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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对对,咱这的酒可好着呢。我今年生城里人的气,年关都没给酒楼供酒,二爷来我这取便对了。买什么买,二爷喜欢全拿去。”居老爹一听是夸他的酒,高兴地手舞足蹈,一连声的招呼:“二爷快进来坐会,我给二爷挑酒去。”说完,一溜烟的跑进去了。
龙二与居沐儿慢慢往里走,一边走一边与她咬耳朵:“我慕名而来?买酒来的?”
“嗯,二爷别客气,我爹的酒很好的。”居沐儿点点头,似乎还真有这么回事似的。弄得龙二又想捏她了。
两人进了酒铺,龙二正待找居老爹说他没甚时间,得先回去,回头让小厮过来取酒好了。可没等他去找,居老爹又颠颠的跑回来喊:“对了,女儿,我想起来了,你那位姓钱的琴师朋友来找你了,我道你不在,他说想借你的琴谱看看,我不让他拿走,不过允了他在你琴室里翻翻,这会该是还在那。”
“男的?”龙二一挑眉毛,迅速抓住了这话里的重点。
“对。”居老爹点头。那钱江义从前便与居沐儿相熟,他们几个琴师朋友常来常往的,所以他想看琴谱,他便放进来了。女儿不在,也没甚男女独处的不合礼仪。居老爹没觉得他这么做有任何不妥。
龙二对上居老爹那坦然的脸,真是一口怨气吐不出来,看来他得找个机会好好跟这位太过“洒脱随性”的岳丈大人聊一聊,告诉他除了他这夫婿之外,其他任何男人都不许放进居沐儿小院的这类认真严肃的问题。
居沐儿听了老爹的话,点点头道:“我去琴室看看。”
“我陪你去吧。”老爹赶紧说,又转向龙二道:“二爷你先坐会,我让伙计去拿酒了,一会就好。”
龙二吐口气,按捺住没冲老爹喊你让自己女婿坐外头,然后领着自家女儿进后院见别的男人,老爹你真的觉得没问题吗?
龙二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他是岳丈,他是岳丈,他是岳丈。
然后深呼吸,微微一笑道:“我陪沐儿去吧,老爹你忙你的。”他一边说一边扶着居沐儿的手臂,将她往后院带。
居老爹对他公然抢女儿的行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道:“那我去给你挑酒去,我挑的定是比伙计挑的好。”说完,一溜烟又跑了。
龙二看着他的背影无语,后与居沐儿一边往后院去,一边忍不住咬牙切齿道:“岳丈大人,还真是讨人喜欢。”
居沐儿笑,点点头:“我爹要是听到二爷夸他,定是会很欢喜。”
“你又笑话我呢,是不是?”龙二捏捏她的脸:“我回去就准备个大家法,等你过了门,怕是得天天用上。”
居沐儿嘻嘻笑着喊冤,两人很快走到琴室门口。
琴室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在认真翻看琴谱,听得动静忙抬头看。见居沐儿与一位男子过来,忙施礼唤道:“居姑娘,你回来了。”又转向龙二道:“公子有礼了,在下钱江义。”
龙二点点头算是回了礼。居沐儿在一旁给这两位互相介绍了下。
一说这是龙二爷,钱江义自然是明白了,忙又施礼招呼。而这钱江义,是居沐儿结交的一位琴师,琴艺出众,教了不少学生,自己还创办一所琴艺馆,名为“雅音阁”,在京城小有名气。
龙二不以为然,他不懂音律,不识这些什么琴师琴艺馆的,对他们完全没兴趣。他就在乎这个男人自己家的琴谱不看,却跑来翻他家沐儿的琴谱做什么?
照着龙二爷对“自己人”的归属看法,居沐儿是他的,那居沐儿的东西也是他的。虽然他家沐儿眼睛看不到了,但琴谱还是她的,是她的就是他的,别人动什么动!
钱江义看龙二的脸色不太好,便觉有些尴尬。但他还是对居沐儿道想借她的琴谱回去看看,有些藏本是他没有的,他想借回去抄了,再把原书还回来。
龙二忍着没说话,居沐儿却大方的应承下来。
钱江义大喜,又挑了几个琴技的话题与居沐儿聊,龙二在一旁完全听不懂,但却很严肃的盯着钱江义看,看得钱义江不得不长话短说,有些原本计划要谈的事也不提了,拣了几本他挑好的琴谱,与居沐儿念了书名便要拿走。
可龙二却是不干,他唤来留在居家的护卫,让他拿笔墨来,把钱江义要借的书名都抄上,待还来时都得对上了才行。
钱江义有些无措,龙二却是对他微微一笑:“钱公子海涵,这些既是藏本,想必难得,我家沐儿爱琴如痴,如今看不见了,也不知公子拿走是哪些,我做做坏人,把书都记好了,公子好借好还,大家都不伤和气,你说是吧?”
钱江义讪讪应了好,待护卫把书名都抄好,他赶紧告辞离去。
居沐儿将他送出门,脸上挂着微笑,心里却是有些计较。
今日里花娘借着好奇她的琴技一事打听什么绝世琴谱,这么巧这边就有人来翻她的琴谱柜子。人家让她秀琴技她就秀了,人家要她的琴谱她就给了,因为她知道,装傻也不能装得太傻了。可是她其实也完全没把握,她装得到底象不象。
居沐儿心里郁结,自她眼盲后,她的疑心病就越来越重了。
龙二这时候握住了她的手,温暖的大掌让她回过神来。倒是跟着龙二爷在一起,让她觉得她又象她自己了。忍不住脾气,放肆又狡猾的自己。
婚期眼看是近了,可她却越来越犹豫。
她心里有秘密,她真的可以嫁给他吗?
这章也修过了,主要是把后面的内容补了上来。然后一些语句内容改了。
32多波折相思难诉
龙二并不知道居沐儿是这种磨磨叽叽的心思,他自己一边忙着一边期待着婚期的到来。
在成亲之前,还有许多的事务要办。什么礼庆绣品,什么花轿喜服,什么喜宴菜式,还有屋堂的装饰,各项采买等等。
光是要准备的绣品吉物喜服就已经列满了三页纸,加上其它杂七杂八,整个婚礼筹备下来,那准备事宜写满了一本册子。
龙二打定了主意婚礼要大办,各项物件都要求最好的,而宾客名单列满了十页,这把余嬷嬷忙坏了不算,整个龙府也快翻了天。
为什么要大办?因为龙二成亲不忘赚钱。
要知道请的宾客越多,收到的贺礼贺金就越多,婚宴的规模越大,宾客给的礼数当然就得更体面。算一算这样操办下来,稳赚不赔。
这些都是龙二一早就算计好了,媒婆子的赏钱,婚礼的各项花销,他都要赚回来,这样心里才能踏实。
龙二又连着好几日没见到居沐儿了,不过他觉得他有个正大光明的机会,就是借着婚前新人要去寺里祈福的规矩由头,跟居沐儿一块去上香,这任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新人祈福这事确是婚前很重要的一个礼数规矩,又因这会正好又遇到了年关,所以余嬷嬷给定好了日子,在节前的两日把这上香祈福的礼给办了。
龙二记下日子,把事务都排开,可余嬷嬷竟然来告诉他,这祈福的规矩竟然是男女方分开日子行事,居沐儿要早他一天去福灵寺。
这让龙二好生郁闷,余嬷嬷和居老爹这两人看着他们不让见面,真是看得越来越紧了。
龙二某个夜里心情非常不好,他想着若是沐儿在,一定能说些话让他开怀。可又想着两个老人的嘱咐和限制,心里头更是郁结,他赌气的想,真惹急了他,他便爬墙去见,看谁又能管得着。
那日龙二忍着没去,但没多久,他还真去翻墙看他家沐儿去了。
事由是居沐儿被丁妍珊欺负了。
要说从前丁妍珊欺负居沐儿他龙二爷是看笑话的,可如今时过境迁,谁要是再敢欺负居沐儿,龙二爷可是会大大的生气。
那段日子,居沐儿一直很安分地在家里呆着。可有一天,钱江义又来了,他来还琴谱,见左右无人,他问起居沐儿是否能记起师伯音临死之前弹的那些曲子。
居沐儿摇头,说那曲子甚妙,繁复绵长,实在是不好记,更何况已经两年过去,更是没可能再记清。
钱江义叹气:“当初一白兄领着我们几个一起,说要把谱子记下,只可惜他去得早,谱子却没能留下,这还真是成了绝世之音了。”
居沐儿低下头,跟着他叹气,轻声道:“这确实是太可惜。”
钱江义说的一白兄名叫华一白,是他们琴师当中最出众的一位。当日师伯音行刑琴会之后,有几位琴师似是听出了师伯音的琴音里含了玄妙之意,于是聚在了一起相议。
师伯音弹的那曲子绵长,是拼揉了好几首曲子交错而绎,最后的意思,大家猜测是个冤字。而蒙冤之意的后面,紧接着跟着一首大家从未听过的绝妙好曲。
师伯音在当时是琴师界里仙人一般的人物,人人仰慕钦佩,都企盼着能结交相识,若能得他指点一二,便是不憾终生。如此人物,如今竟有可能是被冤至死,众琴师不免群情激愤。
但这案子是刑部严查,皇上亲督,无论如何也论不到他们这些布衣琴师只凭听了曲子做的猜测就能翻案。于是华一白便提议,要把师先生在刑场上弹的曲子完整的记录下来,包括诉冤和后面那首绝世好曲。只要把曲子都记全了,大家反复钻研,定是能找出些线索来。
居沐儿因为是位姑娘,为人又低调,所以这些男琴师的聚会她从不参加。更可况那时候她还准备要嫁给陈良泽,就更得避嫌,于是鲜少在外露面。
但刑场上的含冤之意,居沐儿也是听懂了。她虽是女子,却也有颗侠义心肠,琴圣若真是枉死,她心里也是相当不平。当日正琢磨此事该如何办,华一白却是悄悄地找来了。
平冤一事非同小可,其中涉及太多厉害关系。所以华一白也只限定了那几个交情极深的琴师一起钻研,其他人概不透露。华一白与居沐儿颇有交情,平素里两人也相互切磋讨教过琴艺,居沐儿的本事他很清楚,所以特意过来,希望居沐儿能在此事上助他一臂之力。两人相议之下,对整首曲子诉冤的看法相当一致。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但女子议事并不体面,何况还是这等离奇事情。再加上男琴师们一般看女琴师不起,认为女子弹琴不过是卖艺,只有男子研琴才是学问。华一白自己随性,但也清楚那些男琴师的陋病,为了不给居沐儿惹来麻烦,他向居沐儿保证,绝不对外说起她也有参与这事。
那时候的居沐儿满腔热忱,她一点一点的努力回忆,没日没夜的翻记琴谱。她把记录下面的部分分次悄悄交给了华一白,华一白对照自己与其他人记下的,整理出了前半部的琴谱来。
前半部的诉冤虽由多段琴曲拼凑缠接,但毕竟都是大家听过的曲子,所以记忆还是颇深。可后面那首绝世琴曲,因为大家都是第一次听,能记下的并不多。
华一白把希望都押在了居沐儿身上,但那时候居沐儿也没有办法再写琴谱了,因为她的眼睛越来越糟,她答应华一白,待她眼睛好些,再试试把后面的琴谱翻记下来。
可没想到,她的眼睛没好,华一白却是喝醉了酒摔到河中溺死了。华一白一死,其他几个琴师没了主心骨,事情也没进展,渐渐地有人怕得罪官方皇家,也有人提出也许事情并不是大家想的那样,加上人的韧性经不起磨,于是最后大家散去,渐渐地,这事再没人提。
而居沐儿的眼睛也再治不好,最后盲了。
“居姑娘。”钱江义的一声唤将居沐儿从往事里拽了回来:“当日一白兄领着我们钻研翻记师先生临刑前弹的曲子,我们就差最后那首绝世琴曲没记上。这琴谱关系着为师先生找回清白,若是居姑娘你有记下,可千万告诉我们。一白兄去得早,但这事我们还是得继续下去,不负他的心愿才好。”
居沐儿轻轻摇头:“我确实爱莫能助。”
钱江义叹气,却又道:“其实我现在说起这事,还有一个原因。最近我听到了一个消息,我想,这与师先生的冤案有关。”
居沐儿没说话,钱江义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听说,那首谁也记不住弹不出来的绝世琴曲里,藏着一个武功秘籍。内容就是记在那琴谱里。”
居沐儿心里咯噔一下,这样的消息传开,怕是有些贪婪的武林中人该疯魔了吧。谁手上有这琴谱,便意味着将有杀身之祸。
居沐儿一时间有些辩不清这消息里头的门道,她面上淡淡一笑:“武功秘籍?那这事还挺有意思的,也不知是何妙人,能把武功招数还记在琴谱里。”
钱江义道:“这就不知晓了,反正现在这事都在悄悄传,说是盖世神功。”
居沐儿笑笑:“那看来得失传了,真是可惜。”
钱江义也是这般道,他连说可惜,之后又聊了几句,便告辞走了。
第二日,林悦瑶托人给居沐儿捎了消息,约她见面,说有事要叙。
林悦瑶是华一白的红颜知己。华一白一身才华,却最爱在烟花之地流连炫琴买醉,后识了林悦瑶后才收敛了许多。他常到惜春堂点林悦瑶相陪,有时一住就好几天。这些是后来居沐儿教花娘弹琴时,从其他花娘嘴里知道的。
而居沐儿认得林悦瑶,是在华一白死后。
那时林悦瑶悄悄来到了酒铺见居沐儿。她告诉了居沐儿一些事,原来居沐儿写琴谱这事华一白并非所有人都没说,他告诉了林悦瑶。
林悦瑶当时来找居沐儿是要告诉她,她觉得华一白的死并非意外。她决心要查出真相,她问居沐儿能不能帮她。
居沐儿答应了。
而这次林悦瑶约居沐儿见面,说的消息跟钱江义说的一样。就是她打听到,原来那绝世琴谱根本就是一个盖世神功的秘籍,所以当日史尚书得了琴谱,才招来了杀身之祸。虽然那琴谱最后在史家灭门案里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但最近听说,有人确定师伯音临死之前,已将那琴曲弹了出来,所以众人皆云,琴谱还在,只是被秘密藏在了某人手里。
居沐儿听完消息,给不出任何回应。她心里沉沉的回家,却在途中遇到了丁妍珊。
丁妍珊看到居沐儿就气不打一处来。这瞎眼女人不但迷惑了龙二爷,抢了她丁妍珊中意的夫婿人选,更是让姐姐在姐夫面前抬不起头,两口子成亲这许久,第一回闹了个冷面冷语。丁妍香背地里也不知哭了多少回。不但如此,爹爹还为了这事把姐姐狠狠教训了。
这些怨,丁妍珊可是都记在了居沐儿的头上。
所以这时见了居沐儿,那真是仇人相见,份外眼红。丁妍珊的爆脾气可容不得居沐儿安生,她一个箭步冲过去迎头就给了居沐儿一巴掌,又抢了她的竹杖,甩去老远,然后指着居沐儿的鼻子破口大骂她狐狸精等等,又说她妄想嫁进龙家就是做梦,让她等着瞧。丁妍珊骂完了,扬长而去。
居沐儿摔在了地上,爬起来已迷了方向,竹杖也不知在何处,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辱骂,甚是狼狈。最后是路边有人见她眼盲,好心给她捡回了竹杖,又给她指了方向。她这才得以回家。
这件事当天晚上就传到了龙二的耳朵里,直把他气得七窍生烟。他惦记居沐儿惦记得肝疼,于是顾不得时辰已晚,于礼不合,自己骑了马悄悄到了居家酒铺后面的树林,从后院围墙跳了进去,直奔居沐儿闺房。
这章也修过了,后面的内容往前移,还有钱江义的的对话设定也做了修改。
33夜探香闺爷闹心
居沐儿睡得并不安稳,正似梦非梦,心慌得厉害,迷迷瞪瞪之间忽然觉得床边有人,吓得她猛地睁开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叫,一只大掌捂住了她的嘴,她“呜呜”地挣扎起来。
“是我。”龙二急忙低声唤。
居沐儿呆住,龙二又道:“是我,我听说你今日在街上受欺负了,我来瞧瞧你。”
“二爷?”
“对。”
居沐儿猛地扑了过来,龙二吓得赶紧接住,慢一步她就得栽到床下去。
居沐儿紧紧抱着他,让龙二心疼得不行。“那泼妇吓到你了,是不是?”
居沐儿不说话,龙二又训她:“怎么偷偷出门不带护卫?”
“被人欺负了怎么不来找我?”
“就这样你还能呼呼睡?”
他都睡不了,非得来看看她,结果她睡得跟只小猪似的。龙二有一肚子要训她的话,可还没等他说完,居沐儿却问:“天已经亮了?”她怎么觉得好象她没睡多久似的?
龙二那一肚子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真是太好了,他俩又是一个在讲东一个在讲西。
“天还没亮。”这话是答得咬牙切齿。
“哦。”居沐儿愣愣地应了,把头埋在龙二的怀里,她刚才做恶梦了,现在他能在她身边真是好。她觉得放松下来,又开始困了。
龙二皱着眉头,很怀疑这个傻姑娘到底清醒了没有。
“我是谁?”
“二爷。”她迷迷糊糊的答。
“是吗?”他故意唱反调。
这话慢了半拍进到居沐儿的脑子里,她猛地坐直了,吓醒了一半:“不是二爷?”
“不是我是谁?”龙二气得牙痒痒,这姑娘清醒的时候能气他,迷糊的时候也能气他。
居沐儿眨眨眼,清醒了一大半。“天没亮二爷怎么到我房里了?”
龙二僵着脸不说话,心想她要是敢跟他叽叽歪歪说什么于礼不合之类的论调,他就生气给她看。
可居沐儿没象居老爹和余嬷嬷那样的说哪些,她说的是:“好冷哦,二爷,我能裹着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