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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把筷子一摔,“你们回家是过日子还是打架拆台呀?不想在家过就把你房子地卖了该回哪里回哪里去。”
二婶立刻火了,纤薄嘴唇一撅,狠叨叨地道:“怎,你想怎,让我该回哪里哪里去,你们怎么不滚蛋?占着我房子和地。当年我们把吃喝给你们留下,自己是光着出去,要过饭,给人做过苦工,哪里像你们,在家里睡着热炕头,吃着热汤热饭?”
老四也火了,“呀,你们快别往脸上贴金了。说怕家里没吃,是你们说好听。咱娘给你们脸上贴好。当时你们为什么要走,别以为我不知道。家里就那么几个钱,粮食缸都空了,那几年灾荒,别说粮食,地瓜叶都没得吃。你们拿走了家里仅有几个钱美其名说是出去闯荡,把粮食留给家里吃。你们也不嫌寒碜,不觉得脸红。那天夜里,你去翻腾咱家面缸,你当我们都瞎子看不见呢?你撺掇二哥离开家,一下子走了两个劳动力,你说你们是给家里省饭还是想把家人都扔下?”
二叔和二婶都愤怒地指责老四。
老唐头怒喝一声,“都给我闭嘴。闭嘴。”然后看着老二道:“不管怎么说,这些年,你们平安,家里也平安。这就是好事儿。你们一走十几年,连个信儿也不给爹娘送,我们也不说你们心里没爹娘。体谅你们在外面不容易。你们每隔两年给娘家写信寄钱,我们也没说啥,你们呢,就别没事找事儿闹。能过呢,就在家过,要是不想正经过,就想去哪里去哪里。别回来气你们娘了。她这么大年纪,真不顶气。”
二婶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一边哭一边骂。
李氏头也疼,心也疼,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也别哭也别骂,这几间房子都给你。地也还给你。我和你们爹搬出去。”
二叔忙道:“娘,您别生气啊,您出去住哪里。”
李氏气得流了泪尖声道:“我睡大街,睡大街。”
高氏拽了拽她胳膊,“娘,别生气了。当日分家就该想到。这样吧。你和爹去我那里住。西屋还有两间,也能凑活住。”
二婶也不哭了,抹了把泪,冷笑道:“这倒奇怪了。你孝顺你怎么不把正屋让给爹娘住。你们假模架势,假仁假义。这不是指着鼻子骂我们不管爹娘,回来就给赶出去?大家帮着你们发达起来了,当了官,发了财,心里可没了我们这些穷弟兄们,你们就得意你们去。也别管我们就是。以后大家各过各,你们也别指望看我们笑话,体会自己好滋味……”
“你快住嘴吧!”二叔怒了,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都是你这个婆娘多管闲事,你急着给老三家写什么信儿?这么大地方不够你住?你挑三拣四干什么?大哥家发了财那也是双手挣出来。”
二婶冷笑,“挣得?还不知道搁什么挣得,满大街打听打听,谁不知道呀,靠着卖……”
“啪!”一声脆响,在场都愣住。
二婶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男人,这些年患难与共男人,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打她。她立刻疯了一样扑上去就对着二叔撕扯抓挠。
“你这个死没良心,我弄死你,死没良心王八蛋,我跟着你吃苦受累,你就这么对我……”
荆秋娥上前拉架,被二婶挠了一爪子,只好躲开。曹婧秦泠月杏儿三个在一旁冷眼旁观一言不发。高氏扶着李氏,说去那边坐,又让杏儿收拾一下被子让奶奶去那边睡。
谁知道二婶又要跳井又要撞墙,说婆婆走了就是给自己按上不孝罪名。
李氏气得浑身发疼,她几乎说不出话来,指着二婶沙哑地道:“你……你们这两个没良心……为了你们事儿,我把你们大嫂都骂了,就怕他们不管你们死活。你们在外面,娘见不着,这心里头天天酸,天天记挂着你们。眼前人我看得见摸得着,我不担心,成天就抹着泪想你们两个。日夜盼夜夜盼你们回来。”她抹了一把泪,又对二叔道:“乍一知道你被下了大狱,听老三家那个坏种儿挑唆,我是又气又疼,以为真是景枫不待见你们,不搭理你们,任由你们被人陷害下狱。我真是瞎了眼,听那么个坏种儿挑唆。心疼着你们受罪,在家里就活不下去了。你们可倒好,一回来就指责做爹娘,做大哥大嫂,如果不是你大嫂他们一家跑前跑后,求这个求那个,你们能那么顺利回来?你们没跟我们说实话,我可不是瞎子。你们在外面要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老天爷降罪下来,要劈了你,娘我还能替你顶着。可你们这么名睁大眼回来伤你爹娘心,拿刀子剜俺心呀。你们这两个天打雷劈,你也别跟我哭嚎,现在就给我滚出去。要是不滚,我明儿去就县里,跟县老爷说,这日子没法过了!”
二叔噗通跪下,爬过来抱着李氏腿嚎啕大哭,“娘,娘,儿子错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错了。你打我吧,骂我吧,别生气呀,儿子不是人,儿子混蛋。娘,娘,您别生气呀……”
听儿子一声声地告饶,李氏又心软了,抱着二叔放声大哭。
腊八那日唐妙和杏儿熬了一大锅粥,用小盆装了送去奶奶屋里。唐妙把盆子放在炕上,又搬了桌子,给他们分粥喝。
二婶看见她,笑道:“妙妙,来年要出嫁了吧?过两天我去把你妍妍妹妹接来,你领着她多玩玩儿呀。”
唐妙瞥了她一眼,“二婶,你可别让她跟着我玩,让我带累坏了她。我可不正经。人也恶毒。还得小心别吃我做东西,说不定拉肚子长虫子。”
二婶脸色一变,“小小年纪这么恶毒。”
唐妙冷笑,“二婶,你说得很对,我恶毒着呢。更恶毒还有,谁要是欺负我爷爷奶奶,我爹我娘,别说恶毒,就算再恶毒我都会。前儿知县老爷才来说,到时候可能要上报朝廷,让皇帝给我封赏呢。说不定哪天我奶奶和娘可能就是诰命夫人。自古听说儿女出息,封诰命可都奶奶和娘,没听说过是婶娘。这婶娘也是娘,只可惜是个需要审视审问审讯女人。”
二婶气得要发作,骗又不敢,只得恶狠狠咬牙切齿道:“你嫁了人,也是个婶娘命。”
唐妙笑道:“多谢二婶娘提醒,有婶娘经过审查是合格,有些是心长歪了,审都不用审。”她目光冷寒地盯着二婶,继续道:“说穿了,我一点都不怕得罪你。原本还寻思着讨好你和三婶,让你们跟着我爹娘一起赚钱享福,好好伺候我爷爷奶奶。可后来我发现,你们就是那喂不饱白眼狼,没心没肺没脑子蠢猪。我告诉你,你要是想在家里过就给我老实呆着,要是不想过就滚蛋。”
二婶气得扬手要打她,唐妙冷冷地盯着她,“我可告诉你,我不是什么善良人,我恶毒着呢,我不三不四专门勾搭人,外面混混我认得多了去了。你敢碰我一根指头,我剁你一条手,你敢骂我一句,我给你敲一颗牙!你敢对我爷爷奶奶爹娘不敬,你信不信我让人给你装麻袋扔河里喂王八去?像你这样既没有相貌也没有品德女人,要是没了也就没了,我们再给二叔娶个年轻漂亮温柔懂礼,好好侍候公婆,跟我二叔恩恩爱爱白头偕老。你不信,你就碰我试试!”
二婶脸色惨白,双眼像是看见鬼一样,嘴巴张着要哭又不知道该不该哭。
炕上李氏,当门荆秋娥和老唐头,院子里老四,就连小蔷薇和景林,甚至家里几只鸡鸭,所有人听着唐妙声音都吓傻了,怀疑唐妙被恶鬼附身。她一直温柔可爱,从没这样过。
唐妙慢慢地靠近二婶,吓得她哆嗦了一下,手慢慢地软下去。
唐妙微微笑着,轻声道:“二婶,你要是再跟我三婶嘀嘀咕咕,说什么坏话,编排我们家谣言,我可告诉你。我脾气一点都不好。我八岁时候和萧朗在外面玩,有个男孩子笑话我,我就让萧朗摁着他,拿砖头使劲敲他头。我跟你说,我摁不动你,可有人摁着你,我就一下下敲你头,砰,砰,砰,啪——”
二婶一哆嗦,浑身瘫软在门上。
唐妙赶紧扶着她,“二婶,你刚回来,不了解情况。我也不怪你。你乖乖听话,好好跟我二叔过日子,我爹娘有你也有,你要是不想好好跟我二叔过日子,我们就给二叔娶个好。我们唐家没有休媳妇习惯,可是想要换个媳妇,很容易。你可自己把握住呀。”
二婶很听话地点了点头。
唐妙扶着她坐在炕上,张罗着让大家赶紧吃早饭。
唐妙出了门,小蔷薇一脸崇拜地看着她,“桃桃姐,你拿砖头砸我头吧,砰砰砰——啪,”
景林好奇道:“为什么是这么个动静?”
小蔷薇白了他一眼,“笨,最后碎了呗!”
景林吓得小脸惨白,嗷得一声钻进屋里去。
“双簧”
腊八这日大家过得安安静静,二婶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她几次想悄悄出门都被小蔷薇盯着,冷不防来一句“二娘娘你要去三娘娘家吗?”吓得她心忽通一下赶紧说不去。小蔷薇又给她讲萧朗多跋扈,“小姐夫家不是最有钱,可是个最蛮横不讲理主儿,呶,屋前宝银儿,就是那个可能臭显摆,天天没事儿强梁那个,被小姐夫打得嗷嗷告饶,现在可老实了,在县里给周家干活呢……听说可挣钱了……”
唐妙还特意让人给萧朗捎了封信,请他帮个忙第二日来时候稍微准备一下。夜里众人从奶奶屋里散了去高氏屋里说话,都跟唐妙说被她吓到。
“小姑,你有女强盗那么点意思。”曹婧打趣她。
唐妙笑得甜美无比,“我对着二婶编故事,结果她真个害怕了。”
杏儿白了她一眼:“你怎么不早点对三婶来这招。”
唐妙扬眉,“三婶从小认识我们,她不害怕。再说朱大人不就这两天才来吗?”
秦泠月笑了笑,“其实小姑是对三婶彻底失去信心了。不愿意搭理她。二婶毕竟刚回来,虽然招人讨厌,可二叔还不是那种有了媳妇忘了娘。”
唐妙笑了笑,“他们乖乖,以后跟着爹娘住大院,有仆人伺候。要是不乖乖,那就随便啦。死活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起身忙活,从早饭后就开始有人上门,恭喜声不断。小蔷薇领着景林在路口等萧朗,远远地看到他们就开始往家跑,边跑边喊,“他们来了,来了,吓死人了。”
唐妙一直在奶奶家帮着收拾屋子盯着二婶,听小蔷薇来报,她立刻跟二婶笑道:“二婶,小霸王来了,是你未来侄女婿。他坏得很。一不喜欢就拿鞭子抽人,他奶奶特别惯他。大冬天他拿着蘸了水鞭子往人脸上抽,‘啪啪啪’特别过瘾。”说着她笑嘻嘻地迎出去。
正说着话,萧朗和流觞已经领着十几个少年冲了进来,萧朗一身墨色织金银缎长袍,金色花纹是山,银色是树,朦胧而写意。少年们亦是个个身穿黑色锦衣,模样板正漂亮,手里提着马鞭,进了门,齐刷刷地啪啪啪三声。
清脆震耳。
唐妙一见差点忍不住上去给他们几鞭子,让他来装装门面,找几个凶神恶煞是正经,他弄一帮子俊眉飞目少年算哪门子事儿。这不是来给她拆台吗?
她扭头见二婶盯着他们一个劲儿地看,又看萧朗嘴角直抽生怕他笑出来,忙冲过去大喊道:“路上没发生什么事儿吧?”
萧朗眉梢高挑,做出一副凶巴巴样子,哼道:“遇到一伙混混挑衅,就是从前跟宝银儿几个关系好,他婶子呢,敢败坏本少爷心情,当时唰唰两鞭子撂倒三个,回头大家一块上,给他们抽得都看不出人模样。”然后他抿了唇,眼神儿一转扫过二婶。二婶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往后靠了靠。
流觞接着道:“三小姐,你不没在跟前儿,可过瘾了。我们最后给他们捆起来,拿石头敲他们头。走时候敲碎了冰,直接扔下去。河水哗哗溅起老高红沫子。估计这会都成冰棍了吧。”说完还做出一副意犹未尽样子,只是眉梢眼角流露出来笑意让人怎么都忍不住。除了二叔二婶,那些熟悉萧朗,个个憋不住纷纷捂着脸跑开。
二婶吓得直哆嗦,忙借口帮李氏干活,逃到一边去。
唐妙拉着萧朗去西院,一出门便笑得跌倒在地上。萧朗忙扶起她,自己也忍不住笑,要将她拉起来时候,唐妙看他脸又笑,他便也没了力气将她扑倒在地上,笑成一团。流觞几个来拉他,也是憋着笑,几乎提不起劲来。
没多久三个姑姑,大梅夫妻、陈小四等人渐次到来,因为小玉有了五个月身孕,高大宝用独轮车推着她,并没有坐马车,生怕太过颠簸她受不了。
唐妙打趣着把他们都迎进家里去,让他们年轻一起说话,又安排姑姑们去奶奶家。
因为王氏挑拨自己又挑拨二婶,李氏心里生气,让人不许去叫他们,如果他们主动来,以后就守规矩,如果不来就算了,反正他们吃好住好,无病无灾,大家也不必去管他们。
二婶被唐妙威胁过,老老实实,跟谁说话都客气,一副温柔娴淑模样。几个姑姑们纷纷说二嫂变了,比刚结婚那两天装出来还温顺。
开席之前,客人们都哥入了座,唐妙却拉着萧朗去奶奶家门口呆着。萧朗问她,她只说等着看戏。没一会就看王氏一瘸一瘸地过来。萧朗诧异道:“妙妙,你真给你三婶打瘸啦?”
唐妙瞪了他一眼,“去你,我有那么暴力吗?我砸她脚面子,也就肿两个月,她这明显是膝盖弯了,听人说长了个东西。”
萧朗嗯了一声,“怎么没见景森?”
唐妙撇撇嘴,“跟他舅舅在外面干活儿呢。谁知道,他们家人就没句实话儿。”
萧朗一瞥眼见王氏到了跟前,忙给唐妙使眼色,两人立刻装作若无其事聊天。
王氏到了跟前,笑着道:“俩人儿搁这里说什么悄悄话儿呢?”说着拐腿就要进门。
唐妙身子一侧,挡住了她,笑道:“三娘娘今儿怎么这么空?”
萧朗配合她,不动声色地靠在门框上,一条腿蹬地,一只脚搭在门槛上。奶奶家大门虽然两扇,可并不大,他俩这样一挡,中间便没缝了。
王氏脸色一变,却还是陪着笑,“小山,那么你奶奶好呀。”
萧朗却扭头看向院内,没吱声。
唐妙拍了拍他膝盖,“我三婶跟你说话呢。”
萧朗凝目看着她,笑吟吟地道:“啊,我没听见有人说话呀。”
王氏看唐妙侧了侧身子,立刻就要进去,“客人们都来了,等我呢。”
萧朗突然道:“真不要脸。”
王氏嘴角一抽搐转眼瞪着他。萧朗跟唐妙笑道,“你快看,那只鸡真不要脸,大白天。”一只公鸡从西边追过来,非要踩那只大黄鸡。
王氏看了一眼,笑着打趣道:“哟,你们小年轻就懂这个呀,快别看了,家去吧。家去喝酒,亲戚们都来了,等我呢。”
唐妙叹了口气,没说话。萧朗探身一手扶在对面门框上,把唐妙半圈在怀里,“妙妙,你不是说你二婶对奶奶不好吗?我看她对奶奶和高姨好得很呢。那我准备银子送不送她呀。”
唐妙溜了他一眼,咬着唇犹豫道:“看看再说吧。她闹得那么气人,这会儿拿什么跟奶奶邀宠?说不定又编排什么呢。”说着她斜了王氏一眼,“不过若是她真改邪归正了,那我们也不能吝啬。我还打算在后面买几十亩地到时候种树林子,还要盖座大宅子呢,把一家人都搬过去,到时候姐姐们回来也方便,有地方住。你说呢?”
萧朗目光一亮,“好呀,那我们也有座院子吗?”
唐妙嗔了他一眼,“就别忘了你。自然有。我们院子里栽海棠树。”
萧朗弯起唇角,“我喜欢桃树。”
唐妙脸颊一热,“桃花在果园呢。我们家去吃饭吧,还得去菜园看看呢。亲戚们都在,要把剩下蘑菇都割了送给他们,以后让他们也来拉几车卖卖试试。现在要过年了,这个正好卖呢,都赚点钱,也不枉我们是一家人。”说着主动握了萧朗手,拉着他走了。
王氏站在那里脸一红一阵青一阵,最后黑黪黪,想要进去,听着里面欢声笑语,二嫂大嗓门直透过来,“什么呀,你们快别笑话我了。这老脸都不好意思见人了。难得你们还想着我……”后面又是几个姑姑声音。她顿时一阵没由得心慌、委屈、孤独,抬起衣角擦了擦眼,又一拐一拐地回家去了。
唐家东间几个年轻人一桌,薛思芳帮景椿作陪,一旁五个小酒壶烫着,一个劲地灌陈小四几个人喝酒。萧朗也多喝了几杯,白瓷一样肌肤薄得透明,像是能沁出血一样,明目流波,面若桃花。唐妙瞅了他一眼,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让他别喝了。他却只知道瞅着唐妙傻笑。
薛思芳打趣道:“妙妙,还没成夫妻呢,这就要管着?”
杏儿从外面进来,看了一眼,“这会儿逞能,等一下看看是哪个昏头昏脑头疼,要是谁吐了可不成。”把自己沏好浓茶端上来,让唐妙把酒坛子和烫酒注子酒壶都拿走。
杏儿一发话,饭桌上男人都放下了酒盅,就连薛思芳也不敢讨价了,嘿嘿笑了笑,对陈小四道:“你福气吧,我这个小姨子可能干了。”
陈小四喝得眼花舌头打结,瞅着杏儿呵呵地傻笑。杏儿递饽饽给他时候,鬼使神差地,他说了句,“杏儿,我们俩喝一个吧。”
薛思芳“噗”一声,刚咬一口饽饽喷在炕前宝儿怀里,“哈哈哈,二妹夫,还没洞房呢,不用急着喝交杯酒。”然后又看唐妙,“你也不用急着喝。”宝儿嗷嗷地喊着让父亲赔衣服。
大梅见他醉得越说越不像话,喝了点酒胆子就大起来,嘴巴也没个把门儿,嗔了他一眼,“再喝就得爬回去。”又忙着拿手巾给宝儿擦衣服哄他外面玩儿去。
唐妙也瞪萧朗,“这不是为你们好?吃了饭喝茶说话有什么不好?非要喝得醉醺醺,回头一个个比谁都难受。”
宝儿拉着她袖子,笑嘻嘻地道:“醉了才好呢,小姨夫肯定想喝醉。”
大家问他为什么。
宝儿嘿嘿道:“醉了就可以住下了呀?还让小姨心疼他。”说完叉着腰哈哈大笑,见萧朗拿眼神威胁他,忙飞快地跑了出去。
几个年轻男人喝了酒都没怎么吃饭,等把饭桌撤下去之后,炕上已经睡了几个。薛思芳喝得腿脚发软,趴在枕头上就睡,再也挪不动一步。陈小四还保持着一丝清明,矜持着靠在墙上闭目休息,没一会歪倒在薛思芳身上也睡过去。萧朗虽然喝得多,却并不醉,大了胆子缠着唐妙说悄悄话。
太阳偏西时候,陈小四告辞,他再三感谢高氏一家款待,又深深地看了杏儿一眼,“大家留步,我这就走了。”高氏让杏儿去送送。
小玉有了五个月身孕,高大宝用独轮车推着她来,虽然不是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