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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酒话桑麻-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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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出了,正是那夜软玉楼的通译,不禁一愣,蕙畹紧走两步上前一褔道:

“臣女张氏蕙畹见过胡公公,胡公公这一向可安好”

胡康更是一惊,指着她道:

“哎呦喂!我的天老爷,原来是张小姐,这三年不见,倒是变了个样,奴才眼拙,竟是没瞧出来”

客气了几句,转头看了洪大人一眼道:

“洪大人,您可是会逗闷子,皇上要见那写文章之人,怎的竟是张小姐”

洪大人一笑道:

“若是皇上要见的当真是写文章的人,那么就没错,正是她”

胡康上下重新扫了蕙畹一眼,心思一转,瞬间就明白了一二分,旧年间,瞧着这小姐就是个颇有才情的,但却着意隐藏,糊弄了过去,看来不是个喜出风头的性子,这一次,想是是为了救其兄才初露锋芒的,瞧皇上如获至宝的表情,真不知她这一进去是福是祸,想到此,心下不免一叹,开口道:

“都说张家一门书香,却原来小姐更是高才,既如此,两位里面请”

杨紫青手里拿着文章,反复的看了几遍,爱不释手,引古喻今,真真好一篇锦绣文章,不知却是出自何人之手,怎的却没考科举,倒埋没了这许久,正想着,胡康进来道:

“回万岁爷,到了”

杨紫青面色一喜道:

“快传进来,朕真真如久旱逢甘霖一般”

遂有些急迫好奇的瞧着门口,团龙如意的门帘唰的打起来,洪先生躬身走了进来,身后却款款进来一个窈窕少女,杨紫青不禁一愣,洪先生被赐了恩典,可以御前免跪,于是蕙畹前行几步,跪下道:

“臣女张氏蕙畹,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紫青不禁一惊道:

“你是张蕙畹”

蕙畹伏在地上道:

“臣女正是”

杨紫青略一琢磨,举起手里的文章道:

“这篇君子不党是出自你的手笔”

蕙畹道:

“臣女不才,卖弄一二,实实的有苦衷,请皇上恕罪”

杨紫青手里的文章啪的一声甩在与书案上,洪先生和蕙畹都不约而同的吓了一跳,洪先生急忙道:

“皇……”

杨紫青一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表情莫测的开口道:

“胡总管,送先生出宫”

胡康道:

“洪大人,请吧”

洪先生担忧的看了蕙畹一眼,低低叹了口气,退了下去,杨紫青面色有些阴晴不定,一瞬间他不禁想起了三年前的事情,自己对她屡次试探,却都被她混了过去,难道自己就这么入不得她的眼去吗,竟是躲得这般,生怕被自己瞧上了,难道她不知道,这也是欺君之罪吗,如果这次不是为了救其兄,自己还不知道要被她蒙骗多久呢,原来自己的感觉没错,她真的是一个聪敏不凡的女子,自己却因为她的屡屡躲避,与她失之交臂,难道她不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吗,天下皆在自己手中,何况她一个区区小女子。

想到此,不免内心恼了起来,回身坐在后面的宝座上开口道:

“你可知罪”

蕙畹一愣,心念电转开口道:

“臣女救兄心切,请皇上恕臣女贸然见驾之罪”

杨紫青心道,你倒油滑,哼了一声道:

“旧年,朕曾试你才艺,你可还记得你说的什么”

蕙畹不禁暗惊,心道这是杨紫青明白过来,要和自己倒后账,这可不妙,但细细一想,自己那时也不过是说不善诗词歌赋罢了,哪里有什么,可是也知道,和皇上辩驳,不是找死吗,遂只低声道:

“臣女知罪”

这一声却是温软无比,听在杨紫青耳朵里甚是舒服,遂把那恼她的心压下了一些,开口道:

“即是知罪,起来回话吧”

蕙畹这才松了口气,站了起来,却仍颔首,时辰尚早,不过才辰时,御书房琉璃窗外射进来一缕朝阳,照在她的身上,显得越加通透明亮,一袭浅绿色的儒裙春装,裹住窈窕的身姿,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婷婷立于光影里,真真美的惊心动魄,可惜却看不见容貌。想到此,杨紫青道:

“抬起头来”

蕙畹低声道:

“臣女有罪,不敢抬头”

杨紫青脸上划过一丝笑意道:

“恕你无罪”

蕙畹缓缓抬头,和杨紫青的目光一对,随即又低下头去,杨紫青突然明白了,何谓惊鸿一瞥,自己那夜回宫也私下里想过,张蕙畹若是女装是何种风姿,可是远不及亲眼所见来的震撼,这一瞥,杨紫青竟然觉得,仿佛自己后宫的那些倾城佳丽,都瞬间失色,不是胜在五官容色上,而是她的一双潋滟双眸,和她通身的书香气,还有眉稍眼角不及掩藏的灵气,这个张惠畹却真算得是仙姿玉质,不同凡人。

杨紫青低头看了眼案上的锦绣文章,心里更添了几分喜爱,柔声开口道:

“胡康,赐座"

胡康在一边却是看的胆战心惊,就刚才两人那一瞥,胡康就看出了,皇上恐怕入了心,这可如何使得,张蕙畹如今何种身份,却是未来的世子妃,若是皇上动了心思,可是君夺臣妻,兄占弟媳,大大的丑事啊,不禁暗自焦急,但也不能违逆圣命,遂搬了个绣墩放在下首。

蕙畹谢了座,侧身而坐,杨紫青也不是色迷心窍的昏君,所以虽是甚喜欢她,却也不会坐那烽火戏诸侯的蠢事,博文一事,自己实在不想再拖下去,拖的越久,恐更难处理,想到此,开口道:

“你写这一篇君子不党,朕甚是倾慕你的才气,也知道你的意思,朕今天可以给你句话,张博文这次冤屈了,待过几年,朕自会给他平反,且你放心,朕保证,不会牵连你的父兄,还会寻个机会,加官进爵以示补偿。。。。。。”

杨紫青话没说完,蕙畹蹭一下站了起来,怒气盈胸,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开口道:

“补偿,家人都没了,荣华富贵要来何用”

杨紫青一愣,面色一沉道:

“张蕙畹,你。。。。。。”

大胆,放肆,两个字没说出口,却发现,现在的张蕙畹一扫刚才的拘谨,抬头直视着自己,一双剪水明眸中,燃烧着汹汹的火焰,浑身剑拔弩张,仿佛一个战场上对敌的将军一般,整个人亮丽的令人不敢逼视,焕发出一种夺目的美丽,不禁令杨紫青有瞬间的失神。

胡康在一边轻轻咳嗽一声,杨紫青才回神道:

“张蕙畹,你这是质疑朕吗”

张蕙畹却也不惧,嘴角牵起一丝讽刺的笑意道:

“皇上刚才不是说了,臣女兄长是冤枉的,那么为什么冤枉不能昭雪,却要枉死,这就是皇上的圣意吗,臣女领教了,皇上不怕臣子们寒了心,冷了血,以后再无人可用吗”

杨紫青一掌拍在案上道:

“张蕙畹你大胆,你给朕跪下”

张蕙畹跪了下去,腰板却仍然挺得笔直,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杨紫青,清晰的眸光仿佛能看到杨紫青的心里去,令杨紫青不禁有些难看的恼怒,待要治她个大不敬之罪,心里却又实在不舍,沉默半响,开口道:

“朕知道你们兄妹情深,但国家、国家、国在前,家在后,盐政不能乱,你非无知女子,当知道取舍乃是为君之道”

蕙畹知道他说的原也不错,但是博文的性命,她无论如何不能眼巴巴看着就这样丢了,想到此,俯身连着磕了三个响头,头扣在地砖上咚咚作响,抬起头来时,雪白的额头却已经一片血色通红,直视杨紫青开口道:

“臣女只想保得长兄一命足矣,并无其他奢求”

杨紫青扫了她的额头一眼,心里不禁怜惜非常,手指轻轻敲击书案发出叩叩的轻的响,看了看地上跪着的蕙畹,站起来又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才大道:

“胡康,传朕谕旨,着平安王世子杨紫安,亲自押解张博文进京候审”

说完看着张蕙畹道:

“这下你可以起来了吧”

张惠畹急忙又磕了一个头道:

“臣女代一家老小,谢皇上隆恩”

许是刚才磕头的时候用力过猛,更也许是从昨晚到今晨忧思难寐,且水米未进,这一站起来,顿觉天旋地转,浑身一松,竟向旁边倒去,杨紫青一惊,下意识的伸手一接,就把蕙畹接在了怀中紧紧抱住。

正文 不饮已醉

蕙畹一睁眼就见明黄色的顶棚,不禁有瞬间失神,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

“醒了”

蕙畹下意识的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对面靠窗 的沿炕上,倚着明黄团龙引枕的,不是杨紫青却是何人,蕙畹突然清醒,急忙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躺的地方,竟是一张明黄的软榻,飞快的扫了自己一眼,衣服很完整,绣鞋却已经腿了去,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妥,遂急忙侧身下塌,杨紫青挥挥手,一个旁边恭立的绿衣宫女上前,服侍着蕙畹穿上绣鞋,蕙畹急忙站起来,紧走几步跪下道:

“臣女御前失仪,请皇上治罪”

杨紫青微微含着笑意,打量了她几眼,刚睡醒,头上的发髻有些蓬松,双颊有些浅淡的晕红,和刚才的机灵果敢不同,却呈现出来一种慵懒别致的风情,更别有动人心处,杨紫青放下手里的书卷,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柔声道:

“起吧,朕恕你无罪”

蕙畹忙要磕头谢恩,却被杨紫青一把搀扶住手臂道:

“不要再磕头了,仔细头又疼了”

语气温柔宠溺,竟然让蕙畹有片刻的错觉,以为自己眼前的是杨紫安,可是蕙畹很快清醒过来,急忙站稳了,向后连退了两步,脱离开杨紫青的掌握,杨紫青脸上闪过一丝不快,蕙畹余光匆匆扫了一眼室内,却不是刚才见驾的御书房,对面的沿炕上有一紫檀雕花炕几,上设青花三友图玉春瓶一对,青花雕进宝图盆,珊瑚盆景,明黄的坐褥引枕,东侧碧纱落地罩里面隐约可见雕花的罗汉床和明黄色幔帐,碧纱罩上面有三字匾:

“体顺堂”

蕙畹不禁大惊,她旧年曾在宫里走动大半年,知道这体顺堂却不是别处,乃是皇上独居的寝宫,自己怎么会上这里来了,实在大大的不妥,且四周虽明亮,却是角落里的落地琉璃灯射出的光芒,可见时辰已经不早,自己可不能在这里久留了,想到此,急忙一褔道:

“臣女谢皇上隆恩,臣女告退”

杨紫青扫了她一眼道:

“你也不用急着告退,朕已经命胡康亲自去侍郎府走了一趟”

蕙畹一楞,自己来这里却是没知会家人的,胡总管这一去,岂不更是添乱。杨紫青打量她的神色继续道:

“朕让胡康传了口谕,说你进宫来给太后请安,太后甚喜,故留你在宫中陪伴几日”

蕙畹不禁一惊急忙道:

“这却如何使得,臣女。。。。。。”

杨紫青手里的斗彩团花茶盏,啪的一声,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蕙畹吓了一跳,停住话头,抬头看向杨紫青,他的脸色甚是阴霾,目光深邃而霸道,蕙畹突然醒悟,杨紫青毕竟不是紫安,他不容人反对,挑战他的威严,可是自己滞留宫中,那里是回事,心里暗暗掂量着,如何脱身出宫。杨紫青目光一闪,开口道:

“你不是要救你兄长吗,即便押回京来,恐还要想出对策才是,此案的卷宗现就在朕的御书房里,朕瞧了两天,也没找出破绽,纵是朕想给张博文开脱,也是要寻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吧,朕准你在宫里查阅盐政司呈上来的卷宗,你若找出证据,张博文自是可免一死,若是你寻不出来,你知道,即使他进了京,也是国法难容”

张蕙畹倒抽一口凉气,暗道:是啊,自己只想到了眼前的拖延之计,博文进了京,却仍然死罪在身,如何能免一死,博文的生机,却真的在那一堆盐政司上呈的卷宗上,若是皇上准许自己查阅,自己也许就能从中间找出蛛丝马迹,滞留宫中虽不妥,但为救博文,也只能是赌上一把了,想到此,盈盈一褔道:

“谢皇上体恤,臣女感激万分,可否容臣女现在就查阅”

杨紫青嘴角牵起一丝笑意道:

“既如此,却也不急在一时,如今已经到了晚膳时辰,你先陪着朕用膳后,再一一查阅也使得”

这一说,蕙畹还真觉得腹中饥饿难耐,是啦!自己这一天一夜几乎水米未尽,遂开口道:

“谢皇上恩典,只是君臣同桌而食,尚且不和礼法,况区区臣女”

杨紫青瞥了她一眼道:

“你和朕讲规矩,那么查阅卷宗却是你一个臣女的本分吗”

蕙畹不禁噎住,杨紫青却笑道:

“放心,朕又不是老虎,你怕何来”

说着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

“况你上午的言行何尝又合乎半点规矩”

张蕙畹脸色一滞,却也没再搭话,杨紫青轻击手掌,胡康进来,杨紫青道:

“传膳吧,就摆在。。。。。。”

说着看了一眼局促不安的张蕙畹,略一沉吟道:

“摆在西次间好了”

张蕙畹暗暗吐了口气,西次间比邻御书房,比这里却好了太多。皇上的晚膳也并不如想象的奢侈,但却精致非常,分量不多,种类却不少,一个个的精致小碟子里面也不过就一点儿的份量,虽是说和皇上一起用膳,但是蕙畹却坐在下首的杌子上,面前放了一张雕葡萄纹的檀木小几,蕙畹心里不禁一叹,大约自己这待遇,已经是皇上给的最大的恩典了,可是余光扫了眼,高坐炕上的杨紫青,总觉得自己仿佛矮他一截,尊卑立现,这令蕙畹有些不大不自在。

杨紫青今天心情大好,不禁觉得今天的饭食尤其香甜,遂进了两小碗饭,但是蕙畹却截然相反,虽玉粒金莼,仍食不知味,只略略进了半碗饭就住了,杨紫青微微皱了下眉,吩咐道:

“另熬一碗糯糯的燕窝粥来”

胡康楞了一下,目光复杂的扫过张蕙畹,退了出去,宫女太监上来收拾了,上了新茶来,蕙畹却有些坐立不安的道:

“可否容臣女一阅卷宗”

杨紫青却含着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道:

“既你如此急迫,那就随了你的意,胡康,把盐政司的案卷拿过来”

不一刻厚厚的卷宗摆在了炕几上,杨紫青伸手一指对面道:

“你坐过来瞧吧,这儿的灯亮一些”

蕙畹扫过去,沿炕侧设了一对铜托牛角灯,却是明亮的紧,略一犹豫,还是走过去,却立于沿炕边,拿起桌上的卷宗细细翻看,里面是盐政司呈上来的,博文上任其间受贿证据账本等物,明细的很,且每笔账上均有博文盐政督查府的官印,和至少三个经手官员的小印,一看上去却铁证如山,但是假账不管怎么做,都有漏洞,这是蕙畹所坚定的信念。

蕙畹从来没这么庆幸过,现代时自己学的是财务,而且干了好几年,要不然,此时估计就要无计可施了,蕙畹看了一眼账本上繁琐的大写数字,遂向一边的小宫女要了眉墨和宣纸,在桌上开始把账本上的数字一一转为阿拉伯数字,再分别列成丁字帐的形式,顿时一目了然。

但是厚厚的账本,却是要列上一阵子的,蕙畹全神贯注的做她的事情,杨紫青却斜斜靠在引枕上,手握一卷书册,有一搭无一搭的瞧着,目光却透过书的缝隙,打量忙碌中的蕙畹,眼中不禁浮现讶异,看她要了眉墨和纸过来,接着就看她飞快的翻着账本,手下刷刷的在纸上写着什么,却甚是流利通畅。

杨紫青不禁好奇的向纸上扫去,不禁一愣,纸上密密麻麻的列着一连串的洋数字,杨紫青在洋人进贡来的钟表上见过这种数字,却没真的见人用过,看她用的如此自如,可见是个极精通的,这张蕙畹每每带给自己震惊,杨紫青甚至不知道,她还有多少东西,是自己不知道,隐藏起来的。

杨紫青的目光扫过青葱玉指上移,落在她伸出的凝脂皓腕上,皓腕上带了一对璃纹细金镯,映着她的手腕越发的莹白如玉,春装罗裙本就轻薄,灯光一照,隐约可见里面腻白的肌理,削肩而上,脖颈处的领口沿着攒边的细细薄纱,掩住里面的透体春光,弧度优美的下颚,红润的樱唇上有些微微的晶亮水泽,大概是刚喝了茶的缘故,挺鼻上面是一双晶莹的眸子,如今低低垂下,伸展出高高翘起的眼睫,遮住了眸中潋滟的光芒,秀眉微蹙,刘海低垂,头上别的一支翡翠蜻蜓簪,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灯影下,却真真如振翅欲飞一般。

杨紫青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弦仿佛也随着她头上的翡翠蜻蜓,微微颤动着,如平静的心湖,突然悄悄落下一颗石子,细细的波浪一圈一圈的荡漾开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杨紫青不禁暗暗后悔,当初自己怎么就下旨赐婚了呢,不然以张家的家世,且只有一女,必是要进宫阅选的,那时候,这样才貌双全,举世难寻的佳人,就名副其实的属于自己了,可如今,即使心动,即使喜爱,但她即是臣妻,又是弟媳,自己已然错失,心里颇有不甘。

这时也不得不羡慕起紫安来,能得如此兰心慧智的解语佳人为伴,也不枉此生了。蕙畹这一算,却是忘了今夕何夕,胡康呈上燕窝粥,杨紫青示意给蕙畹,胡康遂轻声道:

“张小姐!张小姐!张小姐。。。。。。”

唤了她几声,蕙畹才听见,抬起头来,胡康急忙呈上燕窝粥道:

“皇上赐下燕窝粥”

张蕙畹急忙要谢恩,却被杨紫青一抬手止住道:

“你站了这许久,不累吗,坐下吧,这里不是朝堂,不用如此拘谨,且这帐一时半会儿恐也查阅不清,你要是一直站着,岂不要累死了”

蕙畹一想也对,抬头扫了杨紫青一眼,此时的杨紫青温柔和悦,竟和平日判若两人,其实和紫安两人颇有些相像的,不禁令蕙畹突生出有几分难言的亲切,遂卸下了些许心防,遂谢了恩,坐下喝粥,杨紫青扫了她一眼,大约这两日忧思,眼下有些淡淡的青黑,不禁心下怜惜,开口道:

“卿可知庖丁解牛乎”

蕙畹一愣,不晓得杨紫青问她这个作甚,遂点点头道:

“《庄子养生主》里的一篇”

杨紫青微微一笑道:

“可解其意”

蕙畹眼珠一转,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杨紫青让她劳逸结合,遂看了看桌上的账本,恐怕今夜也弄不完的,且自己的眼睛确实有些酸涩难当,不禁开口道:

“谢皇上指点迷津”

杨紫青不禁低声笑了,和她说话真真令人愉悦,聪明机敏,不用自己着意解释,只一点即通,蕙畹喝了粥,侧头扫了窗外,这西次间窗外是养心殿的后院,透过琉璃窗,可见院内的两株女儿棠,枝头簪满了粉嫩的海棠花,一簇簇的,在明亮的月色中,显得分外娇媚。杨紫青道:

“坐了这会子了,不如随朕去院子里走走可好”

说着不待蕙畹回答,已经率先下了炕,龙行虎步的向外面走去,蕙畹只得跟了出去,春末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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