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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雪岩 (共五部)-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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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珠又没规矩了。胡老爷,你不要理她!等我收拾桌子泡茶来你吃。』

等收拾了桌子,重新泡上一碗上品龙井新茶来,天气果然变了,船篷上滴滴答答响起了雨声。

『黄梅天,说睛就晴,一下工夫,天又好了。』

阿珠的娘说这话的用意,胡雪岩当然知道,是唯恐他要走,或者虽不走而记挂着天黑雨滑,道路泥泞,不能安心坐下来。他向来不肯让人有这种悬揣不安的感觉,心想既来之则安之,真的要走,哪怕三更半夜,天上下冰雹,总也得想出办法来脱身,那就不如放大方些。

于是他说,『随它下好了,反正不好走就不好走,你们船上我又不是没有住过。』

这一说,她们母女俩脸上的神色,立刻就都不同的。『是啊!』阿珠的娘的,『明天一早走也一样。』

『不过我今天晚上实在有件要紧事。也罢,』他慨然说道,『我写封信,请你们那位伙计,替我送一送。』

『好的!』阿珠的娘要吩咐她女儿去取笔砚,谁知阿珠的心里来得快,早就在动手了。

打开柜子取出一个红木盘,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原是为客人预备的,只是久已不用,砚墨尘封,阿珠抹一抹干净,随手伸出春葱样的一只指头,在自己的茶碗里蘸了几滴水珠,注入砚中,替他磨墨。

她磨墨,他在腹中打草稿,此是胡雪岩的一短,几句话想了好半天,把张信纸在桌上抹了又抹,取支笔在砚台中舐了又舐,才算想停当。

信是写给刘庆生的,请他去通知自己家里,只说∶今夜因为王有龄有要紧公事,要彻夜会商,不能回家。其实这么两句话,叫船伙计阿四到自己家去送个口信,反倒简便,只是胡雪岩怕阿四去了,会泄漏自己的行踪,所以特意转这样一道手。

办了这件事,胡雪岩就轻松了,但阿珠看在眼里,却又不免猜疑,胡雪岩怕是个怕老婆的人?转念又想,这正是胡雪岩的好处,换了那些浪荡子弟,

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把太太丢在家,独守空房,哪怕提心吊胆,一夜坐等,也不会放在他心上。

『好了!』他喝着茶说,『有事,你就谈吧!』

明明有终身大事要谈,说破了,阿珠反倒不愿,『你这个人!』她说,『一定要有事谈,才留你在这里吗?』

『就是闲谈,总也要有件事。』胡雪岩问道,『阿珠,你在湖州住过几年?』

『那怎么说得出?来来去去,算不清楚了。』

『湖州地方你总很熟是不是?』

『当然不会陌生。不过也不是顶熟。』阿珠又说,『你问它做什么?』

『王大老爷放了湖州府,我总要打听打听那里的情形。』

『我倒问你。』阿珠忽然然注意地,『你是不是也要到湖州去做官?』

这话让胡雪岩很难回答,想了一会答道∶『湖州我是要常去的。不过,至多是半官半商。』

『怎么叫「半官半商」?又做官又做生意?』阿珠心中灵光一闪,就象黑夜里在荒野中迷路,忽然一道闪电,恰好让她辨清了方向,不由得精神大振,急急问道∶『你要到湖州做啥生意?是不是开钱庄。』

『不是开钱庄。』胡雪岩答说∶『我想做丝生意。』

『这就一定要到湖州去!』阿珠很高光,也很骄傲地说∶『我们湖州的丝,天下第一!』

『是啊!因为天下第一,所以外国人也要来买。』

阿珠说的『天下』,是照多少年来传统的定义,四海之内,就是天下。

胡雪岩到过上海,晓得了西洋的情形,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所以他口中的天下,跟阿珠所想的不同。

『原来你买了丝要去「销洋庄」!』阿珠说道,『销洋庄的丝,一直都是广帮客人的生意。』

『别人好做,我也好做。』胡雪岩笑道∶『阿珠,看样子,你倒不外行。』

『当然罗,』她扬着脸,把腰一挺,以致一个丰满的胸部鼓了起来,显得很神气地,『你想想,我是什么地方人?』

『那好!你把你们湖州出丝的情形倒讲给我听听看。』

阿珠知道,这不是闲谈,胡雪岩既然要做这行生意,当然要先打听得越清楚越好,她怕自己说得不够明白,甚至说错,因而把她娘也去搬请了来,一起来细谈。

『这个,』阿珠的娘说,『我们无锡乡下也养蚕的,不过出的多是「肥丝」,不比湖州多是「细丝」┅┅』

『怎么叫「肥丝」?』胡雪岩打断她的话问。

『丝分三种,上等茧子缫成细丝,上、中茧缫成肥丝,下等茧子缫成的就是粗丝。粗丝不能上织机,织绸一定得用肥丝和细丝,细丝为经,肥丝为纬。』

这一说,胡雪岩立即就懂了细丝质地高于肥丝的道理,因为杭州的『织造衙门』,下城一带,『机坊』林立,他也听人说过,一定要坚韧光亮的好丝,才能做『经』丝。

『在湖州,女孩子十一二岁就懂养蚕,养蚕实在辛苦,三、四月里称为「蚕月」,真正是六亲不认,门口贴张红纸就是「挡箭牌」,哪怕邻舍都不

往来。『

『听说还有许多禁忌,是不是?』

『禁忌来得个多。』阿珠的娘说,『夫妇不能同房,也不能说什么风言风语,因为「蚕宝宝」最要干净。』

接下来,她细谈了养蚕的过程,由初生到成茧,经过『三眠』,大概要二十八天到四十天的工夫,喂蚕有定时,深更半夜,都得起身饲食,耽误不得一刻。育蚕又最重温度,门窗紧闭,密不通风,如果天气骤变,觉得冷了,必须生火,常有些养蚕人家,不知不觉间倦极而眠,以致失火成灾。

育蚕当然要桑叶,空有桑树,固然无用,蚕多桑少,也是麻烦,有时不得不把辛苦养成一半的蚕弃置。这是养蚕人家最痛苦的事。

这一谈,把胡雪岩记忆中的关于蚕丝的知识勾了出来,便即问道,『最好的丝,是不是叫「缉里丝」?』

『大家都这么说。』阿珠的娘答道,『那地方离南浔七里路。』

『原来是「七里丝」,不是「缉里丝」。』胡雪岩欣然领悟,『真是凡事要请教内行。』

『七』与『缉』字异而音同,所以阿珠听得莫名其妙,在旁边笑他∶『什么「七里丝」不是「七里丝」?姓胡的,不姓胡,这叫什么怪话?』

胡雪岩笑笑不答,这时没有心里来跟她斗嘴开玩笑,他脑中有七八个念头在转,自己静一静,略略理出了一个头绪,才重拾中断的话题。

『养蚕我是明白了。怎么样缫丝,丝做出来,怎么卖出去,我还不大懂。』

于是阿珠的娘,把土法缫丝的方法讲给他听,用一口大锅,烧滚了水,倒一升茧下去,用根木棍子搅着,锅上架两部小丝车,下面装一根竹管,等把丝头搅了出来,通过竹管,绕小车一匝,再引入地上的大丝车。抽尽了丝,蚕蛹自然出现,如果丝断了再搅,搅出丝头来,抽光了为止。

『缫丝也辛苦。』阿珠的娘的说,『茧子不赶紧缫出丝来,里头的蛹咬破了头,茧子就没有用了。所以缫丝一定是一家大小动手,没日没夜赶完为止。胡老爷你想想看,站在滚烫的小锅旁边,不停手的搅,不停手的抽丝,加以蚕蛹烫死了的那股气味,真正是受罪。倘或遇着茧子潮软,抽丝不容易,那就越发苦了。还有搅了半天,抽不出头的,那叫「水茧」,只好捞出来丢掉,白费心血。』

『苦虽苦,总也有开心的时候。』

『当然罗,一直是苦的事情,天下没有人去做的。到缫成丝,「丝客人」一到镇上,那就是开心的时候到了,丝价年年在涨,新丝卖来的钱,着实可以派点用场。』

这触及到胡雪岩最需要了解的地方了。

『丝客人』这个名称,他是懂的,带了大批现银到产地买丝的,称为『丝客人』,开丝行代为搜购新丝,从中取利的称为『丝主人』。每到三、四月间,钱庄放款给丝客人是一项主要的业务。他在想,与其政款给丝客人去买丝,赚取拆息,何不自己做丝客人?

『我也想做做丝客人。不知道其中有什么诀窍?』

『这我就不晓得了。』阿珠的娘说,『照我想,第一总要懂得丝好坏。

第二,要晓得丝的行情,丝价每年有上落,不过收新丝总是便宜的。『

『丝价的上落,是怎么来的呢?出得少,价钱就高,或者收的人多,价钱也会高。是不是这样子?』

『我想做生意总是这样。不过,』阿珠的娘又说,『丝价高低,我听人说,一大半是「做」出来的,都有几个大户手里。』

听得这话,胡雪岩精神一振,知道丝价高低,决于大户的操纵,这个把戏他最在行。

阿珠的娘这时越谈越起劲了,而且所谈的也正是胡雪岩想知道的,茧与丝的买卖。

『如果人手不够,或者别样缘故,卖茧子的也有。』她说,『收茧子的有茧行,要官府里领了「牙帖」才好开。同行有「茧业公所」,新茧上市,同行公议,哪一天开称,哪一天为止。价钱也是议好的,不准自己拾价。不过乡下人卖茧子常要吃亏,除非万不得已,都是卖丝。』

『为什么要吃亏?』

『这一点你都不懂?』阿珠插嘴,『茧行杀你的价,你只好卖,不卖摆在那里,里头的蛹咬破了头,一文不值!』

『对,对!我也搅糊涂了。』胡雪岩又问∶『那么茧子行买了茧子,怎么出手呢?』

『 这有两种,一种是卖给缫丝厂,一种是自己缫了丝卖。』

『喔,我懂了。你倒再说说丝行看,也要向部里领牙帖,也有同业公所?』

『当然罗。丝行的花样比茧行多得多,各做各的生意,大的才叫丝行,小的叫「用户」,当地买,当地用,中间转手批发的叫「划庄」。还有「广行」、「洋庄」,专门做洋鬼子的生意,那是越发要大本钱了,上万「两」的丝摆在手里,等价钱好了卖给洋鬼子,你想想看,要压多少本钱?洋鬼子也坏得很,你抬他的价,他不说你贵,表面跟你笑嘻嘻,暗夜下另外去寻路子,自有吃本太重,急于想脱手求现的,肯杀价卖给他。你还在那里老等,人家已经塌进便宜货,装上轮船运到西洋去了┅┅』

『慢,慢来!』胡雪岩大声打断,『等我想一想。』

她们母女俩都不晓得他要想什么?只见他皱紧眉头,偏着头,双眼望着空中,是极用心的样子,他在想嫌洋鬼子的钱!做生意就怕心不齐,跟洋鬼子做生意,也要象茧行收茧一样,就是这个价钱,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拉倒。那一来洋鬼子非服帖不可。不过人心不同,各如其面,但也难怪,本钱不足,周转不灵,只好脱货求现,除非┅┅

他豁然贯通了!除非能把所有的『洋庄』都抓在手里。当然,天下的饭,一个人是吃不完的,只有联络同行,要他们跟着自己走。

这也不难!他在想,洋庄丝价卖得好,哪个不乐意?至于想脱货求现的,有两个办法,第一,你要卖给洋鬼子,不如卖给我。第二,你如果不肯卖给我,也不要卖给洋鬼子,要用多少款子,拿货色来抵押,包他将来能嫌得比现在多。这样,此人如果还一定要卖货色给洋鬼子,那必定是暗底下受人家的好处,有意自贬身价,成了吃里扒外的半吊子,可以鼓动同行,跟他断绝往来,看他还狠到哪里去?

『对啊,对啊!』他想到得意之处,自己拍着手掌笑,仿佛痰迷心窍似地,把阿珠逗得笑弯了腰。

阿珠的娘,到底不同,有几分猜到,便即笑着问道∶『胡老爷是想做丝生意?』

『我要做「丝客人」。』

『果不其然!』阿珠的娘得意的笑了,『胡老爷要做丝生意。』

阿珠当然更是喜心翻倒,不仅是为了这一来常有跟胡雪岩聚会的机会,而且也因为自己的心愿,居然很快地就达成,所以有着近乎意外的那种惊喜。

『不过,干娘┅┅』胡雪岩这样叫阿珠的娘。

那是杭州人习用的一种称呼,还是南宋的遗风,义母叫干娘,姑母也叫干娘,凡是对年纪比自己大的妇人而自愿执后辈之礼的,都可以这样称呼。

因此这一叫,叫得阿珠的娘,受宠若惊。

『不敢当,不敢当!』她连连逊谢,近乎惶恐的,『胡老爷千万不要这样叫!』

她在谦虚,阿珠却在旁边急坏了!这一声『干娘』,在她听来就如胡雪岩跟她开那个玩笑,说要叫娘为「丈母娘『是差不多的意思,所以表面没有什么,心一直在跳。她想∶人家要来亲近,你偏偏不受,这算什么意思呢?

因此,胡雪岩还没有开口,她先发了话∶『人家抬举你,你不要不识抬举!』

知女莫若母,胡雪岩的『干娘』,立即有所意会,她自己也觉得大可不必如此坚辞不受。不过也不便把话拉回来,最好含含糊糊过去,等你再叫时不作声,那一下『干娘』就做定了。

于是她笑着骂阿珠∶『你看你,倒过来教训起我来了!』

她们母女俩的语气眼风,一五一十都看在胡雪岩眼里,此时忙着要谈正经,没有工夫理这回来,『干娘!』他说,『我做「丝客人」,你做「丝主人」好不好?』

『胡老爷在说笑话了。』做『丝主人』就是开丝行,阿珠的娘说,『我又不开丝行,哪里有丝卖给你?』

『不要紧!我来帮你开。』

『开什么?』阿珠又插嘴,『开丝行?』

『对!』答得非常爽脆。

阿珠的娘看看他,又看看女儿,这样子不象说笑话。但如果不是笑话,却更让她困惑,『胡老爷,』她很谨慎地问∶『你自己为什么不来开?』

『这话问得对了!』胡雪岩连连点头,『为什么我自己不来开呢?第一,我不是湖州人,做生意,老实说,总有点欺生的。第二,王大老爷在湖州府,我来做「客人」不要紧,来做「主人」,人家就要说闲话了。明明跟王大老爷无关,说起来某某丝行有知府撑腰,遭人的忌,生意就难做了。』

这一说阿珠的娘才明白。一想到自己会有个现成的『老板娘』做,笑得眼睛眯成两条缝,『原来胡大老爷要我出出面。不过,』她的心又一冷,『我女人家,怎么出面?』

『那不要紧,请你们老张来出面领帖,暗底下,是你老板娘一把抓,那不也一样吗?』

『啊唷!老板娘!』阿珠甩着辫子大笑,『又是干娘,又是老板娘,以后我要好好巴结你了!』

那笑声有些轻狂,以至于把她爹招引了来,探头一望,正好让胡雪岩发觉,随即招着手说∶『来,来,老张!正有事要跟你谈。』

老张是个老实人,见了胡雪岩相当拘谨,斜欠着身子坐在椅子上,仿佛下属对上司似地,静听吩咐。胡雪岩看这样子,觉得不宜于郑重的态度来谈正经,就叫阿珠说明因由。

『胡老爷要挑你做老板!』阿珠用这样一句话开头,口气象是局外人,

接着把胡雪岩的意思,仔仔细细他说了一遍。

老张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听了妻子的话,为打听胡雪岩的信址到信和去了一趟,撞出这么一件喜事来,不过,他也多少有些疑惑,觉得事太突兀,未见得如阿珠所说的那么好。

因此,他说话就有保留了,『多谢胡老爷,』他慢吞吞地,『事情倒是件好事,我也有一两个丝行里的朋友,只怕我做不好。』

『哪个生来就会的?老张,你听我说,做生意第一要齐心,第二要人缘,我想你人缘不坏的,只要听我话,别的我不敢说,无论如何我叫你日子比在船上过得舒服。』胡雪岩接着又说∶『一个人总要想想后半世,弄只船飘来飘去,不是个了局!』

就这一句话,立刻打动了老张的心,他妻子和女儿当然更觉得动听,『胡老爷这句话,真正实在!』他妻子说,『转眼五十岁的人,吃辛苦也吃不起了,趁现在早早作个打算。我们好歹帮胡老爷把丝行开起来,叶落归根总算也有个一定的地方。』

『不是你们帮我开丝行!』是我帮你们开丝行。『胡雪岩很郑重地,』既然你们有丝行里的朋友,那再好不过。老张,我倒先要问你,开丝行要多少本钱?『

『那要看丝行大小。一个门面,一副生财,两三百两银子现款,替客户代代手,也是丝行,自己买了丝囤在那里,专等客户上门,也是丝行。』

『照这样说,有一千两银子可以开了?』

『一千两银子本钱,也不算小同行了。』

『那好!』胡雪岩把视线扫过他们夫妻父女,最后落在老张脸上,『我不说送,我借一千两银子给你!你开丝行,我托你买丝。一千两银子不要利息,等你赚了钱就还我。你看好不好?』

『那怎么不好?』老张答道∶『不过,胡老爷,做生意有赚有蚀,万一本钱蚀光了怎么办?』

『真正是!』他妻子大为不满,『生意还没有做,先说不识头的话。』

『不!干娘,』胡雪岩却很欣赏老张的态度,『做生意就是要这个样子。

顾前不顾后,一门心里想赚,那种生意做不好的。这样,老张,我劝你这条船不要卖,租了给人家,万一丝行「倒灶」,你还可以靠船租过日子。『

老张怔怔地不作声,他有些心不在焉,奇怪『胡老爷』怎么一下子叫她妻子为『干娘』?

『爹!』阿珠推着他说∶『人家在跟你说话?你在想啥心事?』

『喔,喔!』老张定定神,才把胡雪岩的话记起来,『胡老爷,』他说∶『今年总来不及了!』

『怎么呢?』

『开丝行要领牙帖,听说要京里发下来,一来一往,最快也要三个月工夫,那时候收丝的辰光早过了。』

『收丝也有季节的吗?』

『自然罗!』阿珠的娘笑了,『胡老爷,你连这点都不明白?』

『隔行如隔山。我从来没有经手过这行生意。不过。』胡雪岩说,『我倒想起来了,钱庄放款给做丝生意的,总在四、五月里。』

『是啊,新丝四、五月里上市,都想早早脱手,第一,乡下五荒六月,青黄不接的当口,都等铜钿用。第二,雪白的丝,摆在家里黄了,价钱就要

打折扣,也有的想摆一摆,等价钱好了再卖,也不过多等个把月。丝行生意多是一年做一季。『

胡雪岩听得这话踌躇了,因为他有一套算盘,王有龄一到湖州,公款解省,当然由他阜康代理『府库』来收支,他的打算是,在湖州收到的现银,就地买丝,运到杭州脱手变现,解交『藩库』,这是无本钱的生意,变戏法不可让外人窥见底蕴,所以他愿意帮老张开丝行。现在听说老张的丝行一时开不成功,买丝运杭州的算盘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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