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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爱为牢-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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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现在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

“好得差不多了。”简银河说。

“看你脸色还是很差。”他想摸一下她额头,刚抬起手却又放下去。

简银河勉强一笑,“那是睡得太多了。”

“最好还是去一下医院吧。”他仍然不放心。

“哪有那么脆弱——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今天跟朋友去吃饭,买了些甜品,路过你这里,顺便带一份给你。”潘奕夫认真解释这份心意是出于“顺便”,他不想她有负担。

“你根本不‘顺便’,是不是?”

“你知道?”潘奕夫倒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

他买的是黑芝麻糊核桃露,中间的三颗糖软糯地陷在里面。她睡了两天多,完全失去了基本的生理需求,这样的甜品倒勾起了她的食欲。他帮她打开一盒,“多吃点儿。”

“谢谢。”

“怎么会感冒的?”潘奕夫问。

“淋雪了。”

“又不是小孩子,这种天气都不带伞的吗?”他的口气像在苛责孩子。

简银河手里的汤匙停在半空,她迟疑一下,说:“忘记了。”

“你不是忘记了,是心事重。”

她没有说话,表示默认。如果只是心事重倒好了,她现在连想心事都没有力气。一个纪南,颠倒了她的全部生活,她需要重新整理,重新上路。

“我可能要离开了。”这是她从大病中醒来时,忽然下的决定。

“什么?”

“我决定回家乡。”

潘奕夫惊讶了一下,随即了然地笑道:“这样也好。累了就回家吧。”

简银河没说什么,低头去吃东西。她独自坚强并不难过,难过的是还有人来陪。坚强太久无非是自己变成个空架子,再久下去,也就无所谓空不空。

“银河,你一向不太懂得照顾自己。”潘奕夫凝望着简银河的脸。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不想去猜他的言外之意。他却只是温和地盯着她,盯得她想流泪。半晌,她倔强地说:“怎么在你面前我就自动变得脆弱。”

潘奕夫笑着说:“脆弱不好吗?你这么年轻的女孩子,总要偶尔脆弱一下,不然就太古怪了。”他刚刚出口的话立刻觉得冒失,于是他又说:“在你这个年纪,还有资本脆弱。”

“是吗。”简银河不置可否。总之在潘奕夫面前,她暴露诸多短处也不觉得难为情。

“银河,回家后有打算吗?”

“先跟我弟弟守店吧。一家工艺品店。”

“守店?像你喜欢做的事情。”潘奕夫扬起眉毛,“然后呢?”

简银河端起茶杯,“你指哪方面?”

“比如,”他顿了顿,“成家,生活。”

她摇摇头,“还没有考虑。”不是没有考虑,是不敢考虑。连最难跨越的爱情都已经彻底跨过去了,她不知道自己今后还有没有爱人的能力。

潘奕夫说:“银河,你真的是特别好的女孩子。好到我甚至不会跟你隐瞒——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

简银河微微一惊,却淡然一笑,“我也很喜欢你。”

“我跟你的喜欢,不一样。”潘奕夫又说,“我离过婚,也不再是年轻小伙子,否则我一定追求你。”

简银河看看他,半天才说:“谢谢。”

“我说的是真心话。如果不是你告诉我你要走,我肯定不会现在跟你讲。千万别有什么负担。你我之间,你知道的,一直都会是朋友。我喜欢你是事实,但我从不觉得我们应该成为一对。”他看得这么绝对这么实际,算是透彻吗?他自己倒觉得这是理所应当。很多人性格相合,气质相投,但只适合做朋友。****之间需要一点儿火花,他知道他跟简银河之间是永远不会有的。

简银河放下手里的茶杯,“我也从来不觉得在你面前会有负担。”

“我想也是。”他一向很了解她。

“你的花店会继续开吧?”她忽然问。

“怎么?担心我亏本吗?”他调侃她。

“你那么聪明的人,有什么可担心的。”

潘奕夫笑着点点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他问。

“就这两天吧。”这么快想逃离,也是印证了她的脆弱。她苦笑一下,自己终究还是不够坚强。又或许是累了太久,现在才终于意识到,也能够放下许多事。

潘奕夫又问:“需不需要送你?”

“不用。”简银河摇头,“到时候我把房子清理好了把钥匙还给你。”

“也好。”他没有坚持,“要不要早点儿休息?不早了。”

简银河抬头看看窗外,满城的大雪消融殆尽,剩下森黑的夜。她走过去拉上窗帘,对潘奕夫说:“今天谢谢你来。”

“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潘奕夫走到门口又停下来,“银河,有任何需要,记得找我。”

简银河点点头,“谢谢。”

潘奕夫走后,简银河披了棉衣去电脑前写辞职信。写到一半,她愣愣看着桌上的台钟,秒针滴滴答答过去的仿佛不是时间。她忽然觉得失败。人生过了一小半,却经历了大半悲喜,走到这个份上,仍然因为一场爱情垮塌了信念,甚至于工作她也愿意放弃,是失败还是天赋不够?远走高飞,遁世回乡,也许是每个人的初衷,泯灭一切欲望之后重新回到的初衷。如今,小桥流水的那个家乡,是她最后的屏障。

脆弱有什么不好?坚持到最后,她也太累了。她写好辞职信,在脑中整理工作交接的一些细节,不知怎么总有纪南萦绕其中,让她凌乱。

简银河白天去公司递交辞职信,林云吃了一惊,“怎么做得好好的要辞职?”

“我是决定回家乡了。”

“哦。”林云居然没有继续问,似乎早有一丝准备,“还有没有希望留住你?”

“谢谢您这么关照,也看得起我,但是我已经决定了。真对不起。”

林云一脸遗憾,“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在这里干下去。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还不清楚,先帮我弟弟看店吧。”

“失去了你,我真感到挺惋惜的。如果以后有可能,我这里一直有位置给你留着。”林云不提纪南,显然是知道他们之间的变故。

“谢谢。”简银河感到很歉疚。林云的关照,潘奕夫的关心,都是她在最困难时候的一点儿温暖。

接下来几天,她忙着工作交接,忙着收拾屋子联系物流,心情渐渐归于木然的平静。她把钥匙还给潘奕夫的时候,他说:“以后再见到你就难了。又少了个聊天的人。”他像是说笑,却又认真。

简银河说:“以后去我们那个小城,我可以请你吃蒸鱼头,桂花糕。”

“要是请我吃一顿你的私家菜,就更好了。”

“那我得好好练练手艺,不然到时候丢人。”简银河从手提袋里拿出一只透明招财猫,“这个送你,祝你招财进宝。”

潘奕夫不禁发笑,那个招财猫完全不是简银河的风格。假如他知道她要送他什么礼物,他也会猜是一本书,一张唱片或是其他的带有文艺气的东西。这只招财猫确实出乎他的意料,透明的,远看像一块巨大的水晶,近了才看到是一只招财猫。因为不是简银河的风格,她送起来就越发让人觉得可爱。他接过来,端详了一下说:“谢谢你。”

简银河笑,“昨天在一个橱窗里看到了它,远看不知道是什么,只觉得很别致,近了才知道是招财猫。”

“看来我接下来就交好运了。”

“招财进宝倒是其次,只希望你过得开心。”简银河由衷地说。

“你也是。”潘奕夫心里是不舍的。人生浮沉这么多年,他好像总是在赶路,这几年停下来享受时间,在最沉静的时候遇见了简银河,让他的生活里有了点儿别致的颜色,也勾起了他对生命的一丝****。她一走,他的日子恐怕又会变得没有太多滋味。然而他到了这个年纪,也早已学会笑看一些缺失。

简银河走时,他对她说:“记得照顾自己。”

他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涌上一点儿心疼来。简银河的坚忍让他忽然有了保护****,但同时他又明白他们之间坦荡得不能再坦荡的关系有多难得。他在心里祝福她,他相信以她的聪慧,一定可以跨越任何事。

况且一辈子很快就会过去的,只要没有意外。

第十七章 执子之手

简银河拖着一箱行李出现在“和苑家”的大门口时,里面正招呼客人的简树峰大吃一惊。他瞪大眼睛,愣了两秒,就赶紧从屋里出来,“老姐,你这是?”

“回家啊。”她一脸轻松。

“你辞职了?”树峰看见她的行李。他比她的直觉还要敏锐。

简银河伸展一下手臂,答非所问:“还是家里好。”

“姐,你怎么回来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回来投靠你,怕你不乐意,所以干脆先斩后奏。”

简树峰丢下几个顾客,跑出来帮简银河搬行李。行李箱有半个人高,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把它带回来的。“姐,你好歹通知我一声,我去接你嘛。”

简银河一笑,“瞧你这段时间过得应该不错,下巴都圆了一圈。”

树峰摸摸自己下巴,“是吗?”

“胖点儿多好。”

“倒是你,瘦得快没有了。都怎么搞的?”他责怪似的,其实是心疼。

“所以回家来吃你做的饭,也许还能胖回去。”简银河指指店里面,“有人要买东西。”

“姐,你进来坐一会儿,我招呼完就关门回家。”

“不用了,我先回家等你。”

小城傍晚的夕阳是通透的,罩着一大片陈砖旧瓦,护城河石桥上波光粼粼,放眼望去,全是岁月。简银河沿着河堤石板路走着,每一家窗户都是橘色灯火有嘈杂的电视声或人声交叠着飘出来,炊烟总是伴着最丰富的家常油烟香气——这才是生活。这些鲜明慵懒的热闹让她觉得安心,人不管出走多久,最后让自己安心的地方总是自己的故乡。

走上石桥,夕阳最后的余光拖长她的影子,她站在桥上有了一种忽然沉陷进去的岁月感。这里的日子叫做日子,她从前一直奔波停不下来,连故乡夕阳的颜色都忘记了。上一次在这里看夕阳炊烟是什么时候?久远得她都不记得了。护城河里的水仍旧是清凌凌的碧色,只比以前深了一些,深的那部分是小城居民常年积累的日子。

家里那条巷口,她看见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在收地瓜干。她认出那人,叫了声:“秦阿婆!”

秦阿婆抬起头来,仔细辨认了一番,既惊喜又激动地叫她:“呀,银丫头回来了!”她放下手里的大簸箕,走近来握住简银河的手,“哟,怎么像是瘦了!让我看看……还是那么漂亮啊。银丫头怎么有空回来?”

“想家了,就回来了。”简银河笑着说。

“是想你弟弟了吧?”秦阿婆苍老的眼睛里浮起一丝怜惜。多少年前,她看着他们两姐弟相依为命,到现在一个个自立,真不容易。

简银河反握住秦阿婆的手,“也想您嘛。”

阿婆笑起来,“这孩子,阿婆也想你!”

“您身体还好吧?”

“身体好着呢,今天还跟老头子去集市卖地瓜干。十斤重的东西我们老两口可是背了几里路去的!”秦阿婆满心自豪,“对了,吃饭没有?在大城市想不想念阿婆的鸡肉炖粉条啊?”

“想,当然想。想起来就馋。”

“那你进屋坐坐,我去给你做!”

“阿婆!”简银河拉住秦阿婆,“过两天吧。我先回家收拾收拾,这么晚了您也累了,要早点儿休息。”阿婆还要坚持,她端起地上的大簸箕,“这个我帮您搬进去。过两天一定来吃阿婆您的鸡肉炖粉条!”

简银河把簸箕放进院子,秦阿婆叫她等等,踩着小脚跑进屋里拿出一包晒干的地瓜片,“这是新近做的,最嫩的一包,拿回去跟小峰一块吃。”

地瓜干用旧报纸包着,十足的年代感。简银河接过来,“谢谢阿婆。”果然是故土故园,随处都是家的感觉。

小巷两边的青砖老房都生了青苔,大半住的都是老人孩子,这里的时间比别处都要慢。简银河走到自家门口,红铁门比先前旧了,门把手上的铜绿还是原来的形状。她以前每次回家都匆匆忙忙,从没有细看过这里的一砖一瓦,如今她彻底停下来,退出,归来,才发现一切都从她记忆深处跑出来,让她体会到一种奇异的“新”,连那种陈旧沧桑的岁月感都是全新的。

她推门进去,院子里有一株腊梅顶着寒冬开出几朵红花,另外几株植物是凋零的,她仍能分辨那是从小陪伴他们的月季。墙角停着一辆旧的山地车,是树峰户外运动的老伙伴。走进屋子,打开顶灯,到处一尘不染,玻璃是锃亮的,看上去树峰没少打理这个家。她推开自己的房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熟悉的陈旧家具和衣物的味道。床上被子和枕头整整齐齐,树峰应该是常常在整理这个房间,当真觉得她会随时回来?

简银河把窗户推开一点点,躺在床上觉得真舒服。冬夜里的风渗进老房子,并没有多少凉意,老屋的冬暖夏凉,是再豪华的住处也比不了的。房子跟人之间总有着微妙的关系,像一个怀抱。而且,似乎在这里度过的那些少年时代,才算是“日子”。十八岁那年离开老屋,外出求学、谋生,到现在将近十年,十年下来恐怕也就两个字——寂寞。如果没有爱过,也许还不会体会到这两个字。她闭上眼,想起那天大雪,她在雪地里站在纪南对面,那一刻的心境几近空白,现在回想起来竟像是一场梦。

但梦也是深刻真实的,她发觉自己的两行泪已经流到了发梢。

迷迷糊糊中,她听见外面铁门被打开,在半梦半醒之间也能分辨出树峰的脚步声。她疲倦得不想醒来。树峰来到她房门口,轻轻帮她熄了灯,关上门。

清晨天光还微暗,树峰已经起床熬了一大锅粥,出去买来油条、米酒。皮蛋粥的香气让简银河忽然醒来,她意识里恍惚飘过一阵纪南的气息。她起床到门口,看到那锅皮蛋粥,才知道是自己产生幻觉了。

“老姐?”树峰叫她。

她回过身来,“嗯。”

“姐,你怎么又发呆?”

“哦,”她走到桌边,“好香的粥!”

“馋吧?就知道你馋这两样。”

她摸摸树峰的头发,还像小时候那样。他反过来伸手搭在她肩膀上。成年后的树峰比她整整高一个头,但在她心里总还是那个没有长大的弟弟。

吃过早饭,天色还是清晨的样子,树峰披了件大衣就出门了。树峰一句也没有提过纪南,因为血脉相连带来的默契,他很早就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变故吗?

中午她做了饭送去“和苑家”,树峰正在给一个中年客人介绍梨花木的小雕塑,看到她进来,那客人说:“真幸福,还有女朋友给你送饭。”

树峰一脸笑,“那是我姐姐。”

客人点点头,“怪不得有一点儿像,还以为是夫妻相。”

树峰凑到简银河耳边,促狭地说:“听到没有,说我们有夫妻相。”

“你还得意了!”简银河笑着拍他一掌。

小店对着老护城河的石桥,午后阳光让木头屋檐散发出一种陈旧丰富的味道。小店的所有物件都是树峰精挑细选的,客人来了树峰总是很认真,对待这份生计,他心无旁骛。简银河看着他忙里忙外,真希望他可以这样简简单单地快乐到老。

晚上,姐弟俩一起做了葱饼。以前他们相依为命,没有可吃的,只好用葱花做煎饼吃,一吃就是好几年,现在再去做,葱饼并不是苦,反而是那段少年时光的最踏实的印证。艰难的环境不是他们可以选的,在穷苦日子里过出一点儿葱花香,最简单,也最叫人怀念。

“还记得吗?”简银河说,“那年过中秋节,你想吃葱饼,不巧家里没有葱,你去赵婶的园子里挖了几棵葱,被赵婶发现了。”

“结果赵婶不但没把我当小偷,还招呼我们俩吃了一个星期的鸡蛋面。”树峰想想,又发笑。

“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真的是苦。”简银河把刚出锅的一盘葱饼端起来凑近一闻,“还是那个时候的味道……真奇怪,食物味道好像是记忆里最不会消减的东西。”

“那……人呢?”树峰冷不丁问道。

“嗯?”

“我昨晚听见你在梦里叫一个人的名字。”他只差说出那个名字是“纪南”。以姐弟之间的默契,他原本不该提及,但他又不忍心姐姐在自己面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她一向坚忍惯了,习惯什么事都自己扛。他真想帮她全部揽下。

简银河有瞬间的失神,回过神,她敷衍地说:“你听错了。”

“姐……”

“我去送几个葱饼给秦阿婆。”她匆匆端了一盘饼就往外走。走出门了才觉得浑身疲倦。在逃什么呢?一份平静的情绪有那么难吗?为什么到了现在,只要一提到纪南,她还是会无所适从?连心底突然生出的痛都是真切的。她想起潘奕夫对她说过的,你需要的是时间。放下一个人也是,需要的只是时间,别无他法。

简银河把葱饼交到秦阿婆手里,阿婆笑眯眯的,直说“还是银丫头孝顺,这么晚做了饼还给我拿过来”,咬一口,又说,“还是好些年前的味道,丫头真是能干。”

她陪着阿婆坐了一会儿,天更凉了。回去的时候,夜空里星星点点,跟儿时的星空一个样,高而远,只有干干净净的小城、小村镇才可以看见。

这个冬天晴了很久,快要除夕的时候才又下了一场不薄不厚的雪。姐弟俩每天轮流看店,做饭持家,渐渐地也像是在过日子了。秦阿婆叫他们去吃鸡肉炖粉条的时候,偶尔会问起“小峰找没找对象啊”或是“银丫头也不小啦,怎么还不急”。每到这时,树峰就会岔开话题,插科打诨转移视线。简银河有一次也问他:“你该谈一场恋爱了吧?”他却满不在乎地说:“老姐还没嫁人,我怎么放心谈恋爱?”仿佛他是长辈,她倒成了小孩。

简银河有时候也问自己,这样毫无欲念、平平淡淡地过日子,真的叫做过日子吗?对她来说是麻木还是超脱?她有时候从梦里醒过来,清清楚楚记得梦里纪南的样子。从前她做梦从来不清晰,现在关于纪南的梦境却越来越清楚。离了他那么远,今后的人生恐怕也不会有他一份,但仿佛是离得越远,念想越深刻,她恨不得自己患失忆症。

临近除夕的一天下午,简银河接到一通电话,竟是潘奕夫打来的。

“最近好吗?”潘奕夫问。

“挺好。”她笑问,“你呢?”

“我在找‘和苑家’。”

“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们的小店‘和苑家’怎么走?我现在在护城河边,一个人走了好久,硬是没找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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