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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原先是想杀死我的,对吗?让我象是死于久病暴毙,查无可查,对吗?”
云青贤咬咬牙,终是承认:“我终究,没舍得。”
屋里一片沉静。
云青贤叹口气,继续道:“我让他停了那药,可你已经瞎了。于是我想,这样也好,你还活着,而我可以照顾你。”
沐儿没接这话,却是道:“想来云大人已经做好决定了。”
“是的。”
“云大人肯把这事告诉我,自然是留我不得。”
“其实三年前就不该留你,我一时心软,如今后患无穷。”
“其实大人的每一步都没留下破绽,若是尊夫人未来逼婚,那我也不会嫁给了相公。如若我未进龙府门,也许今时今日,我会被卓以劝服,不再去想师先生的冤案。”
“香儿也是想让我开心,虽然做得不聪明,但我不怪她。她只是个想让我多注意她,需要我照顾的可怜女人。”
“那卓以呢?”
“以?”云青贤顿了顿,问沐儿:“你又知道多少?”
“她对你必是有情的。”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必是认为因为她对我有情,于是我便利用了她,是也不是?其实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坏。”云青贤一叹。“她是我小时候的旧识,没想到多年后再见,她却落魄潦倒,卖身青楼。我想了办法帮她,而当我遇到麻烦时,她却也帮了我。”
他说到这,忽道:“有件事,我倒是一直想问你的,以是如何死的?从面上看,是她带了那几个江湖贼子去寻你麻烦,但最后她死了。我一直没想通,你是如何办到的?”
“我识破了她的身份,对她有了提防。再加上人人皆有好奇之心,我拖得她些时候,又惹得她分了心神,才躲过一劫,加上龙府的护卫赶到,这才大难不死。”
云青贤久久没有说话,那次之后他已经知道沐儿手杖藏有机关,只是尽管如此,他仍然不认为一个眼睛看不见的弱女子会是懂些武艺又有帮手的卓以的对手。如今听得沐儿一说,倒是明白了。她有了提防,定是言语上设迷,令卓以掉以轻心了。
他又问:“你是如何认出她不是林悦瑶的?”
沐儿摇摇头,实在没有心情与他一条条的慢慢解释,只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西闵国琴使来访,让我有机会听到了真正的林悦瑶弹琴。”
“原来如此。”云青贤顿了顿,柔声道:“她要去杀你,并非我授意。我并不知道她找了那些人夜袭酒铺。”
“但她给你传消息,却是找了丁大人现身的地方行事,那是你授意的吧?”
云青贤大方承认。“丁盛为人张扬,他的行踪很好掌握,他常出去花天酒地,宴请不断。所以不必我费神通知,以就能知道丁盛会到哪里,在他吃宴的地方留下消息,我再去拿。这样神不知鬼不觉,既不必事先碰头,也不用担心别人发现我们之间的联系。若真出了什么意外,也会往丁盛身上猜想。这个方法很好用,也一直未出过差错。”
沐儿不得不承认,这一招确实很妙。
“可她要去杀你,确实不是我授意的。”
云青贤再一次澄清,让沐儿觉得讽刺。不是他授意又如何,他如今是打算亲手杀她,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我知道。”沐儿道:“要杀我,云大人该有的是不留线索的方法,不会象她那般莽撞。就如同如今这般,若我死了,怕是谁也找不到了。大家还只会去追查相公和龙府,而就算相公对云大人生疑,也确是抓不到什么把柄。”
云青贤点点头,这事他也确实觉得自己的安排甚妙,想来胜了龙二一筹,不免有些得意。
“可你陷害我入狱,栽脏我与师先生一案有关,难道也是无心所为?”
云青贤一顿:“这事确实不是我所为。”
他看沐儿一脸不信,又道:“既是到了这一步,我又何必骗你。这事确实非我所为。我审了那两个贼子,他们一口咬定,竟是无论如何也不愿供幕后指使之人,便是用了刑也是守口如瓶。我怀疑是丁盛干的,毕竟我把他送进了大牢,他自然是想尽了办法要报复。把你牵扯进来,又翻回原来的大案,确实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而且收买犯人给假供之事,是他常用的手段。”
沐儿皱起眉头,觉得这似乎有些说不通。
果然云青贤也道:“我在对他动手之前,已经把他可能采取的手段和用到的人与事都想了一遍,把所有的事情都打点好,这才对他下了手。所以他用对付你的这招来对付我其实也不是不可能,但还是有些牵强。毕竟他的麻烦事够多了,何苦再来这一件,而且他人在牢里,我也想不到能帮他做这件事的人。所以,我还怀疑过龙二。”
“相公?”
云青贤点头:“我确实怀疑过他。但我始终想不通陷害你对他有什么好处?就算他不服太后的指婚想把你休了,也不必用这样的手段。要说他想用这样的计来对付我,却是半点好处也捞不到。你若是把知道的都招了,我就能先行一步,将所有可疑之处都铲除,你若是不招,那便是现在的结果。况且,我相信,你招不招都没什么用,因为你们手上一定没有确实的证据。若真有真凭实据,早就去朝廷告发我了不是?”
沐儿哑口无言,他们还真是没有确实有说服力的证据。依云青贤的脑子,要诡辩撇清也不是什么难事。
云青贤接着说:“你入了狱,龙二慌了手脚,至少在面上是如此。况且你紧张茫然,这事里谁也没得好处,龙家更是凶险,所以我一时也不敢肯定是谁干的。”
沐儿咬咬牙,如今这般,是谁干的都无妨了。她若真去了,龙二一定会为她查清楚的,她相信他不会任她含冤而亡。
“云大人打算让我怎么死?”
“我不喜欢手沾上血。”
“所以会用毒吗?”沐儿问:“就象当初毒死了史大人全家一般?”
云青贤没有说话。沐儿又问:“云大人身上备好了毒吗?”
云青贤没答。
沐儿叹气:“我这问题不好。云大人自然是有备而来的。”她顿了顿,又说:“云大人,我有一事相求。”
这回云青贤应了:“你说。”
“大人在动手之前,请先告之我一声。这样起码在那一刻发生前,我不必总提心吊胆的。”
云青贤闭了闭眼,觉得很是不好受,但也回了一声:“好。”
沐儿舒口气,在椅子上动了一动,似是放松了一些。
“如此我就放心了。”她笑了,看上去象是他给了她多大的好处似的。
这让云青贤心里更是苦楚,他忍不住道:“如果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有人伺候,衣食无忧。你可弹琴可做你喜欢做的事,但你不可以离开那里,也不会再有人认得你。这世上,不再有沐儿此人,你可愿意?”
“大人是说,如果我乖乖听话隐世埋名苟话,便可以不用死了,是吗?”沐儿笑笑:“我要说愿意,大人信吗?”
云青贤被她的笑容和语气刺了眼,他劈手拿过桌上的水壶杯子,灌了自己两杯水,冷静了下来。
他自然不信。
所以这个念头虽然在他劫狱之前,细想整个处置计划时有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但他很快将之抛到脑后。沐儿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女子,他控制不了她。正如当年他以为她瞎了之后便什么都做不成,结果所有的事却都由她而起。
她不死,便是个祸害。
她甚至知道他要杀她,却也没提出要守口如瓶来保命。因为她知道,就算她说了,他也不会信。
云青贤很烦躁,他多希望沐儿不是这样的女子。若她不是这般聪慧,不是这般特别,不是这么的琴艺出众……
她是他见过的琴弹得最好的女子。她弹琴的神态,弹琴时的欢喜,简直与他娘一模一样。
云青贤久久不说话,沐儿却是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
“云大人,我消失之后,师先生一案你该如何了结?”
“这个不难。上回西闵国琴使雅黎丽来访,为我们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那便是原来师伯音打算与她成亲。那雅黎丽是何许人也?西闵国的琴宛司长。她自是对琴及琴曲要求极高。原先有人对师伯音堂堂琴圣,为何要夺谱杀人存了疑虑。如今却是有了答案。那琴曲绝妙,师伯音想用那琴谱,献给雅黎丽做聘礼之用。史大人自然是不愿割爱,所以师伯音一怒之下,便买了毒药杀人。至于你们这些琴师所说的刑场上诉冤,不过是他临终向雅黎丽诉情而已。”
沐儿听了,想了想,点点头:“这编得确是挺好的。还把雅黎大人给用上了,挡了她再诉冤的路。而琴师们的嘴也能堵上。维持了案子的原判,给刑部留了面子,皇上那也好交代。”
“所以,只剩下龙二和龙府是个麻烦。”
沐儿点头:“相公会好好教训你的!”那语气象是说二爷会跟你好好聊聊似的。
云青贤冷笑:“今夜过后,龙家就要大祸临头了。劫囚抗旨,拒不交人,扰乱刑律,干涉刑案,再追究下去,龙三在江湖上沾惹的命案,龙二生意场的不干不净,龙大在前线也定是不少小把柄。”他顿了一顿,放轻了声音:“你说,龙二还有闲暇工夫对付我吗?”
沐儿还是那句话:“虽然到时候我是看不到了,不过相公还是会好好教训你的。”
“你倒是对他很有信心。”云青贤微眯眼:“真想留你到那一天,让你看看龙二怎么在我手底下求饶。”
“大人若是愿意留我一命,我当然也不会反对。”
云青贤哈哈笑:“到这会了,你还会说俏皮话。你是觉得时间拖得久了,龙二会来救你?”
“人总要留一点希望不是?”
希望?
云青贤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也曾经充满希望,就算经历了失望,他还是告诉自己会有希望。于是希望复失望,直到绝望。
“沐儿,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位恶人?”
沐儿抿紧唇不说话。
云青贤看着她,忽笑道:“其实你一定知道了不少事。你不敢说出来,不敢问我,是怕让我知道龙二都了解了些什么。你怕我知道了一切,回头去对付龙二,是也不是?无妨的,我不怕拖时间,龙二就算到了牢狱接不到你马上怀疑到我头上,也不会这么快找到这里来。他措手不及,而我的时间充裕。我想与你说说我的事。这是此生最后一次,我能与你这般坐着说话了。也许这也是此生,我会与人说起这事。你愿意听吗?”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在周四
93诉往事恶人被擒
“愿意的,你慢慢说。”
说得越久越好。
沐儿始终相信,龙二会来的。
他对她说了三次“丑时来接”,为什么强调时辰?她是盲的,牢房里也不会有人报更,跟她说时辰有何用?明明他们一直担心隔墙有耳,他还说了三次。
所以,他一定会来救她的。只要她撑下去。他能找到她的,从来只有他才能找到她。
而云青贤这时候开始说了。
云青贤自小是在归山县长大的,与母亲相依为命。
但他的母亲却不是本地人。他母亲来自西闵国,因为家中遭人迫害,所以就随家人跑到了归山县。又因害怕被仇家找到,所以隐姓埋名,改名云香,住在县城边上,少与人接触。
云香极爱琴,虽弹得不算好,却日日都要弹上几曲方可。
一日,她在家附近的庙外桃林遇到了一个男人。那男人名叫李东旺。
沐儿点点头,那跟她猜想的差不多。想来是象说先生说的故事一般,男女相恋,然男子远走他乡求功名,之后再没有回来。
果然云青贤后面说的那段跟这类故事一样。只不过通常守在家乡苦苦等待情郎归来的女人悲悲切切,遭遇凄惨。但云青贤的母亲不是。
云香生活得很充实,她把云青贤教导的很好。她每日弹琴,琴艺精进不少。她确是非常想念李东旺,而这份思念,令她写出了一首绝妙动听的琴曲。她将所有的感情都写进了曲子里,层层叠叠,绵绵不绝。
这首曲子,听过的人人夸好,就连城里最有名气的教琴师傅听了都大赞绝妙,只不信是她这无名琴者所著。
云青贤极爱他的母亲。她善良,谦逊,还极有才华。她面对流言蜚语不争不辩,泰然若之,极具胸怀。
云香告诉云青贤,他的父亲是一位很了不起的男人,他重情重义,胸怀大志,自信必能为官,造福百姓。对于这位了不起的父亲为什么从来没有回来过,云香告诉云青贤,要当官不容易,何况是一位来自穷乡僻壤,没钱银没家势的普通汉子,要想在京城站稳脚,那是难上加难。更何况,他还不知道有云青贤的存在。
原来李东旺与云香的婚事办得草草,根本就是私订终身。两个人在庙里拜了佛祖天地,连杯水酒都没喝上。当时两家已经没了长辈,又没钱,所以云香什么都没要求。还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给了李东旺,供他上京赶考。
而李东旺走后不久,云香发现自己有孕,最后生下了云青贤。
云青贤原来叫李青贤。云香日日与他说李东旺的事情,她不希望儿子对自己父亲不了解,也不希望儿子对自己父亲心生埋怨。
所以云青贤是在母亲对父亲的赞美和那首绝妙琴曲声中长大的。
云青贤十四岁那年,云香重病去世。她临终拉着云青贤的手,让他去京城找他父亲。她说李东旺在京城一定志向难酬,很不容易。她让云青贤不要怪他,她还让云青贤转告李东旺,说她一直等他回来抬轿娶她,只是她身子不好,这个诺言是守不住了,让他千万别怪她。
云青贤伤心欲绝,他把名字从李青贤改成了云青贤以纪念母亲。反正李这个姓,从来没人唤过他。
云香有一件事说对了,就是没钱银没家势的穷小子在京城是不好混的。云青贤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甚至经了许多侮辱,但他都隐忍下来。他到处寻找一个叫李东旺的中年男子,可一直都没有找到。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贵人,那人名叫史泽春。
史泽春对这个年纪轻轻就只身千里闯京城寻父的小伙子表示了极大的好感,也非常欣赏他的刻苦努力,于是开始给他安排一些差事,让他有工钱可拿,不再为温饱发愁。
云青贤自幼跟着庙里的一位和尚习武,武艺了得。他为人聪慧,对事有看法,正派,认真,很快便在办差的新人中崭露头角。
史泽春对他非常好,不但请人继续教他习武、念,还亲自传授他官场中的进退应对之道。
云青贤十分感激他,他请求史泽春,帮他寻找他的生父。他拿出了母亲的遗物,那是当初为了与李东旺私定终身而做的红衣裳。布是粗布,款式也老旧,但保存的干净齐整。因为云香说过,她穿这衣裳时,李东旺夸她好看。
史泽春答应了,但寻找李东旺的事情迟迟没有结果。他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连京城的高官都寻他不到。
这个时候,云青贤遇到了丁妍香。那时她正在自家花园被个老男人欺侮。云青贤什么都没想,冲上去救了她。之后他知道了,那位官小姐的名字里有个香字,与他母亲一样。可也只是这样而已,当时她于他,只是生命中的一个过。
之后的某天,一个偶然机会,云青贤见到了正在泡温泉的史泽春。他肩上的麒麟胎记让他猛然间明白了所有事。
为什么一个高官会对一个穷小子这么好,为什么他的父亲李东旺永远也找不到。
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而最让他愤怒的是,这个史泽春早已有妻有子。娶得还是位官小姐。
云青贤那个时候经过了数年滚爬,已经不若当年那个青涩小伙了。他很冷静向史泽春说明了一切。他说他知道他便是自己的生父。
当时的史泽春有些慌,他说他如果不重新编造一个身份就不可能进得仕途,他说如果他不娶那位妻子就不可能达成理想。他说他一直在想办法,在找合适的机会,为云香和云青贤正名,让他俩的名字进他家的籍薄。
云青贤信了。与其说是信了,不如说是他希望能够相信。
史泽春说因为他的身分有些麻烦,如果突然承认他是他的儿子,那他之前编造的那个身份会被识破,所以他希望儿子能够多给他一些时间。这个时候云青贤就想,如果他的身份能够高贵一些呢?
他又遇到了丁妍香。那是一个可怜的,无助的,却又有家势背景的官小姐。于是云青贤想成为她的丈夫。
可是史泽春还是没有松口。云青贤的耐心快没有了,可这时候他遇到了一个难题,他需要史泽春帮忙。
那就是卓以。
卓以是云青贤小时候的玩伴。因为云青贤没有父亲,甚至在外人看来,云香是个未嫁的姑娘,这样不清不白生了个娃,闲言碎语自是不少。于是云青贤的日子并不好过。但是卓以一直护着他,她象他的亲姐姐那样,陪他读,伴他习武。她打跑那些欺负他的坏孩子,她鼓励他不要哭,要象个汉子。
卓以甚至说过,她要等云青贤长大了,嫁给他当娘子。
可她终究没等到他成人便在家里的安排下嫁了别人,丈夫对她不错,云青贤很是替她高兴。于他而言,卓以便是他的亲姐姐。
可没想到多年过去,物是人非,他的好姐姐然掉进了火坑,卖身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