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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冷梅香-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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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钻营,又依附了胡惟庸这个靠山,才坐上都督府检校的位子。在顾秋寒猛攻之下,不免手忙脚乱,一退再退。

众校尉擎刀在手,伺机而动,木天雄退到哪里,都会有几把刀从旁边刺出助战。顾秋寒杀得性起,早已不把他们当作深得皇上宠信的大内校尉,举手投足间,便将助战之人斩毙刀下。不到一顿饭光景,天井之内已是尸横遍地,到得后来,木天雄所经之处,众校尉纷纷躲闪,不敢再以自身性命去试顾秋寒的胆量。

木天雄无法甩脱顾秋寒,心下不免焦躁,“这小子死缠烂打,屋顶的弓弩手不敢放箭,这却如何是好?”心虚之下,章法愈乱,肩头皮肉被顾秋寒一刀挑破,鲜血直流。

院内狭小,厮杀中的五人常常相互交错,顾秋寒和沈碧纱在拼斗各自敌人的同时,也能互相支援,有时位置一转,索性交换对手,顾秋寒刀光连闪,改为攻向焦正和苑风。在灵谷寺外,他跟二人曾有过一战,那时为免背上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处处留情,然而此时非彼时,在他的全力施为之下,焦、苑二人也吃不消了。

木天雄见对手换成手无寸铁的女子,心下暗暗窃喜,可是一交上手,才知自己高兴得太早,这哪里是个女人?分明就是个索命的无常!她忽左忽右,掌影万千,身法比顾秋寒还要诡异,当真防不胜防。

木天雄越打越感到吃力,心中飞速盘算:“如此下去,岂不要给顾秋寒那小子拉去做了垫背?当务之急,须得摆脱纠缠,才好乱箭将他们射死。”恶念一动,便即有了主意,沈碧纱手无利器,挨她一掌又能如何?想到这虚晃一招,卖个破绽,前胸登时着了一掌。木天雄本来的打算是硬受一掌,借沈碧纱的掌力飞退,一下子便可跟她拉开距离。没想到沈碧纱虽为女流,内功却丝毫不差,这一掌直打得他口吐鲜血,身不由主的倒飞出去,直撞入人群之中。不管怎样,他的目的是达到了,当下强忍伤痛,向屋顶喝道:“放箭!”

上面的校尉个个拉得弓如满月,早已等待多时,听他这一声号令,却又顾虑到焦、苑二人跟顾秋寒缠在一起,乱箭射出,势必会殃及到他们两个。

木天雄大怒,又喝道:“违令者斩!”众校尉无奈,弓弦响处,乱箭齐发,雨点般射了下来。沈碧纱尝过苦头,知道大内校尉的连珠箭十分厉害,顾秋寒与焦、苑二人激战正酣,如何躲避得及?当下飞身而起,手抓脚踢,替顾秋寒拨挡乱箭。焦正和苑风见同伙只管乱射,完全不理自己二人死活,心中又惊又恼,双双撇下顾秋寒,挥刀拨打。然而屋顶上面箭如流星,一波未歇,二波又至,两个人顾此失彼,很快便都腿上中箭,脚步踉跄。

顾秋寒有沈碧纱挡箭,趁机抓住苑风,向沈碧纱身前掷去。苑风身在空中,失却重心,手臂运转不灵,转瞬间便被射成刺猬一般。顾秋寒再一刀砍杀无暇旁顾的焦正,如此一来,屋顶的校尉更不会留情,霸道异常的三棱倒锥箭,有如疾风骤雨般扑向二人,沈碧纱赤手空拳,已无法抵挡,很快便身中数箭,摇摇欲倒。

顾秋寒睚眦欲裂,抱住沈碧纱,将她甩向后面。沈碧纱的外衣被射得千疮百孔,再给顾秋寒一甩,怀里的画像登时滑落到地上,展开一角,恰好露出沈碧桃那张姣美的脸。木天雄一眼瞥见,大吃一惊,心道:“传说中藏有刘伯温遗表的画像,果然给他们找到了!”当下大声疾唿:“继续射,射死他们!”

正在这时,刺斜里忽地奔出二人,到顾秋寒身侧停下,却是刘璟举着一名校尉的尸体,来替他挡箭。这下提醒了顾秋寒,忙抓起焦正和苑风的尸体,一并挡在身前。木天雄并不知道遗表已被取出,一面喝令继续放箭,一面指挥校尉去抢画。在他胁迫之下,众校尉只得冒着箭雨,向沈碧纱逼近,才至中途,便被尽数射倒。

木天雄寻思顾秋寒以尸体挡箭,一时也奈何他不得,若能将这幅至关重要的画像抢到手,献给胡惟庸,便属大功一件,即便给顾秋寒逃了,也可高枕无忧。当下顺墙角靠到近处,飞身疾扑,将画像抄在手中。

顾秋寒万没想到他还会送上门来,大喝一声:“来得好!”丢下两具尸体,贴地一滚,砰砰两脚踢在木天雄腿弯处。木天雄一心抢这画像,又要提防不生眼睛的箭矢,被顾秋寒踢个正着,扑通跪在地上。顾秋寒一把揪住他发髻,横刀勒在他颈间,哈哈笑道:“莫非木检校对沈姑娘倾慕已久,为了这幅画像,命也不要了?”木天雄吓得面如土色,慌忙喝道:“住手,都住手。”他便不说,屋顶的校尉也不敢再放箭了,漫天飞蝗终于停了下来。

木天雄料想拿自己的身份已压不住顾秋寒,颤声问道:“你待怎样?”顾秋寒瞥一眼沈碧纱,见她周身浴血,奄奄一息,不过所中数箭均非要害,尚且有救。便道:“送我们离开,可饶你不死。”木天雄不敢不从,道:“你是条汉子,说话可要算数。”顾秋寒道:“你放心,我要取你性命,也不急在一时。”刀光闪处,将沈碧纱身上箭杆齐齐斩断。

刘璟抱着沈碧纱,顾秋寒拖着木天雄,众校尉不敢阻拦,让开一条道路。出门之后,顾秋寒沿街而行,直走了三里多远,见街边有家药铺,便点了木天雄穴道,挥刀砍断门闩,破门而入。

睡梦中药铺伙计惊醒过来,见此情景,张口便要唿救。顾秋寒将木天雄丢在地上,一个箭步窜到那伙计面前,刀尖一指道:“想活命便给我老实点,疮药在哪?”伙计向药柜一指,道:“那……那里……”顾秋寒道:“拿过来,越多越好。”伙计见他一副凶相,哪敢违拗,去包了一斤疮药给他。

顾秋寒接过沈碧纱,把秀春刀交给刘璟,道:“你看着他们。”他斩断了箭杆,箭镞却仍在沈碧纱体内,他知道箭镞上有倒齿,若生生拔出,必会带动一大块皮肉,反会加重沈碧纱的伤势。与上次不同,这次她中了五箭,性命垂危,只怕难以承受,唯一的办法,便是让箭镞透过她的身体。顾秋寒一手揽着她粉颈,一手抵住剩余的一截箭杆,却又狠不下心。眼看沈碧纱双目紧闭,娇躯瑟瑟发抖,伤口不断涌出鲜血,当下把心一横,附在她耳边道:“会很痛,你忍忍,无论如何也要坚持着活下去。”不知沈碧纱是否听到,鼻子里面轻轻“唔”了一声。

顾秋寒力运掌心,内劲一吐,“噗”地一声,一枝利箭穿透沈碧纱身体,钉在后面墙壁之上。沈碧纱的脸上在这一瞬间血色全无,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顾秋寒忙抓起疮药,以最快的速度敷在她前后伤处。接下来第二枝,第三枝……顾秋寒如法炮制,将一枝枝利箭从她体内逼了出去,再敷上疮药,细致包扎。

那伙计见沈碧纱一名女子,竟要承受如此痛苦,不免动了恻隐之心,说道:“她伤这么重,只敷疮药怕是不成,我再找些内服的给她。”顾秋寒道:“如此最好,药钱一并算给你。”伙计点亮蜡烛,生起炭火,配了副药,放在炭火上煎好,递给顾秋寒。沈碧纱这时已经昏晕,顾秋寒只得捏开她牙齿,将汤药一勺勺的灌进去。

伙计道:“公子扶她去床上躺一会儿吧。”那是他睡觉临时搭起的木板床,十分简陋,但比躺在地上确要舒服得多。顾秋寒想起适才对这伙计的蛮横态度,心下好生过意不去,拱手道:“多谢小哥,适才……”伙计截口道:“咳咳,先别说了,尊夫人危在旦夕,换成谁能不急?”他见顾秋寒对沈碧纱万分关切,还贴在她腮边说话,便把二人错当成了夫妻。顾秋寒也不分辩,和伙计一起把沈碧纱抬到床上,盖好被子。伙计嘻嘻笑道:“几位只能待到天亮,免得掌柜来了,又要骂我。”

顾秋寒点头称是。他守在床前,直到了五更,沈碧纱仍昏睡不醒,眼看天将破晓,总不好连累了伙计,便探手到怀里摸了摸,还剩一锭大银,索性都塞给那伙计,道:“多有打扰,告辞了。”

伙计道:“些许伤药,哪用这么多银子?掌柜不在,我又没有碎银找还你。”顾秋寒笑道:“剩下的买你这张床板。”伙计这才会意,原来他是要用自己的床板把夫人抬走,可算上被褥,也不值几个钱,掂掂手上的银子,还是相差太多了。他又配了几副药,大大小小包了十几个纸包,递给顾秋寒道:“这些药,足够尊夫人服用三天了,如不见好转,只管来取。”

顾秋寒心中暗笑:“这伙计做事倒一丝不苟,没银子给我,拿药来充数。”当下把药丢在床上,过去拍开木天雄穴道,骂道:“狗贼,我且饶你不死,改日到了皇上那里,可就没这么便宜了,快滚。”木天雄如获大赦,飞也似的跑了。

刘璟无不担忧的道:“你还真放虎归山?”顾秋寒拍了拍胸脯,笑道:“有了这个,很快便叫这群狗贼人头落地,又何必脏了咱们的手?”刘璟一想不错,便不再饶舌。顾秋寒又谢过那伙计,两个人一前一后抬起床板,出了药铺。刘璟以为顾秋寒要找客栈把沈碧纱安顿下来,所以也不多问,跟着顾秋寒的脚步一路行去。

可是路过几家客栈,顾秋寒都没有停,刘璟奇道:“我们现在去哪里?”顾秋寒道:“张大人已经起床,准备早朝了,我们这便去他府中,把遗表交给他。”刘璟笑道:“无论什么事,你总能筹划得滴水不漏,让你在刑部做令吏,实在是大材小用。”顾秋寒叹道:“若真能滴水不漏,又何至今天这种地步?”刘璟道:“那是你喝醉了,否则凶手没这么容易嫁祸给你。”顾秋寒叹了口气。

到得张敏中府外,顾秋寒叩开大门,过去因为公事,顾秋寒曾来过这里,门丁认出是他,吃了一惊,听他说求见大人,暗暗咋舌道:“这小子来投案吗?”急忙报了进去。

张敏中亲自出迎,见沈碧纱昏昏沉沉的躺在床板上,便知三人遇到了麻烦,急忙令家丁帮忙,将她抬了进去。张敏中引众人到一处空房,先把沈碧纱安置好,屏退家丁,这才问道:“昨晚见面时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顾秋寒从怀中取出遗表,双手奉给张敏中,激动的道:“大人,胡惟庸的罪状找到了!”张敏中大喜过望,接过来迅速看了一遍,不由深吸一口冷气,颔首道:“诚意伯果然厉害,这些罪状一经查实,胡惟庸难逃法网。”

顾秋寒又把遭遇埋伏,挟持木天雄作人质才得以脱身的事说了,张敏中听罢连连摇头,忧心忡忡的道:“你放走木天雄,他一定会去禀报胡惟庸,以胡惟庸的老谋深算,料定你现今乃戴罪之身,无法见到皇上,却不知他会不会想到,你将假我之手,让皇上见到这份遗表?”

顾秋寒心弦猛震,顿足道:“千算万算,却忘了这个!”胡惟庸当然想得到,上次的引蛇出洞之计,已经让胡惟庸察觉他们是一伙的了,现在,胡惟庸必会不顾一切的阻止张敏中入朝。大内亲军都督府的特殊之处,便在于其可以自行逮捕、刑讯、处决,而不必经由三司。张敏中官至刑部侍郎,顶多也就是暂且保住条性命,木天雄有权将他收监,然后和胡惟庸一道,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征得皇上同意,便可处斩。顾秋寒愈想愈怕,悔不该为了一句承诺,放走木天雄,恐怕现在胡惟庸已调兵遗将,埋伏在皇城周围,只等捉拿张敏中了。

张敏中道:“事不宜迟,我趁天还没亮,这便动身。”顾秋寒神情黯然,摇摇头道:“来不及了,胡府就在西华门附近。”众人闻听此言,俱都百念皆灰。

不出顾秋寒所料,木天雄脱身之后,立刻飞报胡惟庸,拣紧要的跟他一说,胡惟庸登时也大为惊恐。他并不知道遗表上都写着些什么,但是仅凭遗表为刘伯温所书,他便不敢掉以轻心,那是说什么也不能落入皇上手中的,否则非但自身性命堪忧,满门老小也将受到株连。他想到顾秋寒无法面圣,必会请一位有入朝资格的官员代办,而这个人,非张敏中莫属。他立刻令木天雄回都督府,召集大内校尉,埋伏在皇城四门附近,一旦发现张敏中,便逮捕入狱。木天雄跟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回想起顾秋寒那句“到了皇上那里,可就没这么便宜了”,他便不寒而栗,当下火速回府,照胡惟庸的吩咐,安排好人手。

木天雄走后,胡惟庸如坐针毡,既无睡意,又无心入朝,只盼木天雄早有好消息报来。直到上朝时辰将近,不能再等,他才穿戴整齐,正准备出门,却有家丁来报,称刑部侍郎张敏中求见。胡惟庸惊讶万分,寻思道:“他不进宫,却来找我做什么?”遂到书房相候。

过不多时,张敏中被引入书房,向胡惟庸见礼。胡惟庸见他春风满面,心下奇道:“难道他已将遗表呈给皇上了?不可能,哪有这么快的道理?莫非顾秋寒所托之人不是他?可满朝文武大多与我交好,余下的除他之外,哪个还敢这档子事?”

正狐疑间,只听张敏中笑道:“下官冒昧前来,乃是有件礼物要送给相爷,相爷见了,一定开心。”胡惟庸不知他这是真心话,还是故意嘲弄自己,不动声色的道:“什么礼物?”张敏中从袖中抽出一卷竹纸,呈给他道:“刘伯温诋毁相爷的遗表。”此言一出,胡惟庸“啊”的一声,急忙接了过来,展开一看,不由得面色大变,心道:“刘伯温这匹夫果非一般,居然对我的事了如指掌,这若是给皇上看到,我还有命吗?”

这个时候,他对张敏中自然感激涕零,亲自沏了壶茶,将张敏中按坐在椅上,赔笑道:“张大人该知道,刘基与我素来不睦,真没想到,他临死还要咬我一口,唉,这要是给皇上见了,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呀。”他将遗表撕个粉碎,举起右手,信誓旦旦的道:“胡惟庸对皇上忠心耿耿,但有异心,天诛地灭。”

张敏中呵呵笑道:“相爷言重了,下官正是不信那鬼话,才将此表献给相爷,请相爷妥善处理。沈碧纱伤重不治,剩下的顾秋寒和刘璟已被下官稳住,如今正在舍下等候消息,相爷可遣木检校前去抓捕。”

胡惟庸大喜若狂,当下对张敏中深信不疑,道:“张大人明辨是非,可钦可敬,今日之恩无以为报,日后张大人但有所请,只管开口。”张敏中道:“还要仰仗相爷多多提携。”胡惟庸道:“那是自然。”心中却得意万分,暗想:“平日里装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到头来,还不是个趋炎附势之徒?”

二人携手而行,到了西华门前,胡惟庸寻得木天雄,向他吩咐一番,自己则同张敏中一道上朝去了。

9、人易欺 天难欺

木天雄率领大队人马,将侍郎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为防顾秋寒故伎重演,木天雄夹在校尉中间,并吩咐下去,见到二人无须多言,格杀勿论。哪知才进大门,就见顾秋寒和刘璟迎了出来,顾秋寒边走边道:“不要伤及无辜,我们听凭处置便是。”木天雄在人群中哈哈大笑,“算你们识相,侍郎府已被我包围,休想还能走脱,乖乖就缚,或能多活几日。”几名校尉一拥而上,将二人五花大绑,牵了便走。

顾秋寒破口大骂:“张敏中狗贼,枉我们信任于你,哪知所托非人,你这个衣冠禽兽,简直猪狗不如!”刘璟也骂道:“早该知道官官相护,姓张的装成正人君子,内里还不是一副奴颜媚骨?他和胡惟庸都不得好死!”

木天雄得意的望着他们,也不制止,心下暗笑:“这两个小子一定气炸肺了,哈哈,就让他们骂个够吧,进了大牢,再收拾他们不迟。”

一路之上,二人仍骂不绝口,引得百姓纷纷围观,有不明真相的低声议论道:“哟,这不是杀沈碧桃的凶手吗?叫什么来着?”“顾秋寒,还是个在刑部做官的。”“对,就是他,谢天谢地,终于把这个杂种抓到了。”又一个粗犷的声音道:“沈姑娘那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他也下得了手,狗娘养的是不是个男人?”不多时,便有臭鸡蛋、烂白菜之类的东西招唿向二人。

顾秋寒心中一片凄冷,自己过去只想查明真相,保住性命,如今看来,因蒙冤而受到的屈辱,却比挨上一千刀一万刀更要痛彻心肺。

二人被带进都督府大牢,作一处关了。木天雄折腾了一夜,这时既困又乏,回房倒头便睡,倒让顾秋寒免却一番皮肉之苦。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鼻青脸肿,其状可怖,不由得失声而笑。

刘璟道:“我死之后,若能化成冤魂厉鬼,一定找这群狗贼算帐。”顾秋寒笑道:“他们到了地府,我们又要不得安宁了。”刘璟道:“到了地府,他们还凭什么作威作福?阎王爷可不会再给他们高官厚禄呢。”顾秋寒拊掌赞道:“此言有理。”

事到如今,二人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这般说说笑笑,直到眼皮发沉,倒在茅草上睡了。醒来时,二人肚子咕咕直响,顾秋寒拍打栅栏,向狱卒道:“怎么还不送饭,要饿死我们不成?老子纵是死罪,也该到皮场庙挨那一刀,你们这般不闻不问,是何道理?”他所说的皮场庙,乃是犯人枭首的刑场。

狱卒“嗤”的一声,气忿忿的道:“似你这等禽兽不如的东西,连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也不放过,饿你几顿,叫你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顾秋寒咽口唾沫,当下不再言语,回到茅草上一躺,郁闷已极。

刘璟笑道:“人生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死后还要背负骂名;人生最最悲哀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顾秋寒没好气的道:“像我这么冤死。”刘璟哈哈大笑,道:“错,你有我惨吗?至少还有两个好姑娘喜欢你,而我,却还不知道被人喜欢是个什么滋味。”顾秋寒白了他一眼,“胡说八道。”刘璟正色道:“你看不出来?其实十三和碧纱都很喜欢你的。”顾秋寒叹了口气,既不承认,也不分辩。

刘璟似乎饶有兴致,又问道:“她们两个,你究竟喜欢谁?”顾秋寒忍无可忍,抗声道:“我更喜欢刘大公子你,死到临头,反而这么话多。”刘璟苦着脸道:“我这个人很少开口,临死之前,你还不准我多说几句?”二人相视大笑。

给刘璟一提,顾秋寒不免又想起了十三,心潮一阵翻涌。说老实话,他更喜欢十三,那像一种注定的缘分,自从顾秋寒第一次在马车内挟持她,便为她那怨忿的眼神,出尘的气质所震撼了,之后两个人在山里的种种遭遇,又加深了这份朦胧的情愫。可是现在,她的身份,她的家世,包括她整个人,对顾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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