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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只能理解其中允许的意思，她在众多铁门中寻找了一会儿，找到了其中一扇。
“就是这个。”
沉重的铁门被轻而易举地拽开，里面的三个犯人惊恍后退，凌云站在门口向他们招了招手，身子隐到了一边。
“我们走吧。”陌生人说。
年轻的警卫仍在站台上僵硬地立着。凌云跟着陌生人从他面前走过，瞥了他一眼，警卫的脸如同石头。
“他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陌生人笑笑，“只是在等待而已。”
他给凌云打开了轿车的后门，凌云坐到温暖的车子里，觉得自己好像在梦里，她曾在监狱狭窄的房间里盼望，盼望哥哥能带她回家，今天她从里面走了出来，可惜来接她的，并不是亲爱的哥哥。
这时，监狱门口突然警铃大作，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在焦急地吼叫。
“拦住他！”
可是这些声音好似点燃了炸药，僵硬的警卫猛然浑身颤抖，急速膨胀的肌肉将衣服撕裂，痛苦和愤怒的嘶吼自喉咙爆发，他丢下枪，扑进跑出门的人群里，顿时血腥气弥漫，一个个人的身体被洞穿，被撕碎，第一枪响起时，战斗已接近尾声。
“看吧，人类的堕落和疯狂……”陌生人轻轻呢喃，表情高傲超然，如同欣赏一场惨烈的仪式。
凌云透过车窗看不远处的杀戮，秀气的眼睛里无悲无喜。
第十二章 分析
“暗袭”的调查速度无与伦比，越狱事件发生一个小时以后，一份加急文件传到了楚吾的房间里，楚罂也被叫了过来。现在距他离开这间房间，不到三个小时。
“老爷子，她真的跑了！”楚罂盯着文件上“逃脱”两个黑体大字说，“这小丫头胆子真是够大的，他老哥和她比起来差远了。”
楚吾不搭理他，默默看着文件上仅有的一张照片。
“你看什么呢？”楚罂把文件从老爷子手中拽出来，细细瞅了一眼照片，照片很模糊，黑夜阻碍了大部分视线，而且里面的内容也很杂乱，一群人挤在一起，好像有血，但看的不是很清楚。
“这是啥？”楚罂看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什么东西。
楚吾轻轻吐了一口气，说：“刚才凌云越狱的同时，监狱里发生了残鬼杀人事件，五个警卫全部死亡，残鬼不知去向。”
“残鬼？”楚罂一听到这个名词，身子立刻挺直了，“要不要我去找一找，给你抓回来！”
楚吾不满地盯了他一眼，楚罂马上安静了下来。
“你先说，你先说。”他讪讪笑道。
“一两只残鬼成不了什么气候，不值得这么激动，”楚吾说，“不过一个小时前出现的那只，很让人奇怪。”
“这本来就是奇怪的东西，”楚罂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再说了，这东西怎么出现的，现在也没研究出来，你在奇怪什么？”
“你老爹没告诉你残鬼形成的原因？”
“没有。”楚罂老实点头。
“我居然有这么粗心的儿子，这么笨的孙子，家门不幸。”老人长叹道，“你就不知道问一下么？”
“我老爹一见到我，就想给我讲文化，我听得都晕了，哪有精力去问？”楚罂满脸黑线，“还有你，就事论事，不要暗地里捅刀子。”
“也罢，反正教育孩子也是我的责任，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好了。”楚吾说，说得楚罂脸都憋成了紫色。
“目前残鬼出现的原因为人所知的，只有一种，那就是被另外的残鬼伤害，”楚吾说，“重伤之后死里逃生，有一半的可能性异变为残鬼。”
“另一半呢？”
“一半可以存活，另一半至多活不过一年。”
“靠，”楚罂忍不住爆了粗口，“敢情我是每天顶着百分之七十五死的可能性和残鬼玩呢，对不起老爷子，我要申请一份坐办公室的工作。”
楚吾不理会他的耍宝，继续自己的讲述：“你所遇到的残鬼，都是这样形成的，而刚才在监狱里杀人的那一只”
“这不是很明显了吗，”楚罂接过话头，“那家伙曾经被残鬼伤过，活了下来，但是运气不好异变了，我看他脑子也不好，居然跑到监狱去捣乱……不对，那些警卫也忒笨了吧，手里的枪难道都是玩具吗？”
“疑点就在这里，”楚吾说，“五个死者被杀死时都是持枪状态，死亡的时差在十秒以内，但是在这十秒钟里，居然只有一个人开了枪，其余的枪枝，子弹都是满膛的。”
“为什么？”
“十秒的时间，你最多可以开多少枪，用你的重型手枪？”
“我？”楚罂略微一思索，“一秒大概可以开五枪，五秒就会打完一个弹匣，除去更换弹匣的时间，我可以打到枪里只剩一颗子弹。”
“没错，”楚吾点点头，“如果换做冲锋枪的话，这个数字会被扩大几十倍，哪怕只有一个人，只要距离足够，就可以在一只残鬼扑到面前以前，把他打成筛子。”
“那你的意思是，这不是一只残鬼杀人，而是两只，或者更多？”
“木瓜脑袋，”楚吾教训道，“哪怕来再多的，人的本能也可以促使他开至少一枪，没人开枪只能说明，他们犹豫了。”
“犹豫？我靠那东西都啃到自己脖子了，还犹豫，这不摆明了找死吗，”楚罂觉得头都快被老爷子绕大了，“你不要再卖关子了。”
楚罂盯他一眼，慢悠悠地说：“打个比方，如果你老爹变成了残鬼，咬你的脖子，你开不开枪？”
这独特的例子让楚罂一下子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也一下子抓了狂：“你这什么比方，我老爹是不是你亲生的啊，拿自己儿子开玩笑！”
“比方而已……”
“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楚罂连连摆头，“内部人员突然变成残鬼杀戮同伴，我怎么觉得更扯。”
“嗯？”
“如果真的如此，那个警卫应该早就在暗袭的监控下了吧，我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楚吾点点头，“异变发生在一瞬间，对象是完完全全的普通人，没有列入暗袭监视档案里，也就是说，从来没有和残鬼接触的经历。”
“不一定吧老爷子，”楚罂冷笑，“你就那么相信组织里的人，他们也是普通人，眼线怎么可能延伸得这么广，偶尔漏掉几个人也很正常吧。”
“是啊，确实有这种可能，”楚吾笑笑，“但是人员密集的场所是暗袭调查的重点，比如监狱，医院，学校等等，所以你的假设不成立。一个小时前异变为残鬼的警卫，名叫刘海，二十三岁，独生子女，武警出身，曾受过专业高强度‘’格斗训练，搏击技术一流，枪械术一流，父母是普通工人，据调查没有异状，所以这名警卫无论看自身还是看血缘，都没有异变成残鬼的可能性。”
楚罂愣了愣：“这都是暗袭的资料？”
“不止，如果你想要，我可以令他们搜集他从出生到死亡所有的数据，”老人正色道，“不仅是他，你的也一样，暗袭可以了解到的关于你的事情，比你自己所了解的要更多。”
楚罂突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想想自己这近二十年来做的事都被别人看在眼里，记在纸上，他就一阵不舒服，好像被人脱光了衣服随便看。
“老爷子，你这样，可不合法。”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废话。
“是啊，可惜这种调查的事暗袭做得太过严密，从来没有人察觉到自己被它人肉了，而且仔细程度可以透到骨髓，所以没人去法院告它。”
“哎哎哎，”楚罂忍不住提醒，“你不要把自己说的好像没事人似的，这些事情都是你在领着暗袭做吧。”
“是吗，”楚吾对此不置可否，“不过马上就要换成你了。”
“有我老爹在上面顶着，轮不到我的头上，”楚罂说，“我现在只想找到那只跑掉的残鬼，杀了他。”
“你杀得净吗？”楚吾笑着问。
“谁管，”楚罂满脸不屑，“看到就杀，看到就杀，到有一天我没什么兴趣了，就罢手。”
楚罂捡起桌子上的文件说：“这一只可能用不到你了，他杀了五个警卫，警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这个时候暗袭出动，不太合适。我们还是继续研究那逃掉的小丫头吧。”
“有什么好研究的，”楚罂不耐烦道，“她越狱了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我正愁着没办法抓到她呢，现在可以了，给我几个人，我去把她带回来，保证毫发无损。”
“年轻人，总是这么心急，”楚吾又恢复了平日的淡然模样，“不先了解了解越狱的过程，就贸然出动，我可不想让暗袭的成员跟你去打无把握之仗。”
“没把握？”楚罂一怔，以为老爷子在开玩笑，“两个见习暗袭加上我，干掉两只残鬼是绰绰有余的事，你是要告诉我，这小丫头比一只残鬼还要强吗？”
“难说，”楚吾微笑，“记不记得我常跟你说的话，真正的力量藏在平凡的外表下。”
楚罂心说我怎么不记得，我还用它教训过凌伽呢。他忽然有些好奇，不知道那躺在实验室里的小子听到妹妹越狱逃走后是什么反应。
“但是平凡的外表下不一定隐藏力量，”他说，站起身来，抽出腰间的手枪，平静立刻被煞气取代。
“除了干掉两只残鬼，我可再没有好好地活动了，希望那小丫头像你说得一样，藏着出乎我意料的力量，”他伸一个懒腰，关节发出清脆的音爆，“否则就太让人失望了。”
“是么。”
“嗨，老爷子，”楚罂想起了什么，提醒道，“如果这件事成功了，我就可以正式加入暗袭了吧。”
楚罂其实并不多么在乎是否加入组织，但是想到老爹和老爷子总拿看实习生的眼光看他，他就觉得不爽。
“你的意思是，如果这件事情失败了，你就继续当一个实习生，毫无怨言？”楚吾将了他一军。
楚罂一愣，撇撇嘴：“如果在一个小丫头身上载了跟头，那我就弃武从文，去跟老爹学古文学，再也不来打扰您老人家了，行吧。”
“年轻人，不要随便打赌发誓，会后悔的。”楚吾一脸诡异的笑容，但楚罂只当他是故意的。
他不再同老爷子理论，越过玻璃围墙跳到一层。
“您继续研究吧，至于冲锋陷阵的事儿呢，就包在我身上，”楚罂打开门，留下了一句话，“不会让您失望的。”
楚吾对孙子的自信没作评论，文件在他的手里举着，久久不放下，他仍然在盯着模糊的照片出神。
虽然是静止的画面，但尸体中间的那只残鬼的残暴还是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虽然同样是高大的肌肉块儿，但这一只似乎总有些不同，杀戮速度之快是前所未有的，也许是本身带有高超格斗术的原因。
老人兀自安静地思索，桌上酒杯里的冰块早已融化，只剩下殷红透彻的酒水，他盯着那通透的颜色，一个传说募地出现在脑海里。
这颜色像极了那传说中神秘的器具，一根红色的夺人魂魄的针。
第十三章 出乎预料的遇见
凌晨两点钟，寂静的街道上虽然仍然灯火通明，但是行人和车辆已经消失了大部分，只有几个醉汉三三两两，拎着酒瓶从楚罂的面前走过。楚罂坐在街边安静地等待，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别墅，别墅隐藏在高大的树林里，没有灯光，从这里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这就是凌家的别墅，也是他们兄妹居住的地方。凌云越狱后，楚罂没有像组织借助力量，所以根本不知道任何凌云可能会去的地方除了这一栋死气沉沉的别墅，虽然对老爷子夸了海口，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附近坐等，并且希望凌云会回家。
凌晨的冷风透进他单薄的衣服，楚罂有些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很多，他已经等待了超过两个小时，但没有任何人奇怪的人在附近出现，而他安排在附近的两个同伴，也没有消息传过来。
按照楚罂目前在暗袭的地位，他只能挑几个见习者跟随自己做任务，因为不管是老爹和老爷子，或是普通的暗袭者，也只把他当成一个菜鸟看待，没人愿意花费自己的宝贵时间，跟随一个菜鸟去做抓越狱逃脱的小女孩，这是警察的工作，而任何一个暗袭者都不会把警察和自己相提并论。
擅自行动的菜鸟，也只能和菜鸟组合，这是前辈们的规矩令楚罂不齿。
“难道这小丫头没有回来？”楚罂暗暗嘀咕，“一个患孤僻症的女孩应该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吧？”
他可以确定自己这边没有任何状况，也大致可以相信自己的同伴，无论怎样，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孩出现的时候，经验丰富的暗袭者是不可能察觉不到的。
楚罂看看时间，凌晨两点半，再等一会儿，天就要亮了，人们一旦起床，他这次的任务便宣告失败。而他耳朵里的耳机一点消息都没有。
“有没有消息？”楚罂对轻声问。
稍等了一会儿，一前一后两个声音传进耳朵里。
“对不起罂少，没有任何异状。”他的同伴略有歉意道。
楚罂瞄了一眼黑暗的别墅，暗暗做下决定。
“你们继续监视，三点半的时候离开。”他吩咐道。
“您要做什么？”
“我要进去找点东西。”
“这不太好吧，罂少？”同伴犹豫道，“私闯民宅……”
“不为人所知的调查不算犯法，这是老爷子的观点。”楚罂一笑，“待会儿不管我是否出现，三点半的时候你们必须离开，在此之前，继续监视别墅四周。”
“……好吧，您小心。”
楚罂略略观察四周，除了几只昼伏夜出的鸟，再没有其他活物了，凌晨是现代人睡眠最深的时刻，被惊醒的可能性不大，一般飞贼都喜欢选在此刻私闯民宅，或谋杀或盗些值钱的小物件，成功的把握会提高很多。楚罂虽然没有做过贼，仅仅是撬过凌伽的车子，但他对这一行并不很陌生，没偷过东西，但潜入的事还是做过的，暗袭地下建筑里的某些房间，他没少偷偷进去过。眼前的这栋建筑虽然豪华，但其严密程度无论如何都不能和暗袭基地比。
安全工作还是要做的，楚罂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一张轻薄如纸的东西，揪出来，是一张仿真的面具，它的质量要比前几天同凌伽使用的好多了，戴在脸上就是另一张皮肤。
一切准备妥当，楚罂走进了别墅院落的范围，从这里开始，路面变成了草地，一段高及胸部的围墙划出了私人区域。楚罂定定神，双手抓住铁栅栏，翻身越过围墙，落地轻盈无声。
并没有什么猫狗之类的宠物，楚罂沿着围墙一阵疾走，到达了最近的一扇窗户前，到底是没有做贼的经验，他对房子的结构一无所知，撬开窗户翻入后，他发现自己站在了卫生间里。
卫生间里的空气非常干燥，但没有异味，说明很长时间没有人使用了，楚罂站到镜子前看了一眼，上面已经积了一层细细的灰尘。
“怎么回事？”楚罂不解，他并不知道这件偌大饿别墅里只有凌氏兄妹和一个苍老的管家居住，也忘了老爹同他说的凌伽和父母关系极冷淡的话。
楚罂不再细想，推开门悄悄走出了卫生间，像猫一样蹑手蹑脚，以免碰到什么东西，他很少这样，崇尚暴力的他只喜欢大动作和激烈的争斗。
黑暗的房间里感觉不到一点人气，楚罂仔细感受了一下，直觉告诉他，这房子里的任何东西都很长时间没有使用过了，从凌伽被他困在暗袭基地里到现在，不超过两天，一件物品闲置两天，是绝对到不了这种程度的。
人气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却能很清晰地感觉到。楚罂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看清了房间里的大部分东西，房间的装修很简约，是属于年轻人的风格，然而这精致的房间，却像坟墓一样，一点生气都没有。
“难怪这小子脾气那么怪，”楚罂暗暗嘀咕着，“要是我住在这么阴沉的地方，也保不准会变成个怪癖男。”
夜里闯进别人的房子里，本不该这么嘴碎，然而楚罂却总感觉房间里有一股古怪的气氛，他虽然不胆小，但古怪的气氛不知不觉地侵入身体里，也让他觉得很诡异，只能通过碎碎念来减轻慢慢增加的压力。
楚罂终于搞清了自己的方位，出了卫生间是类似辅客厅的场所，他仔细寻找了一下，找到了一扇藏在角落里的门，是温软的浅蓝色，这是女孩子才喜欢的颜色，楚罂在心底直呼幸运，如果凌伽只有一个妹妹的话，那这个房间肯定就是凌云的了，那个有胆量越狱的在老爷子眼里神秘异常的女孩子。
楚罂小心的避开地板上散落的小物件，靠近了那扇小小的门，单从它的位置看，这间房间的面积也是非常小的，不过那个女孩子有孤僻症，喜欢小房间是正常的。
楚罂立在门前，把耳朵贴在门上，细细听里面的声音，他的眼睛里射出深邃的光，这是初步藏魂的表现，此时，他可以在二十米内听清一个人睡觉时的呼吸声，即使隔着一扇门。客厅里是绝对寂静的，没有任何杂音干扰他的听力。
然而门后的房间里也是寂静的，楚罂听到了钟表秒针跳动的声音，但是没有意料中的呼吸声。房间里并没有人。
无论房子有多大，一个患孤僻症的小姑娘只会把自己的房间当成家，没有在里面，就说明她并没有回来。
楚罂拧了拧门锁，是开着的，他推开门，进到了房间里。
房间果然是很小的，也很暗，因为巴掌大的窗户开在墙壁一人高的地方，就算是白天，也不会有多少阳光透得进来，床也很小，挤在狭窄的角落里，被子整整齐齐地叠着。
楚罂暗叹一口气，换做任何一个人进来，也可以靠依靠这些东西猜测女孩的性格，她最缺乏的，或许就是安全感，这大约就是她杀死凌伽女友的原因了，她害怕有人会把他的哥哥从自己身边抢走，无论那人是不是这么想的，她单调胆怯的心里也抹不去这个想法。
楚罂走到床边的小桌子前，拿起上面唯一的东西，一只小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