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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师父这样的坐姿，与殿中的老君坐像是一样的……”萧洪说道，“而且，我觉得，师父的容貌，与老君的模样也很相像……”
萧洪心想，原来师父竟有老君那样的容貌，怎么之前没听人提起过？
这时，那高璿方丈开口说道：“什么叫‘也很相像’？为师现在本来就是老君显圣！”
“啊……！”
萧洪听到这话时，那种震惊的感觉实在是无法形容。
老君显圣？！
之前何庆山说过，不知师父在这老君洞中修炼什么，难道为的就是……老君显圣？难怪！这样一想，方丈为何要将玉虚宫道众遣散，又为何会对周围道观前来救援的道友避而不见，也就可以解释了。或许，师父等的就是，这老君显圣的一刻……
这些念头，在萧洪的脑海中，一瞬闪过。
但是转瞬之间，他又觉得有些疑惑。他不知道那种狐疑不定的感觉是由何处而来。若是让他仔细分析，他更是说不清楚，这当中到底是有什么问题。仿佛就只是本能地，他觉得此事不太可信。
“呸！”这时方丈居然大笑说道，“你这小子……至于这么惊讶么！”
方丈这样的态度转变，更让萧洪惊讶。他仍是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就算不信，也总该配合一下吧？三拜九叩啊，高呼拜见老君啊……这些反应么，我也没指望……但是，你也别这样好吧？一口大气儿还没喘完呢，就皱着眉头怀疑起来了……”方丈一边说着，一边把盘成半跏趺的双腿放开，换了个懒散的姿势坐着。
“我……”方丈这样的态度，与萧洪脑海中想象的样子，真是大相径庭。萧洪一时还没能适应。
“你什么你？”高璿方丈冲着萧洪双眼一瞪，看到他有些局促的样子，然后就又笑了。他指了指旁边一只厚厚的蒲垫，说道：“先坐吧……”
萧洪犹豫一下，走了过去，恭敬地坐在一旁。
方丈没有说话，萧洪想要说点什么，便清了清嗓子，可是又突然发现，自己拿不准应该怎么称呼方丈，是该叫师父，还是称呼他为方丈，还是……把他当成太上老君？
“有话就说！”高璿方丈笑着命令道，“你在我面前，就别这么吞吞吐吐！”
“嗯……师父你，咳咳，刚才说的这个‘老君显圣’，是怎么一回事？”萧洪小心翼翼地问道。
“呸……你这小子，脑袋撞坏啦？”方丈侧过头来，看了萧洪一眼，接着又像大殿中的那尊老君坐像一样，双目半开微合，“这个‘显圣’嘛，你若是信了，我现在自然就是老君附体；你若是不信……嗯……”
方丈这话没说完，只是大有深意地点了点头。
萧洪心想，这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到底是不是真的“显圣”啊？跟我信不信有什么关系？
“那……”萧洪心里这么想，嘴上当然没有这么说，他一边迟疑着，一边还想再问说点儿什么。
“那什么那哦！你这个样子，已经就是不信了嘛！”方丈收起那幅大有深意的样子，说道，“算了，看来你也是一样不行……你闭关失忆的事情，何庆山都告诉我了，不就是有些事情想不起来嘛，怎么连原来的机灵劲儿也没了？”
方丈一边说着，一边紧紧地盯着萧洪的双眼，好像要从那里面，把萧洪心底的想法全都看出来。
过了一会儿，方丈叹了口气，收起目光，说道：“唉，看来真的是不行……我怎么感觉，你这次来，好像变了个人……”
这次闭关之后，对于别人说自己变了样，萧洪早就已经习惯了。所以，听到高璿方丈这样说，萧洪并不在意。
他现在想的，就是如何才能对付那些黑衣人，如何救出被他们控制的弟子。他不太相信真德观道士的那些说法，对于这些事情，高璿方丈应该不会袖手旁观。他觉得，方丈只是还没有想到应对的方法，又或者，方法也有，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萧洪把自己的经历简单说了说，而且，把他从鲁道士与真德观道士那里听来的情况，也转述了一些。
高璿方丈在一旁听着，偶尔也会问上两句问题。但萧洪总是觉得，方丈似乎有点儿心不在焉。
“你是想问，有没有解决的办法，对吧？”听完萧洪的讲述，方丈问道，“办法倒是有，只是刚才一看，效果不太好……”
“嗯？什么办法？”萧洪觉得意外。
“就是‘老君显圣’啊！你刚才不是看到了？”看方丈说话的态度，似乎都懒得跟他解释。
萧洪觉得，方丈不过就是比划了一下，学出了老君打坐的样子，别的什么也没做啊！看相貌，方丈与老君的样子，倒真是有几分相似，这个他也承认。可是，要是说到“显圣”，那总该展示展示神通吧？
偏偏方丈此刻仍是面带微笑，一幅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一点都不为这些事情着急！
萧洪见了，心中越发觉得，这个高璿方丈，真让人琢磨不透。
（本章完）
第124章 老君洞：假如（）
“那……”萧洪试探着问了一句，“师父你的意思是……这次‘老君显圣’，没有成功？”
“呃……”高璿方丈翻了个白眼，显得很不高兴，“你是这样的反应，那当然不会成功了！”他看到萧洪困惑的表情，又解释道，“你还不明白啊？嗯，那我来问问你，对这教派与教派之间的关系，你现在有多少了解？”
萧洪心想，师父果然问起这个！何庆山之前就提醒过自己。也不知道师父问的是哪个教派与哪个教派的关系。
萧洪想起，前一晚鲁道士正好讲起一些这方面的内容，这也是巧了。不管高璿方丈问的是什么，反正自己知道的，就只有这些。
于是萧洪回答说：“也不知道师父问的是什么？虽然我闭关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但是最近听别人说起，也知道一些……”
“哦？那你说说看。”方丈说道，“随便说，挑你熟悉的，举个例子……”
萧洪略微思索一下，就把那鲁道士说过的内容，简单复述了一遍，从太平道说到五斗米道，又从北迁的天师道，讲到了后来的上清派和灵宝派。
师父听着，笑着点了点头。
萧洪说着，又想起自己以前听过，清微派与上清派之间的关系，于是说道：“《清微仙谱》中说，道教始于元始，二之为玉晨与老君，又再一传衍为真元、太华、关令、正一之四派，十传至昭凝祖元君又复合于一……”
“哎……行了，行了，不用说了……”方丈连连摆手，打断了萧洪，“这个清微派‘合流诸派’的说法，你就不用再细说了……”
萧洪被方丈打断，一时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又听到方丈说：“咳，这准是何庆山那个书呆子告诉你的吧？这些事情呀，你要是信了他的，你就掉坑里了……！”
萧洪一愣，他也记不清，这个说法是曼儿讲给自己，还是何庆山教的。但他随即想到，那鲁道士曾经说过，出现的早的道派，往往会强调自己源起正宗，而出现的晚的道派，往往就会强调自己合流诸派……莫非师父说的，就是这个？
果然，高璿方丈说道：“你前面说的那些呀，倒还有些根据，至于这个《清微仙谱》么，那个是清微派自己的说法，不能全信的！……它这里说的，把人家那四派合而为一，就成了它清微派，说的倒是好听，那也得人家那四派都认可才行！我倒还想成立一个教派，把四十派、四百派都‘合流’呢，你说这个主意好不好？”
高璿方丈这说话时大大咧咧的样子，完全颠覆了萧洪以前对他的想象。还有，方丈对《清微仙谱》的态度，也让萧洪觉得意外。他以前一直以为，对于这些教内经典，必须诚心熟记才行。
不过，萧洪隐约觉得，这高璿方丈说的，有些道理。
“行了，清微派的说法，咱们先不去管它。就拿你前面说过的这些内容做例子，应该可以把这个道理给你讲明白了！”方丈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瞥了萧洪一眼，又说，“这些道理呀，要是换了别人，那我可不会说的，也就是你，有点灵巧劲儿……而且，要是别人啊，就算明白了这些道理，将来他也用不上啊，可对于你嘛，那可就不一样了……”
萧洪一边听着，一边适应着方丈的想法，就听那方丈又说道：“你刚才说起上清派与天师道的关系，也提到了上清派的开宗祖师是魏夫人，那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上清派出现的时机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深意？”
萧洪想了想，鲁道士说过，上清派出现于东晋中期，到了东晋末年，才流传得比较广泛。而在这时，天师道在北方和中原地区，早就已经势力很强了。
方丈见萧洪没有回答，又说道：“我的意思是说，魏夫人早就得到了《上清经》，她成仙之后，怎么没早点把这经传世人？”
“这个……”萧洪想了想，说道，“也许是她没能找到合适的传人……后来杨羲能够得到这部《上清经》，那应该也是一种机缘……”
“机缘？咳咳……”方丈突然颇为神秘地笑了笑，“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你是这个杨羲，你会怎么做？我的意思是说，假如，这个杨羲，拿出一部经书，然后对大家说，这个就是魏夫人传授的《上清经》……那就要看了，大家到底是愿意信呢，还是不愿意信呢，你说对不对？反正别人又没有亲眼见过魏夫人……”
“啊……”萧洪实在没想到，方丈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那师父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上清经》，并不是魏夫人传授的，而是杨羲自己拿出来的……”
“哎哎哎……这个话可是你说的啊，我可没这么说啊……”方丈用手指点着萧洪，说道，“我刚才可是说过了，‘假如’……‘假如’，你懂吧？……至于你说的这些话，那我可没说过……要是有谁说，这《上清经》是杨羲自己写的，不光上清派的神仙会不高兴，上清派的弟子会找他算账，就算是我，那也是要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
萧洪听了师父这一番辩白，尴尬得汗都要从脸上滴下来了。
接着，方丈伸手拍了拍萧洪的肩膀，又说道：“不过嘛，有了这个‘假如’，道理还是能够说明白的……你说对不对？”
“嗯……咳……师父说的是，‘假如’……”萧洪一边说着，一边尴尬地点头。不过，在心底里，他觉得师父说的有道理。
“嗯，明白道理就好……”方丈松了口气似的，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然后又补充道，“嗯，咱们就只讨论这个‘假如’，如果非要弄明白这‘假如’是真是假，或者还要问个‘为什么’，那我可得提醒一句——后果自负……”
萧洪只好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
“嗯，”高璿方丈又说，“要是有机会，你可以再看看灵宝派的源起，你会发现，那里面，也有与这上清派相似的‘假如’……就连你刚才说到的天师道龙虎宗，也有这样的‘假如’……”
（本章完）
第125章 老君洞：责任（）
“龙虎宗？”萧洪问道。
“嗯，你只听说，龙虎宗是始于张道陵的第四代孙——张盛，对不对？假如，这龙虎山一支的源起，并不是由张盛而始呢？”方丈又解释了两句。
“哦？那又是什么意思？我听说，这龙虎宗，自张盛起，世居龙虎山，那师父所说的‘假如’，是指……？”
“龙虎宗嘛……看来你这次闭关之后，确实有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高璿方丈突然面色古怪地看了萧洪一眼，说道：“这龙虎宗的事情，你迟早都会明白……只不过，看你现在这样……”方丈说着，似乎又在心中权衡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看啊，你现在还是把这个‘假如’搞明白，其他的，留到以后再说吧……”
萧洪想想方丈所说的，魏夫人传授杨羲《上清经》的经过，心中似乎也有些明白。但他还是问方丈：“不知道，明白了这些，会有什么用处？”
“没有什么用处！”方丈哈哈大笑，同时却朝着萧洪眨了眨眼睛。萧洪感觉，那方丈的目光，看起来似乎有点狡黠。
可是，师父之前明明说过，别人就算明白了这些道理，也是用不上，但是对于自己，就会不一样……萧洪突然想到这些，心中好奇，我又有什么不一样了？为什么师父的口气突然又变了？
“师父，你刚才说的这个道理，我很想弄明白……”萧洪索性直接追问道，“请师父为我阐明……”
“哎呀，这你还不明白？”方丈袍袖一挥，从他自己的面前拂过，说道，“说的就是，你刚才进来时，第一次看到我那会儿……假设，你是杨羲；再假设，我是魏夫人……你该怎么办？”
“你是魏夫人？……”萧洪心想，你再怎么看，也不像个女的啊。
萧洪这样愣了一瞬，就听方丈大声叫道：“哎呀呀，你没救了哇……我是说的是假设，假设！你懂不懂啊……你应该怎么做，这还不明白？我是老君显圣，你应该毫不犹豫地拜见老君啊！有一点儿犹豫都没用！眼神儿都不能犹豫，你明白不？话音儿也不能犹豫……你自己都犹豫，别人又怎么能信啊？”
“啊……”这一下，萧洪终于明白方丈之前说的“老君显圣”是什么意思了。
其实，方丈总在说“假设”，萧洪心里大概也明白了几分。只是，以萧洪对方丈的想象，他实在是难能料到，方丈竟然真的准备，在“老君显圣”这样的事情上作弊。
这时方丈又说：“嗯，想想嘛，这个事情也不能怪你……因为咱们师徒俩以前聊过的那些事情，你现在都不记得了嘛……”
萧洪刚想问方丈一句，以前聊过什么事，就听到方丈又絮絮叨叨地说道：“不过嘛，为师我现在说你一句，你也别不高兴……我是觉得啊，你这次闭关之后，脑瓜有点儿变木了，怎么说呢，跟何庆山那个呆子有点像了……你以后可别跟他学啊，你要是变成他那样，我跟你说话得多费劲啊……为师我虽然遍读经书，道理也知道得很多，但是，要是说点儿什么事情，都得捧着几经书——‘据某某经书里说……因为啊……所以啊……’，像这么说话，你说我烦不烦啊……对不对，你说对不对？”
“哦，对……”萧洪睁大了眼睛，一时没转过弯来。
“你说这个何庆山吧，我差不多天天都叫他过来，而且就只让他一个人过来，那是为什么啊？可是他就不开窍啊！你说吧，这种事情，非得他从心里明白，那才行啊！……不过吧，话说回来，这个何庆山吧，一来机灵劲儿差点，二来他也没什么身份，这个事儿完全交给他，我也不太放心，所以就一直犹豫……后来我，听说你来了，心想，那就好，这个责任要是交给你，可能还差不多，那我就准备准备，再试一次……结果今天等你来了，居然也是这个样子，你说说你！你说为师我是不是应该很失望啊，是不是很失望，是不是？……”
“哦，是……”萧洪呆呆地望着高璿方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但是，师父说的这番话，提到了身份，又提到责任，这让萧洪不由心中一动。玉鼎真人对他提起过“肩上责任”，“援天梯”之上的老者也提到过他的“身份”，甚至现在师父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也在暗示，自己与别人不一样，至少是，何庆山做不到的，自己是有可能做到的。
这是为什么？玉鼎真人，无名仙人，还有师父，他们说起这些事，为什么都是话留三分？到底是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说个明白？
萧洪索性决定，干脆问个清楚：“师父，你刚才说到身份，又说责任，我想知道，这件事情跟我有多大关系？”
“啊？我说了？我说‘身份’了？‘责任’？什么责任？没有吧？”
“你说了……”
“没有吧？”
“你说了，你说何师兄不行，交给我还差不多……”
“好吧好吧，我可能是说过……不过那是我没想到你失忆的问题有这么严重，失忆就失忆吧，也没什么，但是脑瓜变木了可就有点儿麻烦……”
“咳……”萧洪干咳一声，又追问道，“那师父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没失忆，或者说，如果我失忆之后变化不大，这件事情我就能够做到？”
“那当然是很有可能啊……”
“为什么？为什么何庆山都做不到，我反而能做到？”渐渐地，萧洪也不觉得对师父还有多么敬畏，追问问题的态度也大胆起来。
“因为你是……”高璿方丈突然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好小子！有你这样逼问师父的吗？！为师我现在不想说了！”
“师父，你为什么不想说了？我是什么啊？有什么事情不能让我知道的？可能我知道之后就解决了呢？”
高璿方丈突然沉默，盯着萧洪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小雏黄口未有知，青天不解高高飞’，这句话，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本章完）
第126章 老君洞：对策（）
萧洪听见方丈突然冒出这么两句话来，想了半天，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方丈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当年有人说起这两句，无非就是担心你啊！不过我看你现在的样子，也是没有什么区别。有些事情暂时不让你知道，那也是为了你好……”
萧洪还想再追问，方丈已经迅速收起这叹息的态度，说道：“哎！你小子！谁让你打断我了？我说的道理你弄明白没？弄明白就说给我听听！要是没明白，怎么反倒没完没了地追问起我来了？”
“哦，我想师父的意思是……让别人认为你现在是‘老君显圣’……”萧洪说这话时，自己都感觉很没有底气。
“嗯，然后呢？”
“然后……因为我配合得不好，所以好像行不通了……”
“呸，你也知道你演得不像啊……”高璿方丈把脸转向一边，只是斜着眼睛瞄着萧洪，“那你说说吧，现在可又该怎么办吧？”
“啊？这个……我不知道……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师父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