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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品卿相-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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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犹豫,他急忙扯开女孩,穿过被吵醒的孩子群,走到谢道韫的身边,伸手扶着她削瘦的肩膀与冰凉的皓腕,将她扶起来,然后细细打量:这种天气下搜寻自己显然要吃很大的苦头,谢道韫便是如此,肤色因为衣服湿透冻得苍白毫无血色,裸露出来的区域还有细小的伤口,却没有血液流出,娇嫩的皮肤放在哪个男人面前都会被宝贝着,生怕一不小心弄出红晕,如今倒好,跟了自己,却让人吃这么多的苦头,便是双方再没有情义,他也会觉得抱歉,更何况,好感还在与日俱增之中。

    “对不起,让你担惊受怕了。”从谢道韫苍白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王凝之无从判断看到刚才的那一幕是否让她内心不舒服,但目前不是思考这种细节的时候,他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谢道韫的身上,将其紧紧抱在怀中,然后看向火光冲天的外面,“是流民军吗?”

    谢道韫点点头,没有说话,也没有故作小女儿姿态地将头靠在王凝之怀里说到底,她还是不高兴,不开心的,这种不开心不是建立在夫君是个没出息的人上,而是建立在自己辛辛苦苦从黄昏找到午夜,在大雨狂风以及杀戮的伴随下,都不曾放弃过寻找这个被匪徒绑架的夫君,却不曾想,这个夫君非但没有性命危险,甚至还在这个安全隐秘的山洞中有人护卫,还有女人陪睡她咬着银牙,虽然王凝之的外衣让她感觉很温暖,但她还是无法制止内心中想要给他一耳光的冲动。

    哼,坏人

    对于怀中谢道韫身体的僵硬,王凝之自然能感受到,因此抱了她一会儿就松开了手,带着她走向山洞外面。

    孩童妇孺依旧留在山洞中,跟着王凝之出来的还有黑七儿和大白鹅。

    似乎知道这群人都是帮手,大白鹅也不恐惧了,严肃地走在最前方,看到一个人就嘎嘎叫两声,彰显自己的存在,却完全没注意那条瘸腿儿破坏了画风,只是走到最前方,看到远处有人舞动闪烁寒芒的兵器,才吓得缩着脖子,一溜烟儿跑回来。

    气氛森冷肃杀,无论王家人还是流民军,都紧紧盯着走出山洞的王凝之,平日里杀戮所形成的冰冷气息,仿佛在半空中对撞,任谁都能感受到不寻常的味道。

    如今已然夜深,大雨过后,有种湿湿的寒冷,树木经历了洗礼,更加粗壮,无论是褐色的树干还是绿色的枝叶,都清晰逼真,却在黑夜的覆盖下增添了一丝妖异,仿若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妖精,在那里正商量着将猎物一网打尽。

    双方人马人数相同旗鼓相当,同样经历了长途跋涉与狂风骤雨的摧残,全都疲惫不堪,竟也没有人着急动手,只是隔了一段不算远的距离,互相打量着,猜忌着,思忖着谁也没打算率先挑起战斗,毕竟刀剑无情,如若真是战场,战死也算光荣,这种场合这种时候,谁也不想把生命撂在这儿。

    来龙去脉很容易把握清楚,既然目标都是自己,一个想自己活一个想自己死,这种选择几乎根本不用犹豫。于是,王凝之说道:“去下面的村寨暂时歇一歇,如果有谁不识好歹挡了路,那就告诉他咱们手中的刀也不是小孩子打闹的玩具”

    王凝之的决定让身边人都怔了怔,尤其是谢道韫,细想下来,确实不错,抬头看着他,面容清俊,虽然声音不大,却总有一种指点江山般的气质,便是自己也不自然地被吸引,就想着果然平日里的慵懒或者平庸都是一种伪装,这才是真正的内里。

    他们这边做出的决定流民军那边自然不清楚,但在流民军眼中,原本僵持的另一方却突然开始移动,将他们吓了一跳,正要做出拼杀一波的准备,却又发现正在靠近的对面突然间转向,朝着山下潜行而去。

    “这什么情况?”擅长杀人的小头领没有多少花花肠子,只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王家人的动作一头雾水,不过内心里还会松了一口气,本来就不想再拼杀了。

    “他们的目标是那个村寨,头儿,我们要不要追”旁边的亲信很艰难地做出这个询问,却不等小头领做出回答,便立刻补了一句,“许帅那边应该在等着我们回应,这本身就是小公子惹下来的,如今这王凝之有这么多好手保护,追上去怕有些困难。”

    “有困难就不追了?许帅白养咱们?”小头领来回走动,溅起一大片泥水,最后身体一滞,恶狠狠地望着王家人的背影,说道,“哼,不过你说的也对,许帅那边等着我们的回应,不管如何,先把这边的情况带过去至于这边,留几个人盯着就行!”

    回到村寨后,也没人能闲着,除了四处巡守的人,其他人包括半路中又救下来的流民,全都在王凝之的指挥下收拾村寨的狼藉。

    村寨中有很多尸体以及伤残者,尸体必须尽快堆积起来焚化,伤残者需要得到救治,没有医生,好在王家好手有不少等的粗糙的救治手段,再加上王凝之教授的一些后世方法,多少能救下一些人,至于那些真的活不下来的,却也无能为力。

    许是因为杀戮的声音消失不见,上半夜从村寨中逃出去的流民,包括绝大多数的青壮年流民以及少数的孩童妇孺,又悄悄地回来,在原本被王家救下来的人劝说下,也多留了下来,帮忙统计伤亡。

    王凝之处理完一个伤者之后,在旁边的脸盆中洗了手,抬头看向一边一直守候的谢道韫,看到她苍白的脸上有了些红晕,却依旧病态,毕竟年龄还又遭遇这么多重打击,里面的衣服还湿着,得不到妥善照顾的话恐怕会大病一场想到这里,他非常过意不去,好在处理伤员的事可以交给别人,他站起来拉着谢道韫走到另一间茅屋。

    “郎君有什么事吗?”想着乱糟糟心事的谢道韫突然被王凝之拉住,被吓了一跳,肿胀的丹凤眼仿佛哭过一般,带着威严看向王凝之。

    早已习惯谢道韫的不冷不热,王凝之自然不会被此吓住,而是皱着眉头说道:“你里面的衣服还湿着吧?一直穿着会刺激你的身体,受风寒还是小事,要是落了病根就麻烦了,这里没人,我帮你看着,你把里面的衣服脱了”

    “郎君不是人么?”

    “”王凝之愣了愣,倒没想过自己,如今被小姑娘提起,他也有些尴尬,想象刚才的话,就好像自己故意要占人家便宜似的,这对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的他们来说非常怪异,不过他并非常人,仅仅停滞了片刻,就立刻转身,“那我也出去,你好了叫我。”

    “哎”

    关上门,他的耳朵动了动,好像谢道韫叫了一声,不过现在听却没了动静,只好环顾四周,很快就发现另一边也有人在找自己,就赶了过去。

    “二郎,统计出来了,目前为止确认死亡十七人,受伤三十三人,还留在这里的有五十二人,失踪的没办法统计。”王家的好手,按照王凝之的吩咐,将这些数字告诉了他。

    王凝之点点头,示意他离开,然后皱着眉头思考,显然村寨被损毁成这样,这群流民也没办法居住,就算能居住,怕也要遭到流民帅的报复。无论怎样,他与这群人也算是有关系,在他的能力中,能帮一下还是要帮一下。

    “把这群人招为部曲或者佃农,如何?”察觉到后面房间门被开启,王凝之立刻转身询问,这才看到褪去了内衣的谢道韫只穿着他的外衣,包裹得严严实实地,却因为衣服过大不得不拖着衣角,却将应该隐藏起来的完美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二房的钱恐怕养不起这么多人。”谢道韫冷哼,恨恨地瞥了王凝之一眼,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可恨,说走就走,连自己的话都不听完,木头一样愚钝,却像被腐蚀了一样坏透了。

    她不想理睬他,便骄傲地扭着头与他擦肩而过,就像那只大白鹅一样。

    但走过之后,闻着衣服上他的味道,谢道韫又有些于心不忍,回头看去,见他还在发呆,嘴里念叨着,好像依旧纠结。

    “那就送到道观好了,与郎君熟识的,总有道观肯接受他们。”

    终究忍不住提出建议的谢道韫觉得好羞愧好羞愧,虽然内心依旧不明白自己对这个郎君抱着何种感情,既讨厌又不嫌弃,说不出什么感觉,在这种复杂纠结的心情变化中,抬起头,看过去。

    那是王凝之,身材高大削瘦,肩膀却足够宽阔,在他背后,光暗交错,夜晚正向白昼过度。

    黎明悄悄地到来。

第十八章 耳光与牵手() 
曙光出现的时刻,东方一抹鱼肚白之下,流民军的操练场。

    占地面积并不大,零零散散摆放着各种军队用具,陈设军械的货架中间散落着一些帐篷,帐篷因为长时间使用,便是材质很好,如今也有些不堪,露出残破的景象如今正是清晨,操练场上却已经有不少人在进行操练,挥舞着军械,虎虎生威。

    手中的将士素质中上,能力优良,足以让担任军队统领的人满意,这是这个时代掌握力量最有力的证明,无论是北方的诸邦国还是南方的东。晋。小。朝。廷,品质上乘的将士都是急需的。许恒手下的将士绝大多数都是北方的流民,虽说也有一些士族遗遗子,但占据大多数的,依旧是寒门与贫民,这群人很好养活,只要有口饭吃就能为了这口粮食拼命,虽说这种人很难培养出忠诚,不过,这样的社会里,很多人并不会憧憬未来毕竟他们生活的是眼前。

    手里面有这样的将士,许恒很自豪,自豪于就算从北方南下,却也能从诸多士族嘴里面抢下一大块地皮,盘踞在此,至于说偏安一隅的司马氏小。朝。廷,也拿他无可奈何,甚至于连点儿动静都没有,任由他盘踞在这里,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

    这一切让他沾沾自喜,相比于北方的,南方更偏向于祥和,无论是土地还是人口都很容易掠夺物质上得到满足之后,他就开始谋求精神上的满足。熟悉许恒的人都知道,他仅仅出身寒门,还是寒门中的庶子,只是赶上了与机遇,从而崛起于草莽。这一类人,从百年前就开始了诸如此类的轮回,将寒门升品为士族,这是任何一代寒门之子最大的信念,厚重而强大的门阀家族观念足以碾压他们的个人利益,让所有个人追求都必须服从于家族的振兴之中尽管他只是个庶子,但战乱中,家族没了,在无法追根溯源的情况下,他说他就是正统嫡脉,也没人能反对。

    但将寒门升品为士族,是何其之艰难。许恒大半辈子都与中低阶层混迹在一起,书生气早已磨灭,便是想要低下头与那些士族交往,也缺少相同的话题。谈玄?吟诗?作赋?服药?他都不懂。好在这难不倒他,他不懂,但他的儿子懂。中年的许恒膝下只有一子,名叫许琏,与他不同,许琏从小就被他安排接受的是正统的士族教育,便是爱好例如谈玄与换妾,其目的也是为了迎合士族。

    如此一来,许琏很轻松就打入到了士族公子中,这个时机刚刚好,即是乔迁士族之中实力缩减的时刻,也是军政挡权的时刻总之,对外宣称是小士族许家后裔,许恒、许琏父子二人杜撰了一个身份之后,不但与诸多名士相交,更是攀上了如今的会稽郡郡守许慎的门路,虽然不是同宗,姓氏却相同,关系便日益密切。

    然天有不测风云。

    许恒培养了许琏如今锱铢必报的性格,也要担负起其所带来的后果毫无征兆,原本许恒认为此次的迎春盛会与往日并无异样,无非就是儿子与那些所谓的名士谈谈玄,喝喝酒而已,最多再来个对弄婢妾的雅趣,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向引以为傲连自己都舍不得打骂的儿子钻了牛角尖,去惹那琅琊王氏、王羲之王逸少的儿子,尤其是那王凝之近些日子风头正盛,岂能随意得罪。

    那日灯火昏暗,许恒正要入睡,却收到来自会稽郡守许慎的加急信件,将许琏所犯下的过错说了一遍,并建议他早做准备。早作什么准备?一个满脑子都是肌肉的武夫,他能想出来什么主意?关键这事还不能随意乱传,这可是轻则灭人,重则灭族的大事!

    只能连夜将儿子接应回来,并给他擦屁股许琏已经将王凝之给绑架了,许恒可不认为人家猜不出来这是他们干的,仅仅第二天,驻地周围就出现了一些陌生面孔,显然就是王家的探子。被人盯着,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一连三天他都没有派人主动联系绑架王凝之的村寨他这里确实没有问题,都是自己人,一切动作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但许琏所委托的那个村寨,当初就是用粮食来威逼利诱,能够被粮食引诱,本身就是极度缺乏粮食的,自然拖不得,第三天就过来讨要粮食。

    呵千方百计避免露出马脚,鞋子却破了。

    戎马一生的许恒便不再犹豫,被怀疑又怎样,只要把证据消灭了,他们拿不出来证据,死无对证,就算是朝廷也拿自己没办法:他亲自挑选了三十多个精锐好手,要求只有一个,就算不将那个流民寨毁去,也要将里面的士族公子杀掉,毁尸灭迹如今黎明到来,等了一夜的许恒依旧睡不着觉,干脆拖着打瞌睡的许琏等在帐篷外面。

    忽然,前方一阵喧嚣,随后正在演练的将士向两边散开,一群裹挟着泥巴、血液的人快速赶过来,领头的,正是自己的亲信。

    “如何,事情办妥了么?”不等亲信小头目靠近,许恒急忙询问。

    小头目一边剧烈喘气,一边摇头:“本来就要得手了,却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帮人马,勇猛异常,将那士族公子给救了去,我等实在无法”

    话未听完,许恒的脸色一片紫黑,愤怒到了极点,却无从宣泄,转头看到昏昏欲睡的儿子,更是火大,没想到这混蛋如此不争气他扬起粗壮的手臂,冲着许琏白嫩的脸蛋,狠狠一耳光扇了过去!

    中午,会稽,王府。

    被人绑架了三天的王凝之回来的消息传遍全府,丫鬟小厮们也都与主人们开心,毕竟二郎平日里待他们很好,从不颐指气使,如今二郎遭受了这么大的劫难,却能死里逃生,也算是谢天谢地。虽然很多人有本职工作要做,却不妨碍在二郎进府的时候去迎接一下。

    这便造就了王府门庭若市的局面。

    一大群小厮领着丫鬟,环绕在周围,更里面一点是王家各房的子弟与在此事上帮过手的人,王凝之与谢道韫从牛车上下来之后,就被迫接受各种问候,不得不与相识的不相识的人聊天,谦逊地表示在被人拯救这份事情上的谢意。好在前世的经验十分丰富,他应对起来倒也游刃有余,只是为了照顾身边脸色苍白的谢道韫,他不得不放出一丝疲劳的姿态在脸上。

    生病中的兄长王玄之也在迎接的队伍里,素日里他与二郎最为亲近,自然能通过小神态来观察到,便帮腔说道:“二郎被匪人软禁三天,本已疲惫不堪,诸位的好意我先替二郎在此谢过,如若不嫌弃,今日便留在府邸,我可命下人们准备些上等的吃食,等享受过后再离去。”

    “在理,让叔平好好歇歇,这几日怕受了不少苦。”

    “那我等且先散去,就不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

    人群四散而去,王凝之看着脸色比自己还要苍白的兄长王玄之,皱了皱眉,心里面有些情绪,却无法命名,至少与想象中的亲情不一样王玄之的情况他听谢道韫说了,大夫诊断说是风寒,表象却也相似,咳嗽发汗等等,但无论怎么治疗,就是不见好,病情越来越严重,只能将手中的事情交由父亲王羲之来做,而如今看样子,似乎有让自己也接触这些事的意思。

    “早些休息。”王凝之终究是没有叫出“兄长”这二字,却也是由衷地感激,想来前身与这些兄弟姐妹之间感情还是很深的,遇事会互相帮衬,到也不必太过拘泥。

    答谢过后,他终于进了家门,此时身边的人也没有几个,丰收、青娥、环儿在前面引路,其他人逐渐散去。

    其实他倒还好,只是吃食方面不怎么好,有些虚弱罢了,但身边的妻子却不一样,谢道韫淋了雨,情绪就遭遇急剧变化,如今看来,是病了,从进门到现在没有说几句话,只是身上裹着一层外衣,静默不语地跟在自己的后面,到现在竟还努力扮作夫唱妇随的贤妻模样。

    似乎是感受到王凝之的注视,谢道韫的腮边露出轻微的红晕。

    看到这里,王凝之伸出手握住她藏在长袍中的小手,温润滑腻,还有些软软的肉,显示出主人的年龄并不大。饶是如此,也足够王凝之享受片刻的旖旎。

    毕竟,谢道韫没有拒绝。

第十九章 夫与妻() 
谢道韫的小手凉凉的,被王凝之牵在大手里,不一会儿就生出一层细汗,却依旧没有变热,好像女人的身体偏于阴凉,平日里总比男人体温要低,许是总要依靠男人的原因。

    当然,这种胡乱地杜撰,终究是没有根据的,王凝之这一刻觉得挺满足,虽说妻子是个小小的女孩子,但她一直在努力装作大人,期间会偶尔露出依旧属于女孩子的可爱,但心性却比后世的那些同龄少女成熟很多,至少可以和自己对等的讲话,用成年人的视角来思考问题。

    努力扮演一个必定的角色,不是顺从,而是近乎于彻悟似的通透。

    谢道韫便是如此,小手舒展,白白的,嫩嫩的,就像是将于开花的骨朵,柔弱无骨,肌肤细腻诱人,便是生了一手细汗,在下人面前,也不表现出任何的排斥,顺从地与王凝之手牵手,任由他牵着自己走进院子里。

    然后王凝之主动松开了手,环视着半熟悉的院落景物,尤其院落里的女主人还是一朵娇艳的逐渐盛开的花,前世他未曾结婚,性情淡漠,却没想到才来到这个年代没多少天,似乎对这里生出了一丝归属感倒是奇怪的感觉,好在他不会因此烦恼,看向身后的谢道韫,他的小小的妻,裸露在外的肌肤依旧有红晕与伤疤,发丝上还沾染着一丝凝固的脏土,心生歉意,便开口说道:“有没有烧开水,烧开了便清洗一下身子,我去找找看有没有药膏,这么细嫩的肌肤,如果留下伤疤我可要后悔一辈子的”

    “尽是胡说,还当着环儿她们的面儿。”听到王凝之的话谢道韫并没有反感,而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两边,见她们没有注意,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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