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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久必合-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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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谭如意那张户口簿上的业主是谭卫国,去户籍管理处打听过了才知道,即便要补办,也还得谭卫国出面,或者让他出具委托书。

从户籍管理处出来,谭如意浑身无力,屈腿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头埋在臂间,想哭却哭不出来。

她早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轻易。她这辈子,不管管遇到什么好事儿,最后总会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小学的时候被选进班里的舞蹈队参加儿童节汇演,由于谭卫国舍不得出四十块钱的服装费,她不得不得不以家中有事为借口退出;中考的时候,本是考了一所更好的高中,也是因为谭卫国舍不得学费,没有去成;若不是她以死威胁,恐怕读大学也要被耽误了。现在也跟镇上的那些女孩子一样,早早的嫁了人,生两个泥猴般的孩子,一辈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定了型。

她想她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谭卫国的,否则为什么他总要事事与她作对。二十多年来没过一天喜乐的日子,好不容易摆脱了泥沼,却又在最后一刻,被他一把拉回了地狱,

谭如意捂着眼睛,眼泪噼里啪啦往下落,滴在跟前的水泥地上。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谭如意掏出来看了一眼,是沈自酌打来的。她咬紧嘴唇,犹豫了一瞬,伸手掐断了。

沈自酌又拨过来。反复三次,谭如意再也狠不下心。

沈自酌声音急促:“怎么不接电话……”

谭如意一听见他的声音,“哇”一下哭出来,“沈先生……”

沈自酌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谭如意抽抽搭搭地将事情讲了一遍,沈自酌那边沉默下去,过了片刻,沉声开口,“你等着我。”又十分懊恼,“早知道跟你一起回来。”

电话挂断前,沈自酌安抚道:“没事,你先回去等我,别让爷爷担心。”

挂了电话,谭如意将眼睛抹了一把,站起身抬起鞋尖将水泥地上洇开的泪水擦掉了。不想回去让谭爷爷见到这个失魂落魄的模样,她起身朝桥边走去。

正是放暑假的时候,桥底下的河里满是游泳嬉闹的孩子,笑声响彻云霄。谭如意漠然看着,只觉得那笑声离自己非常的远;下午的日头十分灼热,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出一丝暖意,尘世的一切,也仿佛离得非常远。

站了一会儿,晒得头晕,谭如意在桥墩下寻了一处阴凉的石墩坐下,沉默坐着,直到日光西斜,夕阳将西边暗蓝的天空染透,泣血一般。嬉闹的孩子一个一个回家吃饭了,天色一寸一寸暗下去,河畔的民居渐次亮起了灯光。

谭如意手机又响起来,沈自酌声音急促,“你在哪儿?”谭如意缓缓站起身,朝着桥那边看了一眼,哑声道:“我在桥上,马上回来。”

挂了电话,她沿着台阶走回桥上,走了几步,忽听见那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暮色之中,一道身影正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谭如意不由顿下来,过了片刻,那身影已到了跟前,将她一把抱住,抱得很紧,仿佛肋骨都要被他箍断了。

沈自酌呼吸急促而沉重,一声一声砸在她心上,“你别吓我。”

☆、第38章 兼程(04)

桥下流水潺潺,击打乱石。谭如意总算从乱麻一团般的混沌中省过神来;她额头紧紧着沈自酌的胸膛,低声道:“我不会寻死的;过去多难都挺过来了。”

沈自酌将她抱得更紧了;也不提户口簿的事;过了一会儿;将她手使劲一攥;只说:“陪我吃点东西。”

沈自酌牵着她,沿着大桥走回街上,走了一阵,看见一家面馆。点了两碗酸辣粉;在塑料雨棚下寻了张干净桌子坐下。不一会儿热腾腾的汤粉就端了上来;沈自酌掰开一双筷子,塞进谭如意手中。

谭如意吃了两箸;没有胃口。拿塑料杯子倒了杯凉茶,咕噜咕噜灌下去。茶叶是十分便宜的三瓶罐,大约是陈得久了;喝着有几分怪味。

沈自酌见她吃不下;又起身去给她舀了碗米茶;搁在她手边,“多少吃一点。”

谭如意心里发堵,然而不想让沈自酌担心,只好又喝了半碗。

吃完之后,沈自酌牵着她往回走。谭如意脚步一顿,“我暂时不想回去,让爷爷看见了,又要伤心。”

沈自酌看她一眼,便拉着她仍旧朝桥上去了。来往车少,两人靠边走着。远处群山寂静,映着山腰处的几星灯火,在夜空下显出深浅不一的阴影。

沈自酌在前,谭如意被他紧紧牵着,亦步亦趋。走到了桥的另一端,沈自酌拐了个弯,牵着她沿着阶梯走下河岸。河畔散落着细碎的石子,流水在月光下发着微光。

流水拍打青石,汽车擦过地面,谁家在唤孩子回家吃饭……声音隔得极远,模模糊糊,像是在另一个空间。

沈自酌脚步渐渐放缓,手指却又多用了几分力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来,在流水中,也仿佛变得远了,“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也不问是不是找对了人,冒冒失失就撞上来。进屋以后,你一边哆嗦一边跟我爷爷解释,那时我在想,要是我爷爷拒绝了,不知道你会怎么办?后来你来送年货,一个小姑娘,拖着一个大编织袋,从一楼上来,也不喊人帮忙。再后来,就是我爸跟我来找你的时候。”

沈自酌抬起目光,望着远处的群山,“我并不那么乐意答应,但也并非十分抗拒。大约是看你总在逞强,所以忍不住想帮一把。我见过很多的女生,跟你一般年纪的都几乎没有经历过风浪,遇到过的最大挫折,无非就是同闺蜜吵架、跟男朋友分手了。”

谭如意心里动容,“沈先生……”

“听我说完。”沈自酌继续往前走,他穿着皮鞋,踩到碎石之上,发出极其细微的声响,“过去的二十八年,我过的日子十分寡淡。除了父母离婚,也同样没有经历过任何风浪。想要的一切,只要我愿意,都能通过努力达成,不论是读崇城最好的高中,还是读我最喜欢的专业,或者申请国外的学校。就像惯性运动,一定要出现一个外力,才能将这种状态打破。”

他顿了顿,低头看着谭如意,“你就是这个外力。”

谭如意脸颊一热,低垂着头,一下一下踢着脚下的石子。

“从记事起,我就跟在爷爷奶奶身边。爷爷脾气并不太好,平日总有磕磕碰碰的时候。每次吵完架,爷爷总会削一只苹果,低声下气去跟我奶奶道歉。两个人相互扶持半个多世纪,养育了三个孩子,逢年过节全家团聚,也称得上是儿孙满堂。”

沈自酌停下脚步,看着谭如意,目光灼灼,“我说过,很多事我自己也不清楚,如果想清楚了,我会告诉你。目前我十分肯定清楚的是,我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你;回家能吃到你亲手做的菜,为你分担压力洗两只碗;看电视的时候,身旁有人可以聊天。如果你愿意并且做好准备的话,我还希望未来能有一个或者两个我们的孩子,将他们抚养长大,渐渐我们也老了,就像我爷爷跟奶奶一样。”

他每说一句,谭如意鼻子就酸一分,心里五味杂陈,浪潮似的翻涌,分不清是甜蜜更多一些,还是难受更多一些。到最后,眼眶里盈满明晃晃的泪水,她伸出手指揉了一下,使劲抽了抽鼻子,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是发不出声,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然而眼泪却再也止不住了,只好抬手紧紧捂住嘴。

沈自酌平时说话那样简洁,此刻却说了这样长长的一段话。

她谭如意何德何能,能让他费心至此。

沈自酌将她手拿下来,顺势揽入自己怀里,一只手按在她背后,安抚似的轻轻摩挲,“别哭,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太会说话,说这些只想告诉你。不管领没领证,你都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谭如意却哭得更大声,抽抽搭搭地说:“谁说你不会说话,分明是太会说话了。”

沈自酌笑起来,手掌按着她柔软的头发,“你爸爸的事,我来处理,你别担心。万一他始终不肯给你,能帮你把户口转出来的关系,我还是能找到的。”

谭如意没吭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所以,沈太太,别哭了。我没带衣服过来,就身上这一件。”

谭如意总算扑哧一声笑出来。

沈自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谭如意。谭如意接过,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擤了擤鼻涕。

沈自酌拉着她到河边蹲下,浇着河水,将她沾了泪水的手掌仔仔细细洗干净了,“好了的话,我们就回去,爷爷很担心你。”

——

谭爷爷站在楼前,焦急等着,每有人经过,都要伸长脖子看一眼。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看见了沈自酌和谭如意并肩而来的身影。他心里大石总算放下,飞快走过去,虽是责备,到底还是担忧居多,“如意你这个孩子!出什么事儿都好商量啊,这么无声无息躲起来……”

谭如意急忙道歉,“爷爷,对不起,让你操心了。”她刚刚哭过,还有些瓮声瓮气。

谭爷爷将楼梯间的灯打开,三人走去楼上。

中午的剩菜剩饭热过一道,还摆在餐桌上,不过分毫未动,谭如意忙问:“爷爷,你吃过了吗?”

“喝了碗稀饭。”

“我给你下碗面。”

谭爷爷急忙摆手,“别管我了,你跟小沈吃了没?”

谭如意点头,“在外头吃过了。”

“我没胃口,小沈好不容易过来一次,咱们先坐着商量看看这事儿怎么办吧,”谭爷爷叹了口气,“真是造孽。”

沈自酌安抚道:“您别着急,户口本都是小事,我一定稳妥解决。”

“尽看到儿子坑老子的,如意的爹倒好,反过来了!也怪我,教出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连自己亲闺女的幸福都不顾念。”

“爷爷,你别这么说,”谭如意急忙安抚,“我爸这样,跟您没关系……”

谭爷爷只是叹气。

沈自酌同谭爷爷分析道:“谭叔叔扣了户口本,无非是想要钱……”

谭爷爷忙说:“千万别给他。他一有钱就去赌,要是钱给他了,他把户口本交出来还好说,要是不交出来,这就是个无底洞,把家底投进去都满足不了他!”

沈自酌沉吟。

“平日打架滋事也没见他这么机灵过,这回竟然知道提前把户口本藏起来!嘿!”

沈自酌闻言,不由蹙了蹙眉。

“小沈,要我说啊,还是得想别的办法。其实这事儿也不急,只要你有这份心,证迟点领早点领都是一回事,你们越着急,他反而越不肯给……”

沈自酌想了想,“行,我想别的办法。”

谭爷爷长叹一声,“小沈,让你看笑话了。”又看向谭如意——她眼睛肿得像两只核桃,“如意,你听我说,今后你爸再找你有什么事,千万别理他。随他说什么做什么,你只当没他这个父亲。你好不容易找着好归宿,别让这么一个人给毁了。”

谭如意顺从地点了点头。

坐了一会儿,谭如意招呼沈自酌去洗澡。她找出谭吉以前穿过的衣服,给沈自酌换洗。然后将沈自酌的衬衫和长裤洗干净了,晾到楼顶上。(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天台上晒着豆角等一些干货,空气里飘散着阳光晒过之后浓烈的气息。小镇群山环绕,恰在南边开了一道口子,加之有河流经过,夏天晚上太阳落山以后,风吹进来,很快便凉快下来。

谭如意晾完衣服以后,站着吹了一会儿风。忽听见身后推门的声音,回头看去,却是沈自酌过来了。他比谭吉高了三四公分,谭吉的t恤穿在他身上,倒不显得十分局促。只是下面穿着条宽松马裤,脚里靸着双人字拖,十分不符合他平日的形象气质。

谭如意不由打趣道,“沈先生,你要是手里再拿一把蒲扇,就可以跟楼下的大爷们凑堆下象棋了。”

沈自酌毫不在意,越过地上晾晒着的干豆角,走到谭如意身边。两人靠着栏杆,朝河对岸看去。

谭如意伸手指了指某处,“那是我读高中的地方。”

沈自酌顺着她手指看过去,红色的霓虹灯在夜里格外显眼,然而前两个字灯管坏了,“顺泉”成了“川日”。

☆、第39章 兼程(05)

“说一说你高中时候的事。”

谭如意笑起来,一手撑着栏杆,身体往后仰去,“我啊,高中是个只知道死读书的呆子。而且是那种即便死读书,成绩也上不去的书呆子。没分科之前,理化生不及格;分科之后,数学不及格。即便语文和英语考得再好,每次月考的成绩,也只能在中游徘徊。”她转过头,笑看着沈自酌,“所以十分羡慕你们这种聪明的人,对我而言永远只能做到验证德尔塔这一步的圆锥曲线,你们刷刷刷几下就做出来了。”

那时的日子焦灼不安,暗无天日,未来仿佛是沙子堆积的城堡,迎头而来一个风浪就能掀翻。她在学校要应付永远无法开窍的数学,回家还要面对时不时发难的谭卫国。

谭如意有一个小学同学,中考差了十多分,被家里送去读职高。谭如意读高三的时候,听说这个同学怀孕了,被她妈妈从学校领了回来。原来她刚去学校一年,就跟社会上的一个男人同居了。一直没上课,怀孕之后也瞒着家里。她被领回来的时候,肚中孩子已有五个月大。由于怀孕营养不良,手臂瘦得跟麻杆一样,穿着一条灰扑扑的裙子,唯独肚子鼓出来。

那场景深深震慑了谭如意,如同沉沉黑夜里一道洪亮的钟声,一阵一阵地敲在心上,使她无论如何不敢忘却。

谭如意语文老师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教师,虽有些迂腐,书却读得很多。谭如意对语文的兴趣,多半是拜他所赐。有一回谭如意在作文里提到了自己的茫然与惶惑,谈起蒋捷的一首词,说为何本是少年,却也每每感到“断雁叫西风”的悲凉。作文本发下来,语文老师破天荒没有做任何点评,只写了一句话:所有的惛惛,都是为了昭昭。

谭如意一直将这句话作为座右铭,在备战高考最兵荒马乱的日子里,在读大学天天为生计发愁的时候,在爷爷生病时,无时无刻不用此来激励自己。

而直到此时此刻,谭如意终于确信,这么多年与加诸她的种种束缚做斗争,遇到当哭之事也以欢笑对之,仍然相信善良,性情平和,都是为了这么一天——

为了以最好的自己,遇见最好的沈自酌。

“沈先生,你读高中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谭如意转了个身,背靠着栏杆,看着沈自酌,“一定很多女生追求你吧?”

沈自酌想了想,“我没注意过。”

谭如意扑哧一笑,“没有人给你递情书?没有人在你打篮球的时候喊你的名字?没有人抢着要跟你同一天值班。”

沈自酌又想了想,“似乎有吧,我没注意过。”

谭如意被打败了,笑说:“她们一定十分嫉妒我,其实,我都有些嫉妒我自己。”

“为什么?”

谭如意目光越沈自酌,看向他背后高高的星空,“因为我居然会有这么幸运的一天。如果以前的我能知道现在的我有这么幸福,那时候也会过得更开心一些吧,起码遇到一些难关的时候,心里更有底气,也更有奔头。”

沈自酌没说话,静静看着她,伸手扣住她的手指。

高中时候的沈自酌,和那时期的其他少年一样茫然困惑,对于这个世界尚有无限的好奇。然而个人有个人不同的纾解方式,有的开始探索异性的秘密,有的悬梁刺股囊萤映雪,有的将使不完的干劲都挥洒在球场之上……而沈自酌是看书。古今中外文史哲学天文地理……囫囵吞枣,不求甚解。

后来有一次高中聚会,大家说起往事,沈自酌才知道自己早在那时候就给人留下了难以接近的印象。高中时大家个人意识更强烈,偌大一个学校,两千多学生,总有那么一些特立独行的怪人。而沈自酌,就是大家认定的“怪人”之一。成绩好,长得帅,家世好,然而却从来不像其他男生一样把这些作为与女生交往的筹码。甚至,私底下还有人谣传,说沈自酌其实是同性恋。他之所以与其他人保持距离,而且看那么多的书,就是因为对自己的定位十分迷茫,所以试图从书中寻求自我认同……这个传言在有一次一个女生撞见他在看《假面的告白》之后,更是甚嚣尘上。

很长的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可以用“十年”作为计数,除了爷爷奶奶,沈自酌都没有十分在意的人和事。由于父母失败的婚姻在前,他对于所谓的爱情有一种天然的不信任。身旁的同学或朋友多次更换恋人,也有大学同学结婚之后又迅速离婚。他并非排斥爱情,只是以为,爱情不应当廉价得如同一枚安全套,用完即扔。

谭如意笑了笑,又说,“不过,马里奥在找到公主以前,遇到的都是怪物;王子在吻醒睡美人之前,途经的都是荆棘……”

“嗯,”沈自酌松开谭如意的手,脚步忽往旁边迈了一步,手掌撑着栏杆,将谭如意围在两臂之前。他低头看着她,眼中如有星光落入其间,“等你很久了。”

谭如意愣了一下,扑哧一声笑出来,“沈先生,你这不就承认你是公主了吗?”

沈自酌不说话,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一下。谭如意还没洗澡,身上一股汗味,立即伸手将他轻轻一推,捋了捋头发,低声说,“我……我去洗澡了。”见沈自酌站着不动,又说,“天台上蚊子多,下去吧。”

“我再待一会儿。”沈自酌转头看她,“你快去洗澡吧。”

从南面吹来缕缕凉风,一眼望去,远处的灯火像是缀在黑色夜空里的星子。沈自酌看了许久,直到推门声和谭如意清软的声音同时响起:“沈先生,快来帮帮忙!”

谭如意抱着一床棉絮,手臂下还夹着一张凉席,凉席已经滑了一半,随时都要掉下去。沈自酌赶紧几步走过去将凉席接过来,谭如意喘了口气,笑说:“就在天台上睡吧,只有爷爷的房间装了空调。”

两人往地上铺了报纸,垫上棉絮,铺上凉席,放上两只枕头。为了驱赶蚊子,谭如意在旁边点了盘蚊香,又往沈自酌身上喷了点驱蚊花露水。准备妥当之后,两人在凉席上躺了下来。

时间尚早,刚过九点。躺着说了一会儿话,谭如意肚子忽咕噜咕噜叫起来,她才想起来自己没吃晚饭。可都洗过澡了,要再去吃东西,又要出一身汗。于是转过头,轻轻唤了一声,“沈先生。”

沈自酌闻言转头看她,“怎么了?”

“你想吃宵夜又不想下去买的时候,通常会怎么办?”

沈自酌顿了一下,“你饿了?”

谭如意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有点。”

沈自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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