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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圣米歇尔是天使长,通常他的画像总是画着他脚下踏着魔鬼。
“这是最可耻的渎神的话!”唐璜嚷起来,气愤到了极点。
“不久以后孩子就病好了? 。这个孩子? 。就是唐加西亚!”
“因此从那时起唐加西亚就有魔鬼附身了,”唐加西亚哈哈大笑地说,他从旁边的一根柱子后面走出来,看样子他在柱子后面偷听这场谈话已有多时了,“说真的,佩里科,”他用冷酷而鄙夷的口气对那个惊呆了的学生说,“如果你不是一个懦夫,我非得叫你后悔这么大胆地在背后谈论我。——唐璜阁下,”他转过来对马拉尼亚说,“等到我们更熟悉一点以后,您就不会浪费时间去听这种闲话了。好吧,为了给您证明我不是一个恶魔,请费神马上陪我到圣彼埃尔教堂;等到我们敬神完毕以后,我请求您准许我邀请您同几个同学吃一顿便饭。”
他一边说,一边挽起唐璜的胳膊,唐璜在听佩里科讲述这事时被人发觉,未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连忙接受了新朋友的建议,以表示他对刚才听到的中伤的话并不十分重视。
走进圣彼埃尔教堂以后,唐璜和唐加西亚跪在一个祭坛前面,祭坛周围跪着一大群信徒。唐璜低声念经;他这样虔诚地低着头过了相当时间以后,抬起头来,发觉他的同学还处在敬神到入迷的状态,嘴唇轻轻地动着,可以说他的默祷还没到一半时间。唐璜对自己这么快就结束默祷感到有点害羞,就开始低声念他想得起来的祷文。念完以后,唐加西亚还是动也没有动。唐璜于是心不在焉地又念了一些较短的祈祷文;发觉他的同学始终保持不动,他认为他可以向周围张望一下,以消磨时间,同时等待他的同学无休止的祈祷结束。一开头,有3 个跪在土耳其地毯上的妇女吸引了他的注意。其中一个从她的年龄,从她带的眼镜和她头上的帽子宽阔得叫人肃然起敬上看来,只能够是一个保姆。另外两个又年轻又漂亮,眼睛虽然低垂望着念珠,可是还没有低到使人看不见它们长得又大,又亮,形状又美。唐璜很喜欢盯着其中一个,喜欢的程度简直使他忘记了他是在一个神圣的地方。他也忘记了他的同学正在祈祷,他拉了拉他的袖子,问他那个拿黄琥珀念珠的姑娘是谁。
唐加西亚对他这样中途打扰并没有表示气愤,他回答说:她是唐娜特雷莎?德?奥赫达,旁边一个是唐娜福丝塔,她的姐姐,她们俩都是卡斯蒂利亚政务委员会参事官的女儿。
我爱上了姐姐,您去爱妹妹吧。您瞧,“他又补充一句,”她们站起来了,要走出教堂了;我们快点赶出去看她们上马车;也许风掀起她们的裙子,我们还可以看见她们美丽的大腿呢。“
唐璜对唐娜特雷莎的美貌震惊到了这种程度,连这样一些非常不敬的话他都没有注意到。他站起来跟着唐加西亚走到教堂门口,眼看着两位贵族小姐上了马车,车子驶离教堂广场,转入一条极繁荣的街道。她们走了以后,唐加西亚把帽子深深地横戴在头上,快活地叫喊:
“多可爱的姑娘!在一星期内我如果不能把姐姐弄到手,我宁愿让魔鬼把我带走!您呢,您向妹妹进攻已经有了进展吗?”
“怎么!已经有了进展?”唐璜天真地回答,“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呢!”
“这算什么理由!”唐加西亚嚷起来,“您以为我认识福丝塔已经很久了吗?可是今天我递给她一封情书,她心甘情愿地接受了。”
“一封情书?可是我没有看见您写呀!”
“我身上经常带着写好的情书,只要上面不写名字,就可以送给任何人。
只不过要注意不要在眼睛或者头发的颜色上用错了形容词。至于什么叹气呀,眼泪呀,忧虑听,无论褐色头发或者金黄头发的女子,姑娘或者妇人,都会善意地加以解释的。“
这样谈着谈着,唐加西亚和唐璜走到要在那里吃饭的房子门口。他们吃的是学生的菜饭,数量丰富,质量不够上等,品种也不多。大量的辣味炒菜,咸肉,所有的食物都刺激喉咙使人想喝酒。而且也有大量的芒什和安达卢西亚出产的名酒。有几个学生在等候着他们,这些学生都是唐加西亚的朋友。大家马上入席,在好长一段时间内,没有别的声音,只有嘴巴嚼食的声音和酒杯碰酒瓶的声音。不到一会儿,美酒就使在座的人心情愉快,谈话开始变得热闹起来。谈的无非是决斗、调情和学生的恶作剧。一个说他怎样欺骗他的女房东,在租金到期的前一天搬了家。另一个说他向一个酒商以一位最严肃的神学教授的名义定购了几坛著名的葡萄酒,他巧妙地把酒收下,让那教授去付款——如果教授愿意付的话。这一个说他打了夜间巡逻队员;另一个说他用一条绳梯,不顾一个嫉妒的丈夫所作的种种防范,爬进他的情妇家里。唐璜起初惊异地听着他们谈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慢慢地,他喝下去的酒和同席人的快活情绪解除了他的拘谨。他们叙述的事情使他哈哈大笑,他甚至于有点妒忌那些同学由于骗人的手法巧妙而获得的名声。他开始忘记他带到大学里来的那些金科玉律,采取了学生的行为准则;这些准则非常简单而且容易遵守,用来对付坏蛋①一切行为都可以,所谓坏蛋就是没有在大学的注册簿上登记的那一部分人类。大学生在坏蛋中间就像是身处敌国,他们有权用一切行动对付坏蛋,就像希伯来人对付迦南人②一样,可惜市长先生对大学的神圣法律不甚尊敬,总是寻找机会来损害这些神圣法律的信徒,因此他们必须像兄弟般团结,互相帮助,尤其要互相保守神圣的秘密。
①原文是西班牙文。
②希伯来人是犹太人,迦南人是巴勒斯坦的非犹太族居民。
这场富有启发性的谈话一直延长到每瓶酒都喝光为止。等到酒都喝光以后,所有的判断力也都古怪地变得糊涂了,每个人只是拼命想睡。太阳还在猛烈地照射,大家就散伙了,各人自去睡午觉;唐璜同意在唐加西亚家里睡觉。他刚在一张皮褥上躺下,疲劳和酒意就使他熟睡了。他做了很长时间的梦,这些梦又古怪又迷糊,使得他只是模糊地感觉不适,而不能明确地知道造成不适的原因是哪一种形象或者观念。慢慢地,如果我们可以这样说的话,他开始在梦境里看得比较清楚了,他的思想也有了连贯性。他觉得自己是在一条大河上的一叶孤舟里,这条河比他在冬天见过的瓜达尔基维尔河宽,河水浪涛起伏。孤舟上既没有帆,又没有桨,也没有舵,河岸上阒无一人。河水把小船摇晃得那么厉害,使他觉得有点不适;他觉得他好像在瓜达尔基维尔河的入口,正处在塞维利亚的那些闲游者到加的斯去开始感觉晕船的时候。过了一会儿,他到了河岸比较狭窄的地方,两边的距离那么近,使他可以看见两岸,并且使两岸听见他的声音。这时候,两岸同时出现了两个发亮的人像,各自向他靠近,仿佛要来救他似的。他先把头转向右边,看见一个面孔严肃而庄重的老头儿,赤着脚,全身只穿一件满是荆棘的短褂。他仿佛把手伸向唐璜。唐璜再把头转向左边,看见一个女人,身材高大,面孔十分高贵和迷人,手上拿着一个花冠,她把花冠献给他。同时他发觉他的小船可以不需要桨,能够随他的意志要驶向哪里就驶向哪里。他正要向女人那边靠岸,右岸忽然发出一声喊声,使他回过头来,靠近右边。老头儿的神气变得比刚才更严峻。只见他浑身上下布满伤痕,皮肤苍白,到处都有血痕。
他一只手拿着一只荆棘冠,另一只手拿着一条嵌着铁钉的鞭子。看见这个景象,唐璜害怕极了,他赶快回到左岸来。刚才使他十分着迷的女人还在那里,她的头发迎风飘拂,眼睛里闪耀着异常的火光,她手里拿着的不再是花冠,而是一柄剑。唐璜在上岸以前停留了一会儿,这时候他仔细观看,发现剑锋上染满鲜红的血,那个美女的手上也染红了血。他惊骇万分,吓了一跳,醒了。张开眼睛,他看见离床两步远的地方有一柄闪闪亮的出了鞘的剑,禁不住大喊一声。可是拿着剑的并不是一个美女。唐加西亚正要去叫醒他的朋友,看见床边有一柄剑,镶工很特别,他就带着行家的神气加以仔细观察。在剑锋上有这样的铭记:“保持忠诚”。剑柄我们已经说过,刻有马拉尼亚的家徽、姓名和铭记。
“您有一柄好宝剑,我的同学,”唐加西亚说,“现在您休息好了吧。——夜晚到了,我们去散会步吧;等到这座城的老实人都回了家,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就去给我们的女神唱夜曲。”
唐璜和唐加西亚沿着托尔姆斯河岸溜达了相当时候,瞧着来往的妇女,她们有些来乘风凉,有些来偷看情人。慢慢地散步的人越来越少;后来一个也不见了。
“现在是时候了,”唐加西亚说,“现在全城变成学生的世界了。坏蛋们不敢打扰我们的天真的娱乐。至于夜巡队,如果我们不幸同他们发生纠纷,用不着我说您也知道他们是一群混蛋,不能放过他们。要是这群混蛋人数过多,我们不能不拔脚逃走的话,请您放心,我熟悉所有转弯抹角的路,您只要跟着我走就行了,您可以相信一切都会顺利的。”
一边说,他一边把他的斗篷往左肩上一披,遮住了他大半个脸,只留下右臂自由自在。
唐璜也照着这样做,他们俩一起向唐娜福丝塔和她妹妹住的街道走去。
经过一座教堂的拱门时,唐加西亚吹了一下口哨,他的侍童立刻拿了一只吉他走了出来。唐加西亚接过吉他,把侍童打发走了。
“我看出来了,”唐璜走进伐拉多里街时说,“我看出您想叫我保卫您歌唱夜曲;请相信我一定做到不辜负您的期望。如果我不能够守住一条街,对抗那些来找麻烦的人,我就不是塞维利亚故乡的人了!”
“我并不想把您当作哨兵似的安插在这里,”唐加西亚回答,“我在这儿有我的爱情,您在这儿也有您的。各人有各人的目标。嘘!就是这所房子。
您守住这扇百叶窗,我守住那一扇,注意!“
唐加西亚调准了吉他的音调,开始用相当动听的歌喉来唱一首情歌,这首情歌跟通常的情歌一样,有眼泪呀,叹息呀,等等。我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写的。
唱到第三或者第四首圆舞曲的时候,两个窗户的百叶窗都稍为往上抬了一下,还发出了一两声轻微的咳嗽。这就是说有人在倾听。据说,音乐家除非受人敦请或者有人倾听,是不会演奏的。唐加西亚把吉他放在一块界石上,开始低声同倾听歌声的一个女子谈起话来。
唐璜抬起眼睛,看见他头上的窗口有一个女子好像在仔细打量他。他毫不怀疑她就是唐娜福丝塔的妹妹,是合他口味,也是他朋友代他挑选的,他理想中的姑娘。可是他还很害羞,又没有经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才好。突然一条手帕从窗口上掉下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小声地喊:
“啊!天哪!我的手帕掉下去了!”
唐璜马上把手帕捡起来,把它放在剑尖上,一直递到窗口上头。这是开始攀谈的一种方法。女子的声音开始向他表示感谢,然后问这位彬彬有礼的绅士阁下是否今天早上在圣彼埃尔教堂的那位。唐璜回答说他去过教堂,回来以后心神不定。
— —“怎么会的?”——“因为看见了您。”
开始解冻了。唐璜是塞维利亚人,对所有摩尔人的故事了如指掌,而在这些故事里爱情的词句是十分丰富的。因此他难免要滔滔不绝一番。谈话继续了大约一个钟头。最后特雷莎喊起来说,她听见父亲来了,要走了。两个情人一直等到他们看见两只白皙的小手伸出百叶窗,每人扔给他们一枝茉莉花,才离开那条街道。唐璜回去睡觉,脑子里充满甜蜜的形象。
至于唐加西亚,他走进了一家酒馆,在那里消磨了大半夜。
第二天,叹气和夜曲又开始了。以后几晚也是这样。经过适当的抗拒以后,两位小姐同意和他们交换头发环,做法是用一根线把她们的发环吊下来,然后将他们的交换证物拉上去。唐加西亚不满足于这个微小的成就,他提到要利用绳梯或者仿造钥匙;她们认为他过于大胆,他的建议即使没有被拒绝,至少也是被无限期地延迟执行了。
唐璜和唐加西亚在他们的情人的窗下唧唧咕咕大约有一个月了,可是收效甚微。有一个漆黑的夜晚,他们又站在通常的位子上,谈话继续了相当时候,交谈的各方都感到满意,这时街角上突然出现了七八个穿斗篷的人,一半人手里都拿着乐器。
“天呀!”特雷莎嚷起来,“唐克里斯托瓦来给我们唱夜曲了。为了天主的爱,你们快走吧,否则就有不幸发生了。”
“这么好的位子我们是不会让给任何人的,”唐加西亚嚷道,同时提高了嗓子,“绅士,”他对头一个前来的人说,“这地方已有人占了,这两位小姐并不在乎你们的音乐;因此,请吧,请到别的地方去碰运气吧。”
“这是一个下贱的学生想阻止我们通过!”唐克里斯托瓦喊道,“我要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同我爱上的人说话要付出什么代价!”他一边说,一边拔剑在手,同时,他的两个伙伴的剑也亮闪闪地出了鞘。唐加西亚用令人惊佩的速度,把他的斗篷裹在胳膊上,拔剑在手,嘴里嚷着:
“学生们,来帮我!”可是周围没有一个学生。那些音乐家们大概是害怕乐器会在打架中损坏,都逃走了,嘴里呼喊着司法人员,而在窗口的两个女人则向天国所有的圣人祈祷求救。
唐璜所在的窗口离唐克里斯托瓦最近,因此一开始就要同他交锋。对手非常灵活,而且他的左手拿着一只铁盾,可以用来防御,而唐璜则只有他的剑和她的斗篷。他被唐克里斯托瓦逼得很紧,恰好在这个时候他想起他的剑术教师乌贝蒂教他的一下猝然攻击。他垂下左手,右手则把剑从唐克里斯托瓦的盾下飞滑过去,一直插进他的肋骨间,用力之猛,插进一罗马古尺①剑就断了。唐克里斯托瓦喊叫一声,倒在血泊中。眼前这一切发生之快,超过口述,同时,唐加西亚也非常成功地抵挡住他的两个敌手,这两个人一看见他们的领袖倒在石板地上,就飞快地逃走了。
①罗马古尺,分大尺与小尺两种:大尺等于0。225 公尺,小尺等于0。029公尺。
“现在我们逃走吧,”唐加西亚说,“已经不是玩乐的时候了。再见吧,我的美人们!”
他拉着唐璜就走,唐璜对于自己的成就非常惊愕。走到离开房子20 步远,唐加西亚停下来问他的同伴那柄剑怎样了。
“我的剑?”唐璜说,这时他才发觉自己手里已经没有拿着剑,“我不知道? 。我大概脱手了。”
“见鬼!”唐加西亚叫喊,“您的姓名还刻在剑柄上!”
这时候已经有人拿着火把从邻近的房屋里走出来,围着死者观看。街的另一端,一群拿着武器的人很快地走过来。这很明显,是一队夜巡队被音乐家们的喊声和格斗的声音招引过来了。
唐加西亚把帽子拉下盖到眼睛,用斗篷遮盖住脸的下部,以防别人把他认出,然后冒着危险,冲向人群,想找到那柄显然能使人认出犯罪人的剑。
唐璜看见他左攻右打,弄灭火把,推倒一切挡住他去路的人。过了一会儿,他重新出现,两手各执一柄剑,拼着命奔跑过来,所有夜巡队都在后面追赶他。
“啊!唐加西亚,”唐璜接过唐加西亚递给他的剑,嘴里嚷道,“我多么感谢您啊!”
“逃吧!逃吧!”加西亚叫喊,“跟我来,如果这些混蛋中有人遇得您太紧,您就用剑戳他,就像您刚才对付那个人一样。”
于是两个人使出他们的全部天然气力飞奔,再加上他们害怕市长先生而产生的气力;在学生们眼中,这位官员比强盗更可怕。
唐加西亚熟悉萨拉曼卡如同他熟悉祈祷经文上的第一句话一样①,他非常灵巧地在街角上七弯八转,窜进狭小的胡同。他的同伴是个新手,费了很大的劲才跟得上他。他们开始累得喘起气来,这时候在一个街角上他们遇见了一群学生,这班学生奏着吉他在街上一边闲荡一边唱歌。他们一看见有两个同学被追赶,马上找了石块、木棍和各种可能找到的武器。气喘吁吁的巡警们认为在这里遇见了埋伏,打起来不合适,就谨慎地退了回去,于是两个罪犯走到邻近一个教堂里躲避和休息。
①祈祷经文上的第一句话是拉丁文DEUSDET,意思是“愿天主赐我们平安”,是饭后谢主恩的祈祷词。这典故出自拉伯雷著《巨人传》:“因为巴汝奇到巴黎不过两天,便把全城的大街小巷,弄口岔道,知道得一清二楚,比早晚背熟的祈祷文还要熟悉。”
在大门口,唐璜想把剑插入剑鞘,他认为手里拿着武器进入上帝的殿堂不太合适,也不是一个基督徒所应做的。可是剑鞘拒绝接纳那柄剑,花了很大气力才把剑尖放进去;总之,他认出了他手里拿着的剑不是他自己的;唐加西亚在匆忙中抓了地上的第一柄剑就走,其实这是死者或者死者一个手下人的剑。这件事很严重;唐璜告诉他的朋友,他已经学会了把他的朋友看作是能出好主意的人。
唐加西亚皱起眉头,咬紧嘴唇,绞扭着帽子边沿,在那里来回踱步,而唐璜正为着自己恼人的发现而茫然若失,心里既不安又悔恨。唐加西亚思索了一刻钟,在这段时间里,他很知趣,没有说过一次:“为什么您要扔下您的剑呢?”他抓住唐璜的胳膊对他说:
“您跟我来,您的事情我有办法了。”
这时候一个教士从教堂的圣器安置室走出来,正要走到街上去;唐加西亚把他拦住了。
“阁下莫非就是很有学问的戈麦斯学士?”他深深地鞠躬对他说。
“我还不是学士,”教士回答,显然由于被称为学士而感到高兴,“我的名字是曼努埃尔?托多亚,愿为阁下效劳。”
“神父,”唐加西亚说,“您刚好是我要找的人,我要跟您谈话,是关于宗教上的一个疑难问题要解决;如果从传闻中我没有弄错的话,您就是那本著名的《良心疑难问题》的作者,是吗?这本书在马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