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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文学0609-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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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鞋总是羞涩地露出大脚趾。一段时间;他特别讨厌自己的名字;觉得太土;在自己书本乃至背心上;到处都写上“吴尔佤”;过一阵又改成“吴而瓦”;可不管他怎样改;大家还是按他的本名称呼他。现在的吴二娃完全变了一个人;西装革履的;还搞了个背梳头;他肚子大;个子矮;但他看再高的人;目光也要越过那人的额头;每次他跟徐瑞星说话;徐瑞星都觉得自己背后还站着个人;他言语粗鲁而直率;记忆力又好得惊人;流行的段子一背一大串;把人笑得前仰后合。毕业都二十多年了;他由当年自卑的小男人变成了新州晚报的大记者…… 
邹静说;吴哥就在这里吃饭吧。 
吴二娃稍作犹豫;说好;那我就吃了再走。 
邹静说干脆叫霞姐把娃娃带过来一起吃吧。 
吴二娃说不用不用;娃娃放学后被他外婆接走了;陆霞也过去了。 
邹静进了厨房。 
其实吴二娃并没打算留下来吃饭;他只是想把邹静支开;好跟徐瑞星说话。 
徐瑞星递上一支烟说;我那天说你油滑;骂你猪狗;没得罪你吧? 
吴二娃喊了一声;要是那就把我得罪了;我坟上的草都埋人了!我刚毕业的时候;跟你一样教书;只不过你是在县中学;我是在乡中学。当时我是那所乡中学文凭最高的;可他妈的口才太差;茶壶里煮汤圆倒不出来;往讲台上一站;老半天嗝不出一句话。人家开始还对我刮目相看;后来就把我看白了;说我是冒牌货。两年半过后;乡中学就把我踢了;踢到哪儿?踢到那个乡最高一座山上的村小里!在那山上撑持了几十年的一个老教师实在教不动;要回家了。他姓包;是学校唯一的教师。我是春节过后上山的;从早上开始爬;天黑差不多才到。整个一座破庙子!包老师等着我呢;听到脚步声;他迎出来了;哪像个教师呀;脸那个瘪;背那个驼;头上稀疏的白发在寒风中颤动。他把我领进篾笆墙围成的寝室;指着床上的枯草说;吴老师;这枯草我就不带回家了;留给你;山上冷哪。随后他用干枯的手摸了摸我带来的被子;说这被子薄哟;你睡觉的时候;把四边拶紧;免得透风。然后他又从一口破木箱里摸出半把挂面;说吴老师;我没啥欢迎你的;就留了这半把挂面吧…… 
这故事徐瑞星听他讲了好多回了;每次他都讲得那么投入。 
他说瑞星你知道我当时想干啥吗?我想跪下去;把面前的老人叫声爷爷。从小到大;没有哪个外人像他那样瞧得起我和关心过我…… 
吴二娃起身去餐桌上扯了张纸巾;擦抹被泪水打花的眼镜。 
徐瑞星说算了二娃;别去想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吴二娃重新把眼镜戴上;接着说;那所学校加我这个教师在内;全校只有十五个人!不是人呆的地方啊;学校离村子远;后面又是乱坟岗;晚上一个人睡在那里;听到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害怕呀!秋风一吹就下雪;稍不留心校舍和寝室就被雪压塌了。教了一年多;我神经上就出了毛病;刚上五分钟课;我就把讲桌上的铃铛举起来摇;下课了;下课了!学生还没跑出教室;我又开始摇铃铛;上课了;上课了!我并没疯;我只是这样来发泄。又过了半年多;我想这不行啊;这会误了孩子们;我不想待;走了行不行?我走了;说不定还会来个像包老师那样负责的人。于是我就走了;没给任何人打一声招呼……你说我油滑惯了;这话不对;现在想起在那山上的作为和后来的逃跑;我心里还愧疚。我对 

不起那里的家长和孩子。 
徐瑞星说我不是在给你道歉嘛。 
吴二娃将厚而小的手掌一挥;用不着;完全用不着;因为我后来真的变得油滑了。我离开那山上;等于就是甩掉了公职;钱没一分;就去县城里闯。什么事没干过?去河码头当搬运;在城里挖下水道;当棒棒军;甚至去城背后的项山为人掘墓穴!那时候我知道你在县中教书;可哪敢去找你呀。不过;那么一阵胡搞;倒把我胆子搞大了;话也逼出来了;灰飞烟灭的雄心;也跟着复活了。于是我到了新州市。当时根本没想好要干什么;也是机缘凑巧;我来的时候;恰逢新州商报招记者;我去参应;一考就中了。新州商报招的是临时记者;把我们不当回事的;没有固定工资;只是根据我们的上稿率算钱。我念大学时毕竟读了那么多书;更重要的是;我在底层混了那么些年;这下全都派上了用场;我采写的稿子;上头版的多得很;可我挣的钱还是比人家正式职工少几倍。我那时候还是光棍一条;想找个女人;成个家;没钱怎么成家?我拼了命表现;希望商报把我调进去。那时候我不抽烟;但我身上随时揣着中华烟;见到领导就发。这又怎么样呢;人家照样不把你当回事。于是我想;不能在商报一棵树上吊死;我既给商报写稿;也给晚报写;还给时报写;只不过多用几个笔名罢了。后来;商报知道我这么干;领导把我找去大骂;人家不是骂我油滑;也不是骂我猪狗;而是骂我粪便!可他们又离不开我;继续让我干;只是依然不调我。我也不是好惹的;自那以后;我就不仅给晚报和时报写稿;还把商报的策划透露给他们——说白了;我当起了线人;也就是奸细! 
徐瑞星的心里砰的响了一声。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吴二娃接着说;晚报把我挖了过去;解决了我的户口问题。但我告诉你;我在晚报照样当线人!我把晚报的策划又透露给商报和时报;他们再付我一笔不菲的酬劳。你对办报不熟悉;不懂得现在的报纸都是策划出来的;策划是生命线;谁策划得好;谁就有发行量。我这么一搞;商报领导反而对我客客气气了;那个骂我是粪便的人笑着对我说;狗日的吴二娃;你真是一株铁线草!他说得好!瑞星你生在县城;不知道铁线草是啥玩意儿;那是一种呈藤状的草;哪里有土哪里长;农民锄地的时候;一锄将它挖去;扔在荒坡上;这没关系;哪怕是石骨子坡地;只要有一丝土星;它就要生长!反正;只要不被牛羊吃;不被剁成浆;它就能生长!你说它贱也可以;说它生命力强也可以;随你的便。 
这些事情;徐瑞星还真没听说过。他拍了一下吴二娃的肩膀;说兄弟;佩服你;跟你一比;我觉得自己过得太平庸了。 
吴二娃又恢复了自信;说别给我灌迷魂汤;我有几斤几两;未必我自己还不清楚?刻在我脸上的就只有两个字;左脸一个卑;右脸一个微;合起来念就是卑微。 
说这话的时候;吴二娃在自己脸上用指头一笔一画地刻;这让徐瑞星不由得涌起一种酸楚。他说哪里呢;你现在是名记者了。 
哼;名记者;那都是过去时了。任何“现在”都是过去时;我们说“现在”的时候;它就已经过去了。就这么回事。我只相信未来;但我又对未来没有把握。谁能把握住未来呢?你徐瑞星把握得住吗?你跟第一个老婆结婚的时候;就知道她那么年轻就会死吗?你儿子丁丁那么聪明;你把他当成金包卵;可你知道他的未来吗?你如果不好好生生给他积攒些钱;将来怎么应对可能发生的事情?光是把他送到大学;也会把你磨死!眼下看起来你的钱够花;过几年就不够用了;这家里又只靠你一个人挣;到时候;你就知道喊天了。 
徐瑞星无力地笑了一下;说我这人;不习惯把事情考虑得那么远。 
吴二娃没有顺着徐瑞星的思路说下去;直截了当地问;那天黄川怎么给你讲的? 
还怎么讲;他不是来掐尖儿的吗?他让我把我们二中尖子生的家庭电话和住址提供给他。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他说没说你提供一个给你多少钱? 
还没谈到这个份上。我也不想谈。 
吴二娃沉吟片刻;瑞星;你可能确实比我高尚;我打心眼里敬重你。但我觉得;有一个观念你没扭转过来;我在教育系统采写过好多稿子;知道许多尖子生家里都是很穷的;快高考才来摘桃子的人——照你们的说法;是掐尖儿——往往能给他们优厚待遇;把他们从经济困境中解放出来;这有啥不好?我觉得;只要对学生有好处;就算不上卑鄙。像我;把好的策划提供给别的报社;让大家来比拼;让读者有更丰富的东西可看;我也就觉得自己算不上粪便。你说呢? 
徐瑞星没表态。吴二娃站了起来;说瑞星;我是认你作哥们儿才给你讲这些的;你自己考虑吧;想通了就给我来电话;直接给黄川去电话也行。 
他没有吃饭;径直走了。 
徐瑞星把他送到门口;望着他下楼的背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春雨绵绵。 
新州城位于川东北大巴山南麓一片广阔的河滩上;四周大山围困;加上汤汤巴河水穿城而过;因此每逢雨季;到处都湿洇洇的;飘荡着深蓝色的雾霭;让人感觉天永远也不会晴了;所有人都要霉死在这低洼的山谷里。 
南城的二中与北城的五中一样;都是市里数得上的好学校。二中办学的年头还比五中要早;校园内树木成林;春风一吹;枝芽绽放;在细雨中流淌着嫩黄的光芒。在洋槐树丛中;耸立着灰色的教学大楼;底层大厅里;迎面立着块巨大的倒计时牌;上面写着距高考还有多少天;字迹如血。这块牌子;每年秋季开学的第一天就竖起来;它不说话;却是最有威慑力的指挥棒;学校的一切工作都围着它转;全校师生匍匐在这块倒计时牌底下;忘记了梅雨。也忘记了春光…… 
这天早上;徐瑞星刚进大厅;教务处桂主任就从旁边的传达室蹦出来了。看样子他是在等徐瑞星;而且等得很兴奋。他蹦到徐瑞星身边;撞他一下;示意让他到外边去。 
徐瑞星跟着他穿过篮球场;再过两条林阴道;来到一个僻静的小花台前。桂主任问徐瑞星;上午没课吧?陈瑞星说没课。桂主任踮着脚;认真地向周围瞅了瞅;发现确实没人;才拿肥胖的手掌蒙了嘴说;我们搞到了一条大鱼!说到大鱼两个字时;用的是气声;显得格外锋利;像已经把大鱼切割开了。桂主任是学校的红人;侯校长很倚重他;他也确实能干;对人又没什么坏心眼;但他有个习惯让教师们不大喜欢:爱说悄悄话。哪怕多人在场谈着同一的话题;他也会突然凑到某一个人的耳边说上几句。 
不过今天就不一样了;今天是搞到了一条大鱼!徐瑞星比桂主任高出一头;他把头低下去问;哪里搞到的?一说她名字你就知道了;桂主任声音颤抖地说;张泽君!徐瑞星哦了一声;不是兴奋;而是被镇住了——就是全国物理竞赛得第七名那个女生?桂主任说是呀;就是她!徐瑞星说她不是保送生吗?桂主任说保送啥呀;五中根本就不同意她保送——现在是我们不同意她保送。她自己也想参加考试;那女子壮志凌云的;说她不仅要上清华;而 

且要以全省状元的身份上清华。 
直到这时候;徐瑞星似乎才反应过来:张泽君是黄川所在五中的尖子生! 
桂主任说;我们把她放在你班上;你要给我像大熊猫那样保护好啊! 
徐瑞星却在那一瞬间有些走神。他带的是理科火箭班;像张泽君这样的理科人才来了;肯定是交给他;这没说的。可恰恰因为这一点;使他走了神。 
桂主任捅了他一下;你别太高兴;我告诉你;要是中途出了差错;她被人从我们这里挖走了;我找你算账。 
徐瑞星说那当然;那还用说么! 
他还是有些走神。花针样的雨丝扎进他的头发和眉毛;在里面银亮地闪烁一下;又消失了。 
桂主任说快走;侯校长早已经去那里了。 
徐瑞星以为要往校园外走;往年这时节掐了别人的“尖儿”;只要父母要求陪读;就在校园旁边给他们租一套房子;房租费、水电气费;都由学校负担;此外每月再给一定生活补助。但桂主任没往校门口方向去;而是拐几道弯;进了红楼。所谓红楼;就是教职工宿舍楼;灰不溜秋的;与“红”根本不沾边。红楼分为A、B、C三座;A座修的时间早;房子旧;设计是前苏联那种火柴盒式;因此至今都无法将它变成商品房;还是照以前的规矩;分给谁谁住;只是房租逐年提高。到A座二单元四楼三号门口;桂主任站住了;轻轻地敲。徐瑞星记得;这套房是老校工唐先翠的;唐先翠已退休十多年;老伴几年前就去世了;而今她是孤家寡人。听说她在成都有个女儿;但女儿工作忙;回来看她的时候不多。徐瑞星想;唐老太婆差不多被大家遗忘了;侯校长怎么会想到把人领到这里来呢?原来;唐老太婆已经被赶走;这套房给了张泽君的母亲。当然名义上还是唐老太婆的;但她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回来住了。她去了乡下老家;和弟弟住在一起。按侯校长开始的意思;是让张泽君的母亲跟唐老太婆合用一个套间;先给张泽君的父母商量;但他们不同意;他们说如果这样;泽君就不到你们学校了。侯校长只好对唐老太婆说;你年纪大了;去成都跟女儿住吧。唐老太婆以为校长关心她呢;笑着说;我住不惯大城市;再说我一个人过也自在。侯校长没办法;才把让她腾房的意思说了。唐老太婆久久地望着侯校长;她那被白内障蒙住了大半的左眼;像古钱一样;没有光泽;只有质问;你们要赶我走?我在这学校锅炉房干了一辈子;服侍老师;也服侍那些娃娃;现在不中用了;就赶我走?接下来侯校长是怎么给她讲的;人们不十分清楚;反正唐老太婆带着简单的行囊离开了。据说侯校长送唐老太婆出校门的时候;流了眼泪;感谢她识大体;顾大局…… 
来开门的是学校的李会计;她吐了吐舌头;还做了个不明其意的手势;很神秘的样子。两人进屋后;徐瑞星发现屋子里干干净净;连天花板都纤尘不染;这显然是唐老太婆离开后学校派专人来打扫过。说话的人在里屋;气氛格外肃穆;以至于桂主任和徐瑞星进去后;侯校长也没介绍一下。徐瑞星仔细看了看张泽君;她的脸色和嘴唇都略显苍白;跟众多成绩优秀的孩子一样;眼睛里有远远超越她这个年龄的成熟;但对学习之外的世界;可以说是麻木的。母亲给侯校长说事;分明是说她的事;只要她插一句话;就会比母亲说得更清楚;可她一声不吭。她父亲则显得异常傲慢;坐在靠窗的位置;头一直昂着;脸上的皮肤绷得很紧;额头上暴露出几根坚硬的血管。 
徐瑞星在侯校长和他们谈条件时听明白了;张泽君的母亲本是没有工作的;现在学校给她解决工作了:进校图书室当管理员。张泽君来二中的一切费用;悉数减免;每月还要领取五百元生活补助。此外;如果张泽君考上了省状元;学校奖励八万;市状元;奖五万;省市状元都没拿到;只要上了北大或者清华;奖三万。 
听完侯校长的话;张泽君的父亲开腔了;他说老侯;奖励数目就不能提高些?他的目光是居高临下的;嘴角微微上翘着。 
侯校长把上身朝他倾过去;带着申辩的口气说;老张啊气你没看到问题的实质;实质不是奖励那点钱;而是解决了你爱人的工作;对不对?我们又不是高考过后才给你爱人办手续;我们是现在就办;马上就办!说个不该说的话;哪怕张泽君到头来只考了个一般大学;可她妈妈已经调过来了;是我们的正式员工了;后半辈子也有个组织;有个着落对不对? 
张泽君的父亲将脸一扭;泽君不管到哪个学校;人家都会解决我爱人的工作!泽君又不光是物理成绩好;她各科成绩都好;中省状元的可能性很大。想想啊;一旦她中了状元;你们学校就是好多年的活广告啦;就发大财了! 
侯校长被堵住了;翻了翻眼皮;将右手背在左手掌上一击;好好好;要是中了省状元;奖励十万;就这么定了!但其他几种奖励办法不变;可以吧? 
张泽君的父亲这才勉强笑了一下;点头表示同意。 
侯校长说;老张;有些事情我们先说断后不乱:要是别的学校从你们手里把她挖走了;你可要付违约金啊。这个我们是要签合同的。言毕;侯校长摸出了一份早就拟好的合同;合同上唯一空出来的地方;就是奖励数目和签名。 
张泽君的父亲拿过去看了好多遍;说;我希望学校能预付两万块。别的事你放心;我张敬业是讲信用的。 
对这个要求;侯校长竟一点也没拒绝。看来他早就想到了;不然他把李会计带来干什么?侯校长亲自往合同书上添上这一款;李会计也从坤包里往外摸钱的时候;徐瑞星进厕所去了。他刚进去;桂主任也挤了进来。厕所很小;徐瑞星便贴墙站着;让主任先方便。桂主任边撒尿边说;狗日的;家有贤才就这么霸气;难怪家长们都把自家孩子往死里逼!由于坐在那里当木桩当得太久;桂主任的嗓子有点哑;样子也有点不高兴。徐瑞星哼了一声;问;这么大的一条鱼;是咋从五中那个池子里捞出来的?桂主任这才又得意起来;手向下一钩;徐瑞星低了头;桂主任对着他的耳孔说;我们在五中养了一个线人;这事你知道就是了;决不能外传!你也不要问那个人是谁;这个我不会说的;这是绝密。 
徐瑞星吃惊地哦了一声;没说什么。 
但他心里有话。他心里的话是对黄川说的:老黄啊;你在捕蝉;黄雀在捕你呀! 
桂主任出去了;徐瑞星也出去了。他忘记了解手。 
上午第四节是徐瑞星班上的自习课;他把张泽君领进教室的时候;侯校长、桂主任和张泽君的父母亲都跟了来。教室靠后门边已新添来一套桌椅;但并不意味着张泽君就必须坐那里;她愿意坐哪个位子;由她自己选;她选中哪里;哪里的同学就得让。同学们都不认识张泽君;但一看这阵势;就知道是个厉害角色。张泽君本人没有任何表示;倒是她父亲走进教室;东瞅西望的;还虚着眼睛吊墨线。他看中了正中一个位子。教室里坐了八十余人;十分拥挤;他侧身挤到那位子旁边;将桌面敲了敲。侯校长在外面说;好吧;就坐那里吧;谢家浩让一让吧。侯校长那样子很有些怜惜;因为谢家浩也非常优秀。侯校 

长这么一说;谢家浩立即站起来;一言不发;低头腾书桌。 
这时候;徐瑞星的心里尖锐地痛了一下。当谢家浩去了后门边;张泽君坐上了谢家浩的位子;侯校长、桂主任和张泽君的父母也都已离去;徐瑞星才站到讲台上去;给大家介绍这个新来的同学。大家对张泽君都是有所耳闻的;带着复杂的情绪望她一眼;又埋下头做上节课老师布置的作业。徐瑞星把这间他熟悉透了的教室反反复复地审视;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都觉得教室正中是一块疤。他走到谢家浩身边;说谢家浩;你也选个位子;你选中哪里;徐老师就把你安在哪里。他的声音那么大;全班都听到了;他甚至都没有想一想;要是谢家浩说我要回原来的地方;他该如何处理?他能够让张泽君让位吗?别说真的叫她让位;只要有这么个意思;她父亲知道了;也会把宝贝女儿带走——要是如此;他徐瑞星就是新州二中的罪人。 
其实;徐瑞星敢那么问谢家浩;是因为他心里有数;他不需要想;就知道谢家浩不会提任何要求。这孩子;别看长着一张黑沉沉的包公脸;内心细致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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