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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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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鸭子呀,兖州那边有人订了我的鸭子,要给人送过去。”老板解释说,鸭子这种东西最是小气,若走陆路,路上不知要死多少,而且还得掉膘。还不如顺水放过去,鸭子一边走,一边吃着河里的鱼虾,到地头时,不但不会死掉,反长不少肉。本来,他手下有一个鸭倌。可惜前一段时间,那个鸭倌受了风寒,去不了。兖州那边又催得紧,没办法,只能一个人去。问题是,老板年纪大了,手脚也不麻利,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想在码头招募一个短工应付这趟差使。

老板:“小哥,我这趟生意可要紧着呢,你真会放鸭,别半路上把鸭子都给我放散了。”

“放心吧,看我放放就知道了。”孙淡微微一笑,口中发出“咯咯”的声音,将散放在河中的鸭子飞快地聚拢在一起。

“嘿,不错呀,有点手艺,我用你了。”老板一拍大腿:“小哥可是城里人,什么时候能跟我走。放心吧,工钱断少不了你一文,我可以预支一半给你。”

“对,我住城里的,家里也没其他人。老板若真要用我,马上就可以走。”见老板雇佣了自己,孙淡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却突然有些迟疑。此去兖州,一来一去就得一个月。一个月后,童子试应该要开始了,自己哪里还有时间读书?

可是这么好一个赚钱的机会,若就此放弃,也怪可惜的。

究竟是去,还是不去呢?

正犹豫中,那个鸭老板却不由分说地将船靠回码头,一步便跳上岸去:“小哥,帮我看着鸭子,我去买些干粮回来再说。”

“喂,喂,等……等……”

看着鸭老板的背影,孙淡面上带着一丝苦笑。

算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再说,自己现在还没想好怎么进孙家族学读书。等从兖州回来,大不了另外找个私塾挂个名,然后参加考试。若有人问起,就说是去其他地方读书去了。

在船上百无聊赖地等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模样,正自心烦,就看到鸭老板空着一双手急冲冲地跑回来。

孙淡有些奇怪:“老板,不是要去买干粮吗,怎么就回来了?”

老板也不废话,伸手将把孙淡往船下拽:“对不起小哥了,你不能跟我走,还请另谋高就吧。我这里地方小,容不得你这尊大菩萨。”

孙淡心中疑惑,小声笑道:“老板,你这事做得可不地道。刚才说要请我,现在又反悔了。出尔反尔,可是会让人鄙视的。”

那老板大概也是个性情中人,听到孙淡语带讽刺,面皮一红,连连摇头:“小哥,这事算我对不住你了。我也没想到你是会昌侯家的人……这事,这事情……孙家的人我怎么敢用呢。”

孙淡更是奇怪:“我是孙家人不假,可孙家人怎么了,孙家人就不能放鸭子,就不能讨生活了?老板,我看你也是个实诚人,你就实话对我说,刚才你碰到谁了,又听人说了什么,怎么就不用我了?”

老板更是尴尬,他用眼角瞟了一眼码头西面的一间茶铺,口吃道:“没……没遇到什么人。”

孙淡心细如发,鸭老板这个神情如何瞒得过他的眼睛。他顺着鸭老板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会昌侯孙家的那个总管孙中正坐在茶铺的栏杆后,直着身子看过来。

孙淡心中雪亮,小声冷笑:“原来老板刚才碰到的是孙大总官呀!”

鸭老板低着头,喃喃道:“小哥,对不住您啦。会昌侯孙家的人我可惹不起,孙总管只要说一句话,小人这个营生以后就别想做了。他老人家说不让我请您,你就是借一个天大的胆子给我,我也……我也。”

“别说了,我明白的。”孙淡摆了摆头,“这事不怪你,给你添麻烦了,告辞。”

“小哥,小哥。”

孙淡不想在同鸭老板说下去了,在跳下船的一瞬间,他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用去兖州耽搁那一个月对自己而言没准是一件好事,可孙中为什么要坏自己的饭碗呢?先前在衙门的时候,这个老头对自己态度不错呀。怎么一转眼就变脸了,不行,这事得当面问清楚再说。

别人怕他孙总管,我孙淡可不怕。

自己刚找到一个工作,转眼就被他一句话给弄得失业了,这事他干得可有些过分。

孙淡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可被人摆了这么一道,换谁也忍不住怒火满胸。不行,这事得向那个老头子当面问清楚才行。

第十四章 你还是别离开邹平

“你找我要个说法?”孙中一脸郑重地打量着孙淡,他挥了挥手,示意身边是随从稍安勿躁。毕竟都是孙家人,有血缘关系的,他可不想让人在背后说自己以大欺小,用辈份压人。

他虽然是一个总管,在邹平县地界也是个有面子的人物。一般下人见了他说话都不利索,更别说跑到自己面前论理。

嘿嘿,果然是孙家的子弟,此子的气度和胆色倒有几分京城二老爷的味道。

“对,我想请教一下总官,为什么不让那鸭老板聘我?”孙淡不卑不亢地站在孙中面前。

茶铺里没几个人,又在河边,风一吹,冷得透心。孙中身上穿着一件蓝色大襟右衽袍子,看起来像一个富家翁。看得出来,老爷子身板很硬朗,在这里坐了这么久,面上还带着红光。

孙中上午被知县请进城之后,因有事在县城里耽搁了半天,这才来码头乘船回家,也怪孙淡倒霉,很不巧被孙中看到了。

孙中淡淡一笑,将手中茶杯放在桌上:“孙淡,我刚才问过那鸭老板,听说你要去兖州,我劝你还是别离开邹平。那活不适合你做。”

“只要能混口饭吃,什么活不能做?鸭老板请人放鸭,我又会这门手艺,为什么就不能做?再说了,脚长在我脚上,我又不是囚徒,怎么就不能离开邹平了?孙总管好象不是知县吧,就算是知县张大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禁止我离开县城。这事我心中甚是疑惑,还望孙总管为我解惑。”

孙淡边说着话,边坐到孙中前面:“我一个穷人家的孩子,靠力气吃饭。没什么活适合,什么活不适合的。”

见孙淡大剌剌地坐下,孙中身边的几个随从面色一变,其中一人已呵斥出声:“大胆,你什么身份,起来站着说话。”

孙淡面容恬淡,却不起身。

孙中一挥手,反有些欣赏这个胆大包天的年轻人,心道:此子说话做事不卑不亢,倒有几分气度,可惜家境贫寒,目不识丁,否则不会弄得如此潦倒。

他转头看了那个随从一眼,突然冷哼一声:“什么身份不身份的,说出来不让人笑话?想我孙中也不过是孙家的一个奴才,还不是我父辈当初跟了继宗公,这才进了孙府。”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边几个随从:“咱们是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几。”

“总……管,小人,小人一时口快……”那个随从吓得满头是汗,口吃起来。

孙中在外面虽然威风八面,可说起身份来,也不过是孙家的一个家仆,这个身份从他爷爷一辈起就没改变过。孙中这人看起来好象很和蔼的样子,其实也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他刚才呵斥孙淡,不小心犯了孙中的忌,顿时吓得身体一缩,就要跪下赔罪。

好在孙中也犯不着找他麻烦,道:“你们都出去,我同孙淡说几句话。”

“是。”几个随从应了一声,恭敬地退了出去。

孙淡看得暗子咋舌,这个孙中不过是会昌喉府的一个管家,可却有这么大派头,可想那会昌侯家的主子们不知道有多威风。

等茶铺里安静下来,孙中突然面色一板:“先前我也说过了,等把消息送到京城本家族长那里,再核对族谱,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三五个月。再此之前,你究竟是不是我孙家人谁也说不清楚,没准你为了逃避徭役,想冒充我孙家子弟也说不定。我孙家可不是寻常小门小户,若你真是我族子弟,一切都好说。若大言欺人,国法也容不得你。”

孙淡这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看来,这老头是怕自己逃走呀。

这未免也太小看我孙淡了。

他也不畏惧,轻轻一笑:“是真是假,我现在也口说无凭,到时候自然能分个子丑寅卯,孙淡也是个有担待的人。不过,我还想问一下大管家,为什么我就不适合去放鸭子?”说话,抬起头,有真挚的目光看着孙中。

孙大管家暗暗点了点头,想当初自己在孙淡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是个唯唯诺诺的半大孩子,一见了大人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哪里想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这般从容镇定,或许他真的是孙家人也说不定。也只有会昌侯孙家这样的大族,才能生出如此的人物。

他面容缓和下来,笑了笑:“孙淡,你若不是孙家人,到时候自然有人来寻你晦气。若真是孙家子弟,去干放鸭子这样的贱业不是往我孙家面上摸黑吗?传了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我孙家有良田万顷,指缝里漏一点出来,就够普通百姓受用一生。怎么会让自己家的子弟在外吃苦力饭?你若真是孙家子弟,若还念及孙家的脸面,我劝你还是回家呆着。三五个月之后,等你身份确定,孙家自然会管你吃穿。”

孙淡听得暗自摇头,这个孙大管家还真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啊。他一心为孙家尽忠,竭力维护孙家的体面。正如他所说,若自己被查出不是孙家人,自然会被孙家给治了。若真是,放任自己在外面干苦工,让人笑话不说,也丢了会昌侯的体面。普通百姓会戳着孙家人的脊梁骨说,堂堂会昌侯家,连一个旁系亲戚都照顾不了,还有什么脸面自称海内第一豪门?

可这老头子也不想想,自己连饭都吃不起了,若在家呆他三五个月,只怕早饿死了。

人总是要吃饭的,再说,以孙淡看来,劳动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都是求生活。

这些道理自然没办法同孙大管家说,孙淡只得苦笑一声:“孙总管,我也不想做苦工丢了孙家人的面子啊。可是,我为父守孝三年,家中已没有余粮。若再不找点活路,只怕挨不到那个时候。吃饭的问题且不说,大不了吃得差点,日子过得苦点。可我最近准备找家私塾读书,读书的学费,书本费,日常消耗都是一大笔开支。”

“你要读书?”孙中大为惊讶,眼光中有精光闪烁:“你都这么大年纪,还上学,不觉得迟了些吗?”

孙淡当然不会对他说自己本就识字,文化水平不低,准备靠科举出人头地。孙中的惊讶他可以理解,毕竟孙淡现在已经十六岁了,已经过了最佳读书年龄,这个时候去读书的确晚了些。

孙淡装出一副郑重的表情点了点头:“是,圣人有云,朝闻道,夕死可矣。孙淡今年才十六岁,却不想做睁眼瞎糊里糊涂过一辈子。读点书,识点字总是好的,将来至不济去做点小本生意,写个水牌,记点小帐,也需要写写算算。再说,读过书,人的眼睛也亮了,视野也开阔了,无论做什么,总归比一般人做得要好一些。大总管,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好一个读过书,人的眼睛也亮了,视野也开阔了,无论做什么,总归比一般人做得要好一些!”孙中手指在桌上敲了一记,心中大为感叹。他突然想起自己十岁的时候跟大公子在族学读书时的情形。在以前,他父亲,他爷爷都是孙家的奴仆,可因为不识字,一辈子只能做粗活累活。他也是得了这么个大机缘,在族学识了几个字,这才做到了总管的位置。若非如此,只怕他这一辈子都还在做人家的低级下人,被府中身份比他高的丫鬟、小子们呼来喝去。

孙中这番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识字或许不说明什么。但有一点,读的书多了,眼界就开阔了,而眼界常常能够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好一个上进的小子啊!

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孙大管家心中突然涌起一丝说不出的滋味:人老了,总是爱回忆起当年的事。

这一走神,就是良久。

等孙大管家醒过神来,就看见孙淡正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孙中无儿无女,平常家里的奴仆们看到他都是又敬又畏,主人们则对他呼来喝去,也谈不上关心。孙淡这样的态度让他心中一暖,看着年轻人那一双纯洁的目光,孙中喃喃道:“我先前也是考虑不周,没想到你家境贫寒,三餐不继。若不让你做工,只怕就要饿肚皮。其实,若你真是我孙家子弟,一旦身份确定,自可在公产中划出几亩地耕种过活,也不用在外面做苦力那么辛苦。不过,我看你也是个有志气的人,竟然想到要读书。很好,真的很好啊!刚才那事错在我,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见孙中向自己致歉,孙淡心中的怒气也消了。毕竟是个老人,心眼也不坏,自己何必同他较劲呢。

孙淡慌忙拱手道:“大管家说哪里话。”

孙中摸了摸下颌的白胡子,沉吟片刻:“现在你还不是我孙家人,不好划田给你。可你又要读书,又要做工,也辛苦了些。刚才我坏了你的活路,自然要弥补你一下。你也不用胡乱去找活干,明日就去会昌侯家做工吧,老宅还缺一个花工,你去补上那个名额吧。活不多,每月有七钱银子的月例,包两顿伙食。对了,你不是要去私塾读书吗?反正一笔也写不出两个孙字,索性在孙家族学上学好了。明日你来找我,先支一钱银子把学费交了。等你以后身份确定了,我再将学费退还给你。”

孙淡没想到同孙管家说了这一番话,却得了这么一个好处,忙起身一揖到地:“多谢孙总管。”

孙中起身扶起他,道:“好好念书,你是我推荐的,等身份一确定,又识字了,将来总归能在府中给你谋个好差使的。看你身子骨,也不是个种地的料。哎,人老了,话多,唠叨。”

孙淡虽然志在科举,可老人的好意还是让他很是感动。他却不知道,孙中之所以这么提携他,看上的是孙淡身上那种不同与普通百姓的气质。孙淡前世好歹也是个公务员,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识过。再说,身为一个现代人,骨子里总有一种从容和机灵。养移气,居移体,在办公室历练上几年,落到一群古人之中,想不醒目都难。

因此,孙中认为孙淡这个年轻人未来或许会是个人物。随口给他一点恩惠,对孙中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将来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若孙淡也像一般人那样,见了孙中就吓得打哆嗦,只怕孙大管家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第十五章 饭团

“你可是孙淡,孙中大管家已经对我说过你的事儿,进来说话吧。”说话的是一个叫孙富的人,据说是外管家。同孙中一样,孙贵也是会昌侯孙家的家生奴才,原本是孙家三老爷小时候的玩伴。孙家三老爷死得早,不像孙中所跟的二老爷那样显赫。因此,孙富也只能在孙做到外管家的位置,不像孙中,内宅外宅都去得,山东京师两头跑,日子过得滋润。

不过,在普通奴仆眼里,孙富已经是一个大人物了。

“多谢孙总管。”孙淡道了一声谢,又问:“孙大总管去哪里了?”

孙富回答说:“你说的是孙中呀,他今儿一早就去京师大老爷和二老爷那里听差了,估计没三五个月回不来。你看,我这里忙得。我先同你说清楚了,我们会昌侯孙家可不是小门小户,一切自有规矩,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每月逢初一、十五才能回家一趟。你且在我们侯府当几天花匠,日常料理些杂务。现在大年刚过,族学中各房哥儿们和孙家旁枝的小子们都在冬歇,要再过三天才能开课,你先熟悉下。这个可是你家娘子,有话快说,说完我就找人领你进宅子里去。”

毕竟是大户人家,孙富也说得一口京片子,语速又急又快,却绵软悦耳。

今日是孙府招收小子和丫鬟的日子,来了不少小户人家的孩子,孙富这里堆满了人,挤得厉害。那些孩子们的父母们都拉着自家子女在身边小声叮嘱着什么。

听到孙富说自己是孙淡的娘子,枝娘脸悄悄一红,想解释什么,可嘴唇一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倒是孙淡大方一笑,将枝娘拉到屋外,小声说:“枝娘,我这就要进去了,有什么话快说,否则要等到月底我们才能见面了。”

“恩。”枝娘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即神色突然有些黯然:“孙郎,要不你不要进孙府干活了。我每月帮人织织补补,总归还能赚几个钱。再说了,邹平那么大,怎么说也能找个活干。孙府是个高门大姓,规矩多,哪里有在自己家里自在,我怕你不习惯。”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靠你过活。再说,这三年我已经欠你很多。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又是个男人,总是要独立承担起家里的责任的。”孙淡看这个小女子不安的样子,心中好笑,安慰道:“我身体弱,邹平虽大,可适合我干的活却不多,你也不用担心。好在有孙中大总官介绍,进府做一个花匠,活也不累,身体应该能吃得消。再说了,我也是孙家子弟。虽然身份还没确定,但孙大总官这次去京师就为查明我的身份,应该很快就有消息。既然都是一家人,孙府也不可能让我干脏活重活。会昌侯家财雄势大,也不在乎多养我这么一个穷亲戚。”

孙淡还有一层意思没对枝娘说,他进孙府其实就是冲着族学来的。当花匠还在其次,不过是勤工俭学,解决一下肚皮的问题,顺带着减轻枝娘的负担。不但如此,每月还有薪水可拿。自己吃住在府里,薪水也用不着,可以帮家中的枝娘改善一下生活。

只有在族学读书,获取考试资格,才能参加三月分的县试,在一年之内通过所有的童子试,获取秀才身份。

当然这只不过是孙淡的初步计划,未来一两年之内的路该怎么走他已经想得明白了。

只是,这一切都不方便同她说。

若真对她说这些,只怕枝娘会以为自己脑子烧坏了,会送自己去看大夫的。会昌侯府自己也别想来了。

所以,在昨天同孙中分手回家之后,孙淡只在枝娘面前说孙家大管家推荐自己进孙府当花匠,每月有几钱银子的薪水可拿。反正自己在家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到会昌侯家去干活好了。

孙淡原本以为枝娘会出言反对的。

正如刚才孙富所说,进了孙府,一切都有规矩,不是想回家就能回家的,每月只有两天的探亲假。若是在后世,自己丈夫一个月只能回两天家,只怕妻子们早闹翻天了。

可是,枝娘却什么也没说,只问了一句:“孙郎,你真的想去吗?”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就默默地替孙淡收拾好行装。

实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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