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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一起消失在了铁轨上。
☆、阿彦(一)
花什么时候开是有季节的,就像喜欢一个人也是有季节的。我在十七岁的夏季喜欢了一个人,我与她最近的时候只有0。01公分,6个小时之后,我就深深迷恋上了她。
我叫陈俊彦,他们都喜欢叫我阿彦。我并不是很喜欢,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彦。她就是这么叫我的。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会喜欢一个什么人,除非你们相见。在她面前,我所有的择偶标准都显得那么不堪一击。她的名字和她本人一样——白雪——清新脱俗,她虽然不是非常漂亮,但很活泼可爱,开朗大方。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公交车站等车的时候,车站等车的人很多,我却一眼就发现了她,她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能让我迅速的将她和其他人区别开来。
后来我了解到,她是从南城转来的插班生,成绩非常好,学霸级别的人物。而我只是一介无名小卒,每天一上课就犯困,虽然如此,我的成绩还算不赖,中等偏上的水平。
白雪没有跟我一个班,我和她不是一个层次的人物。那时的我对未来没有什么打算,也没有心仪的学校,每天就是鼓足力气混吃混喝睡觉刷题,然后丧失斗志,于是班主任又来鼓舞大家的斗志,重新燃起对未来的希望。就像一支反反复复被风吹灭的蜡烛,终究会燃尽。
然而白雪似乎不是蜡烛,她就是一盏煤油灯,怎么吹都不会灭。偶尔我会借口去白雪的班级串班,但每次都是看到她在埋头读书,让我感到十分惭愧。
最后一个月的时候,或许是受到白雪的影响,我打算为了自己的未来放手一搏。就这样,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我上课刷题,下课刷题,吃饭刷题,甚至连做梦的时候也会梦见自己在刷题。题海战术的效果十分明显,两个星期后我的成绩便有了质的飞跃,跃居班上前列。
就在人人都以为我会成为班上最黑的一匹黑马的时候,我高考居然落榜了。果然苍天有眼,如果这么容易成为黑马,该让那些拼命读书的人情何以堪?对这个悲伤的结局,我表示坦然接受。我不是一个忧郁的人,从来都不是。所有难过的事对我都是三分钟消化完毕,三分钟之后我还是我,一样的绚丽的烟火。
如果说我的落榜只是自然规律的表现的话,那么白雪的落榜自是让人大跌眼镜。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会是我们学校考的最好的,考最好的学校;但是她居然沦为和我一样,光荣的成为一名复读生,让我心中得到不少安慰。
北城的高考十分奇怪,每年的高分段都被复读生垄断,最奇葩的一个复读了七年,每年他的成绩总是差清华北大一点点。今年好不容易上了清华的调档线,但他似乎喜欢上复读,以不喜欢所学专业为由重新回到母校奋战高考。
我所在的复习班就是这样一个由类似这样的人组合而成的,因为复习班的人每年考的都非常好,而且每年越战越勇,屡创新高。
这样直接导致的结果是学校的大量资源都往复习班倾斜,一时间应届生人数甚至少于往届生。许多的学霸、学神甚至主动申请转到复习班去读,理由是自己所在班级学习毫无压力。
因此在北城读书没读过高四你在大学里都混不太开,因为众所周知,只有成绩中等或不怎么样的才高三毕业就去读大学,而真正的高手都选择去了复读。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白雪,她的成绩长期压制住复读班的学霸,让我们往届生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然而现实却是,应届生再一次光荣的败给了往届生。
高考之前校领导就在广播中宣传复习班的种种好处,学费各种免,每个月都有生活费等等之类天花乱坠,还告诉我们在高考中能一次成功的人极少,第一次高考你往往不能考上理想的学校,所以会有遗憾。
然而第二次高考,因为吸取了以往的教训,所以状态都会比较好,成绩会有大幅提高。
后来有人跟我说过,做人千万不要比较,一比较你就输了。如果我能早点明白这个道理,或许我就不会选择复读,或许我就不会认识白雪,也就不会伤害她。
但是人生没有如果,如一盘棋,落子无悔。
白雪一进来就是我们班的第一名,温柔爱笑,活泼好动,坐在第一排,是所有老师关注的焦点。虽然我很喜欢她,但是我当时确实无暇谈恋爱,更重要的是怕耽误别人,所以一直没有向她表白自己的心意,我想这样对双方都好吧。
每次模考她都是全市第一名,而我无论如何怎么努力都在年级三十名左右徘徊。于是我便不再在乎了,哀莫大于心死,也许我当时已经死心了吧,但有时候还是会逗逗白雪 ,谁让她就坐在我的前面。
也许是看出了我颓废后面的忧伤,也许是看出了我无所谓后面的无奈。她开始劝我好好学习不要旷课,并认真帮我批改试卷,指出我的错误。我发现有时候女生就是母爱泛滥,仿佛我是个淘气的孩子需要她拯救似的。
冬去春来,距离高考又不到三个月了,我比去年提前开始反思自己,想在最后的100天里,稍微努力那么一点点,即使以后真的只能回家种田,也能问心无愧了。
于是我就很平常的上课、吃饭、踢足球,那一年我很疯狂的迷恋上了足球,每次旷课都是在足球场,而白雪好像也很喜欢足球,总是想和我们一群男生一起踢球,于是我就让她当了守门员。
每次敌方要破门的时候,他们都异常激动,“射,射,射!”,他们总是以为喊的越大声就射的越准。然而白雪来当守门员果然没错,因为敌方队友临近射门的时候总是不专心看球,所以尽管他们总是突破我方的后卫,但是却总是进不了球。
6月6号跟一帮球友踢到太阳下山,然后回去洗个澡美美的睡了一觉。那天我睡的格外的香,因为半夜的时候忽然下起了大雨,然后空气格外的凉爽。
那天下午我在球场,和白雪一起望着天上漂浮的白云,草地上被□□过而一点一点恢复的小草。
我:白雪,你晚上会梦见什么?
白雪:我很久没做梦了。
我:我经常会梦见一个人。
白雪:难不成是你的梦中情人吗?快说说看,是谁?
我:现在不能说。
白雪:为什么?
我:因为我怕她会听见,她以前跟我说过,无论我和谁谈起她,她都会听见。
白雪沉默了一会儿,起身对我说:彦。
我:嗯?
白雪:明天你要认真考试,知道吗?
我:我会的,放心啦!
在球场上的我,春风得意,我曾经以为我是世界的中心,我曾经疯狂到以为我能改变世界,而如今才发现,我什么也不是,什么也算不上。在第二次高考的前天晚上,我终于大彻大悟。
高考完之后我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白雪。
我:你知道我梦见的人是谁吗?
白雪:不知道,你说呗。
我:好伤心,我以为你知道的。还记得那天我对你说的话吗?
白雪白了我一眼:忘了。快说,是谁?你不说我走了!
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记得那天下午的天气格外的好,天空一碧如洗,树梢上的鸟儿仿佛也变得大只了,阳光也变得更加柔和。我终于牵住了白雪的手,漫步在街头。
傍晚的华灯初上,我们一路无言漫无目的的在马路旁彳亍,记得那时她穿的是件米黄色的T恤,上面有个大大的笑脸,写着happy smile;刚洗过的头发馥郁芬芳。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语言交流,只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不知道当时是什么心情,但我想那绝对是心动的感觉。自那之后,我跟其他女生之间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也许这就是爱情吧。
我以前是不相信有黑马的存在的,只相信有黑色的马,努力的马,直到我的成绩结果出来。很快到了查询成绩的日子,最后的结果出来让我感觉我的生活就像一部韩剧一样狗血而又励志,但这确实是现实。
我的总分排在全市前十名,而白雪却爆出了当年我们班最大的冷门,仅仅高出重本线三十分。白雪对人依然微笑,只是明亮的笑容中多了一丝忧伤,是接受命运还是顽强抗争她仍旧面临着选择,而少女心中爱情的花朵已经绽放,又凭空添了更大的烦恼,我劝她接受命运,不要再冒险复读了,我的磨难太深刻,不想她再走一遍,我建议她报一所普通的重点大学。
☆、阿彦(二)
也许是不甘心自己两年的辛苦努力却成绩平平,也许想站在更高的平台与我交往,白雪坚持要再复读一年。
那时的我充满了对大学的憧憬,自信也变成了自负和狂妄,一副“天下老子第一”的神情,优越感爆棚,真不知道当时她是如何忍受我的,更无法想象我的无知狂妄对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就这样八月逐渐剩下了个尾巴,我也开始提前收拾大学的行装。记得周国平在他的书中说过。分别时留下的人会比离开的人更难受,因为离开的人面临的是一个崭新的未来,而留下的人面临的则是无尽的孤独与寂寞。
我和白雪因为高考而相遇,也因为高考而分离,成也高考,败也高考。我继续留在北城读大学,而白雪说她必须回到南城,我们的联络就此中断。
大学期间我还是有想她联系,每次上□□我都会第一个关注她,然而她的头像从未跳动。像一个谜,她就这样消失了,没有任何踪影。我去过她以前住的地方,认识的人都说她搬到了南城,但谁也不知道她的具体住处。
大学的时候我谈了很多次恋爱,试图寻找回当初的感觉,当我发现这种感觉再也找不回时,我就彻底的失望了。大学期间我看了很多的书,很多问题我怎么也找不到答案,但是渐渐的我从书中知道了我想要的事情。
大学毕业后,因为我的成绩优异,进了一家世界500强的公司,进去之后我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代,每天过的十分压抑,最重要的是我根本不喜欢这样的工作,这样的日子过的久了,心里也十分的压抑。
终于,在半年之后我辞掉了这份工作,今后再也不用假面示人,出门挤公交,看领导脸色,不用再在车来车往中度过我的每一天。之后我去应聘了一份旅游记者的工作,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到处去旅游,周游列国,世界那么大,总有一天我会出去看看。辞职后的我,感到无比的轻松,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自由。
或许是机缘凑巧,我的第一次出差就是南城。
在北城和南城之间有一条名叫时光隧道的洞穴,十年前就开始动工,今年终于完成。据说,只要你乘坐了时光隧道列车,你就会回到过去。我买了一张车票,起始时间是:2015。2。26 ,而到达时间却是:2014。2。26。我反复确认很多次,但我还是十分怀疑。
我:喂,你好,这张票是不是有问题?
售票员:先生你好!没有问题啊,时光隧道是通向过去的一条新开的轨道。当你到达南城的时候,你就回到了2014,而那时候,时光隧道也会消失不见,因为2014年时光隧道尚未开通。
去2014的乘客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找回失去的记忆。因为在2014,一切事物都将永不改变。没有人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因为从没有人回来过。
我是唯一的一个。一个人离开现在,需要多长的时间?有人可以毫不费力地离开,有人要花很长的时间。我已经想不起我在这列车上呆了多久,我开始深深的感到寂寞。
列车上有着形形□□的人,他们各有各的心事。我旁边坐着的是一个科学家,学识渊博,博古通今。
我:为什么要坐这辆列车,你应该知道坐上这辆列车后,就没有办法回去了?
科学家:我在南城有一段珍贵的回忆,我想要重新拾回,这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我:那么你是在什么时间下车,我是在2014。2。26
科学家:我比你要早下车。
列车上有一个漂亮的女服务员,她向我挥手示意是否需要一些吃的。
我:厨师沙拉,谢谢。
女:好的。
我:你是一直在列车上吗?
女:不是,我也是去南城的,但是我没有足够的钱买车票,所以只好在这里当服务员。
我:你是在终点站下车吗?
女:这趟车上没有终点站,它会一直开下去,即便没有人,它也会一直开。
我:我们能交个朋友吗?说不定到时候会遇到你。
女:或许我们都认不出来了,你不知道乘坐这列车的副作用吗?当你下车的时候,你的记忆就会衰退,衰退到2014,也就是你下车的那个时间。
我:谁知道呢?我叫陈俊彦,叫我阿彦就行了。
女:我叫胡思思。
我:我可以叫你思思吗?很好听的名字。
女:大家都是这么叫我的。
我: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吗?到站的时候麻烦把我叫醒,我已经很长时间没睡觉了,好像一百年没睡,好像睡觉,拜托你了。
思思:行,你放心睡吧。
我:谢谢你啦!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我出现在了一间黑暗潮湿的屋子里10110面,我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以至于我都不知道究竟什么才是真的,梦里梦外,我都看不清自己,分不清世界。
唯一清晰可见的是电脑面前的一张便笺,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一串数字:2014。2。26。我不明白这串数字的含义,当我试图打开电脑时我才恍悟过来这原来是我的开机密码,最近真是健忘。
我打开手机,才发现我已经漏掉了很多个电话,都是老板打的。今天就是截稿日期,但是我记得昨天我就发了的呀!于是我重新点开发送界面,赫然显示:发送失败,请稍候再试。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南城之后,我的生活节奏慢了许多,很多以前的事情也逐渐遗忘,只剩下不明不白的我面对这不明不白的世界。南城有许多的旅游景点,但是我一个都不想去。
我是旅游记者,我的工作不是到处玩,而是记录,记录这个城市最真实的面貌。所以我会经常出没在一些街头发廊,或是一些小混混出没的地方。这些地方滋生着黑暗与疾病,就像哈利波特里的摄魂怪,它们会腐蚀你的心智,让你变得贪婪与无知,堕落与腐化。但是我喜欢这种地方,因为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感受到这个城市最真实的面貌。
在居住七号公寓之前,我曾在一家汽车旅馆休息过一天。朋友说这种地方会有某些特殊服务,我说我不会很期待,既来之则安之吧。夜色已深,况且我刚经过一番路途颠簸,所以十分疲乏。我躺在床上,正准备睡下,突然有人敲门。我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发现一切安在。
我对门口说:谁?
门口传来女声:先生请开门,让我进来详谈。
我想这个时间,这是什么妖精,于是伏在床边,问:你是哪位?有何贵干?
女声:先生,我是露露,让我进来你就知道了。
我顿时明了,这就是特殊服务,但我已经很疲惫,无心再战,便一口回绝:我已经很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女声:好吧,先生,明早我再过来。
第二天早上我很早就醒了,我小心翼翼的去把门打开,门外安静的只剩洗手间的水龙头的滴水声。我刚把门关上,突然又响起了敲门声,吓得我一下站不住脚。
露露:先生,你起床了吗?
我不耐烦的说:没呢,一大早的烦不烦人!
露露:哦,那我等你起床好了。
我想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从小我就不会拒绝人,尤其是女孩。这个酒店的门上没有猫眼,我不能窥探她的姿色。我想,只要不是特别难看,我都能接受。于是我去把门打开。
露露长的很普通,但我已经不好意思驱逐她。出于礼节,我应该上了她。不行,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我还是淡定点。
露露走了进来,熟练的环顾四周,坐在床沿。然后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
露露:昨天一个女孩让我稍给你一封信,还特意交代我一定亲手交给你。
我疑惑的把信封拆开,字写的很好看:后来我知道,必须接受生命里注定残缺和难以如愿的部分。要接受那些被禁忌的不能见到光明的东西。在这个世上,总有一些无法抵达的地方、无法靠近的人、无法完成的事情、无法占有的感情、无法修复的缺陷。
露露走过去把窗帘拉上;转头对我:看完了吗?
我叹了一口气:给你这封信的人长什么样?她叫什么名字?
露露:不知道哎,我以为你们认识。我昨晚来的时候她就站在酒店门口,然后她问我是不是这里的服务员,让我把信稍给你。
我:她长得是不是很可爱。
露露:是很可爱,你不觉得我也可爱吗?
我立刻意识到她应该就是白雪:不一样,好了,我得走了。
☆、阿彦(三)
露露:不行,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都进来了,你不会不懂这里的规矩吧!
我没有理她,继续收拾行李。
露露过来阻止我;瞪着大眼睛:不行!
我:我给你钱行了吧!
露露哭了起来:也不行;这样传出去我怎么立足啊。现在生意本来就不太好,如果这件事传出去我就更没法过了。
我有些不耐烦: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放心吧,没人会知道的!
露露示意让我把耳朵凑过来,然后小声说:这里有监控的,老板会调监控看我们是不是认真负责工作。上次有个妹妹总是闷着不出声,就被老板教训了一顿,还在酒店里通报批评,太没面子了。哎呀,你就帮帮我嘛,求求你了!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女孩的撒娇,尤其是不漂亮女孩的撒娇。因为漂亮女孩撒娇的时候我会忍不住要多看一会儿,再在心里表决是否值得;而不漂亮女孩的撒娇,就像翻译成英文的中国诗词,总有走样的感觉。看他们撒娇,会有一种罪恶感,所以我总是会忙不迭的答应,以制止她们撒娇不止。
露露:那先生,如何称呼?
我:叫我阿彦就行了。
露露:阿彦,你知道这里的项目有哪些吗?
露露递给我一本类似菜单的东西,我仔细研究了一番:就这个“糖衣炮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