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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女越
第一章 穹庐山（一）
时维三月，鸟兽飞绝的穹庐山春光无限。
姒子躺在穹庐山绛心峰的峰顶上，眺望着不远处的其余四座山峰，身旁一只火红色的巨鹏，蹲在姒子身旁打盹。
每天午时，不论天上风云如何，她都会花个把时辰来峰顶乘乘凉，顺便想一想，自己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半个月了。
爷爷告诉她，她是他的孙女，可姒子不信，因为三师兄说了，龙生龙凤生凤，爷爷长得如此“一鸣惊人”，肯定生不出她这样如精似灵的小姑娘，而且大师兄说过，生孩子不是生蛋，屁股一撅就是一个，只有成过亲的人才能生出下一代，爷爷是修道之人，别说成亲了，这辈子说不准连姑娘家的小手都没拉过，如何生出她这个下下代？
所以姒子觉得，她一定不是爷爷的亲孙女。
“我若不是爷爷的孙女，又该是谁呢？”
姒子正想着，忽见远处天际一道宽厚的白光划来，眨眼就见一个青衫飞扬的少女落在峰顶上，脚下还踩着一把足有五六人宽长的宝剑，白光灼灼，极是耀眼。
“叶青青，你来干什么？”姒子没好气地看那少女一眼，然后别过头去看天上的云，身旁的巨鹏黄豆大的小眼忽然一睁开，翅膀一抖，峰顶上顿时飞沙走石，好一阵才歇。
“喂，你不会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吧？”叶青青也不过十五岁的年纪，比姒子要大上两岁，但神色傲慢，几乎是睥睨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姒子，“你不是说总有一天要打败我么，现在机会来了。”
姒子经叶青青一提醒，猛地一下站起身来，她怎么忘了，今天是穹庐山一年一度大开山门的日子，穹庐山每年开一次山门，选拔天资灵赋之人为内门弟子，用以壮大宗门，但诸多待选者中，往往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人能成功拜入穹庐山，成为七位真人的内室弟子，其余的若愿意留下，也可被收为外门弟子或记名弟子，一来学些粗浅的功法强身健体，二来替穹庐山处理俗事。
她说过，今年一定要拜入穹庐山门下修习仙法，然后打败这个一直以欺负她为乐的叶青青！
“烈火，我们走！”姒子扬起尖秀的下巴，形容虽然稚嫩，但目光灵动坚毅，灵巧地跳上巨鹏的背，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将叶青青甩在身后，直奔大浪峰。
此时的大浪峰清真宝殿前，一大片汉白玉铺就的广场上，已经聚满了年岁不等的男女，约有百人，广场前方，是一方仙光漫漫的长方高台，无墩无坐，浮空而生，飘在白云仙光之中，宛若不实，姒子对此已经见怪不怪，清真宝殿她来过许多次，根本就没有这座浮空的高台，肯定又是真人为了今日的选拔，用仙法幻化而来，也就是所谓的“鉴灵台”。
鉴灵台，顾名思义，就是只有拥有真灵根及天灵根的孩子才能登上。
“姒子，你先来。”掌门真人闭关，这次选拔便由资历最高的玉幽真人主持，玉幽真人总是一副严厉清高的模样，让人看了便忍不住害怕，姒子十分讨厌她，因为玉幽真人总是骂她红颜祸水，而且玉幽真人的女儿叶青青，也总是仗着修为高而欺负她。
不过，她讨厌她，却不代表她怕她！
姒子直视玉幽真人，昂首阔步地走到鉴灵台前，在登上鉴灵台时，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出现一道火红色的灵光台阶，直到她走到了鉴灵台上，那些火红色的灵光台阶才消失，然后姒子走到鉴灵台中间，触摸到圆形鉴灵石后，鉴灵石上那颗透明色的宝石立刻发出若隐若现的红光。
“火系天灵根！”玉幽真人吃了一惊，显然没料到姒子竟有如此天赋，当众高声公布，然后向台下众人扼要地说明规矩：“方才大家看到了，只要身怀真灵根与天灵根，就能走上这座鉴灵台，宝石的颜色，也就代表了灵根的属性，现在大家按照队列依次鉴别，不能走上灵台之人就回到原地，若能走上鉴灵台，便从左侧上来，然后从右侧下去，候在鉴灵台边。”
台下众人，按照玉幽真人所言一一而过，只需一刻便鉴别出四个拥有真灵根和一个拥有天灵根之人。
姒子仔细打量着余下的五位男女，目光很快就被一个流着哈喇子的小胖子吸引住。
那个小胖子是在看她么？
姒子脑袋歪向左边，小胖子的脑袋就跟着徐徐歪向右边，姒子再将脑袋歪向右边，小胖子的脑袋又慢慢歪向左边，姒子眼睛骨碌一转，突然对着小胖子咧嘴一笑，小胖子小眼一瞪，胖嘟嘟的嘴就忘了阖上，只听“啪嗒”一声，一大坨口水掉在地上。
玉幽真人当场气得色变，冷冷地扫了包括姒子在内的六名准弟子道：“接下来会带你们到洞天福地，也就是掌门真人闭关的地方，届时掌门真人会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的回答也就直接关系着你们的去留，明白吗？”
“明白！”五位准弟子，被玉幽真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说话声更是小如蚊蚋，只有姒子一人声音清亮无比，玉幽真人听闻看向姒子，只见她一个不足十三岁的少女，不停地对着小胖子挤眉弄眼，又险些将鼻子气歪。
拂袖撤去鉴灵台，玉幽真人带着姒子和其余五人走过一条彩虹般的七色桥，桥下似水而不是水，似云又不是云，只觉袅袅仙腾，潺潺音在，如梦似幻，如幻似真。走过彩虹桥，迎面就是一方云雾缠绕的仙人洞府，洞府门户紧闭，在云雾间时隐时现，玉幽真人盘膝席地而坐，双手结印，然后示意姒子等人效仿，与她相对而坐。
洞天福地前，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你们都看见了什么？”一个悠远慈祥的声音隔着洞门传来，姒子觉得很陌生。
“我看见云聚云散，我在聚散之间，遗世独立。”一少女道。
姒子暗暗打量那少女，她穿着一身朴素的短衫，短衫上有三四个补丁，显然是贫寒人家的孩子。爷爷说过，透过人的眼睛能看清一个人的性情，比如大师兄一看见女人就两眼冒光，说明其好色，三师兄看见漂亮衣服和胭脂就双眼有神，说明他爱美。眼前这女孩与她一般大，但眼神清亮孤僻，肯定是个睿智而清高的姑娘。
“极好，你就入青阳与静明门下。”掌门真人轻声一笑，随后决定道。
那少女脸上丝毫没有欢喜之色，似乎并不意外。
“我看见石门紧闭，但道心洞开。”另一少年道。
掌门真人笑声更盛，道：“甚好，你就入同苍门下。”
剩下的几人中除了小胖子和姒子，见如此轻而易举便能留下，纷纷效仿前面二人的回答。
“我看见云卷云舒，星河璀璨，我于星河之端，看沧海桑田，观世事变迁，岿然不动。”
“我看见云聚如生，云散如死，我在生死之外。”
掌门真人此时不知是笑是叹，片刻才轻声道：“穹庐山太小，装不了沧海桑田，也逃不脱生死。”
玉幽真人看了那说话的两位少年一眼，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也看不出如何历经沧桑，但所言格局颇高，大气有余而定心不足，实在可惜。
“你呢？”玉幽真人望向小胖子，却并不期待他能说出让掌门动心的话。
姒子也歪着脑袋看着小胖子，这小胖子虽然看上去有些笨，但很合她胃口。
“我看见，我看见了神仙公主。”小胖子的小眼睛始终不离姒子，已经看得入了迷，即便有玉幽真人盯着，也毫无退避之色。
掌门真人意外地“哦”了一声，出乎意料地多问了一句：“那神仙公主漂亮吗？”
小胖子咽着口水，傻愣愣地笑道：“漂亮！”
掌门真人紧跟着一笑，道：“玉幽，这孩子就在你门下修行吧。”
“是。”玉幽真人深吸一口气，真不知这春心荡漾的答案怎就能入了掌门真人的耳，虽对小胖子极为不满，但她相信掌门真人的眼光，应声过后，眼神扫向姒子。
姒子抬眼望天，为小胖子哀悼片刻，就是不将玉幽真人放在眼里：“我看见水木浮生，天地清浊，我在清浊之中，不知身之所来，亦不知命之所归。”
掌门真人再次沉默，过了近一刻的功夫，才长叹一声，道：“你这女娃，与我道有缘，但时机未到，待你斩断一切尘缘，心归我道，老夫必亲自教授。”
掌门真人一问，六名弟子最终只留下了一半，白兮兮归入青阳真人的长阳峰，容观归入同苍真人的骨驼峰，小胖子林壮壮则归入玉幽真人与古月真人的云映峰。
姒子虽未能入门，但并无不甘心，反正依照掌门真人所言，她入门是迟早之事，而且是掌门真人亲自传授，如今当务之急，就是了断掌门真人口中的“尘缘”，姒子隐隐有种直觉，这所谓的尘缘，极有可能与她消失的那段记忆有关。
第二章 穹庐山（二）
白兮兮和容观被玉幽真人分别送去了长阳峰和骨驼峰，林壮壮则被交付给叶青青带回云映峰，但叶青青似乎并不打算立即执行，而是已经养好精蓄好锐地留下来看姒子的笑话。
“就算你是天灵根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连穹庐山的门都入不了，看来你这辈子注定是我的手下败将！”叶青青的冷嘲热讽如约而至。
“原来你不只是耳朵有问题。”姒子示意一脸愤慨的林壮壮稍安勿躁，扬起下巴去看比她高出了一个头的叶青青。
“你这话什么意思，暗中嘲讽我么？”叶青青走近一步，仗着身高威压着姒子。
“不，我在光明正大地嘲讽你。”姒子面无惧色，反正她与叶青青针锋相对已经不是一朝一夕了，一直在叶青青手下吃亏，那她就只能让叶青青在嘴上吃吃亏了。
“你这牙尖嘴利的小妖精，我娘说得对，像你这种红颜祸水，就不该留在穹庐山！”叶青青比不过她的伶牙俐齿，张口就说起不堪入耳的话。
姒子听惯了“小妖精”和“红颜祸水”，早就能将恶语自行理解为溢美之词：“多谢夸奖，爷爷说过，有一种心情叫做妒忌，又叫吃不到葡萄偏说葡萄酸，我想大概说的就是你了，还有，若你想将我赶出穹庐山，那就得连同我爷爷一同赶出去，你也知道我爷爷的皮脸有多厚，所以估计我这个碍眼的人得在你面前晃悠一辈子了，对此，我真是荣幸之至！”
“你——”叶青青屡屡被姒子在嘴上讨便宜，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当下就祭出一张符咒，准备给姒子点厉害瞧瞧。
姒子虽然有记打不记疼的毛病，但脑子还不笨，正面迎敌在他人看来是勇气可嘉，但在她看来就是自寻死路，她是个未入山门毫无根基的十三岁女娃，叶青青却是从五岁就开始修炼如今已经结丹的女修，敌我悬殊实在太大。
既然打不过，那就采取一贯的策略——跑！
“烈火！”姒子一声召唤，火红色的六翅巨鹏应声降落，姒子赶紧跳上烈火的背，着小胖子林壮壮挥挥手：“小胖子，你自求多福！”
话落，烈火振翅高飞，卷起一片风云涌动，威力之十足让叶青青也不得不以仙力护体，小胖子仗着一身肥膘没有被刮去很远，趴在地上倾慕不已地看着姒子乘鹏远去。
“看什么看，都走远了，死胖子还不起来！”叶青青的宝剑根本追不上烈火那只来历不明的仙兽，只能任姒子再次得意地消失在视线里，转身看到小胖子那顶礼膜拜不争气的模样，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姒子乘着烈火一路向南飞回绛心峰，回到清心小筑之时，只见小筑的院子里冒出丝丝黑烟，好像还有一股香味飘出，院内两丈见方的空地上，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头正躺在摇椅上，旁边五个服饰各异的少年，正围着一个土垒忙得团团转。姒子似乎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因为她听五师兄说过，阳春三月鸡长鸭飞，灵兽也比以往更有灵气，若不趁此时好好用其进补一番，实在暴殄天物。
“嘎呜——”烈火一声尖叫，一挂口水应声而落，立马将墙头砸出一个缺。
姒子连忙抱紧烈火的脖子，烈火一个俯冲，在落地之时骤然变作一只野鸡大小，姒子顿时被摔得四脚朝天，脸色忍不住一青：烈火什么都好，能喷火能御人，能打架能斗鸡，独独有一个缺点，就是看见食物眼睛都不带眨的，人吃什么它吃什么，人不吃的它也吃，饿的时候甚至连石头块儿都能嚼得嘎嘣脆。
烈火一个扑闪落在肉筐边上，火喙大张，红色的火焰将肉筐烧成灰的同时，也将生肉全部烤熟，风卷残云地将烤肉一扫而空后，烈火睁着绿豆大的小眼巴巴地望着脸色铁青的五位少年。
这五位少年，正是广虚真人门下的五位弟子。
姒子记得爷爷刚到穹庐山的那日，便从诸多外门弟子中挑选了他们五人作为内室弟子，这五人是外门弟子中的翘楚，资质与修为甚至连许多内门弟子都望尘莫及，但因为业余爱好过于独特，被一众真人拒之门外。
姒子觉得，但凡天才，大都有着让人既难以启齿又咬牙切齿的特点，就比如她的五位师兄，俱是天赋异禀，但身上都有“闪闪发光”的缺点。
姒子曾问过爷爷，为何要选这五个极为独特的少年作为内室弟子，爷爷说身为得道真人，必须有教无类，时刻铭记拯救苍生，所以姒子一直以为五位师兄都是被拯救的对象，但她后来才知道，爷爷是因为自己上梁不正，所以才选了五个与他一样歪的下梁，纯粹是臭味相投，为自己在不思进取与不务正业的道路上寻找同样寂寞的道友。
“这没良心的扁毛畜生，居然将一筐肉吃了个干净，它不知道这是师弟好不容易从灵兽苑弄来的虎蛟肉么！”君无名将烈火倒提起来，烈火立马将身体涨大数倍，稍一挣扎便从君无名的手中逃出来。
“扯你爷爷个蛋，这畜生吃了一筐肉，道行见长啊，让老子试试它！”君无名四指捏出一道法诀，金光如刀刃一般切向烈火，烈火六只翅膀齐齐煽动，一阵风刮过，轻而易举破了他的光刃。
“这烈火到底是个什么杂种，半个月就鸟蛋成仙兽，比老子还厉害！”君无名不死心，示意师兄弟一起上，顿时五道颜色不一的光刃汇聚成五彩光球，愈聚愈大，好像随时要爆裂一般，直接砸向烈火。
“嘎呜——”烈火长鸣一声，再次涨大一倍飞身而起，口中吐出灼人的火焰，瞬间包裹住整个光球，在肉眼下越来越炽盛，然后直接烧向君无名等人，火焰所过之处，烧出一条火龙，君无名等人见情势不对，赶紧分开逃窜，火焰立时分作五股，不依不饶地各个追击。
这样的场景每隔几日都会上演一遍，姒子已经见怪不怪，等五位师兄都逃得无影无踪之后，姒子这才将掌门真人的话说给广虚真人听。
广虚真人沉吟片刻，捋着自己烧焦的胡子，下定决心让姒子下山亲自寻找事情的真相，在了断一切尘缘的同时，好好历练一番。
第三章 下山（一）
既然要下山，姒子一人独行定然不妥，广虚真人与五位师兄弟经过长达一月艰苦卓绝的商议，终于决定由大师兄宜春、二师兄陆子筝以及三师兄林慕白三人陪同。
但姒子觉得，三个人都比不上一头他们口中所谓的禽兽，因为下山的第一日，大师兄宜春就去了青楼，二师兄陆子筝去了赌场，而三师兄林慕白去了胭脂铺与成衣铺，她一个人被孤零零地扔在晋阳城的大街上，只有烈火对她表示了一只禽兽的忠诚。
今日的晋阳城颇为热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还有好些马车都在往城外去，姒子打听到，这日正逢清明，城中百姓大多会选择在这一日祭拜先祖并外出踏春，姒子一路随着人流流到了城外，这其间，有几股男人瞧着姒子年纪小、长得水灵又孤身一人就起了歹念，但最终不是被烈火烧光了眉毛就是被烈火挠花了脸。
“小姑娘，你为何孤身一人在此啊？你家大人呢？”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东张西望的姒子身边，随后车上一位面目和蔼的中年男人从车窗外探出头来。
“烈火，上！”姒子警戒地后退一步，方才那些想用麻袋套她的人，开口都是这一句话，烈火得了姒子的吩咐，张开翅膀就去啄男人的眼睛。
男人没想到这小姑娘如此厉害，而且好歹不分，连忙用车帘挡住烈火的攻击，烈火见状口吐真火，立刻点燃了男人的马车，男人与家眷连滚带爬地从马车上逃下来，却仍旧被烧得焦头烂额浑身是伤。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这小女娃施妖法杀人了！”男人的家眷连声大叫，立马引来无数行人和数辆马车驻足停观，姒子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还错怪了别人，赶紧拿出四师兄送她的符咒，用自己的血祭出，只见淡黄色金光一闪，被烧伤的人瞬间被治愈。
“神仙公主！是神仙公主！”指指点点的人群中连着几声惊叫破开，随即更多的人开始争相附和，看着姒子的目光无一例外俱是惊奇不已。
神仙公主？她真的和那个神仙公主很像么？
姒子想到小胖子林壮壮也是如此唤她，不由心中起疑，连忙向行人打听这个所谓的“神仙公主”，却得知神仙公主只是个金身塑像，而她与那个金身塑像长得一模一样，如今那尊金像，就供奉在晋阳城封龙山的浔阳寺中。
姒子边走边问，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姒子前脚刚跨进浔阳寺佛堂，脑中就陡然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就感觉到天旋地转地动山摇，眩晕之感越来越强烈，而姒子肩上的烈火，也突然变得不安分，挣扎着要往外飞，死活不肯进入佛寺，姒子为了抓住欲飞走的烈火挪出进入佛寺的右脚，脑中的刺痛之感却在一瞬间消失。
“阿弥陀佛，小施主可是身体不适？”一小沙弥方准备对着姒子和蔼一笑，待一看清姒子面容，赶紧吓得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三呼见鬼。
姒子试着再次踏进佛堂，如她所料一般，脑中那锐利的疼痛再次袭来，姒子赶紧缩回脚，疼痛又瞬间消失。
“我就不信我进不去！”姒子抓住烈火的爪子，然后拿出一张符咒用鲜血滴上，待金光将她和烈火紧密包裹住后，姒子完全不理会众多沙弥惊愕的目光，再次跨入。
“轰！”只听一声巨响，整个佛堂忽然震动起来摇摇欲塌，姒子和沙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身子也跟着站不稳，随着寺内佛祖金身倒下，沙弥以及众僧顿时乱作一团，争先恐后地跑出寺庙，姒子被他们一阵推挤，随着人群被带到一丈远的地方，刚一转过头，就看到浔阳寺的整个大殿在眼前轰然坍塌。
“地动了！地动了！”众僧惊呼，大殿虽然已经化为灰烬，但脚下的震动并未停止，姒子放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