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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啐道:“软骨浆子!”
罗彩灵犯琢磨道:“那白虎堂是我天人教的一舵啊,郑华怎会关在那儿?”云飞道:“难道说,天人教与红教沆瀣一气了么?就算如此,也不至于抓我义父啊!”罗彩灵道:“我天人教与红教誓不两立,郑华如被红教所掳,也不会关在我天人教的监牢里。奇怪,奇怪!”云飞把那人胳膊一掐,他痛得跳脚,见折腾他够了,便松了手,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人皮软肉酥,揉着胳膊,道:“天人教的白虎堂被我们段教主攻陷,正好被郑华撞见,郑华便与段教主和金钱使者、金钩使者打了起来,以一敌三,郑华哪里是对手,百招内就被生擒了。”
云飞丢了手中之鸡,顾不得肚里空虚,对罗彩灵道:“事不宜迟,我去救义父,你回去带雷斌过来!”罗彩灵将剑入鞘,道:“我陪你一起去!”云飞见她双目恳切,道:“也好,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他俩拔腿赶往白虎堂,恨不得一步跨到,屋里的两人却望而奸笑。
再说那个为病重母亲买肉的小姑娘,得了罗彩灵的恩惠,把肉揣在怀里,高高兴兴地回家。半路被一年轻人拦截,已凯觎她很久了,二话不说,如贼鸥一般抢了肉,掳了金珠,一脚踹中了小姑娘的肚腹。小姑娘痛得在地上打滚闷哼,年轻人仓惶而逃。
且说云飞与罗彩灵奔了一炷香的辰光,疾过神行太保,远望山坡上有座大观院,白墙赤瓦,迭迭峥嵘,与日辉映,正是天人教的白虎堂。他俩在门前寝步,云飞察觉到一股阴祟之气,道:“万事多一条心计,以防有诈!”罗彩灵微微颏首,把门鼻儿拉着一叩,大门就脱了手直倒下去,“咣铛”一声巨响。云飞笑道:“你敲门也犯不着使这么大力啊!”罗彩灵的手还惊讶地凝在半空,道:“我只是轻轻一碰它,这门怎么……”
云飞收敛了笑容,紧拉着罗彩灵的右手,缓步走进门槛。罗彩灵见云飞如此承顾自己,那颗心高兴得如同放进了绒绒的白棉中。
迎着一股喷鼻儿香,门前的豹头炉内焚爇降真香,袅袅霭霭,据说可将仙鹤引来。地上有无数颗小碴儿,也许是打斗时由墙壁震下来的灰石,踩着“嘎吱嘎吱”的响。屋内备着不少花烛彩灯,各色帘栊帐幔,天花板上藻井成群,过分的绮丽反而隐藏着无穷的杀机。云飞从背后缓缓抽出青锋,怵怵待敌。
走到堂壁的最深处,墙壁装帧着一幅彩卷,画着一怪,见其虎身人面,八手八足八尾,云飞不解道:“贴他作什么?”罗彩灵道:“这是水神天昊,每位白虎堂的堂主都供奉他,就象贼拜关公、官拜包公一样,我们拜天昊,象征我们的功业和大海一样无边无迹。”云飞这才会意,见左壁錾绘着稻谷、高梁、豆子、麦子、糜谷、小米,右壁錾绘着马、牛、羊、鸡、狗、猪,刻镂精工,活灵活现。云飞问道:“凿这些六谷六畜作什么?”罗彩灵笑露粉颊道:“我们向往丰衣足食的日子。”云飞点点头,道:“这话的确卓见不凡,人们不论从事什么职业,都是为了生活,邪也好、正也好,谁不希望丰衣足食呢!”罗彩灵接腔道:“如果人人都过得富裕,世上就没有正邪之分了。”“有道理!”
云飞依然紧握着罗彩灵的右手不放,环顾四周,空空荡荡的,问道:“人都到哪里去了?”罗彩灵道:“人都在地下室内。”抚着下颚,道:“按常理说,这里也该有个把人把守的……”不待思路终结,煞时间,大小胡笳齐奏,嘹嘹亮亮,十八九拍错落,犹如思妇情长吐哀怨。
“糟糕,我好糊涂!”罗彩灵大叫一声,情知站错了位置,身子抖颤,把云飞的手捏出汗来。云飞听得胆分心折,左顾右盼,大叫道:“中计了!”正欲抢身出门,谁知五尺大的青砖如瓣两开,脚下落空,两人直楞楞地陷落,危急之时,云飞忙搂着罗彩灵的纤腰。两人如垂雁陨落,直落了数丈,云飞双脚嗒地,把罗彩灵安稳放下,顶上的青砖又咿哑合严了。
行路险恶,一不留神便着了道儿,俩人眼前如同刷了一层墨,毫不见光。罗彩灵感到被云飞搂着,只要他在,她的心就安了。云飞问道:“没事吧。”“没事。”罗彩灵用脚跌了跌地,空旷的回音缭绕在所有空间里,突然格格笑道:“我以往是走楼梯进地下室,今日从天而降,倒也新鲜。”云飞陪笑道:“黑漆抹乌的,大概地狱里面就是这个情况吧。我们把十帝阎君揪出来,逼他们交出生死簿,咱们也好把阳寿圈圈改改。”罗彩灵立即举起双拳,欢呼道:“我要一亿岁!”云飞笑指道:“贪心鬼,真活那么多岁,不就成个老精怪了!”罗彩灵雀跃着叫道:“我不管,我要一亿岁,我要一亿岁嘛!”云飞捂嘴笑道:“当皇帝也没你快活呀!”罗彩灵止了雀跃,道:“当皇帝有什么好,一个个活不了几年就见鬼了。”
云飞好像站累了,随意屈膝坐下,道:“皇帝之所以大多短寿,就是因为待在后宫的时间太长了。”俩人的手还握得死死的,罗彩灵被云飞拉得坐下,道:“你懂的倒不少嘛!”想了想,道:“我若作皇帝,就作始皇帝,驰骋天下,莫敢不从,多威风啊!”云飞道:“假若换作我,与其作暴君,倒不如作个贤君,如唐太宗。”罗彩灵笑嘻嘻道:“如果要李祥作皇帝,他会作个什么样的昏君啊?”云飞摸了摸脑袋,笑道:“昊天上帝元子玉清教主微妙道君皇帝。”罗彩灵拍手笑不可抑。
云飞笑中有泪,突然叹了一声,道:“作皇帝有什么好的!那些皇帝老儿分明拥有三千佳丽,还称自己是孤家寡人,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想到湛深处,又问罗彩灵:“你知道人人为什么不平等的道理么?”罗彩灵摇摇头道:“你问我,我问谁?这道理就像人睡着了放不放屁一样,始终是个迷。”云飞听得闷笑,拍着她的小手,道:“女孩子说话要检点些嘛!”罗彩灵抬高了音调道:“我可是乡屯里的老实人呢,没受过教养,说话就这味儿!”云飞笑岔了气道:“你是老实人?呵呵,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蓦然,高壁上的一叶石窗开启,微光让云飞看清了这个地下室原来与青城山的大操练场一般宽倬,只是光裸裸的,给人一种没有寄托的压迫感,仔细看来,石壁上有些天成的螺纹。一个耆老扒着窗口,俯望着云飞与罗彩灵,呵呵笑道:“久闻螭遢狂侠大名,如雷灌耳,只恨大侠行踪如云,漂浮不定,今日得逢,足慰平生。”说罢,一抱拳道:“在下红教瓢把子段筱,这厢有礼了。你的身份,老夫都摸得一清二楚,原来是侠派清魂老道的高徒,难怪丰神迥异,气势逼人,在聚泉庄一泡,险些认不出来了!”云飞与罗彩灵也不答理,事蹙之时,心中自有方略。
段筱干笑两声又绷下脸来,道:“侠派名标千古、声播万年,乃江湖上的泰山北斗,比起仙魔两派似乎还胜上一畴。贱教本与你们侠派素无冤缘,只因你杀我弟子过众,这个梁子,老夫是不得不接了。”云飞道:“啈!我只是保护罗彩灵取青龙宝珠,是你们自个儿上门找死,又怨得了谁?”罗彩灵尖声叫道:“段老头,这是我天人教的地盘,你这只老鼠是怎么钻进来的?”段筱道:“小妮子莫狠,反正你们今日是插翅难飞,告诉你也无妨。天人教的八大白虎堂,老夫已打下两座,也只怪你们本命不好,略施小计就把你们两雏子诱进笼来,了不起吧!”想起云飞曾把他的天死水饮得殆尽,心中的恨气又升高了一层。罗彩灵骂道:“对!你真是天下最了不起的混蛋!”段筱笑道:“过奖。”
云飞高声道:“我义父郑华是否在此?”段筱冷笑道:“提起那老怪物就有气,老夫攻打天人教,他无故作个什么程咬金!也是活该他遭瘟,论情形,似乎比你们还要差点呢。”云飞听得鼻息浓重,道:“你若不放他,我让你自食其果!”段筱狂笑数声,道:“少痴人说梦了,有种你就试试看!”云飞见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是死活不知了,掌面向上,从容不迫地提了一口真气,呼天啸地的一掌顶天击出,化作奔腾气柱与青石相撞。轰隆隆的一声巨响,罗彩灵捂着双耳,仿佛天地都要罅裂,耳膜都快震破了,而上方的石壁依然纹丝不动。
“啊!”云飞惊状的神情溢于言表,还不敢信,又屈身朝地面椓击了一拳,只闻回声,不见石碎。段筱鼓掌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不愧是螭遢狂侠,出手就是不凡,真让人大开眼界哩1
云飞大骇道:“这石室难道贴了符咒不成!”左手仍然把罗彩灵抓得紧紧。罗彩灵望向云飞,满面愁容道:“别废劲了,我告诉你吧。在二十年前,海里的阆风仙山漂流到明州时,百姓躁动,纷纷上山游历。那仙山却是奇特,宫殿用黄金、白玉建造,飞鸟与走兽都是纯白色的,珍珠和美玉如树丛般生长,树上结珍珠般的果子,只是这些珍宝都不能碰,凡人一碰即碎。山的左面有所方圆一里的青石地,每块青石皆有五尺高宽,我爹饬令徒众采其数十万块,造就了八所地下囚室,按八大法门在江南排列,坚不可摧,专为困束一流高手所设,每一堂便是一分舵。”云飞愕然道:“你说我俩现在就处身在……”罗彩灵无奈地点了点头。云飞空有一身本领,却似龙离大海、虎失林莽,只落得无奈一叹。
段筱在上面爽笑道:“这宗买卖还是托令尊的洪福,才能把有日无天的螭遢狂侠给约束住呢。不过,盗亦有道,念在螭遢狂侠隶属侠派,老夫也不愿灼灼为难。咱们就此结一个协议,只要将青龙宝珠交出来,老夫保管不伤你们一根毫毛。”罗彩灵冷笑道:“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啊!若我们交出青龙宝珠,还能有命么!”段筱发狠道:“给你平川大道你不走,偏走独木桥,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云飞紧挽着罗彩灵,高声答道:“如果她死了,我会割你的肉奠她!”罗彩灵听得心花飘若水,甜蜜地倚着云飞。段筱喝道:“你有种!你们就作一对同命鸳鸯吧!”说罢,石窗关闭,又是一团漆黑。
罗彩灵对白虎堂的机关了如指掌,知道将要面临什么,左手本能地抱在胸前,喃喃道:“我们有苦要吃了!”话音刚落,一把方圆三尺的横木锤虎虎生风,从正前方撞击过来,若撞在人身上,还不打作个柿饼!云飞静耳辨之,运了三成内力,排山倒海的一掌迎上前去,把横木锤打作齑粉,木屑满天飞荡。
云飞搭着罗彩灵的香肩,笑道:“有我呢,别怕!”她紧紧偎着他,道:“别放松,还有呢!”话犹未了,千余支刀削的竹刺铺天盖地射攮而来,细如麻秆,可不把人身上扎出千万个透明窟窿来!罗彩灵惊叫一声,吓得用手蒙上了眼睛。
云飞闻得咝咝声响,布袖围着身体挥了一圈,夹着深溟的内力,把竹刺齐齐地打落到一边。云飞紧握罗彩灵的右手,只有在风暴中,罗彩灵才能体会到他的安详,虽然看不见他,但他的武勇气息仿佛散满整间囚室。
时间一滴滴地飞泄,云飞警戒了好久也不见什么动静,吁了一口气,问罗彩灵:“暗器怎么不来了?”罗彩灵道:“他们见机关不管用,一定想把我们饿得半死再抓起来,这是我天人教惯用的手段,他们学得倒也蛮快。”云飞一屁股坐下,叹道:“现如今,我义父不但没救成,咱们也成了笼中之鸟,怎么办哪?”罗彩灵也跟着坐下,紧靠着云飞,道:“你爱咋办就咋办吧。”云飞一愣,道:“这是什么话!”罗彩灵摩着云飞的手,道:“你不是最能逢山开路,遇水迭桥么?我是竖着进来的,你得保证让我竖着出去。”云飞道:“别对我寄予太高的期望,我掉进你们天人教的陷阱里,好像没辙了。”罗彩灵笑道:“我的陷阱更厉害呢。”
云飞理会得了她的意思,故意笑道:“咱们也许难逃一死了,皇帝死后都要取谥号的,不如让你过一回瘾,也给你取一个,就叫罗哀妃,好么?”罗彩灵拍着云飞,闷笑道:“这种瘾我可不想过,再说,咱们人都死了,你取的谥号谁知道呀?”云飞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样还不够么?”此语又博得美人微哂。
过了一会子,四周依旧没有动静,死寂沉沉的。罗彩灵问道:“你担心么?”云飞反问道:“担心什么?”罗彩灵道:“我们的安危呀。”云飞笑道:“我这人一向胜不骄,败不馁,随遇而安,有什么好担心的?”罗彩灵道:“我也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你这性格和我一样呢!”云飞轻笑一声,道:“不知李祥和雷斌到哪里去了,会不会来救我们?”罗彩灵喜滋滋地揽着云飞的胳膊,道:“管他们呢!大不了一死吧,和你在一起,也死得其所了。”云飞感到罗彩灵的小手在明显用力,苦笑道:“我们真的只能听天由命罗!”与雪儿在一起时,总是悲伤中带着欢愉;和罗彩灵在一起时,总是欢愉中带着悲伤。心忖自己竟有这样奇怪的心性。
看官要问,李祥与雷斌到哪里去了?原来李祥昨天一宿未睡好,今天一大早上就出门透气,见邻家有一小童坐在家门前,咯吱咯吱地吃蚕豆呢,将自己的嘴也勾馋了,走过去找他聊天,一聊两人便聊上去了,一起吃着蚕豆。雷斌天生是个馋嘴的,在梦中听见吃东西的美妙声响,迷迷糊糊地起了床,出了门,见李祥吃得正欢,便跑去凑一嘴,只因他相貌骇人,把小童吓跑了,一个跑两个追,故尔失了踪影。
再说罾中二人吧。罗彩灵算得没错,段筱果然采用饥饿的方法,要说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东西,有再高的武功使不出来也是白搭。云飞与罗彩灵无计可施,只得闭目休心,禁锢了一日,不进米水,弄得嘴燥肚空,慵弱无力,被抓进大牢,搜了身,不见青龙宝珠,便只供少许米水,不让他们饿死罢了。红教向外头放出风声,引雷斌、李祥搭救,好将他们及青龙宝珠一网打尽。
白虎堂的一间庼堂内,白烛高照,雕案出八珍,玉壶盛琼浆,两人正在席上相互标榜,一个是红教教主段筱,一个是铁爪飞鹰。
铁爪飞鹰喝得舌头都短了,还刁着牙签,已有八分醉意,胁肩谄笑道:“老哥宏谟无纰,螭遢狂侠又若何,擒他如同笼中捉鸡耶!”说罢满斟一觯桄榔酒敬上,段筱接过一饮而尽,笑道:“作惯了几十年的陷人勾当,这次狝猎也只是驾轻就熟嘛,没什么好夸的。”铁爪飞鹰笑道:“老哥太过谦了,得了青龙宝珠,挖了孔明的坟,将来取威定霸,莫忘记兄弟才是!”段筱捂着铁爪飞鹰的手,大笑道:“咱们数十年的拜把子兄弟,还有甚话可说,我功成行满之日,定不负兄!”
再看铁爪飞鹰拈了一根嫩雀舌,边嚼边问:“老哥为何不把螭遢狂侠、罗彩灵严刑拷打,讨招青龙宝珠。纵然螭遢狂侠骨皮硬,想那罗彩灵千金娇惯之躯,如何吃受得起?依小弟拙见,为防夜长梦多,早点问出下落才好。”段筱大笑道:“俗话说得好,急火难煮肉嘛。万一他俩受屈不过,咬舌自尽,岂不是人财两空么?”其实铁爪飞鹰早知青龙宝珠就在雷斌、李祥手里,见段筱瞒着自己,忖骂道:“放你妈的屁!当老子是苕!”脸上却露出笑面,道:“老哥真乃再世周郎,料事究是不凡!”“岂敢,岂敢!”
两人又是一阵狂敬滥饮,这酒中之人,若说他糊涂也糊涂,若说他清醒也真个是清醒得很哩!铁爪飞鹰道:“螭遢狂侠并非等闲之辈,不如再打发些人手看管如何?”段筱道:“他们已如死水腐木,毫无生机,只待那两个同党送肉上砧板了。”铁爪飞鹰道:“我听说有一种高人能在无粮之时将内功蓄敛起来,关键时刻倾力使出,一发不可收拾,咱们不可不虑啊。”段筱道:“这事我也有耳闻,不过,猛将不打无粮之仗,纵然他发得了第一招,体力虚萎,也发不了第二招哩。”也许是铁爪飞鹰吃过云飞的苦头,被他吓怕了,心中总不踏实,道:“他会不会有吸收天地日月精气的能力呢?”段筱剔着牙,笑道:“老弟真会说笑话,他又不是神仙!”
铁爪飞鹰轻打了一下嘴巴,笑道:“我太多心了。听说和他们同行的雷斌是个虎妖,本事不小呢,不知老哥如何擒之?”段筱又把盏饮了一盅,脸已红得像猕猴的屁股了,打着舌头道:“我在各个通道设下了精心布置的陷阱,五花八门,防不胜防。”铁爪飞鹰道:“愿闻其详。”段筱笑道:“所谓看棋需得看三步,老弟且听我慢慢道来。假设他们从大门走,走到堂中则青石两瓣开,一骨脑掉进囚室,这样最妥,又是一个先前的故事;如果他们不走堂中,而从两侧的楼梯摸下来,一踏楼梯就会垮;倘若他们跳下楼梯,十根铁辫子会迎面而来,把他们绑得严实;再若他们躲过,或是挣脱,也没关系,两个大铁球会顺着坑槽滚下,把他们碾成粉末;就算虎妖有天大的能耐,把铁球打偏轨迹,再往下走就是半里化骨池,吊桥有机关悬在半空中,他们不会使用,量其飞不过去,只好赤腿渡过,嘿嘿,他们尚不知,一下化骨池就玩完呢……”
铁爪飞鹰已听得心慌意短,忙道:“段教主英明!这临敌之策布置得条分缕析,小弟心悦诚服,自愧不如!来,小弟敬段教主一杯!”段筱忖骂道:“你个佛口蛇心的东西,只怕想一杯毒酒毒死我才快活呢!”心里虽骂,那老姜脸上可没露颜色,举起一觥,与其叮铛相碰,大笑道:“万事胥备,只差羊羔,咱们一边喝酒一边等着殓尸吧!”
段筱本就朽迈,因笑得过烈,一时控制不住,听得“卡喳”一声,下颌垮了下来。铁爪飞鹰见状,大惊失色道:“老哥怎么了?”段筱用手把下颌往上一扳,听得“卡喳”一声,嘴巴又合拢了,摆手笑道:“老毛病了,没事,没事!”铁爪飞鹰暗自惊怵:“妖怪!”
门外呼一声报,一教徒进来递上一纸文书,段筱拆开,书云:“临安董槐拜上红教教主亲启。念吾华夏天朝,自炎黄开国,至今逾千载。良汉百姓,好书多礼,不曾欺侮外族。自靖康之后,国祚剧微。今元虏蛮夷之帮,无信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