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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身而过-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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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慕思源送给她的镶有九十九颗钻石的手表从行李箱里取了出来,往日耀目的奢华,如今全变成了刺心的利箭,既然留下已没什么意义,倒不如归还他吧,全当做个了断。

本来想就这样寄回A市得了,想了想,还是提笔写了一封信。信写得并不长,小米写写停停,以为自己会哭,却是一滴泪也没有掉,甚至嘴边一直挂着一丝笑,虽然笑得很苦涩,至少心痛不再是那样难以抑制。她相信,假以时日,这苦涩也会随岁月淡去。

将信夹在盒子里,小米坐车去了大理,在那里逗玩了几日,顺便将包裹以特快专递的形式寄了出去。

回程的时候,她觉得轻松了不少,虽然仍有淡淡的失落。然而抛弃过去,她才能开始新生活,不是吗?

两天后,A市某军医院。

小陈带着快递员到副院长办公室,这个快件不同以往,特别强调要慕院长亲自签收。慕思源刚做完一台七八个小时的手术,进去休息没多久。小陈轻轻敲了敲门,半天没有人应。他只得小心翼翼地推开,悄悄扫了一眼屋里,发现慕院长不在椅子上坐着,反而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小陈踌蹰半天,挨到沙发前轻轻唤了声:“院长?”

慕思源没反应。小陈紧张得汗都快出来了。

这些日子慕院长拼了命似的工作,手术一台接着一台,有时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每天深夜都在医院里研究方案,大部分时间就住在院里,第二天直接上手术台。科里的大夫开始还劝他悠着点儿,别累坏了身体,可他根本不听。照小陈观察看来,慕院长那是成心折腾自己的身子。有一次小陈劝他好歹睡一会儿,他望着窗外突然出了神,小陈以为他根本没听见,他却说了句:“总归是睡不着了。”

那声音,不同于这些日子冷冽入骨的腔调,似乎带着说不尽的疲惫和酸楚,连年轻的小陈都觉察了那份浓郁到化不开的悲哀。院里有人说,慕副院长因为没能提升为院长,正在发狠工作,可他觉得,并不是如此,院长他似乎受了伤,内伤。

按说他现在好容易睡着了,他不敢也不忍心叫醒他,只是这快递说是加急特快,需要尽快送达慕院长手上,要是他耽误了事儿,被院长知道了,还不得剥他一层皮?

思量再三,小陈只得再次出声:“院长,有个快递,说是必须您亲自签收。”

慕思源睁开眼,其实他根本无法沉睡,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小米的影子,她在哪里?她到底去哪儿了?这样的念头日夜折磨着他,快要使他崩溃。

之所以还没崩溃,是他心有不甘,总觉得下一刻,就会有她的消息。

烦乱地接过小陈递过来的快件签了名,挥手叫他出去。慕思源无意识地看着这个盒子,突然心头一突,赶紧查看寄件人姓名,只有一个“安”字。

心跳蓦然加快,慕思源深吸口气,才能控制住不断颤抖的手指,甚至等不及去找剪刀开封,他以指为刀,几下撕开包装,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盒子。这盒子他熟悉,因为这是他亲自跑到瑞士百达翡丽公司定制的。当初一眼相中这款表的设计,只是因为它镶嵌的钻石,恰好是一个米字,当时他就在想,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一款表是专为小米而生的,于是不计成本的买了回来。原来打算与求婚的戒指一起送给小米的,谁知后面发生了一系列的事,竟然只送了手表,却一直没有机会把戒指戴在小米的手上。

原本他也不急,反正小米早晚是他的新娘。谁知……他竟然丢掉了他的新娘……他竟然找不到她了。

现在这手表回到他的手上,是不是说,小米真的不要他了?

慕思源觉得心脏紧紧地缩在了一起,指尖冰冷麻木,试了几次,都没办法打开盒子,狂躁之下,扬手将珍贵的盒子扔到了墙角,一声清脆的声响,盒子开启了,手表滚了出来,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白纸。

是小米给他的信!慕思源扑过去,颤抖着抓起那张纸来,轻飘飘的,几乎没有分量,却又重得像是压在他心底。

呼吸,再呼吸,再呼吸,直到几分钟后,慕思源才打开信纸,小米的笔迹跃然纸上,仍旧是那样清秀而又见风骨。

“思源,见到手表和这封信的时候,我希望你不要生气。不告而别是我的不对,但是请你把这看成我的软弱吧,我不能面对面的跟你说再见。

你叫我再等你几日。这话我不知听过了多少次。以前,你经常说来,临了又不来,总会这样叫我再等几日。想起来,你我相识相爱,我似乎一直在等待,等你哪天从忙碌的工作和繁杂的事务中抽身出来,来见我一面。

再等几日,这话说出来是多么轻巧,可是给我的痛苦你永远无法想像。等待是一件煎熬人的事儿,我已经受够了这滋味,所以这次,我决定不再等你了。不管是几日也罢,还是十几日,几十日,一年,两年,或是几年,都不会再等下去。因为我决定要成全你。

选择也许是艰难的事,但是只要你想选择,也是一瞬间的事儿。你叫我等待,其实我知道你是难以抉择,我不想你再如此为难,不如我先来放弃。

说是放弃,其实并不容易。但是只要我决定了,也是可以做到的。

天平的两端失了一端,余下的那一端,希望你能够坚定的走下去。”

简单的一页纸,寥寥数百字,没有署名字。慕思源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似乎才明白字面上的意思。也许他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她真的就这样离开了,不仅离开了,而且还放下了。

她说不容易,但是做到了。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丝网一点一点的绞紧了,绞紧了,紧到他觉得痛,痛不欲生,又痛到麻木。

她怎么可以,真的就这样离开了,从他的生命中?

擦身而过

慕思源这几个月没日没夜拼命工作,沉默却执拗,让身边的人很是为他担忧,因此当他突然提出要休假的时候,大家都松了口气,以为他终于从某种无法自拔的疯狂情绪中清醒过来,上至军区领导下至科室大夫,都说,去吧去吧,好好休息下,这些日子累坏了。

只有小陈还是不免有些隐忧,他还记得那天他送了个快递到院长办公室,后来听到里面传出声响,他不放心,站在门外随时听令,结果很久很久以后,才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吼……像是某种负伤的野兽。

那声音,低哑到几乎无声,小陈无端的一惊。

慕思源当天没订到去大理的飞机,在等待第二天航班的这十几个小时里,他更深切明白了小米所说的煎熬。那样急到火烧火燎,却不得不待在原地的煎熬。他一直是个行动派,喜欢掌握主动权,甚少去做默默地等待这样无能为力的事,但是这些日子,他拼命的寻找,到处打听,甚至动用了私密手段,就是找不到小米的下落。杂志社的人说她出国了,他到处托人查出境记录,然而犹如大海捞针,他不知道她从哪里出的境,甚至不知道她何时走的。

那段时间,他因为心里对她的愧疚,不敢经常打她电话,总想着等一切都解决好了,再好好跟她解释。只是某一天深夜,他突然很想她,于是打她手机,提示已关机。当时他还觉得奇怪,因为担心接不到他的电话,小米24小时从不关机。他耐着性子等了会儿,再打,仍是关机。

原本是随意的联络,却因为找不到人,而变成了一种执着。那天晚上,他不知自己打了多少遍电话,只知道他的心不知为何在一遍一遍“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里,堵得生疼。

当时他并不知道,这种疼会一直延续下去,有一天变成一种足以令他崩溃的致命伤。

第二天,第三天……电话里传来的总是那句优美却冰冷的提示音。后来,提示音变了,“您拨打的用户已停机”,他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停机?为什么停机?

他赶紧去了D市,找了杂志社,才知道她已经辞职离开了。去了她家,小米的父母并不见他,只从对讲机里跟他说,希望他不要再去打扰小米。

他找遍了D市的每个角落,他们曾经去过的每个地方,当初漫不经心、来去匆匆的地方,已经没有了她的踪迹。最后他找到了小米在杂志社最好的朋友杜清雅,那个女人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问他:“慕思源是谁?我不认识。”

慕思源语结,这个女人不可能不认识他,不说他们曾经在程主任的酒桌上见过,当初她还陪着闹别扭的小米敬过他酒,就是上回小米流产的时候,她与他也通过电话,他至今记得她那句大吼:“你的女人和孩子正在受苦。”那种焦灼,是一个真正的朋友才会有的真情流露,所以他不相信小米走时会不对她说什么。

慕思源却无法逼问她,只得耐着性子跟她解释了自己与小米的关系。杜清雅惊异地说:“你说你是小米的男朋友?不可能啊,我知道小米是有个男友,好像还挺有来头,小米辞职听说就是跟他结婚去了。”

“结婚?去哪里结婚?还有小米有说他叫什么名字吗?”他急了。

杜清雅挠着头,似乎颇为苦恼,“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好,小米有提过,姓什么我忘了,去哪里了呢?好像是法国,还是美国,或者是加拿大还是意大利,哎呀,她说得太多了,我怎么记得清,或许是周游列国去了吧,她嫁的人是个大富豪,也不是没有可能。”最后她表示无能为力地耸了耸肩。

慕思源无语。他明白到这个看似单纯的女人在耍他,但是他无可奈何。小米的消息也许只有她知道。他现在不敢随便得罪她。

慕思源控制住想要继续追问的念头,礼貌地留下了自己的电话,请求她一知道小米的消息马上跟他联络,杜清雅也礼貌地答应了。

后来他打过几次电话给杜清雅,她都回他:“小米没跟我联络。估计她现在正幸福着呢,把我们这些朋友都忘了。”

慕思源不相信小米离开他会幸福的生活,她对他的爱,他是了解的。她离开他,只是在赌气,在怨怪他,惩罚他。所以后来他不再疯狂的寻找,等到气消了,她总会回来的。他现在只要耐下心来等她就好。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自信也在等待的白昼黑夜里一点一点的流失。刻骨的思念在每一个寂寞的夜里出来折磨他,让他一时也不得安枕。他不得不用超强度的工作来压抑这思念。

然而,她却用这样的方式惩罚他。她归还了他送她的表,还写了那样一封信,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他的小米不是在赌气,她是真的失望了,走开了,然后放下了。

心在那一刻一抽一抽的痛,然后是无边的恐慌。不过他很快清醒过来,他不会任由她就这样离开他。他一定要重新把她找回来。

到了大理,慕思源直奔快递公司,查询小米的消息。然而所得有限,小米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快递公司的人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停留在本市。大理是一个游客云集的地方。每天都有人来,也都有人去,谁会去记得一个陌生女人的样子?

慕思源在大理的街头踯躇,到每一个游客喜欢光顾的地方寻找,然而茫茫人海,没有一个人影是他的小米。这样找了七八天后,他终于忍不住想出了最笨也是最张扬的法子,他找了广告公司,制作了无数张巨幅的广告,上面只有四个字:“回来,小米。”

巨幅的广告贴遍了大理的街头和旅游景点,然而他的手机一次也没有响起过。

是小米没有看到?还是她决定再也不理会他的召唤?

慕思源宁愿是前者,却不可抑制地一直在想后者,如果真是那样,他该怎么办?

现在才明白,那些火大的怒吼,冷冷的讥讽,刻意的别扭,甚至视而不见的折磨,都是一种幸福,是一种爱的表现,因为那时候,至少她还愿意呆在他能看到能触摸到的范围里,不舍离去,不能失去。

小米从来不会真正对他生气,她生气了,也不会默默地忍受,她会朝他大吼一通,把火发出来,然后他一哄她,很快气就消了,然后又乐呵呵地等待他的到来。

也许正因为以为她会一直等在那里,他才在路上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明知道她在盼望他,他仍然有各种理由破坏她的期盼,工作太忙脱不开身,有朋友来了,要陪领导,甚至隋云身体不好,这种种以往轻易说出口的理由,如今想来多么残忍,又多么可笑。

终于,她决定不再等他了。她走了,决绝彻底。

他才明白到,其实自己才是不能失去她的那一个。

慕思源呆立在大理的街头,身边是热闹熙攘的人群,远处是山清水秀的美景,只有他失魂落魄、黯然神伤。

丽江。

来书吧的人并不是很多,很少有人会在旅途中还有闲暇和心情来看书的。但是也确实有这样的人。这日,来了几个年轻的女孩子,大概是还在读书的大学生,年轻张扬,对未来尚充满憧憬。

女孩子们安静地看了一会儿杂志,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小米坐的并不远,很清晰地听到其中一个扎着马尾的清秀女孩说道:“你们说,会是怎样的人,发那样的寻人广告?整个大理的街头到处都是,那得多少钱啊?”

另一个女孩则一脸向往地说:“关键是多么浪漫啊,‘回来,小米’你说,这个叫小米的女人真的在大理吗?她会看到吗?会不会回去?叫我有这样痴情且霸道的男人在等我,肯定立马飞到他身边。”

“呵呵,你就做美梦去吧,你那男朋友就是有情,能有这多钱做广告吗?”……

女孩们笑闹了什么,小米再没有听进去。她的眼睛慢慢湿了,一滴泪倏地滑下,洇在了浅黄的书页间。

原来,心并没有彻底死去啊,听到他寻她的消息,还是会悸动。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她有勇气打破吗?还有他的问题,是否彻底解决了?就是解决了,她能够回到他身边吗?她没忘了隋大庆的话,“即使他选了你,总有一天也会后悔,到时你如何承担他的悔恨?”

在情浓时断然割舍也许会痛彻入骨,但是也好过柔情磨灭后来承担他的悔恨。

小米平静的心情,被这样一条消息打破了,辗转反侧了几日,仍是踌蹰不前。电话就在手边,他的号码她早已烂熟于心,然而这电话到底没敢打出去。小米自嘲,她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再承受一次失望吧。

只是,还是忍不住会想,他真的做了那样的寻人广告?在大理的街头?那里可是全世界游人云集的地方,以他的性子,会做这样张狂的事儿?

想像不出。耐不住好奇,或者小米不肯承认,她到底是想他的,哪怕偷偷看他一眼,小米坐车去了大理。

每一条街上,都在醒目的地方挂着那四个大字,小米见到的一瞬,眼泪刷地流了下来。一种深刻到无力的悲哀,让她痛哭流涕。

为什么,她与他,要上演这样的剧目?她不想要这样的虐恋情深,她只想要一份普通的,哪怕平淡的,至少可以相依相守、白头到老的爱情。

然而现实总与愿望相悖,是她太过清醒,还是这世界太过荒诞?

小米真想冲进路边的酒吧,喝个酩酊大醉,然后把这种种的痛苦都付诸于一场醉。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如今她不再是一个人,她的肚子里有相依为命的宝贝。她默然地转身离开。

她身后,那家不到夜晚就宾客盈门的叫做思念的酒吧里,慕思源已经醉倒了。这几日,他天天在这里买醉。醒时是痛苦的,醉时也挡不住那股疯狂的思念。也许是他选错了酒吧,为什么它要叫思念这样俗气的名字?然而,下一次醒过来后,他仍是来这里,因为这样俗气的名字,正是他的心情。

一个醉着,一个走了。

相逢总是太难,擦身而过却每时每刻都在上演。

心被锁住

前面几个月超强度的工作,加上这七八天夜夜买醉,一向健壮如超人一样的慕思源再也撑不住了,某天深夜,醉倒在吧台前的他,突然呕出一大口鲜血,把调酒师吓了一大跳,忙跑出来,扶起他问:“先生,你怎么了?醒醒。”

慕思源双眼紧闭,面色惨白,衬着嘴角的血越加猩红,他的神智已开始迷糊,只嘴里喃喃低语:“……小米,你在哪里?回来,别生我的气了,求你……”

调酒师凑近听了听,也听不太清,只得赶紧叫了救护车送到医院。

第二天,慕思源在陌生的医院病床上醒来,窗外阳光灿烂,他的心却留在了黑夜。苏醒的那一刻,并没有死而复生的庆幸,有一点无聊和无谓。因他自己就是个优秀的医生,他甚至不需要询问医生,就能知道是哪里出了毛病。然而对他来说,胃部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里没着没落、压抑涨闷的那种痛。

病房门被推开,大概是医生进来。慕思源没有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作为医生,他也经常要叮嘱病人一些事项,但是现在他不想听医生啰嗦。医生能治得了他的胃病,却治不了他的心病。

“胡闹!”一声喝响起。

慕思源转头,一身军装的隋大庆直直立在床尾处,正怒目瞪视着他。大约他想严厉地训斥他一通,不知为何出口的喝斥倒带了丝虚弱,许是被他的样子惊了一下吧。

慕思源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出声。

隋大庆其实心里又急又怒。昨晚听到大理医院打来的电话时,他很是震惊,那个从少年时代就在他眼皮底下成长的孩子,那个倔强要强坚忍刚毅的年轻人,竟然在酒吧里酗酒到胃出血!这比他当初听到慕思源说不要娶隋云都叫他心痛。

隋大庆恨不得揍这小子一顿,然而慕思源沉静到黯淡的目光叫他却步,似乎不再适合拿以前的态度来对待他,这些年亦父亦友的感情,像是突然间变得隔阂起来,有什么东西就在两人短暂的沉默里远去了。

隋大庆暗自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望着慕思源,口气已经松下来,“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慕思源淡淡说。

“这叫没事?”隋大庆的声音又提了起来。

“小事。”慕思源仍旧不变语气。

隋大庆气结,“你这是拿自己的身体当儿戏!”

“也许吧,没必要在意。劳烦伯父大老远的跑来,本来想回去后再跟您说,既然您来了,就一并说了,我与隋云的婚约,从今天起,解除了。”慕思源看着隋大庆,说出了他一直想说的话。这话,他早该说了,其实说出来也很简单,他们只是订婚,且在国外,说起来没什么法律效力。是他太过贪心,以为可以妥善解决。现在好了,小米走了,还有什么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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