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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很快就回家的沈迟中午打电话来,说公司临时到了一个很重要的客户可能到晚上才能回去。
挂断电话她有些失落,横卧在客厅的巨大沙发上握着遥控器,将近一百个频道从头调到尾,然后再从尾调到头,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几遍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无聊起来。
她索性关了电视,全神贯注地听着外面的响动,准备在沈迟回来时给她一个惊喜。她听见电梯门开合的声音,兴冲冲地躲到门后,许久之后听到脚步声向着另一个方向去了,悻悻地回到沙发上,如此几次她便有些倦了,斜靠在沙发上浅浅睡去——其实,手术后她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好,尤其近几日,变故接连发生,晚上躺在床上脑子飞快地旋转着,一刻都停不下来,直到天亮了才能模模糊糊地睡一会儿,然后又在满心焦虑的噩梦中醒来。
为了见沈迟,她特地洗了头发,画了精致的淡妆,可是那薄薄的一层粉根本眼下的黑影,剥落了粉底的肌肤是病态的苍白、暗淡。她睡得很浅,而且很不安稳,眉头蹙在一起形成深深浅浅的“川”字。
她是被熟悉的刺痛惊醒的,整个右半身有被针扎似的疼痛——下雪了吗?她直觉性地反应,每逢下雪天,那些伤后的关节便如同被万针扎如般的疼痛。
福慧揉揉了疼的最厉害的右腿,起身走到窗前,拉开密实的窗帘——果然是下雪了。
上京入冬来最大的一场雪,纷纷扬扬的雪花如同成群成群的白蝶,振动着着翅膀飞落,转瞬间覆盖大地,将丑陋和肮脏掩盖——可是怎么盖得住呢?即使再厚的雪也终将融化,一切试图藏匿的丑陋、肮脏终会暴漏在光天化日之下。
不知何时,搭在窗帘上的手指扣紧了,死死地扯动着厚厚的帘布,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许久,手指越扣越紧的福慧听见细微的“叮——”声,像极了电梯门开合的声音,她忽地跳起来,胡乱地转了几圈——试图躲藏起来。
听到脚步声逐渐弱去,她轻轻吐了口气——不是沈迟!
她清晰地感到自己松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刚刚还为不能立刻见到他而失落的心,此刻,却那么庆幸他没有回来。
她强忍着那噬心入骨的疼痛,拖着无法实力的右腿,一点点移到沙发旁,顺势倒在沙发上。
她的手指抚上疼痛着的右腿,一寸寸的下滑——隔着厚厚的棉服却几乎可以清晰感觉到那些狰狞可怖、浮突出肌肤的表面、甚至还残存着血污的伤口——那些伤口不仅留在她的身上,更刻在她的心里,怎么可能忘记。
她斜躺在沙发上,扯了扯嘴角,笑得无限悲凉,眼泪就那么溢出了眼角,凉凉的,绝望的味道。
不知何时,强烈的自厌情绪以灭顶之势席卷而来,转瞬间将她击溃。她神经质的拍打着伤残的身体,恨不得立刻死去。
怎么办,难道她要以这样残破的躯体去面对沈迟?那一刻,被强烈的思念支配的她,不顾一切地扑向了阿迟,却在这一刻发现,以这样的姿态面对他,何其艰难!
逃吧,趁他还没回来之前,逃得远远的,逃到一个他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这样的想法一出便支配了她,顾不上疼痛,她一跳而起,她抓起桌上的挎包,可是就在那一刻,她听见“咔——”的一声响,保险门的第一道门锁被打开了——沈迟回来了!
一时间,急欲逃跑的女子慌得不知所措,阿迟发现了怎么办,他生气了怎么办?
她急中生智,在沈迟最后一道门锁、推门进来的刹那,迅速丢掉手上的挎包,重新躺回沙发——装睡。
门一开,温暖的馨香的空气扑面而来、冲淡了外间冷冽的寒气。
外间的天色已经黯了,室内没有开灯,厚厚的窗帘将最后一丝光线遮蔽,于是便有些昏沉。
沈迟轻轻抖落身上的积雪,打开壁灯。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福慧睡着的沙发前。
他弯下在沙发前蹲下,看着那个魂牵梦绕的女子——她好像休息的很不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肤色是不健康的苍白,他的手指一点点地掠过、轻轻触摸。可能是由于在室内的缘故,她的脸蛋热乎乎的,衬得他的手指有些冰凉,看到女子不满意似地皱了皱眉,他笑了笑,低头去吻她。
察觉到沈迟的突然欺近,以及那熟悉的温热气息,福慧骇的心惊肉跳,蓦地睁开眼睛,努力作出吃惊的样子,“呀,你回来了?”
由于福慧的那一侧首,沈迟的吻没有落到她的嘴唇,“嗯”了一声回应她,然后顺势落到了她的脖颈之间,湿热的唇舌舔舐着温软的肌肤,福慧只觉心尖一颤,低低压抑着呻吟了一声。
逐渐地,她有些意乱情迷,待感到肩上一凉,才蓦地惊觉事态的严重,挣扎着开口:“阿迟,……我疼。”
“哪里疼?”沈迟蓦地放开她,声音颤抖着,眼底有动情的水雾涌动
她的心一紧,险些流出泪来,他那样在乎她,那样在乎她,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像他这样在乎她,可是她却要利用他的在乎去骗他。
她垂下了头,掩去眸低的闪烁:“下雪了,伤口有些疼。”
“我们去医院。”他没有多余的废话,抱起她。
福慧赶紧拉住他,摇摇头,“不用了,我吃点止疼药就好了,你去给我买点止疼药吧,好不好?”
“那怎么行,止疼药吃多了不好,我们去医院。”他坚持。
“也不是很疼,”她拉住他的手臂,轻摇,仰头看着他,“吃点一点药就好了。”
“不行!”他毫不退让。
“可是,我讨厌医院。”她使出杀手锏,撒娇。
在他面前,福慧向来无厘头的厉害,耍赖的功力又是一流,只实在是有求于他了才会腆着脸皮撒娇,他眷恋的厉害,刹那间心软下来,再不舍地逼她去医院。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又心疼的厉害,许久才轻轻道:“我去给你拿药,你吃了好好睡觉。”说着转身向卧室走去。
沈迟长年酗酒,有严重的胃病,备了一些常用的止痛药,只是每次他都是苦挨过去,从没有用过,“不知道过期了没有?”他翻着抽屉,不禁喃喃自语了一声。
沈迟刚进卧室,外间,福慧伸手拿起挎包,瞄了瞄卧室门缝透过的灯光,听着沈迟翻动抽屉的细微声响,蹑手蹑脚向房门走去。
“咔——”的一声,房门被打开,就在门锁打开的瞬间,福慧听见沈迟惊怒的声音响起:“江福慧,你干什么?”
沈迟站在卧室门前,手中捏着一盒药。卧室的灯光打在他的背上,整张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出表情,可是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阴冷的气势,那是一种似乎要将一切毁灭的愤怒。
“啪——”来不及反应,几乎是下意识地,福慧的手一抬,手中抓着的挎包向快速走来的沈迟掷去,然后,再也不敢多留一秒,她夺门而逃。
沈迟身形一动,躲过了来势迅猛的挎包,然后他听到“哐——”一声巨响,门被大力合上,他咬牙切齿:“江福慧,你再敢跑,你给我站住。“
“快点,快点……”疯狂地按着电梯按钮,福慧有些神经质地反复催促着不可能回答她的冰冷机械,不时回头望着随时可能追出的沈迟。
沈迟追出来的时候,电梯的门正缓缓合上,看着疯狂按着关门键、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福慧消失在视线中,愤怒到极致的沈迟挥出拳头,狠狠一拳砸在电梯门上。
看着电梯数字不停变换,他转身向楼梯跑去、飞奔下楼——江福慧,你跑不了的。
沈迟一路从十二楼飞奔而下,气喘吁吁看着电梯的数字显示器上显示着“1”时,素来教养良好的男子也不禁恶毒地低骂一声。
一步错,步步错,他站霓虹灯闪烁的马路上,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哪里有半个人影!
66、阿迟的等待(上)
胸膛里心怦怦直跳,幽闭的空间里,她清晰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头脑却出奇地冷静下来。
不行,阿迟一定会追上来的!
电梯已经下到八楼,她想了想,然后毫不犹豫地戳亮了“8”下面的数字。
电梯在七楼停下,她探出头看了看,蹑手蹑脚的走近楼梯,耳朵轻轻靠在通往楼梯的门上,直到一阵急躁的脚步声之后,她确定沈迟已经下去了,沿着相反的方向,她轻手轻脚的往楼上爬去。
那一夜,福慧蜷缩在十二楼与十三楼的过道之间,她支起耳朵听着楼下的动静,哪怕是细微的声响都惊得她心突突直跳。
许久之后,她听见“嘭——”的一声响,摔门的声音,应该是他回来了,很生气的样子。
怎么会不生气呢,换做以前他肯定扯着嗓子连名带姓地吼“江福慧”!
可是,怎么办呢?阿迟,我害怕,我害怕……她将脸埋在膝盖间哭泣,声音压的低低,不断重复着那几个字“阿迟,我害怕……”声音绝望而压抑。
整整一夜,丁点儿睡意都无,黑暗中,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盯着虚空中的某一处。
天朦朦亮的时候,她听见楼下门锁扭动的声响,微微一愣,然后听见沈迟有些淡漠的声音响起:“恩,我一会儿就赶过去,你先顶一下。”
然后是沈迟沉稳有序的脚步声,之后是电梯开合的声音,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在确定沈迟已经走远,而且回来取东西的可能性为零之后,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挣扎着起身——坐的太久腿脚已经麻木,而且放下心之后才发现,在经过一夜的寒流的侵袭之后,她的腿疼的更厉害了。
证件、钱包之类的东西统统装在挎包里,而挎包在她情急之下没脑子的用来丢追上来的沈迟了。
必须把证件和钱包拿回来,没有哪些东西她那也去不了,她拖着依然疼痛的右腿,挣扎着来到沈迟家门前。
沈迟给的钥匙被她顺手揣在大衣的口袋里,否则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试了几次找到开门的钥匙。
门一开,浓厚的酒味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皱眉——他喝酒了吗?
屋子里有些乱,一进门就能看到的那个古董花瓶已经成为碎片,散落在地,茶几上摆放的一套茶具也被扫落在地——可是却没有她要找的挎包,她循着依稀的记忆搜索,在似乎是挎包丢向的地方找到淡黄色的便笺本、润唇膏以及几件乱七八糟的小玩意——没有钱包,也没有证件。
“江福慧,我看你还能跑到哪儿去!”恍惚中,她看见那个怒到极致却冷静下来的男子,冷冷笑着对她说。
她神经质地转身看门,眼里有莫名的恐惧,似乎下一刻沈迟就会推门进来,厉声质问她的叛逃。
没有,什么都没有。
窒息的感觉刹那袭来,她难受的无法呼吸,想要哭,却连半颗泪也没有。
一直以来,她最不愿意看见沈迟难过,更妄论因为她而难过。以前,哪怕只是为博一笑,她真的不惜做任何能够让他开心的事情,可是现在她却做出令他如此愤怒的事情。
他不惜违背本性,不折手段地做尽那些自己不齿的事情,只是为了让她回来,她却再一次选择叛逃。
她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却发现昨日紧闭的那间房门,不知是主人忘记了还是什么,此时却是开着的。
福慧迟疑了一下,冥冥之中,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走进去。
福慧下意识地凝眉,这件屋子里的酒气更甚,而且显然整间屋子的酒气都是从这件小屋里散发出去的——地上散落着玻璃酒杯的碎片,尚未喝完的酒瓶斜斜倒地,深红的液体浸湿了地板……
靠着墙的是一排高高的书架,放着各色书籍,有些已经泛黄,视线下滑的时候她看见风格明显与沈迟不符的花花绿绿的封面——漫画,那些她胡乱买下的漫画书、看后随手就丢的漫画书。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手指轻轻滑过书脊,干涸许久的泪水不由自不住地落下——他竟然还留着!
怎么办,怎么办?
她有些不知所措,跌坐在书桌后的长椅上,她就那样茫然坐了良久,怔怔地流下泪来,沿着腮落下,落到桌面上放着的物事上,待她反应过来去擦——如一道被闪电击到,她再一次的呆住。
“阿迟,你近视吗?”那一次,沈迟难得耐起性子陪她逛乱哄哄的闹市,她蹲在路边的小摊贩前,胡乱挑着各色的眼镜,不怀好意的问沈迟。
沈迟本性安静,原本不喜欢这样噪杂的场合,只是看她实在喜欢,所以耐着性子陪她。
“你说呢?”他没好气地反问,他近视不近视她还不知道吗,不知道又要耍什么鬼点子。
“呵呵……”她皮厚兮兮地傻笑了两声,好脾气地自问自答:“我当然知道我们家阿迟视力5。0,要不然怎么会眼光这么好,看上我呢。”
沈迟忍不住嗤她:“女孩子家的,也不知道害羞。”
她不满地撇撇嘴,抓起一副黑框眼镜作势要给沈迟戴上,便戴便嚷嚷:“你试试这个,阿迟,你试试这个……”
他身子一侧,握住她的手,夺过那副有些丑陋的眼镜,看了看,一把哭笑不得地说:“拜托,这是老花镜。”
“给老头子戴的吗?”她一脸神往的问:“不知道阿迟变成老头子了是什么样子?”然后自问自答:“我们家阿迟那么帅,就算变成老头也是个帅老头。”
沈迟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将眼镜还给摊贩。她兀自傻笑了两声,将刚刚摆放好的眼睛重新拿了起来,“我爸爸说不近视的人,老的时候会得老花眼,跟近视一样看不清楚东西。阿迟,你也不近视,将来肯定也是要得老花眼的,我买一副老花镜送给你吧。”
“才不要!”他颇为嫌弃地拒绝。
“为什么不要?”她鼓起腮帮子气鼓鼓地说,须臾想起这个法子对沈迟不怎么有效,随即软着嗓子撒娇:“好嘛,好嘛。等将来我们老了,我的眼睛看不见了,你还能读书给我听。”那时候,她一天到晚对着漫画书、动画片,看的眼睛疼都不舍得合眼,所以常常眼睛疼,老是怀疑自己有一天会瞎掉。
那是她第一次提及他们的将来,其实,所有的一切他已经计划好,毕业了两人结婚,他回上京接管家族生意,而福慧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可他一直不敢对她说,福慧虽然迷恋他,却太贪玩,又没有定性,他怕自己想的太远吓跑了她或是给她太多压力。
“好嘛,好嘛。”她摇着他的手臂,颇带点无赖架势地撒娇,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反正过些日子就是你生日了,正好送给你当生日礼物”。
“你敢!”这次他回应的倒是极快。
福慧嗫喃:“我不敢,绝对不敢。”
他不放心,威胁她:“你要是敢送这个给我当生日礼物,江福慧,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不送就不送嘛,这么凶做什么。”她小声嘀咕,对沈迟突然变脸有些莫名其妙。
“那你喜欢什么生日礼物,我攒钱买给你。”见沈迟仍然黑着脸,她笑嘻嘻地讨好他。
“你自己想!”好像更生气了。
她不死心,后来偷偷一个人将那副黑乎乎的老花镜买了回来了,夹在精心挑选的、送给沈迟的生日礼物里,黏上一条淡黄色的便笺条:赠品!
而今,那个将沈迟气的哭笑不得黑框老花镜却出现在她面前,框架上有断裂的痕迹——好像曾经被人生生掰断过,却又重新粘结了起来,此刻从珍藏的盒子里掉出来,像是被怒极的人扫落。
大学生围棋联赛的获奖证书、那年她威胁沈迟要给廖程远画□素面,阿迟才不情不愿地给允许她画了半裸肖像,也是那一次,虚担了几年男女朋友名头的她们第一次接吻,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过往,一点一滴,不知被他怀着怎样的心情收藏起来!
沈迟深沉内敛,情绪极少外漏,她一直觉得自己爱的多一点,好像一直都是她赖着他、死皮赖脸地逗他开心。可是今天才发现,那个人是以同样的心情爱着她的,或者更多一点、更痛一点,他不像她,神经粗、反应又迟钝,他是那样敏感自尊的人,一分的疼痛到了他那里变成了十分——怀着那样疼痛的思念,他是如何度过这漫长的八年的呢!
一层一层地翻下去,心越来越疼。最底层放着着的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东西,漂亮的图片,规整的英文,搜索着记忆中残存的几个英语字母,她勉强翻译出了大致意思——史丹佛大学,国际金融专业录取通知书!
她不敢置信地翻了又翻,在反面的一个空白的地方看到几个熟悉的字迹,一贯的俊雅凛厉——再见,史丹佛,我要去找她了。
67、阿迟的等待(下)
呼吸在一刹那停住,她捏着那张被搁置在盒底多年的通知书,久久不能反应。
能够思考在许久之后,压抑许久的低泣声在瞬间失控,她终于放声痛哭出来,声音开始还刻意压抑着,逐渐越来越高,最后几近歇斯底里,她抽噎着倒在地板上,磕痛了复发的伤口也只是抱着腿,忘记了喊痛。
程见雪说他考取T大是去找她的,她只觉不可能——可是原来他真是去找她的,他竟然为她放弃了那么多,而她却一无所知,他更从未在她面前提起。
所以他才会那么生气吧,生气她仍然端出高中的态度对付他,像对待宠物似的,有事没事逗逗他,生气她没心没肺地说:“沈迟,你不能找其他女孩子作你女朋友!”
“为什么呀?”他别有深意的反问。
“因为你还没赢我呀,我当初又没有说期限,所以你还是我江福慧的男朋友啊!”
记忆中的他被她这样没脑子的话气的半死,脸色铁青。
“对不起,……阿迟,对不起……”抽噎着,她反复地低喃着,无意识地断断续续地道歉。
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已经察觉到了——或许是在电梯里第一次见到他时候,或许是在他塞早餐给她的时候,或许在他嘴巴上凶着她、却又体贴地给她夹菜的时候,或许在他别有深意的带她重回圣江中学的时候;或许在他冷冷地逼问她要做哪种朋友的时候;或许在他声色俱厉地吼“江福慧,你回来干什么,你怎么不死在外面”的时候……那么多或明或暗的试探,他一步一步走近她。
最清晰地感觉到,是在德祥楼,他满目悲苍、却仍一遍又一遍地给她机会,一遍又一遍地追问“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我就放你走”——她模模糊糊地明白那句话的意思:江福慧,你要是敢再说一遍,我们俩个就这样彻底完了,我再也不会看你一眼,再也不会管你。
可是车祸后身体内充斥着强烈自厌情绪得她,看不到,听不到,更拒绝去感受——她就那样将靠近的沈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