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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妙的幽会-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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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警察一点也不添油加醋,照实说。

引导进口车的警车又开回大关岭休息站去,从市区开来的警车取而代之,开到前面。皱纹很多的男人对年轻的那一位使了个眼色,打开进口车后座的门,掏出身分证给那女人看。

“我是警察。得跟你同乘一辆车。”

“那,好吧!”和善朝一边让。

“不过,我们不会开你这辆车,对不起,您能不能替我们开一下?”

“好,就这么办。我的车是得我来开。”

和善走出去,坐到驾驶座上。驾驶座旁边坐着年轻的那一位,后边坐着那位皱纹很多的男人。不一会儿,警车开始滚动了,和善也轻轻地踩了踩油门。

“跟着前面的车走行吗?”

“对,就跟着它走。”年轻的那一位说。

“到哪儿去?”和善有点担心。

“到警察局。”

“能不能赶快把我放了,我挺忙的。”

“好。调查一结束,就放你走。只要你很好地配合,很快就可以结束。”

“事情真妙!”她自嘲地说。年轻男人看见她苦笑了一笑,也感到很微妙。

“能告诉我们姓名吗?”随着一团烟,后座上传来好像有点沙哑的声音。

“我叫朴和善。”她凝视着前面,机械地回答。

“职业呢?”

“家庭主妇。”

车子拐上了坡度很陡的弯道。

“我们这是为了节约时间。请告诉我们住址。”

从这以后,问了一连串有关她个人的事情。当她把丈夫的名字、职业和职务告诉他的时候,年长的刑警好像愣了一下。

“K会社,不就是金泰坤先生当会长的会社吗?”

“对,是的。”

她不能告诉他金泰坤就是自己的公公。不,她是想隐瞒这个事实。年长的刑警关心K会社也是不无原因的。因为K会社是一个相当有名的财间会社。

“好,让我们言归正传。行李箱子里的尸体是怎么回事?你认识他吗?”

“是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哦,是吗?”

年老的刑警点点头,轻轻咳嗽了一声,问道:

“尸体怎么会到行李箱里去的呢?”

“我也不知道。”那女人冷淡地回答,又添了一句:

“我也想弄清缘由。”

“你也想。也许就是夫人你把尸首放进去的吧?”

对这个问题,和善不作回答。

“为什么不回答?”

“这个问题问得不对,莫名其妙,我事先没有想好怎么回答。”

“哦,是嘛!那么,再问一遍:是你把尸体放进去的吗?”

“不是。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你要是这样提问题,我就不回答。我只是因为守法才报告的,可别把我当成凶犯。”

“没有把夫人当成凶犯,只是问问而已,因为我是刑警。”

沉默了一阵。车子从桥上通过。田野里孩子们正在打雪仗。

“尸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大关岭休息室里吃过一碗冷面以后。大概是一点钟光景。”

“行李箱开着吗?”

“大概是的。”

皱纹很多的刑警是这样想的,在人多拥挤的休息站里不可能把尸体放进行李箱。也许是在这之前,在别的地方搬到这辆汽车的行李箱里去的。

“你从汉城来。”

朴和善受不了香烟熏,直想呕,因为年纪大的刑警一支接一支地抽。

“不,是到汉城去。”

“那你从哪里来?”

“从雪岳山来。”

“你到雪岳山去有什么事?”

“去……旅行”

“一个人?”

“对。是一个人去的。”

年纪大的刑警眼睛一亮,改变了姿势。他扔掉烟头,又点了一支烟。

住在汉城的女人说是一个人到雪岳山去旅行,又不是未婚,而是有两个孩子的有夫之妇。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这个女人肯定在撒谎。最近有夫之妇出轨的事显著增加。因而发生了许多事故。她是不是也是这种情况呢?大概是跟姘头到雪岳山去玩,而姘头就是行李箱里的尸体。

从尸体的脸来看,好像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有夫之妇和比她年纪小的男人发生了不正当关系……导致杀人事件……明天报纸上的社会版一定有看头。

“真是一个人去?”

“对,是真的。”

“干吗一个人去?你有丈夫,有孩子,为什么不一块儿去?”

“我想一个人旅行。”

车子开进了市区。那女的像滑行一样,把车子开到正在扫雪的扫雪车旁边。

“你丈夫知道你一个人到雪岳山去吗?”

“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女人冷淡而又愤恨地说。

“是呀,照实说很难!那就再等一会儿吧。我会让你乖乖地把一切都说出来,完全有把握让你坦白。”

“要是我们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就好了。从协助破案出发……”

“这不可能。不好回答的我不回答。”

刑警想:“我还是头一次碰见这么放肆的女人。”

“好。我们不勉强你。你是什么时候到雪岳山去的?”

“二十日。”

“以前一直一个人呆在雪岳山?”

“我一个人去,自然一个人呆着。”

“一星期的时间都一个人呆着吗?”

“唔,对。”

她的回答简单明了,但又很强硬。刑警想打掉她的气焰。她回答的内容对于年长的刑警坚定和确信自己的想法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因而使她自己处于不利的地位。不知道她有没有发觉,反正她回答得挺顺溜。有时顽固地拒绝,说某些问题无法回答。

“一星期的工夫逗留在哪里?总不至于露宿在外吧?”

“住在H饭店。”

“H饭店?住几号房间?”年长的刑警声音突然紧张起来。

“住在八○九号房间。”

年长的刑警赶快在刑侦手册上记下H饭店八○九号房间这几个字。

“一个星期你在那里干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有干。”

车停了。停在警察局门口。

“到了。进去吧!”

和善按照刑警指点的,把车子开到正门旁边的一扇大门里去。一开进去,就看见大楼后边有一个大院子。有几个警察在扫院子里的积雪,瞅了他们一眼。

“好,好了。下去吧!”

和善关掉马达,下了车。

“汽车钥匙就放在上面。”

年长的刑警回头看了年轻的巡警一眼。

“你快喊救护车,要检查一下,还要通知鉴定班。”

“是。”

“到这儿来。”

年长的刑警把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率先走进大楼后面的一扇门。

和善略一犹豫,离开一段路,跟在他后面。她微微低着头,咬着嘴唇。到去的地方再说吧!

年长的刑警踩着咯吱咯吱响的楼梯吃力地朝上登,一次也没有回头看,好像确信和善决不会逃走似的。

和善登上黑漆漆、阴沉沉的楼梯,才发觉自己的一生到今天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不一会儿,黑暗好像从窗户里钻了进来,外面霎时一片漆黑。和善呆呆地看着映在窗户上的自己的身影。那身影显得非常陌生,非常疲倦。同样的问题反反复复问了一个多小时,同样的回答也反反复复了一个多小时。时间越久,刑警越不像她那样疲惫,反而劲头十足。

门开了,年轻的刑警走了进来。他忠实地执行年长刑警的指示,一刻也不停地跑出跑进。

“证实了。就像夫人所说的那样,从二十日起到二十七日止,她住在八○九号房间,这一点证实了。帐是今天上午结的。”

“是一个人住?”年长的刑警用眼睛瞟了一下和善问。

“对,是的。Boy说,据他所知没有同伴。离开的时候,曾有一个男人出现过。是跟那个男人一块儿乘车走的。”

年长的刑警眼睛一亮。就像猫瞪着老鼠一样,直视着那个女人。

“那男人是谁?”

和善从窗户上把眼睛转过来看着刑警,胸有成竹地说:

“丈夫,来接我的。”

“他是跟你们一起走的,他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半路上不见了。”

“不见了,这是什么话?”

“就是这样。也许是看见尸体害怕,躲起来了。”

“把你一个人撇下。”

“对。把我撇下,一个人跑了。他不是个男人!”

脸上皱纹很多的刑警好像有点无可奈何,呆呆地看了她一阵,然后对年轻的刑警小声下了什么指示。尽管声音小,和善还是都听清楚了。是叫年轻刑警搜索她的丈夫。年纪大的刑警班长又看了看和善。

“这是凶杀案,所以事情相当难办。”

检查结果已经送到班长面前。他摸着记录着检查结果的报告单,等待和善的反应。但是朴和善没有任何反应。

“夫人在一个星期里一直把车子停在H饭店?”

“对,是这样。”和善无动于衷地小声说。

“一次也没有开车出去过?”

“没有。没有出去过。”

“那么,你在这一段时间当中开过几次行李箱?”

“一次也没有开过。”

“离开汉城的时候也没有开过?”

“对。没有开过。”

沉默了一阵。

刑警班长手支着下巴,一声不吭地闭着嘴,好像在思考什么。额头上打起深深的皱折,显然是在为凶杀案动脑筋。不一会儿,他又开口说道:

“根据检查结果,被害人是在二十六日晚上到二十七日清晨之间被杀害的。所以是在夫人住在饭店里的这一段时间当中被杀的。”

“对,好像是这样。”和善爽爽快快地承认。

“换句话说,是被害人在夫人住在饭店里的这一段时间当中被装到夫人的车子里去的。你要是没干这种事,那是谁干的呢?”

“是啊,不知道。”和善面不改色地回答。

班长对年轻夫人的沉着镇静暗暗吃惊。怎么看,她的脸上也没有一点惧怕的神色。她是什么女人,这么沉着?就算不是凶犯,一旦受审,百分之百都禁不住会害怕的。为了使她沉着不起来,班长决定提一些比较有刺激性的问题。

“被害人的后脑勺受过沉重的打击。后脑勺上凝结着鲜血。不过,这不是致命伤。他是窒息而死的。脖子上有手指甲的印子,看来是被揿住脖子卡死的。肺里有水,是揿在水里卡死的。”

和善打开皮包。她细长的手指把香烟拿出来,表情一直很平静。班长用打火机替她点烟。

“被害人很可能是住在H饭店里面的人。只要到饭店去调查一下,很快就会弄明白的。”

这话意思是叫她不要隐瞒,坦坦白白地说。班长认为单靠这女人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杀死小伙子的。这么一来,在他的脑子里女人的丈夫就自然而然地成了最当然的嫌疑犯。

年轻女人和善很有风度地吸着烟。

“让我们摊开来说吧,同时也是为了节省时间。金在范先生……所以你丈夫一气之下就把年轻人给杀了,你说是不是?这伤也是你丈夫弄出来的吧?”

警官用手指指着发青的眼睛。那女的霎时神色大变,使劲摇了摇头。

“不。跟金在范先生没关系。”

“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警官又指指她的伤口。

“跟金在范干仗了。是为家务事干的。这个问题我不想谈。”

警官从椅子上支起身来,低头看着这个女人说:

“看来总得一起到H饭店去一次。那么,起来吧!”

和善看了他一眼,默默地站起身来。

“依据被害人的指纹照片,明天将能弄清他的身分。”从房里出去在走廊里走的时候,班长说。

连班长在内一共有四名刑警跟和善同行。他们当中有两个人在和善两边,像保护她似地在活动,另一个即使在车子里,也挽住她的膀子。

饭店的服务员们一眼就认出她来。证实她在八○九号房间里住了一个礼拜。

“在二十六日前后投宿的年轻男人中,有没有没有结帐就下落不明的?”

刑警班长把总服务台的服务员全部召集起来问道。有一个服务员像正等着似地站出来说:

“唔,有。”

“是什么样的人?”

“就是这个。”

总台服务员拿出一张住宿卡。班长把这张住宿卡拿了起来:

“二十六日晚上投宿的。”

“一起来的人呢?”

“就他一个,没有同伴。”

“没付房钱就不见了?”

“对。不过,皮包放下了。”

“皮包给我看看。”

总服务台的服务员拿来的皮包是一只可以挂在肩膀上行走的、很小的旅行包,里面放着一本杂志和洗脸的东西。总台服务员说:

“卡片上记录的住宅电话号码可能是对的。打了一个电话到他家里,他家里说是还没回来,好像是他母亲接的。”

“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刚才打的。”

住宿卡上记的名字是孙昌诗。年龄二十三岁,职业学生,现在住址汉城。从饭店方面了解到,他住进五二八号房间是二十六日晚,二十八日早晨不见了。

“二十七日晨打了个电话进去,没有人接。用备用钥匙把门打开进去一看,皮包还在。所以我们认为他还要再住一天,客人可能到哪儿去玩了。二十八日早上又打了个电话,还是没有人接。进去一看,皮包还放着,这才断定客人不见了。”

刑警班长感到有必要派记得孙昌诗面孔的饭店服务员到本署去认一下被害者的脸。根据他的指示,一个刑警立即带了那个服务员离开了饭店。刑警班长求得饭店方面的谅解,带着和善进了恰巧空着的五二八号房间。那间房里放着一张双人床,学生住显得稍微奢侈了一点。

“不认识一个叫孙昌诗的大学生吗?”

和善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植了,一个劲地对着刑警班长看。班长撩起窗帘,眺望黑暗中的雪景。月亮很亮,连远处的雪景也尽收眼底。

“有没有这种情况:有夫之妇和大学生建立了爱情关系,有!尽管很少见,也是有可能的。为了避开人们的耳目,住旅馆的时候只好各人开一个房间。大概住在这间房里的大学生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住进来的。一个大学生干吗要一个人到这儿来住这么贵的饭店呢?”

和善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默默地听刑警班长说话。

“你是几时跟那个大学生认识的。”

“我连这个名字也没有听说过。”

班长根本不把她的回答当一回事,接着说:

“我想作这样的设想。丈夫突然出现在两个男女偷情的现场。任何男人看见这种情况,也不会不翻眼睛。丈夫一气之下杀死了妻子的情夫。等到人死了以后,他又慌了,所以急急忙忙和妻子两个人用毯子把尸体包好装在行李箱里,溜出了饭店,想把尸体扔在一个地方。但是半路上由于下雪,道路受阻,于是改变了想法。妻子先把丈夫送走,然后去向警察报告。她很狡猾,说行李箱里有一具她不认识的尸体。”

“你在警察局里工作,想法自然与我不同。管你怎么想,那是你的自由。不过,希望你不要由于有这种想法而把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牵连进去。把罪名加到一个无辜的人身上,这也是一大罪过。”

“是呀!那是一定要警惕的。”班长克制着愤怒说。

“已经说过几次了,我跟凶杀事件没有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换个方向调查吧!”

“搜查方向已经决定了,我不想改换。现在剩下的就是确保证据。”

班长反复提出相同的问题,和善也反复作出同样的回答。她越是否认,班长的看法越是坚定。他很乐观,认为时间会帮他解决一切问题的。

电话铃响了。是带饭店服务员到总局去的刑警打来的。

“证实了吗?”

“唔,证实了。肯定是住在五二八号房间里的孙昌诗。”

刑警十分兴奋。

“是服务员证实的吗?”

“对,看见尸体马上就认出来了。”

“嗯!”

班长瞟了女人一眼,下指示说:

“带上包尸首的毯子和绳子赶快回饭店。”

到了这个地步,案件几乎等于是解决了。班长放下听筒,向那女人投去自信的眼光。

“被害人身分弄清楚了。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是一个叫孙昌诗的大学生。”

“能弄清身份是很幸运的。”

女人像谈别人的事情一样。班长把饭店经理喊来。经理手忙脚乱地跑过来说:

“饭店里发生了凶杀事件,会给营业造成很大影响吧?”

“那当然罗!”

“让我们悄悄地处理,不让外面知道。悄悄地处理需要帮助!”

“当然,我完全可以提供帮助。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经理用惊讶的眼光环视众刑警。

“关于二十六日晚住进五二八号房间、后来失踪了的大学生……就是这个人。”

班长晃了晃住宿卡。

“那人怎么样了?”经理怯生生地问道。

“被杀害了。”

“嗯?是什么时候被杀害的?”

“情况我们已经掌握了。”

“不是在我们饭店里被杀的吧?要是在我们饭店里被杀,我不会不知道。”

班长摇摇头。

“根据种种情况来看,断定是在你的饭店里被杀害的。被杀以后,悄悄运到外面,落到了我们手中。”

“就是在这间房里被杀的吗?”

经理不安的视线落到了和善身上。

“详细的情况是侦破秘密,不能说。从现在起,这间房子要作为侦破本部来使用。最好旁边再给我开一间。”

“好,您尽管用。”

经理给总服务台打了个电话,叫他们五二八和五二九号房间不要安排客人。

根据班长的指示,和善搬到隔壁房间。两个刑警为了要审问她,一齐跟进去。班长指示他们说:

“今天晚上要搞到口供。这个人不好对付,得稍微辛苦点。”

几个刑警走了以后,班长叫留下来的刑警给孙昌诗家里挂个电话。不一会儿,话筒里传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的声音,小刑警赶忙把话筒交给班长。

“喂,对不起,你是孙昌诗先生的家吗?”

“对,是的。”

“你跟孙昌诗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妈妈,你是哪里?”

“我是警察。”

“警察?干吗打电话来呀?”

那声音霎时带上了不安的味道。

“有点事情要打听一下。你知道什么,就请坦坦白白地告诉我什么。孙先生现在在家吗?”

“不在。”

“什么时候回来?”

“前天出门的时候,他说要到什么地方去一下,现在还没回来,也没来电话告诉一声,我正在担心哩。他出了什么事吗?”

沉默了一会儿。班长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如实地告诉她。

“孙先生是大学生?”

“对。S大学物理系四年级。一毕业就好了。”

又是一阵沉默,这次沉默得比较长。不一会儿,班长下了决心说:

“不是别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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