄稼枯黄瘦小,死活不肯离开地皮。所谓祸不单行,就在人们想尽一切办法挽救这点庄稼的时候,一场浩大的蝗灾袭来,大地上残存的一点绿色也被一扫而光。
本来就不敢多下的米,每顿饭时又少放了一碗。从草木返青开始,人们就四出剜野菜、剥树皮,搀在粥里吃。两碗野菜稀粥吃进肚里,一泡尿又都撒光了。人们饿得头昏眼花。六百多年前的那个春天,如果走进安徽凤阳,你会看到不少人走路都摇摇晃晃,连坐在墙脚的年轻人都瘦得浑身皮肤打褶。孩子们关节突出,面黄肌瘦,眼睛越发显得大,只有小肚子鼓鼓的,其实盛的不过是地瓜叶和野菜汤。
上天显然是存心和人们过不去了。就在人们的身体已经虚弱至极的时候,瘟疫又来了。症状是突然发高烧,上吐下泻,人很快虚脱,一般挺不过三五天就死了。一开始人们还没有在意,当每个村子边上都添上几座新坟的时候,恐慌才笼罩了整个凤阳。人们明白,这是上天又“收人”了。不少人家打起包裹,锁上院门,开始逃难去了。
朱五四逃了一辈子难,如今已六十四岁,须发皆白,身躯佝偻,实在逃不动了。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吃饱过的老人,身体虚弱到了极点。习惯于欺凌弱者的病毒首先把他列为攻击对象。老头全身高烧,嗓子红肿,躺在床上绝望地呻吟。请大夫对这个人家来说是太奢侈的事情,他们所能做的,只是在观世音菩萨面前烧上两炷香,然后,就是听着老汉的呻吟,等着他死去。
四月初六日,五四终于结束了一生的苦难,撒手去了。然而,对于朱家来说,这却只是灾难的开始。就在五四去世前三天,元璋的大哥重四也倒下了,在大嫂的哭声中挺了六天,四月初九日去世。死亡名单上的第三个是大哥的长子。最后,二十二日,五十九岁的老母陈氏终于给这个名单画上了句号。
转眼间,人丁兴旺的朱家九口中死了四口。而在此次灾荒之前,二嫂三嫂都已先后病故,二哥的独生子也夭折了。现在,朱家只剩下元璋和他的二哥重六,以及大嫂王氏和她的一双小儿女。
相比起大伯朱五一一家,朱元璋家还不是最惨的。朱五一一家一十四口,在这次大灾中死了十三人,只剩下重五哥的媳妇田氏逃过了这一劫。
自打降生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起,朱元璋感受最多的就是这个世界的严酷。在这个寒冷的世界上,只有家庭给朱元璋带来了一点点温暖。如今,连这点为数不多的温暖和亲情也没有了,他生命中唯一一点可贵的东西被命运剥夺了。
第二节 出家是为了吃饭
朱五四被土地榨干了一切,大地却没有准备他的葬身之地。入土为安是一个中国人对生活最后的,也是让人无法拒绝的要求,即使明天就要饿死,今天朱氏兄弟俩也要把自己的父亲尸身安置妥当。然而,大难之际,赤贫之家想要找一块坟地,实在是太难了。走投无路之下,兄弟俩狠起心厚着脸皮去求地主刘德,以为毕竟主佃关系多年,他再怎么狠心也不至于忍心让一个老佃户暴尸荒野吧。谁知刘德不但没有一丝怜悯,反而“呼叱昂昂”,把兄弟俩痛骂了一顿赶了出来。朱元璋后来回忆说:“田主(刘)德不我顾,呼叱昂昂,既不与地,邻里惆怅。”
好在中国农村大地不光有饥饿和寒冷,还有着世代不绝的淳朴和仁厚。
老朱家的惨景,让邻里都为之忧愁。刘德的一位远房本家刘继祖是村中另一个大户,看到此情此景,派儿子刘英把元璋兄弟叫到家里,给他们吃了一顿热饭,然后说,你父母都是老实忠厚人,死后不能没个葬身的地方。我村东那块地,地角那半分,地势比较高,做坟地可以,你们要是不嫌弃,就送给你们吧。
兄弟二人闻听,双眼含泪,跪下用力磕了几个响头。刘继祖忙把他们搀了起来,说快回去准备准备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因为连一粒余粮都没有,更何谈棺材。不但没有棺材,翻遍整个屋里,也找不出一件完整的衣服可做寿衣。没办法,只好让父母穿着那身千疮百孔的破烂衣裳,卷在那张露了许多洞的芦席里入了土。兄弟二人都饿得脱了相,也没力气挖深墓穴,只好草草埋了了事。朱元璋后来回忆当时情形说:“殡无棺椁,被体恶裳,浮掩三尺,奠何肴浆!”
家破人亡,亲人离散,兄弟也准备像父祖当年那样,分头去逃难。在这个世界上,穷人的生命比一只蚂蚁还脆弱,这一分手,分散在茫茫人海,也许永世不能相见了。想到这里,兄弟俩抱头痛哭。多年后,朱元璋在《皇陵碑》中这样回忆当年的惨景:“兄为我伤,我为兄哭,皇天白日,泣断心肠!”
哭声惊动了隔壁的汪大娘,老人家拐着小脚,过来安慰兄弟俩。大娘说,二哥一个人出去还行,重八年龄太小,怎能一个人出门!不如到村头皇觉寺里当个和尚吧!再说你爸妈当初曾经想把你送到庙里当和尚来着。
原来朱元璋出生后不几天,曾经得了肚胀病,一直不吃奶。朱五四到处求医,总不见效。就和陈氏商量想把重八舍给寺庙,应许等朱元璋大了送来做和尚,求神佛保佑他平安无事。
不过,想当和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庙里同样口粮紧张,不送点礼打通关节,轻易进不去。吃同一方水土的人,如同一根藤上的土豆,心都是连在一起的。虽然自己也是穷得揭不开锅,汪大娘还是掏出压在箱底的钱,替元璋买了香烛礼品,让儿子陪元璋到了庙里。
第三节 十六岁离家远行
朱元璋在皇觉寺半饥半饱的小和尚生活,只过了五十天。作为新入寺的一名新和尚,他年龄最小,地位最低,所有扫地打水做饭上香之类的杂活全是他的,吃饭时他却是最后一个。干了一天活饥肠辘辘,到口的却常常只有半碗残茶剩饭。朱元璋在家中虽然也吃不好穿不暖,但毕竟是家中的老小,从小到大都是受关心受照顾的角色,到了庙里,实在难以适应。有一天,打扫伽蓝殿,一不小心,给伽蓝像绊了一下。朱元璋正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顺手就给了佛像几扫帚。过了几天,大殿香案上的供品被老鼠给偷吃了,老和尚责骂朱元璋不好好照看。朱元璋更是生气,心想这个泥胎菩萨,大模大样地坐在上面充当神灵吓唬人,连自己跟前的供品都看不住,害得我跟着挨骂,实在可恨!于是拿了支秃笔,在伽蓝菩萨塑像的背后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发去三千里”,意思是说将伽蓝菩萨充军发配三千里。少年朱元璋性格中强悍泼辣的一面,在这些细节中被保留下来。
谁曾想这半饥半饱挨打受累的日子,后来想起来居然也成了甜蜜的回忆。不久全县大饥,寺庙里的粮仓也迅速空了下去。第五十一天,老和尚把几个和尚叫到一起,宣布粮食已尽,只好封仓,叫大家各谋出路。
对朱元璋来说,唯一的出路,就是乞讨了。因为虽然当了五十天和尚,但还没来得及学习念经做佛事,别无谋生手段。寺院生活唯一的收获是把他从一个农民变为流丐的时间推迟了五十天,而且还给了他一套比一般乞丐体面一点的行头:一套僧装,一个木鱼,一只瓦钵。一般的乞丐叫“要饭”,他则可以聊以自慰地称为“化缘”。名目虽异,内容则一。
虽然是自学成材,但朱元璋的诗文通脱自然、朴茂雄强,颇有可观之处,请看他是如何在《皇陵碑》中描述自己的三年流浪的:
居未两月,寺主封仓,众各为计,云水飘扬。我何作为,百无所长。依亲自辱,仰天茫茫。既非可倚,侣影相将。突朝烟而急进,暮投古寺以趋跄。仰穹崖崔嵬而倚碧,听猿啼夜月而凄凉。魂悠悠而觅父母无有,志落魄而徜徉。西风鹤唳,俄浙沥以飞霜。身如蓬逐风而不止,心滚滚乎若沸汤。一浮云乎三载,年方二十而强。
这一百二十字,是关于朱元璋流浪生涯的唯一记载。文词直白,情辞并茂。把少年朱元璋流浪路上的形单影只、艰苦悲凉表现得相当动人。可惜,相对于流浪生涯对朱元璋一生轨迹的重要性,这一百余字无疑是太寥寥了。
我们必须在这一百二十字之上深入探索,来推断这三年风雨对他的影响。
当朱元璋背上破包袱,提上木鱼和瓦罐,走出皇觉寺破败大门的那一刻,世界在他眼里变了。在此之前,他朱元璋是被许多套定位系统牢牢定位在大元社会的一个细胞:不论是户籍本,家谱册,还是和尚度牒,都表明他是被这个社会牢牢控制着和规定着的。他是大元朝濠州府钟离县太平乡孤庄村的一个男丁,是朱氏和陈氏家族亲戚网的一个不可缺少的结点,经纬分明、一目了然。他的未来生活本来恪守三纲五常,乡规民约,信奉鬼神,尊敬长上,安分守法,勤苦成家,春种秋收,娶妻生子,生老病死。
可是,因为这一场大饥荒带来的巨变,他身上所有的锁链都被扯断了。
父母不存,兄弟失散,一切家族亲戚关系都被割断了,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官府不再管他,甲长不再管他,甚至现在连寺庙也不再管他,平生第一次,他一无所属,在这个世界上失去了定位。
现在,展现在他面前的天地是无序、混乱、凶险的。失去了家族和寺院的庇护,他就像一只断了缆绳的小船,任何一个大浪打来,都有可能吞没他。他深知,从此之后,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他沿着乡村小路,一直向南走去。老和尚说南边年景好点。路边的景色变得越来越陌生,经过一个大村子,他挑了一家高门大户的院子,有点胆怯地扣动了门环。
第四节 三年江湖路
可以想见,从一个重信誉、好面子的农民家庭出来的孩子,第一次向人家开口要饭要突破多大的心理障碍。
老半天,门开了,门里人探头看了一眼,不耐烦地“咣”的把门又关上了。朱重八心里一凉。正当他犹豫不决转身要走的时候,门又开了一条缝,一只拿着勺子的手伸了出来。重八赶紧把瓦钵伸过去,勺子一倾,一把生了虫子的糙米哗哗滑落:“今天已经过去三个化缘的了,就这点了,快走吧!”
中午,朱元璋就在村边的破庙里找几块石头,支上瓦钵,倒上水,把这把米煮得半生不熟,勉强填了填肚子。
艰苦的流浪生活就此开始了。他先是向南一直走到合肥,接着又往西走到河南固始。随后的几年中,他又相继流浪到河南信阳、临汝,往东折向河南淮阳,经河南鹿邑、安徽亳县,又回到过安徽阜阳。一路跋山涉水,云水飘扬。可以想见,一个十七岁的孩子的乞讨路上会品尝到多少常人体会不到的饥饿、孤独和艰辛。他吃过大户善人施舍的白面馒头,也曾吃过草根、野菜。他住过高门大户的下人房,住过村边的破庙,也曾经睡在山洞山崖,睡在雪地里风雨中,天为幕地为席。他一路念过佛号,也帮人打过短工。在许多城镇里他和乞丐们打过架,有的时候,他也曾加入当地丐帮。在实在饥饿难耐的时候,他有几次还做过小偷,趁农忙村民们都下地的时候,跳墙进入人家家里,偷厨房的食物,柜里的银钱,也偷院里的鸡鸭。
传说深秋的一天,朱元璋走到一个叫剩柴村的地方,已经几天水米没沾牙,忽然在村边发现了一棵柿子树,上面挂着好些霜打过的红柿子。他攒起最后的力量,爬上树去,一口气吃了十几个,总算活了下来。发迹之后,至正十五年(公元1355年)朱元璋带领大军又一次路过这里,发现这棵柿子树还在。朱元璋不禁感慨万端,下马抱树痛哭,又脱下自己的红袍,披在树上,说:“封尔为凌霜侯!”
朱重八三年游荡,相当于在社会大学读了三年书。由于悟性高,他的成绩也非常出色。经过最初的不适应,他已经成了流浪的老手。这种生活让他大开眼界。
和平静的孤庄村比起来,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复杂、太庞大、太繁华了。他见到了在孤庄村里无论如何不可能见到的社会万象。
元末人口日益繁盛,政府统治力下降,社会越来越呈现多元化,世相越来越纷繁。仅就骗子来说,就多如牛毛。如今中国社会上的种种骗术,千百年前就已经流行在江湖。元代文献记载过于简略,我们可以引用《武林旧事》所载宋代市井情形来参照一下:
商业繁华之区,人口密集,游手好闲的人,实在太多了。有所谓美人局(以妓女为姬妾,诱引少年人),柜坊路局(以赌博游戏结党等手法骗钱),水功德局(以求官、觅举、恩泽、迁转、讼字、交易等为名,假借声势,脱漏财物),不一而足。又有买卖物货,以伪为真,至以纸为衣,铜铅为金银,土木为香药,变换如神,谓之“白日贼”。以致顽徒如“拦路虎”“九条龙”之流,尤为市井之害。
三年行走于险恶的江湖,朱元璋对中国的社会有了深入的了解。在和各色人等打交道时,他认识了善良、慷慨,也见识了冷酷、邪恶,领略了勇敢、义气,也见到了苟且、堕落。三年流浪,让他对人性有了深刻的认识。
在朱元璋晚年,他颇为得意地对自己的子孙们说:我“阅人既多,历事亦熟”,“人情善恶、真伪,无不涉历”,“人之情伪,亦颇知之”,这知人的本领,相当程度上就是三年江湖中历练出来的。
江湖深刻地改变了他的性格。走出孤庄村时,虽然已经表现出与一般孩子不同的胆大聪明,他本质上毕竟还是一个质朴的农村少年。流浪生活大大损坏了他的道德素质。对天天都在饥饿线上挣扎的他来说,活着就是目的,吃饱就是价值。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