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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终于开口:“……夏耳,我现在没有办法,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十三、(2)
“你到底跟安梁说了什么?”夏耳坐在咖啡厅里,宋迟坐在她对面。
他不疾不徐得放下咖啡杯:“我只是照实说。”
“说什么,你要跟我重新开始?”夏耳有些生气,“宋迟,你在为难他,你明知道他对你一直感恩而敬仰,他把你当可以信任的兄长……”
宋迟平静地看着她,仿佛无动于衷。
夏耳内心冷然:“我以为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不管怎样,我们都已经过去了。”
他微微皱眉,神情黯然:“夏耳,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不然呢,难道她错怪了他?夏耳沉默。
“我只是照实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包括你的,我也没办法决定,不是吗?如果你决定放弃我,我无话可说,但是你不能决定让我也放弃你;还有安梁,他选择继续或者放弃,都是他自己的决定。夏耳,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也不相信什么君子有成人之美,就算是朋友也一样。如果他真的在乎你,他不该这么轻易就退缩。”
夏耳哑口无言,最后只好说:“宋迟,他毕竟跟你,是不一样的人……”
他并不回答她,只是扭头望向窗外。淡定的脸上看不出悲喜,然而交握的双手却泄露了他的情绪,她知道他这个动作,他已经在生气了,只是在她面前克制住不悦。
她无意识地把目光转向一边,气氛已经冷了,也没人愿意转移话题,就这么僵着,各怀心事,怎么会想到,他们也有这么相对无言的一天,曾经她分明是把他当成最重要的一个人来看待,可是世事总是这般难料,曾经他也不曾料到他会永远失去她。
夏耳无意识地看着咖啡厅内的吧台,却对上一双怨毒的眼睛,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她定在那里,一时忘了作何反应。过道里,沈纹正朝他们走来。宋迟也听到高跟鞋的声音,转过头来,然而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沈纹已经伸出手,一巴掌朝夏耳打过来,夏耳没想到她这样突然而野蛮,躲了一下还是来不及,宋迟却比她动作快,一下子拽住了沈纹的手臂,掌风擦着夏耳的脸颊而过,沈纹被宋迟拉的踉跄了一下,往侧面摔了两步。她站定了,怔怔地看着宋迟,神情凄惶:“七年了,难道你还忘不了这个狐狸精?”
宋迟冷冷的,不肯用正眼看她,仿佛厌倦,连解释都不愿:“你在这里做什么?”
“喝咖啡啊,难道我不能来喝咖啡?”沈纹冷冷一笑,“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也不知道竟有这么巧的事,还是你又要说我吃饱了没事干跟踪你……”
“沈纹,不要无理取闹,我们已经离婚了。”毕竟是公共场合,宋迟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压低了声音警告她。
“离婚又怎样?你跟我耗着这么几年不肯离婚,她一回来你又恨不得把我甩得干干净净,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沈纹冷哼一声,看向夏耳,“你为什么要回来?走都走了,走得干干净净的,还回来做什么?还是等着旧情复燃,这下好了,我跟他离婚了,正好成全了你们这一对狗男女。哦,我想起来了,你不是跟安梁在一起吗?怕搞不定宋迟,还要拉一个安梁当垫背?”
又是狐狸精又是狗男女,这辈子未必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运气担得起这两个罪名。夏耳在心里冷笑,不妨就把狐狸精这个罪名坐实了。她微微一笑:“如果当年我有心跟宋迟在一起,你恐怕根本没有机会嫁给他,这样说来,你还应该感谢我。”
“你!”沈纹气得浑身发抖,碍于宋迟在场,终于不敢再冲上来,却一下子流下泪来。恐怕她那样刚烈蛮横的性子,这些年从来不曾在宋迟面前哭过,此刻一时激愤,只记得手忙脚乱地把眼泪擦去。
就算三番四次被中伤,此刻看到沈纹的眼泪,夏耳竟也计较不起来,她看了一旁神情倦漠的宋迟,心下黯然:“虽然那样说,但我毕竟还是放弃了,所以会懊恼和怨恨的其实应该是我,而你明明还有机会……”
“别假惺惺的,我就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像你这样的女人,除了勾引男人还能干什么?没有宋迟你能走到今天吗?你为什么要回来?我告诉你,就算我跟宋迟离了婚,我也不会让你们在一起,还有安梁,你以为他会真心接受你吗?你不过是宋迟穿过的……”沈纹已经歇斯底里。
她果然不适合做好人,夏耳在心里苦笑,干脆地保持沉默。
“夏耳,你先回去。”宋迟一手把沈纹拖出了咖啡厅。
午后的咖啡厅里人不多,却让这场闹剧显得更加突兀。夏耳买了单,若无其事得走出了咖啡厅,也没有去顾及周围各人的表情是好奇、厌恶、还是幸灾乐祸……那一刻她内心突然变得很平静,平静到仿佛刚才的闹剧真的只是一场剧,结束了散场了就好,他们不过是被人观赏的演员,而不是角色本身,所以下了场就是路人甲乙,不会有人记得,所以也不会难堪。
如今孑然一身,反倒多出了一腔孤勇,什么都不害怕了。
夏耳站在十字路口等一个红灯,咖啡厅明亮的落地窗外,那对男女还在争论不休。她没有回头,可是她想起沈纹的话,她为什么要回来,她是不是根本就不该回来?时间让生活变得有惯性,她像一个不和谐的闯入者,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如果她不曾回来呢,此刻,宋迟跟沈纹或许还没有离婚,分居十年八年以后,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在一起?安梁也不会认识她,或许他真的不会再考虑感情,学习他的偶像,一直没有结婚,喜欢军事、摄影和到处旅游,而她自己呢,留在异国寂寞独行,借酒消愁,或许真的会有五个情人,终有一天也会忘记宋迟和过去……繁芜的思绪像雪花一样,铺天盖地而来,然而抬起头时绿灯已经亮了,她只能收起胡思乱想,大步得继续往前走。
最后一次看到安梁是在蒋子渊家里,她和谢新海请夏耳去吃饭,同时也邀请了安梁。仿佛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四人相聚,因为事先蒋子渊并没有跟她说安梁也会来,刚撞上的那一刻还有点尴尬,但那么长时间的相处默契总都还在。她和安梁谁都不提旧事,所以场面甚至算得上有一点温馨。蒋子渊做了金针菇肥牛煲和水煮鱼片,都是滚烫的暖锅,吃得人身子暖呼呼的,又喝了点酒。只是水煮鱼片太辣,辣得夏耳眼泪都快掉下来。席间他们谈起各自的工作,股票楼市和身边的各种八卦。安梁拿他们新栏目组的各种糗事调侃,他已经回到总台上班,看样子适应的很好。夏耳在一旁静静地听他们讲话,欣慰之余又不免苦涩,他曾让她等他回来,她也说过,会等他回来。然而如今他回来了,她却要走了。
饭后他们两个男人去阳台抽烟,夏耳陪蒋子渊在厨房里洗碗。
“你真的要去?”蒋子渊问,“不再考虑一下了?”
“留在这里的处境总是尴尬,不管是人还是事。”她是说实话,办事处不大,就那么几个人,她身兼多职,永远摆不到正确的位置。上次总公司参展,她做的策划很成功,总部在彼得堡的分公司缺策划,奥列格问她是否有意过去接受培训。
“到底发生什么了?不然你不会做离开的打算?”
夏耳苦笑一下,蒋子渊是了解她的:“前段时间遇上了沈纹,又看到安梁和吴晓云在一起。”
“那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不过安梁和吴晓云在一起,也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吧。”
“或许吧。”夏耳淡淡地说,此时她已无意深究这些。
蒋子渊看她一眼,然后换了话题:“要去多久?”
“先培训三个月,如果考核通过的话,会调去彼得堡。”
“那你有没有跟安梁说?”
“还没有,我想先分开一下也好,给彼此一些时间考虑清楚适不适合继续走下去。”
“我总是不放心你,万一你一走又不回来了,就算在这里处境再尴尬,也比一个人呆在西伯利亚好,夏耳,我不喜欢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里,你看你回来以后,这一年多来我们不是很开心?”
“如今我爸也走了,我一个人,其实在哪里都一样。”
“这么说,你是想放弃安梁了?”
“不能算放弃,我不知道,我们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始终就差那么一点。”曾经她已经决定义无反顾,可是他却犹豫了。他问她她有没有爱过他,她说有,可是他已经怀疑。
那一刻她突然心冷,如果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让彼此都觉得压抑和不信任,那要怎么走下去?如果他不能真心接受,那么她永远不能跟过去告别。
“我真希望你们还有机会,你看,我们四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是多么开心,我不想失去你们之中任何一个。”蒋子渊伸出手来拥抱她。
“渊渊,你永远不会失去我。”夏耳只能这样保证。
整理完之后蒋子渊心血来潮得提议一起看他们结婚时摄下的录像,夏耳和安梁都有些尴尬,蒋子渊和谢新海却兴致勃勃。四人座的沙发,他们挤在一起,夏耳和蒋子渊坐中间,安梁坐在夏耳旁边。印象中似乎他们从来没有这样坐在一起看过这部录像过,夏耳突然有些紧张,那部婚礼当天的录像真实得记录了他们相遇的第一天,包括宴席散了以后在化妆间里的花絮,原本是多么值得拿出来分享的话题,然而此刻,夏耳虽明白蒋子渊的好意,却只觉得尴尬而难过。
她微微转头看安梁,他眼睛看着前方的屏幕,面上没什么表情,转头对上她的视线,略略笑了一下,然而笑容到一半就落下了,看起来那么滑稽。她迅速转过头,不敢再跟他对视,只是也看着前方的屏幕,努力装出专注而若无其事的样子。
化妆间里,他们还在礼貌地交谈,面带微笑,语气试探又有所保留,就像任何一对初次见面的男女。
此刻画面却清晰地在眼前放映,真是应了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
看到最后夏耳推说有事要先走,安梁也一起起身,送她回去。那次在医院里他走掉以后他们再没有见过面,此刻没有外人在场,又因为刚才的那一段插曲,车里的气氛沉闷而尴尬。安梁抿了唇,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分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夏耳却犹豫,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他提这件事,因为一旦开口,仿佛就默认了分手。
良久,安梁先开了口:“听蒋子渊说你要去莫斯科?”
“嗯,”夏耳突然松了口气,“是有这个打算……”
“还回来吗?”他也已经意识到,索性问得这么直截了当。
夏耳沉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安梁也沉默,过一会,他降了车速,车子在路边慢慢停下来。
“夏耳,也许我需要一点时间,但是我不希望你因此离开。”
“不只是这个原因,工作上……也有调动。”虽然是借口,但还是只能这么说,“我去那边……发展机会会大一些,如果你需要一点时间,或许我们先分开一下比较好。”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微微哽咽,其实如果可以,她又何必一再离开?她也想要一双肩膀,累的时候可以依靠,想念的时候可以拥抱,想放弃的时候他可以坚定的说,“不要紧,大不了我养你……”,可是运气总是差了那么一点,或许她一辈子都遇不上这样一个人。
“你,已经决定了?”
“决定了……机票已经买好了。”
安梁沉默再三,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重新发动了车子,驶入苍茫的夜色里。
夏耳走的那天吴城在下雨,蒋子渊开了车送她去机场,车子驶过雨中的老城区,雨水从玻璃上滑落,窗外古旧的城墙褪了色一般,刷刷地后退,她茫然地靠在椅背上,一闭眼,整个城市在心里轰然倒塌。
这是她第二次离开这个城市,却依然走得那么无可奈何。
她并没有带太多行李,尽管已经预料到可能不再回来,或许只是不想走得太沉重。最后几天办了调职手续,又退了房子,她续租了一年,还剩两个月到期,原来不知不觉快两年了。走之前她上楼去找安梁,走到门前突然又退缩。
还是算了,太郑重的告别,反而让人觉得太像告别。
到登机时安梁也没有来,夏耳拥抱了一下蒋子渊,然后拿起身边的行李,转身要走。
蒋子渊突然拉住她,叹气:“安梁他一定会后悔的。”
“他不来也好,我多少还有点念想。”
“记得打电话给我,我不想跟你失去联系。”
“一定记得。”夏耳笑着摆摆手,朝登机口走去。
☆、十三、(3)
到莫斯科一个月之后,夏耳收到了安梁寄给她的信。一天的培训课程刚刚结束,黄昏的时候正在下雪。她点一份烤饼和热饮,坐在快餐店落地窗前的高脚凳上打开了白色的信封。世界上所有的快餐店几乎都一样,永远有着鲜艳的装饰、干净的玻璃、明亮的灯光、欢快的音乐,还有到处奔跑的孩子。她选择在这样喧闹的环境里读安梁的信,这让她不会觉得太孤单。
安梁的钢笔字硬挺俊秀,就跟他的人一样。她一直以为字如其人,能把字写得这么端正的男人,必定也有一颗端正的心。
“夏耳,原谅我直到现在才给你写信,你走的那天我也没有去送你,或许,我是真的不敢跟你说再见,尽管我现在一直很后悔自己这么没用。”夏耳深吸一口气,然后读下去。
夏耳:
前两个礼拜一直在加班,有一次深夜回去,无意识得按了你住的楼层,走到你门前时才想起你已经退房了,而那个房间也有了新的租客。那一刻我再次深刻地体会到,我似乎从来不曾真正拥有过你,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在我的世界里失踪,恐怕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然而现在我的生活里,到处是你的痕迹。晚上回家的时候,我会下意识得看一下房间的灯有没有亮,开门的时候,我总会期待推开门就看到你站在水池边淘米;喝水的时候咖啡机上还是两个杯子,只是你不在;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的时候,我会自言自语得评论剧情,然后回头突然意识到身边已经没有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觉得缺一个人,早上起来洗澡,还以为一睁眼,还能看到你在镜子前刷牙……有时候会觉得这么长时间来像是做了一场梦,然后梦醒,你就不见了。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让我觉得我像是我自己,可以任着自己性子来,因为从来都是你迁就我,以前是觉得你脾气太好,我能遇上你很幸运,可是现在会怀疑,你这样纵容,是不是因为你并不是太在意?
原谅我有这么自私的想法,亲眼看到你跟宋迟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信任,那跟之前的猜测和怀疑都不一样。因为到那时我才明白,原来长久以来,我不过是一个局外人,你的故事里我不是男主角,宋迟才是,所以你从来不告诉我过去的事,而他也从来没说。这种被两个最要好的人同时瞒着的感觉很难过,虽然我也想过,比起知道真相后的难堪,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起码还能把我们的关系维持下去。我曾经这样努力自欺欺人过,我可以假装没听见你叫他的名字,也可以假装他没抱住你,还可以假装不去想象你们在莫斯科发生了什么,可是我想,难道往后我还要这样继续假装下去?
夏耳,我后悔那晚的失言,我并非抱怨你的隐瞒,我知道如果你当时跟我坦白,恐怕我只会把一切都搞砸,也没有办法坦然接受现实。我姐也说我迟钝,我总是顾着自己的事,很少关心你的感受。我是否从来没给过你安全感,所以你才不敢把过去和未来都托付给我?
度假回来后不安的我原本打算跟你求婚,可是后来你说起你爸爸的事,我又发现自己对你一无所知,你从来没说过你爱我,你永远都很顺从,凡事都依我,可是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的想法,一旦涉及这些问题就顾左右而言他,你是真的愿意还是只是为了迁就我,我永远都搞不清楚,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迷惘,对什么都不信任。你说你跟宋迟已经过去,可是那天当你说你爱过我,我却开始怀疑自己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那天从医院回去后,我跟宋迟去击剑,这是我唯一能胜过他的项目,但是那天我输了,我只是过不了自己那关,他说他从来没放弃过你,也希望我可以坦然一点公平竞争。从那天在车上你叫出他名字的开始他就没有掩饰过这件事情,他没有觉得尴尬和歉疚,因为他对你始终是那么笃定。可是我顾虑太多,就像你说的,要过自己那一关很困难。还记得那天我们看《双城故事》,你问我,如果我是曾志伟,为了友谊,我会不会愿意放弃张曼玉。当时我说我只希望这种事情永远也不要发生在我身上。其实那时我已经猜到,却始终不敢去面对。
夏耳,我只是个普通的男人,会嫉妒,会猜疑,会在意,现在一旦想起这些,就觉得无法面对你。我并不希望你离开,蒋子渊告诉我你要走的时候我很遗憾,或许你已经对我失望。那天晚上看录像的时候你就在我身边,其实我已经不太记得我们见面的第一天,但是重看那一天的婚礼,我知道我为我那一天的傲慢和轻浮付出了代价,包括到最后我依然不敢开口留你。但是我从来没想过一切就这么结束,我很在乎跟你在一起,所以我没办法不负责任得说,留下来,我不在意你跟宋迟的过去,我什么都不会在意,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我不想假装大方,我不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昨天回去C市,我去了溪边,C市的冬天一定没有你那边那么冷,溪水甚至没有结冰。现在已经没有人玩竹筏,但是青梅酒和腌萝卜都还在。我很庆幸在我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回到了这里。这一年里我们有很多回忆,可是我唯独对这里印象最深。那是我最失意的一段时间,我不知道自己做出那样的事到底值不值得,虽然我总是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而你一直无条件得支持我,从来都无比信任我,从来都不让我难堪。夏耳,当我晚上躺在公寓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真是个傻瓜,我怎么会不相信你爱我?
我非常想念你,再也不开玩笑。想念那一天的拥抱,想念我们的默契,还有你的呼吸和温度,这个公寓里每一个角落都有我们呆过的痕迹,我真希望每天夜里翻身的时候还可以下意识的握住你的手,清晨醒来的时候你捉弄我的睫毛,而我继续装睡。夏耳,我是这么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