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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到楼上小客厅里喝咖啡。两盏灯发出柔和的光线,照亮了粉红色的帷幔、暗金色的漆器小摆设。 在夜间这样的时刻,在一些小箱子、青铜器与瓷器中间,一道幽暗的光线照亮了一件白银或象牙镶嵌的饰物,把一根有发亮的雕刻图案的小棍照得更醒目,把一块镶板也照得发出丝绒般的反光。下午生的火已成火炭,窗帘与门帘遮得严严的,房间里暖烘烘的,令人昏昏欲睡。这间屋子里充满了娜娜的私生活的气氛,乱扔的手套,落在地上的手绢,一本打开的书,还常常看到她在屋里穿着睡衣,身上散发着一股紫罗兰的香味。 她的没有条理的妓女生活,在这富丽堂皇的氛围中,产生了一种迷人的效果。 那些宽大得像床的扶手椅,深得像凹室的长沙发足以让人昏昏欲睡,把时间置之脑后,诱惑人坐在暗淡的角落里,窃窃私语,笑吟吟地倾吐衷肠。萨丹走近壁炉边,躺到一张长沙发上,点燃一支香烟。旺德夫尔和她开玩笑,装出吃醋的样子,拼命跟她争吵,威胁她说,如果她再缠住娜娜,不让她尽主人的职责,他就要派证人来揭发她。菲利普和乔治也凑过来帮腔,一起捉弄她,使劲捏她,最终她叫起来:“亲爱的!亲爱的!叫他们规矩一些!他们总缠住我。”
“喂,放开她,”娜娜严肃地说,“你们知道,我不愿看到别人纠缠她……而你呢,我的小猫咪,既然他们这样不懂情理,你为什么总是和他们混在一起?”
萨丹脸都气红了,她伸伸舌头,到梳妆室去了。 梳妆室的门开着,透过那扇门,可以看见一只毛玻璃球形灯罩,里面燃着一盏灯,射出的乳白色的光线把大理石梳妆台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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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娜娜以充满魅力的女主人的身份与四个男人交谈起来。她在白天读了一本轰动一时的小说,小说写的是一个妓女的身世。 她读完后很气愤,她说故事很不真实,并且对这种标榜描写现实生活的淫秽文学表示反感和愤慨。 好像什么内容都可以写一样!好像小说写出来不是让人娱乐消遣似的!关于书籍和戏剧,娜娜有自己的独有的见解,她希望读到描写爱情的高雅作品,所写的内容能留给她想象的余地,并使她的灵魂变得高尚。 之后,他们的话题倏地转到震动巴黎的骚乱上来,报纸上刊登的煽风点火的文章,每天晚上都有公共集会,有人号召人们拿起武器,散会后就出现骚动,她愤怒地攻击共和派人。 这些从来不洗澡的脏汉究竟想干什么?难道人们生活得还不幸福吗?难道皇帝办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老百姓?
老百姓是下流坯!
她了解老百姓,她能够评论他们;她竟忘记了刚才吃饭时她要求人家尊重金滴路上的那些小人物阶层,现在又以发迹女人的身份,带着厌恶与恐惧的情绪来攻击自己人。 恰好就在那天下午,她在《费加罗报》上读到一篇关于一次公共集会的报道,集会很滑稽,会上讲话者用的是俚语,有一个醉汉洋相百出,被人赶出了会场,她看后还认为好笑。“嘿!这群酒鬼,”她带着厌恶的神情说,“不,你们等着瞧吧,他们的共和国对大家来说,将是一场大难……啊!上帝保佑皇上坐稳江山,坐得越长越好!”
“上帝会听到你的祈祷的,亲爱的,”缪法一本正经地答道,“行了,皇上的江山坐得很稳。”
他很喜欢见到她发表这些正确的看法。 在政治上他们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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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观点一致。旺德夫尔与于贡中尉也不停地对这些“流氓”进行冷嘲热讽,说他们是一群大吵大嚷的人,一看到刺刀就逃之夭夭。 那天晚上,乔治脸色苍白,怏怏不乐。“这孩子怎么啦?”娜娜看他露出不舒服的神态,问道。“我呀,没什么,我在听你们谈话。”乔治低声说道。他心里极难过。 吃完饭后,他就听到菲利普跟少妇开玩笑;而现在又是菲利普而不是他自己坐在娜娜的身边。 他气得胸口发胀,像要爆炸似的,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不能忍受他们两人在一起,一些难于启齿的想法哽在他的喉咙里,他感到羞耻与苦恼。 他讥笑萨丹,因为她先后在娜娜家里接受了斯泰内、缪法与其他人。 他很恼火,一想到菲利普可能有朝一日会摸娜娜,就气得发狂。“喂!抱抱珍宝吧。”娜娜为了安慰他,对他说,一边把在她裙子上睡觉的小狗递给他。乔治又快活起来,他抱着还带着娜娜膝盖上的热气的小狗,就像抱着娜娜身上的某一部分。他们又说到旺德夫尔,他在前一天晚上,在帝国俱乐部赌输了一大笔钱,缪法不会赌博,听了大吃一惊,但是,旺德夫尔仍笑吟吟的,暗示自己即将破产,巴黎全城人都在议论这件事:人吗,怎样死并不要紧,要紧的是要死得漂亮。一段时间以来,娜娜发现他有些烦躁不安,嘴角上有了一条衰老的皱纹,清澈、深邃的目光里露出犹豫不定的神色。 但他仍然保持高傲的贵族派头和没落了的名门望族的翩翩风度。他已经为赌博与女人绞尽脑汁,这种翩翩风度犹如短暂的眩晕症发作。 一天晚上,他睡在娜娜的身边,对她说了一番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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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的话,她听了吓得要命:等他把财产挥霍光时,就把自己关在马厩里,放一把火,和马同归于尽。 现在他的唯一希望寄托在一匹名叫吕西尼昂的马身上,他正在对它进行训练,让它在巴黎赛马中夺得头奖。 他就是靠这匹马活着,他已动摇了的信誉全靠这匹马来维持住。 每当娜娜向他提出要什么东西,他都说要等到六月份,等吕西尼昂在赛马中赢了再说。“算了吧!”她开玩笑地说,“也有可能输掉,因为它要把所有的马都淘汰了才行。”
他只用一丝神秘的微笑作答。 之后,他轻松地说:“我想起一件事要告诉你,我冒昧地把你的名字给了我的一匹小母马,它获胜希望极小……娜娜,娜娜,这个名字很响亮,你不生气吧?”
“生气,为什么?”她说道,其实她很快乐。他们继续谈话,谈到最近要处决杀人犯,娜娜急于要去看,这时候萨丹出现在梳妆室的门口,用央求的语气叫她。娜娜立刻站起来,离开这些先生,走向萨丹,丢下几位先生不管。 那几位先生都懒洋洋地躺着,一边抽雪茄烟,一边讨论严肃的问题:一个患有慢性酒精中毒的杀人犯,应负多大杀人罪责。 佐爱倒在梳妆室的一张椅子上,哭得像个泪人,萨丹竭力劝她,她也不听。“怎么啦?”娜娜惊讶地问。“啊!亲爱的,你劝劝她吧,”萨丹说道,“我已劝她好长时间了……因为你叫她笨蛋,她才哭的。”
“是的,太太……骂得太重了……骂得太重了……”佐爱结结巴巴地说,又被一阵啜泣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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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见此情景,心一下子软了。她说了一些好话安慰她。佐爱还没有平静下来,娜娜就蹲在她面前,用手搂住她的腰,做出亲热又深情的样子。“你真死心眼。我说笨蛋跟说别的话一样。难道我是有意的吗!我是在气头上……好啦,我错啦,你就消消气吧。”
“我这样热爱太太……”佐爱嘟囔道,“我替太太干了那么多的事……”
于是娜娜拥抱了佐爱。 然后,为了表明她并没有生她的气,就把一件才穿过三次的裙子送给佐爱。 她们每次口角都以娜娜送礼物而告终。 佐爱用手绢揩干眼泪,把裙子放在手臂上拿走了,走时还说厨房里有人很不开心,朱利安与弗朗索瓦吃不下饭,太太发脾气,他们倒了胃口。 太太又叫佐爱给他们每人捎去一个金路易,作为和解的表示。 只要她身边的人愁眉苦脸,她就会难过。娜娜回到客厅里,平息了这场风波,她很高兴,不必为第二天的事而暗暗发愁了,这时萨丹凑到她的耳边,没完没了地和她说话。 她向娜娜告状,并威胁说,如果这些男人再捉弄她,她就要走了。 她要求娜娜那天夜里就把他们统统赶走,这样好教训教训他们。 再说,只有她们两个人,那该多好!娜娜听了有点发愁,断言说这是不可能的。 于是,萨丹就像一个粗野的孩子对娜娜耍赖,坚持要娜娜听她的话。“我要这样,听见了吗!
……要么把他们赶走,要么就是我离开这里!“
说完,萨丹就回到客厅,往窗户边的长沙发上一靠,一个人呆在那儿,一声不吭,像个死人,一双大眼睛盯着娜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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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娜娜回答她。这些先生们的讨论结果,一致反对刑法学家有关犯罪的新理论。 根据这种瞎编出来的所谓理论,某些病理状态的罪犯就可以不负刑事责任,这样说来,就没有罪犯,只有病人了。 娜娜一面点头赞同先生们的结论,一面考虑用什么办法把伯爵打发走。 其他人马上就会走,但伯爵一定不肯走。 不出娜娜所料,菲利普刚站起来要走,乔治也马上站起来,他唯一担心是怕他哥哥比他晚走。 旺德夫尔又呆了几分钟,观测风向,看看缪法是否因为有什么事而走掉,这样他就可以取而代之,后来他看见伯爵干脆不走,要留下来过夜,也就不再坚持了,识相地告辞了。 但是,当他向门口走去时,发觉萨丹两眼发愣,他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里感到很有趣,就走过去同她握手。“嗯?
我们没有闹翻吧?“他喃喃道,”请原谅我……我用名誉担保,你是最漂亮的姑娘。“
萨丹不屑于和他讲话。 这时,娜娜和伯爵两人单独呆在一起,萨丹一直注视着他俩。 缪法不再有所顾忌,就过来坐在娜娜身边,抓起她的手指亲吻着。 娜娜想打个岔,问他的女儿爱斯泰勒的身体是否好了一些。 昨天晚上,伯爵还抱怨这个孩子性格忧郁;他在家没有一天生活得愉快,他的妻子成天不在家,他的女儿冷冰冰的,一声不响。 对于伯爵的这些家庭问题,娜娜总是出一些好主意。 那天晚上,缪法觉得身心轻松愉快,就对她诉起苦来。“如果你把她嫁出去呢?”她想起了对达盖内的许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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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马上说出了达盖内的名字。 伯爵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怒不可遏。 他听过娜娜对他讲的那些关于达盖内的情况,他永远都不会把女儿嫁给达盖内。她装出惊讶的样子,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搂住他的脖子,说道:“啊!你吃醋啦,难道这是真的!……你仔细想一想。 当时他对你说了我的坏话,我气坏了……今天我觉得很抱歉。”
她从伯爵的肩上看过去,目光正好和萨丹的目光相遇。她感到心慌,立即松开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的朋友,这门亲事一定要促成,我不想妨碍你女儿的幸福。 这个青年很好,你是找不到这样的好青年的。”
接着,她大谈达盖内的优点。 伯爵抓住她的手,他不说不行了,他再考虑一下,以后再谈这事。 然后他提出要上床睡觉,娜娜压低了嗓门,对他说出一些理由,不能奉陪,她说月经来了,假如他真的有点爱她,就不应强求。 然而,他很固执,坚决不走,她有点软下来了,这时她又遇到了萨丹的目光,于是,她的态度强硬起来。不行,这是不可能的。伯爵非常激动,脸上显出痛苦的表情,他站起来,找他的帽子,然而,他才走到门口,忽然想起那条蓝宝石项链,因为他感觉到口袋里的首饰匣子。 他原来打算把它藏在床里边,等她上床后,一伸腿就可以碰到项链,这是大孩子送礼物让对方惊讶的一种方法。 他从吃晚饭时就在想这个方法。 他现在这样被打发走,心里很不安,怏怏不乐,他生硬地把首饰匣给她。“这是什么?”她问道,“瞧!这是蓝宝石……啊!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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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条项链。 你真可爱!……喂,亲爱的,你相信就是我看见的那一条吗?把它放在橱窗里,更好看。“
这就算她对他的全部答谢,她还是让他走了。 他看见萨丹躺在那儿,在静静地等待着。 于是他瞧瞧两个女人,只好听从,不再坚持留下来了,他走下楼去。 前厅的门还没有关上,萨丹就一下子搂住娜娜的腰,一股劲儿跳呀,唱呀。 之后,她跑到窗口,说道:“瞧他走在人行道的那个样子!”两个女人在窗帘的遮掩下,把胳膊肘支在铁栏杆上。 一点钟敲响了。 维里埃大街上空荡荡的,在这三月的潮湿的夜色中,两排煤气街灯延伸到远处,狂风夹着雨扑打在煤气灯上。 一块块空地上,看上去就象一个个黑漆漆的洞穴,正在建筑中的公馆的脚手架耸立在漆黑的夜空中。 缪法弓着背,顺着潮湿的人行道走着,他穿过巴黎这片新开辟的冰冷、空荡荡的平地,向前走去,连他的身影好象都充满忧伤。 她俩见他那副狼狈相,失声大笑起来。 这时娜娜叫萨丹住口:“小心,警察来了!”
于是她们压低了笑声,心里隐隐感到恐惧,瞧着马路对面迈着整齐步伐走过来的两个黑影。 娜娜虽然过着豪华的生活,像女王一样受人尊敬,但对警察还是怕得要命,不喜欢听人讲到警察,就像不喜欢听人讲到死亡一样。 看见一个警察抬头瞧瞧她的公馆,她心里就发慌。 谁也不知道这些人会怎么对待她。 如果他们听见她们在夜间这个时分狂笑,就很可能把她们当成妓女。 萨丹把身子紧紧贴在娜娜身上,微微打着寒战。 然而,她们依然呆在窗口,被一盏渐渐靠近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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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提灯吸引住了,那盏灯光在马路边的一片片水洼中摇晃着。原来是一个捡破烂的老妪在水洼中捡东西。萨丹认出她来了。“哎哟,”萨丹说,“原来是波玛蕾王后,她披一条柳条开司米围巾。”
此时,一阵风夹着毛毛细雨,打在她们脸上,萨丹向娜娜讲述了波玛蕾王后的身世。 哦,过去她是一个美丽无比的妓女,她的花容月貌,巴黎无人不夸;她富有魅力,又有胆量,男人像牲口似的听她使唤,一些大人物还在她的楼梯上哭泣!
如今她酗酒,同区的女人们为了逗趣,总灌她苦艾酒;她酒后走在街上,顽童们跟在她后边朝她扔石块。 总之,她真正是一落千丈,一个王后跌到粪堆里了!娜娜听着,浑身都冷了。“你看看吧。”萨丹说。她像男人那样吹了一下口哨。 那个捡破烂的女人到了窗户下面,她抬起头往上看,在她的提灯的微弱昏黄光亮下,她被看得清楚了。她浑身衣衫褴褛,颈上的围巾已破成碎片,面色发青,脸上布满伤痕,牙齿都脱落了,嘴像一个空洞,两只眼红红的,还有伤痕。 娜娜面对这个沉湎于酒的可怕的老妓女,突然产生一个回忆:在黑暗中,她仿佛看到了夏蒙古堡,仿佛看见了伊尔玛,当昂格拉斯这个年高德劭的妓女,正踏在古堡的台阶上,全村居民都俯伏在她的脚下。 萨丹又吹起口哨,嘲笑那个没有看见她的老妪。“别吹了,警察来了!”娜娜低声道,她吓得嗓音都变了。“快回到屋里来吧,我的小猫咪。”
警察又迈着整齐的步伐回来了。 她们把窗关好。 娜娜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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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头来,浑身打着哆嗦,头发湿漉漉的,在客厅前愣了一阵,仿佛忘记了这是她的客厅,好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觉得那里的空气那么温暖,那么芳香,立刻感到很幸福。 这里堆满了财富,古色古香的家具,金丝绸料,象牙,青铜器,这一切都在粉红色的灯光下沉睡着;幽静的整座公馆给人无比豪华的感觉,会客厅庄严肃穆,饭厅宽敞舒适,楼梯宽阔宁静,地毯与座椅舒适而雅致。这一切是她自身的倏然膨胀,是她的主宰和享受欲望的膨胀,是她的占有一切进而毁掉一切的欲望的膨胀。她从没有这样深刻地感觉到她的性的威力。她举目慢悠悠地环顾四周,用哲学家的严肃神态说:“对呀!一个人年轻人及时行乐还是对的!”
这时,萨丹躺在卧室的熊皮上打滚,一边叫她:“快来呀!快来呀!”
娜娜在梳妆室里脱衣服。 为了快点到萨丹身边,就用手抓住她那厚厚的金发,在银盆上面抖动,长长的发夹像冰雹一样落在发亮的银盆子上,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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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一个星期日,天气刚开始炎热,天空昏昏暗暗,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巴黎的跑马大奖赛正在布洛涅森林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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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太阳在橙黄色的尘雾中升起。但是,快到十一点时,马车都到了隆尚赛马场时,猛然刮起一阵南风,把乌云驱散了;灰蒙蒙的雾霭散成长长的碎片,随风飘去,蓝莹莹的云隙不断伸扩开来,染蓝了整个天空。阳光从两片云彩中照射下来,照在赛马场上,把一切照得金光灿烂。 草地上渐渐挤满了马车、骑师与行人,但跑道上仍然阒无一人,只有裁判员的岗亭、终点标志杆与用于挂赛马成绩表的柱子。 对面,在骑师体重测量处的围墙中央,有五座对称的观众看台,看台是用砖头与木架搭成的,其形状颇像长廊。 赛马场外面,一片广阔的平地沐浴着中午阳光,周围长着小树,西边是长满树木的圣克鲁山丘与絮伦山丘,背后耸立着瓦莱莲峰。娜娜兴致盎然,好象大奖赛要决定她的命运似的,她一心要坐在终点标志杆旁边紧靠栅栏的地方观看。 她很早就来了,是到得最早的观众之一。 她是坐一辆镶银的双篷四轮马车来的,由四匹雪白骏马拉着,这辆车是缪法伯爵赠送给她的。 当她到草坪入口处时,骑在左边两匹马上的两名车夫驾车疾驶,两个跟班站在车子后部一动不动,这时人群中你推我挤,人人竞相观看,就像王后经过那里似的。 她穿的服装是旺德夫尔赛马服的两种颜色,即蓝色和白色,看起来别出新裁,蓝绸短上衣和蓝绸紧身褡紧紧裹在身上,腰后高高凸起一个裙撑,这样,大腿的轮廓被明显衬托出来,当时流行时是穿宽大裙子,这样的穿戴打扮是有超凡脱俗之感的;外面套一件白缎长裙,袖子也是白缎的,肩上披着一条白缎子三角围巾,全身穿戴都镶着银色镂空花边,在阳光下闪闪烁烁。 此外,为了使自己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