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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尘续恋-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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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崖之前,他可悲的医者本性让他没忘记得采下这朵珍贵药花,见着这朵花,他是越来越笃信自己果真是坏事做太多,所以这辈子才来行医赎罪的。否则,性命攸关之际,怎么他一点都不会担心自己活不活得了,还有余力为患者采药? 
“你的病的确已好得差不多了,现下只需再喝下这最后一帖,你多年的宿疾即可痊愈。等我一会儿,我这就为你煎药去。” 檎拿着药花,目光却又不慎瞥见箱中的冰糖葫芦。他楞了一下,觉得奇怪,怎么自己的腿都跌伤了,但这十几串冰糖葫芦却丝毫未损。 
他取了一串出来,双眉微蹙,想也不想便囫囵吞枣般的塞到嘴里。 
“你的脚伤未愈,煎药的事我交代下人做就成了,你还是让自己休息休息吧!” 
花啼扬眉,她晌午见郯焰买了堆糖葫芦往 檎房里来,又丢了些坏掉的冰糖葫芦,原来就为这个原因。 
郯焰还真会投人所好、拢络人心。但为了 檎好,她可没打算将郯焰骗小孩的三流手段给说出来。 
“不行不行,这药花仅此一朵,煎坏了就再也找不着了!” 檎摇头,山李子的酸意突地在他嘴里化开,虽有咬碎的红糖佐着,但仍让他整张脸皱成一团。 
“要不你将方法告诉我,我让小厮们照着做。”花啼瞧他那副一点危机意识也无的模样,不知该哭他少根筋,还是该笑他的单纯。 
直待连嘴都快抽筋的酸意过后, 檎才慎重地答复花啼所提出的问题:“也是可以,不过你叫他们一定得照着方法做,不许偷懒。这药很麻烦的,少了哪个步骤,都会大失药性。” 
于是,他很仔细地说了一回煎药的步骤,包括几碗水煎成几碗水,其间要加入何种药引,之后再以几碗水煎成几碗水,放凉多久,等过烈的药性挥发得差不多了才可服用。 
“我都记下了,这么一来,也该是送你离开撷欢坊的时候了。”花啼开始动手收拾 檎的随身杂物,半点也没想过问问主人的意见。 
“啊!” 
回过头来,花啼只见 檎不明就里地盯着她瞧,双眸中充满了疑问。她赶忙解释:“ 大夫,我这并非念完了经就不要和尚,只不过撷欢坊并非久留之地,有头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在此,你还是早早离开比较安全。” 
“你说郯爷?” 檎觉得十之八九会是那个人。“可我这些天和郯爷相处了一阵子,倒觉他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坏。”郯焰在他跌落崖底后并未舍他而去不是吗?倘若他是个恶人,那他肯定会将陷入昏迷的他弃于荒山野岭而不顾,任由他成为狮子野狼的食物。若他真是恶人,又怎会将他安然送回撷欢坊呢? 
“你可别让他看似忠良的外表给骗了,总之,尽管让我将你送回家便是。” 
花啼有些意外, 檎纯粹只将心思放在专研药理之上,从来就未能容下其它人,今日教郯焰给闯了进去,不啻是她动作慢了半拍,成了她的错。 
“郯爷心地也不坏,只是……”只是每回见到他那张笑脸,就会有些微的反感,然后不知怎么地,手中软刃自会飞脱而出。 
见 檎心存犹疑,花啼心一横,左手拎起他的药箱和包袱,右手抓住他的手,即刻步出房门。 
她吩咐丫环赶紧备好马车在厅外等候,待与 檎联袂一拐一拐地走至厅外时,便将他与行李一齐塞进了马车里。 
“有缘再见, 大夫。” 
这是最好的方法了。 
* * * 
马车喀哒喀哒地驶出联接撷欢坊与泗水河岸的桥面,车厢里的 檎什么都还没意识到,便已在起程回家的途中。 
走得匆促,不过也好。立秋即至,居北的鸿城太早感染秋瑟气息。他由行囊内取出白瓷瓶,全数倒出却发现仅剩两颗翠绿药丸。 
的确也该是回去的时刻了,这趟出来得太久,他带出来的药也都没了,若没尽快赶回枫谷,只怕这残破的身子没法撑太久。 
光由帘外透入车内,让这幽暗阴冷的车厢内添了些暖意。他在花啼丢入的一堆杂物中寻找他的包袱,却意外地发现许多原本不属于他的物品。他翻了翻,发觉花啼放了许多干粮与水,还有两大箱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来,结果不开还好,一开,突然耀眼金光射出,映得小小车厢内满室光辉。 
过了许久,待他习惯这刺眼光芒后,才得定睛一看。 
哎呀,怎么全是金子呢! 
他是听说自己在外头挺有名气的,除了固定的微薄诊金外,有时病人也习惯私下塞红包给他,可他从来就没见过有人的红包是以箱计算的。 
这么重,他哪搬得回枫谷? 
对了,糖葫芦的钱还没还郯焰呢! 
河上的风灌入车厢里,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檎连忙拉紧身上衣服;他的病,是从娘胎带来的,十六年了,他的身子仍活像座千年不化的冰山,酷暑之下仍带寒意。 
世人皆说他医术高明,他却医治不了自己这身病。 
他惟一能做的,只有在每回冬季来临之前,躲回温暖的南方枫谷避冬,然后服用师父为他研制的趋寒之药。前些日子担心他病况的师兄就已捎过信来,他也应该尽快回去,只不过这些天出了点小意外,使他迟迟未归,师兄肯定会担忧不已。 
檎将惟一的两粒药丸放入口中,举起装水的竹筒就要和着吞下。 
哪知此时,车夫突然来了个急停,箱内的他反应不及,整个人一个不稳就往后倾倒。张大的嘴也被激泼而出的水呛着,鼻子里也吸进不少水。 
马车停了下来不再前进,他却一径地猛咳;不但被水呛着,药丸还很不识趣地梗在他的咽喉。 
车厢的窗帘被掀开,一个 檎再熟悉不过的人在他眼前出现。 
“咳、咳、咳……” 檎涨红了脸,无法呼吸。 
那名男子收起为细雨所沾湿的油纸伞,小心翼翼地没让水溅上手中捧着的药包,也不问有没有位置便硬挤进车厢。 
“咳咳、咳……” 
那人伸手轻拍着他的背,脸上虽漾着笑,眸内却不然。 
“咳……” 
他始终不作声,但落在他背上的手掌却如火般热烫。 
在那漆黑的双眸中,所有的光芒都在迅速消失中。 
 檎止住了咳,却无法自他的凝视下逃开。 
“郯爷。” 
他笑得更深了。 
从未显出过霸气的郯焰之后竟强搂住 檎的腰,将他扶下马车。 
 檎有些吃惊,他吃惊这份肌肤相拥的熟悉,仿佛在许久之前,他便已习惯于郯焰隔着衣衫布料却仍能传来的炽热体温。 
雨静静地落在他们身上,郯焰扬起另一只手臂,无言地遮在他的头上,默默地为他挡雨。 
但风雨飘摇,他纵想只手遮天,却仍挡不了乘隙而入的绵绵雨丝。 
细雨湿了 檎的脸,落入他清澈的眼里,一片短暂迷茫水光摇闪之间,天地流光开始逆转,他见到地面落雨形成的水洼散出氤氲蓝色蒸气,接着,那一股蓝色蒸气急遽凝结,冲进了他体内。 
他惊讶不已,以手拨拒,却仍然阻挡不了蓝气入侵。 
他偏首望向郯焰,然而郯焰却只专注地搂着他踏上撷欢坊大厅,显然并未见到这番异象。 
就在他被郯焰扶着前进停不下脚步的当口,耳际突闻一声叹息,那叹息声出自一名女子。 
他直觉地往上仰望。 
天上有云,云上伫立着一白一青的两抹身影,那青色身影朝他揖了揖身子,仿佛在陪罪似的,而那声叹息,则是出自白影。 
是仙人! 
不敢置信的 檎急忙拉扯郯焰的衣袖要他同他的视线往上望,去瞧这罕见的奇景。“看,快看,那朵云上有人!”哪知, 檎才二度回首遥望白云深处,却已不见仙人踪影。他疑惑地双眉紧蹙,就要挣脱郯焰的桎梏往外走去寻找那云上的身影,只是郯焰说什么也不让他离开。 
“你欠了我的,就想这么逃了吗?”他以为他想借故脱逃。郯焰倒忘了一点,今生的 檎因命格被破,早已失去前世睿智,而今只是个思想单纯的少年罢了,这样的他怎会有什么计谋呢! 
再入撷欢坊,郯焰扯着极不自然笑容的脸上,出现了少见的悍然。 
 檎楞楞地凝视着这个神情中流露坚决的男子,再望望厅门外消失的仙人倩影,一时间还留在外头的心思完全拉不回来,丝毫不了解郯焰为何会有如此凝重的表情。 
撷欢坊内空无一人,也许是方过晌午的关系,一些人仍窝在被窝里做着春秋大梦,连才送他出门的花啼也睡午觉去了。 
察觉到 檎脚跛得严重,郯焰几乎是把他半提在空中继续前行,紧接着走过长长的回廊,将 檎送回原先住的厢房。 
砰! 
被用力地放在床榻上, 檎还是只能望着郯焰,只是面对看似温和却十足强硬的他,他显得有些纳闷。 
是了,他上辈子也许真是欠了郯焰,所以这辈子才来还债。但,有人讨债讨得这么凶的吗? 
“我又不是不还你,你现下无病无痛地,我医你何用?”显然他还债的方式即是治其病痛。 
“你怎知我无病无痛?” 
合上房门,将手中药包丢至圆桌上,带着笑的郯焰来到 檎身边,他也不急着先为 檎的断骨上药,而是径自坐在他身侧的床板上,看似无害地与他攀谈。 
“你的气色再好不过,我实在瞧不出你有何不妥之处。”医者本分, 檎抓过郯焰的手切脉问诊。 
“我不说你又怎会知道呢?”郯焰抓起 檎另一只空闲的手放在他的胸膛前,让 檎感觉他不告而别所带给他的伤痛。“我是这里疼。” 
带着软刃的左手把脉把了一时三刻, 檎的眉也越结越深,只因他实在诊不出郯焰有何毛病。“你的胸口会疼吗?是怎样的疼法?”他只得再问个清楚。 
“揪心之痛!” 
“揪心?这样吧,我开帖舒筋活血的药,你先吃吃看,虽然照你的脉象看来不似有病……”照理他已行医多年,师父教的加上经验累积的,这世间应鲜有疑难杂症能考得倒他;但对于郯焰的症状,他却出乎意料地完全看不出端倪。 
“心病还需心药医,你这个医术如此高明的大夫怎么没看出来呢?”郯焰捧心皱眉,看似轻佻的动作在他做来,却成了一副款款情深的样子。 
 檎笑了声,发觉郯焰原来只是在开玩笑。 
 檎绚丽的容颜如昙花般绽放,郯焰一时间被他绝美的笑颜所迷惑。 
就是这抹清妍,让他甘愿在悠悠岁月中无尽地等待;他寻了他许久,终将在这世与他厮守。 
“恕我医术尚未纯熟,你那心病到底得用哪种心药医治呢?郯爷。” 檎扬起一抹淡笑响应,但待他由切脉的腕处回眸时,却迎向了郯焰深邃惑人的眸子。 
 檎静待着郯焰的回答,但郯焰却宛若定石般迟迟不语。 
“郯爷?”他又唤了声,试图唤回郯焰不知飘向何方的神智。他的眸,漆黑得足以吸纳四周的光,宛若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般,令人窒息。 
 檎只望了一眼便急急移开视线。他的心,在郯焰直视的凝眸中跳乱了拍子。 
郯焰俊朗的外貌下,隐隐透露着一股强势占有的欲望,那像极了猫见着老鼠、天敌相峙时要将对方生吞下肚的感觉。纵然郯焰过于温和的神态已替他掩去不少意图,但那流露在外的企图过于明显,而 檎也已不是第一次意识到郯焰对他的企图。只是他天生少根筋,太容易对人放松戒备。 
“你就是我的病因。”反手扣住 檎诊脉的手腕,郯焰顺势封住他软刃出鞘的可能。 
“我?怎会?” 檎扯扯自己受困于郯焰炽热掌心的手腕,却发觉已动弹不得。他失笑,也显出些微慌乱。 
“好不容易我们才能重逢,你为何要离我而去?”郯焰凝视着 檎唇际沾染着糖葫芦的红渍,这让 檎的薄唇看来鲜红欲滴,也让他产生啮咬侵犯的冲动。 
寿皇子,一个前世与他有过露水之缘,后来却成了他的君,是他遥不可及的挚爱。郯焰心底浮现一股深沉的悲戚,他每回一想起自己曾试图以利刃结束这个人儿的生命,便万般地憎恨自己。 
他的确深爱着这个人,否则这样的执念不会在转世之后怎么也忘却不了,让他执着等待 檎的出现。这一世,他的破军是魔也好,是修罗也罢,他都不会再背叛他。他这一辈子,终将守护着他,就算这份情感不见容于天地,就算将来会堕入阿鼻地狱,他也绝不言悔! 
郯焰倾身,轻触 檎清冷的唇瓣。 檎的唇际留着山梨独特的酸甜香,有些干涩,带着少年的气味,令他迷乱不已。 
一次又一次的轻触,郯焰始终自持着不敢过于放纵。他虽然迫切地想得到 檎,却也不愿 檎在这场追逐中受到任何伤害。他要做的是张开一张柔软而坚固的密网,将这个可人儿牢牢地网在其中。 
挣扎过后,郯焰百般困难地离开 檎的唇,但当他瞥见 檎因过度惊讶而苍白失色的脸庞时,不禁喃道:“我忘了要吻你得趁你睡着的时候才行,这下可吓着你了,真糟。” 



   
05 
见 檎神色大变,郯焰只好暂时松了他的手,在一旁桌上拿起大清早便由城内医馆买来的药包。 
“我来为你上药吧!” 
他解开结绳取出以荷叶包覆的药膏,挽起 檎的粗衫裤管,卸下他沾着泥土的麻履,以指尖小心翼翼地将黑色膏药敷在 檎的伤处。 
他的动作轻盈而温柔,弄得 檎抬放在他膝处的脚伸也不是、缩也不是。他搞不懂郯焰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何要这么对他? 
“你……干嘛亲我,我……可是男的。”以手捂住双唇, 檎的身子戒备地往后挪动。 
“我正在为你敷药,别乱动。”郯焰笑了声,又将他给捉了回来。 
“可是、可是我……” 
“谁说男子对男子不能有非分之想的?我们相处那么久了,日久生情不行吗?” 
 檎怯生生的态度落在郯焰眼底,只会让他兴起强烈占有的欲望。 檎眉目间隐约淡露的无邪是种蛊药,早已迷乱了他的神智。 
前世今生,郯焰都陷落在他的清雅之下,耽溺于那抹单纯里。 
他的情人,有着最清澈晶莹的灵魂。 
“什么非分之想?你是说你对我有非分之想,而且还不是想将我卖掉的那种非分之想!?” 檎大惊失色。 
“是啊!”他直言不讳。 
“你不知道我们该喜欢的是姑娘家吗?该喜欢像花啼姑娘那种女孩儿才对,你该不会是搞错了吧?” 
 檎猛地抽开自己搁在郯焰膝上的伤脚,直觉接触到他身体的部分像有火焚身似地,燥热不堪。 
“我从未搞错过,只是你尚未想起罢了。”郯焰柔情的双眸直瞅着 檎——他的俎上肉。 
“我尚未想起?尚未想起什么?”又是想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若早知会遇上这个令他无法应付的人,他绝对不会来这撷欢坊。 
“我不知道!” 檎现下只想尽快逃离郯焰的碰触。 
郯焰凝眸一笑。“记得所谓的因果宿命吧?前世若非有债未还,今世是绝不可能纠葛难分的。” 
郯焰顿了顿,等待慌乱的 檎冷静下来。只是他的情人这模样倒也可爱,让他笑意盈满了心。 
“前世你欠了我的,是情债,合该这生偿还,天又让我遇见你。”反正知道实情的只有他一人,郯焰干脆颠倒是非,说什么也要在露馅前将这娃儿骗到手。 
“啥?” 檎的吃惊不在话下,连声音都提高了许多。 
“那日摔下山崖,因缘际会之下,我记起了所有的事。原来我俩前世早有海誓山盟,却因国仇家恨而使你弃我而去,留我孤身一人。其实这事你不记得也好,我不想连你也受前世记忆所困;所有的苦我来受也罢,我只求这生你能留在我身边,与我再续前世未了缘分。”他将事实整个扭曲了。 
郯焰说得诚挚而态度坦荡,一点也不像唬弄人的样子。 檎半信半疑,但他仍不能接受他与郯焰前世的关系。山盟海誓?就是说他们上辈子也曾经这样亲过嘴的意思吗? 
天! 檎涨红了脸,捂着紧闭的双唇,就怕又让他有机可乘。 
“檎儿,你知道的,我不相信就只有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你在等我,而我也在等你,我们等着和对方再次相逢。”“是……好像有……” 
 檎挣扎着,初见郯焰的第一眼,他的确有着再熟悉不过的感觉。只不过,那份悸动里夹杂着的是憎恨,他原不知憎恨从何而来,但照郯焰的说法,竟是和前世的国仇家恨有关了。 
“单凭此就足以证明我所言不假。” 
他很坏是不? 
当好人是没用的,这点前世的伯邑考便已证明过了。 
商末,他为国家大义举刀相向,却换来了一世遗憾。此生又怎会傻到重蹈复辙,让他心爱之人心碎呢? 
总之他已洗心革面,当恶人了。 
“不过,我们可都是男儿身,这不好吧!” 檎疑惑着,百思不解男人怎么可以和男人发生感情的纠葛。 
“无所谓,反正你会爱上我的。”郯焰不说“迟早有一天”,迟早还是有个迟字在,他若是决心攻城掠地,便不会让 檎有喘息的机会。 
“还是姑娘家好吧?就像花啼那样。”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提起花啼了,郯焰眯眼问道:“你喜欢上花啼了?”莫非他的情人记着前世教训,这辈子不肯留在他怀中? 
这可不成! 
“不,她好看嘛!” 
郯焰忆起他生性就喜欢美丽的事物,无论是当初护他寝宫的宫娥,或是宫内嫔妃,无一不是纤纤佳人,惹人怜爱;郯焰更记得,只因他甚爱妲己,专宠于她,而造成妲己无法无天、弑杀忠臣的结果,终至破败商朝天下。 
然,他们现今转世至北齐,那么那祸害“妲己”呢?她是否也随着他们转世而来了? 
是谁?会是谁? 
花啼吗?不,她的功夫还不到家。 
接着,他又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有双狐狸媚眼的人…… 
正当郯焰沉思之际,窗外突传鹰唳之声。 
“是宝宝!” 
趁郯焰分心之际, 檎赶紧将自己已被郯焰所包扎好伤处的脚抽回来。 
一声巨响,鹰振翅撞开 檎厢房的窗扇,疾飞而入。 
“宝宝?” 
不明就里的郯焰转身往窗口方向望去,但见眼前一片黑云压顶,突然鼻梁上传来椎心刺骨的剧痛,让他不禁惨叫一声。 
“哎呀——” 
“嘎——” 
正襟危坐于床榻之上的 檎瞠口结舌,恰好见到了这幕人间惨剧。 
他枫谷的守护神鹰尖喙一啄,猛地啄伤郯焰向来自傲的英挺鼻梁。 
“哎呀!” 檎忍不住也叫了一声。 
真是惨绝人寰哪! 
* * * 
欠了人的,就不能不还,否则利滚利,就会像滚雪球般越积越多,到时就更难还清。 
夜半时分,却见 檎忽睡忽醒,这个问题苦恼得他无法安稳成眠。 
立秋以来,天寒地冻。他冷,几次都兴起想回枫谷那温暖南方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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