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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谨选择了第二条。
丁当小时候经常有叔叔偷偷来看她，那个叔叔原就是父亲。
母皇并没有生病，只是丁当早料到的。
母皇的目标怕不是她，而是父亲。
母皇共十个男妃，除了父亲外，都像女人。
母皇当是爱父亲的，父亲走后，后宫一个男妃一没增过。只是她从来不肯承认。
母皇一直独手撑天，这一次怕是要父亲帮着了。
母皇的心里只有权势，爱只是附属品。
丁当生而无泪，视为不吉，丁当在月月国时，一年只母皇生日时见到她一面。
母皇跟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丁当，公主要有公主的样子。
丁当被责备却很高兴，她翻墙、爬树、打野兔、捉小鸟就是为了引起母皇的注意，她也渴求母爱，被母皇责备，丁当了是欢喜的，因为母皇注意到她的存在了。
丁当小时候很崇拜母皇。把一帮男人治得俯首贴耳。
浴火凤凰10
母皇在正殿接见了丁当。
在月月国生活十六年，丁当还是第一次见入正殿。三年未见，母皇没有任何改变，还是那么美艳，那么威严，是天地间唯一压过龙身的一只金凤，她把天下所有女人都比得卑微，包括她的女儿丁当。
岁月好像也败给了母皇，争斗了四十多年，也没能在她的脸上刻下多少印痕。
母皇像极了传说中的王母娘娘。
在丁当心中，王母娘娘的形象就是母皇。
令狐谨和丁当给女皇行大礼。
母皇待礼毕，急步上前扶起令狐谨。
丁当能感觉到母皇对父亲的浓情。
母皇深藏不露，你能感觉到的情，于她便是浓情。
只是女皇不肯为这情薄一点礼仪，母皇的心是非常骄傲的。
令狐谨退了一步，与女皇保持距离。
这个女人令狐谨不敢再近了。
他的心伤不起。
十五所前，他为这个女人付出了全部身心，这个女人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不会犹豫分毫。为了她，他背弃了整个令狐家族；为了她，他杀死了很多数不相识的人；为了她，他成了江湖人闻风丧胆的杀人恶魔。
她为他，付出最多，但她一直让他做三等男妃人玉人，他也毫无怨言，他要的只是陪伴在她身边，他可是只因为君侍齐龙的几句话，就怀疑他的忠心。
生而无泪的他第一次落了泪。
那一天，他心灰意冷，他选择了浪迹天涯。生死二不相见。
他还是来了，只是这一次，他是为了女儿。
因为认定他爱上别的女人，她连着丁当也讨厌了。
她取这个名字，只是因为宫人问她取何名时，一个银勺掉到地上，发出“丁当”一声响，他们的女儿就这样被“丁当丁当”的叫了一生。
他怨她，恨她，可是见了面，还是说不出一句指责的话。
唯一能做的就是疏远。
“当儿，你的事母皇都听说了，你在摩纳受苦了。”母皇伸出手，拉丁当起来。
上一次母皇拉她手是什么时候，丁当不记得了。
丁当印象中，母皇经常拉着二皇姐嫣华的手，牵着她一边走一边说笑。
丁当经常做梦，梦中，二皇姐变成了她。
梦醒之后，丁当的心就会被人拧绞似的难受。
“陛下待女儿很好，女儿没有受委曲。”丁当以最节省文字表达她的意思。
“丁当，你不要瞒母皇了，母皇这一次一定会替你做主，母皇已经想好了，让你和摩纳皇帝和离，母皇会为你寻一个好去处。”
浴火凤凰11
“和离，不，母皇，女儿与陛下情投意合，女儿从来没想过和离。”丁当想过离开皇帝普男，没想过和离，一个皇帝被一个宫妃给弃了，是天大的侮辱，丁当不要给皇帝普男难堪，就算分开了，她也还要他记住她。
丁当此生只会心系皇后普男一个。
“当儿，你自己的孩子都不得见，被罚宫道小产，身为一个帝王都不能让他的女人保有一个宫妃起码的权利和尊严，就算情投意合又能如何，朕的女儿怎可如此委曲求全。”母皇的脸上显出“此事不必再议，母皇为你做主”的笃定。
“敢问女皇陛下，你许丁当的是不是大秦帝？”令狐谨抬眼看着女皇，沉声问。
“谨，丁当是我们的女儿，朕自是为她考虑周详，大秦帝年轻有为，又心系丁当，丁当跟了他，便后世无忧，摩纳帝怯懦无为，摩纳迟早会并入别国的版图，当速速断离，自古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女皇陛下的脸上显出罕见的温和。
真正的属于女人的温和。
那温和是对她心仪的男人令狐谨的。而不是她的女儿丁当。
“大秦帝驸马上位，夺人天下，是为不义；上位之后，杀了公主，是为不仁，女皇陛下，你怎么可以把当儿嫁与那不仁不义的男人。”令狐谨一脸痛心。
“谨，话不能这么说，”女皇接口道，“自古男儿有所为，有所不为，当初他做驸马，投于公主，乃是隐忍，是智；公主作为他的妻子，却要谋杀夫君，杀他也是不得以之举；大秦王在摩纳帝京见过丁当，二人一见如故，互生好意，若不是朕把丁当许给那无能的摩纳帝，丁当早就和他喜结连理，大秦王娶丁当完全是出于情。”
丁当迷糊了，大秦王和她见过面，那他是谁。
丁当细数自己见过的，好像没见过有野心，敢做出杀妻夺国的事来。
“丁当，大秦帝和始皇之风，汉武之才，他答应你做大秦皇后，”女皇走近丁当，温声道，“大秦帝与摩纳帝相比，简单有云泥之别，你是朕的女儿，何为贵，何为贱，当是分得清楚的，丁当……”
浴火凤凰12
“陛下。”令狐谨打断了女皇的话，“丁当生而无泪，女皇陛下视为不吉，嫁到摩纳就是想祸害摩纳，陛下把丁当当作一棵棋子；大秦王对丁当有意，女皇陛下又想与之结交，分食天下，丁当又是联盟的棋子，敢问女皇陛下，你何时才能把丁当当作你的女儿，你亲生的女儿……”
“令狐谨！”女皇厉声喝道。
“草民在。”令狐谨迎着她的目光。
女皇盯着令狐谨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缓下语气：“谨，身为帝王之女，当有所牺牲，丁当是聪明的孩子，她当是知道。”
“若是摩纳帝应允，女儿便无话可说。”丁当不想看到母皇和父亲因自己而生隙。
丁当还是希望父亲能回到母皇的身边，夫妻相和。
至于自己，若是皇帝普男答应和离，自己便从此断了情根。
若是断了情根，嫁与谁都是一样的。
浑浑噩噩一辈子，若是不如意，她已是暗人，讨个落冷宫，随时浪迹江湖。
人生事，若是想得简单但简单，想得复杂便复杂。
“丁当，还是你懂得娘心。”母皇一句话便顺便把令狐谨教训了。
“娘已着人派信给摩纳帝，不日就会收到消息。”
第一次，丁当听到母皇在自己面前称“娘”。
却是源于利用。
母皇的情都离不开利用二字，世上对丁当真心好的只二个，一个是皇帝普男，一个便是父亲令狐谨。
母皇，只是那个生她的女人，丁当忽而觉得心里很苦，像是在黄连水里浸了一夜，连指尖都是苦的。
“什么，和离，和离……”当月月国的使者把国书呈上时，皇帝普男失态的把国书扔到使者脸上，“翻翻历国历朝历代的国史，可曾有国之联姻和离的。”
“回陛下，凡事都有开天劈地第一回，不曾有的不代表不能有。”使者不紧不慢道。
“朕告诉你，不会有，淑妃是朕的妻，永远的妻，朕不会答应的，你们回去告诉女皇陛下，不要欺人太甚。”皇帝普男厉声怒道。
“回陛下，女皇陛下的意思，不是派臣等来商议，而是告之。”使臣的态度有些变硬，只是语气是轻缓的。
浴火凤凰13
“哦，告之，你们女皇陛下到底想干什么，当初要嫁女的是她，和离的也是她，难道出尔反尔，是你们月月国的国风吗？”皇帝普男厉声道。
“古人云，变则通，通则久，当初女皇陛下敬摩纳帝英武神才，悉心嫁女，谁知我们公主嫁摩纳，受尽委曲，女皇陛下心忍已久，如今公主也有意解除这桩婚姻，”使者有条不紊道，“如陛下仁爱，当赞同和离，二下相好；如陛下心执此事，女皇陛下也不会听之任之。”
皇帝普男脸色阴沉回：“女皇陛下有心交好大秦，大秦王不仁不义，女皇陛下不舍膝下爱女和亲，想要把丁当作为二国结盟的棋子，当真以为朕是糊涂之人，不知你们女皇陛下的打算。女皇陛下何曾把丁当当作她的女儿，如今言语拳拳，好似情深意长，却不知嘲笑了谁。”
“陛下，言之凿凿，不知可有证据？”使者有些不依不挠。
弱国外交总是不尴尬，皇帝普男更痛感摩纳的不强盛。
即便如此，皇帝普男也绝不答应和离。
皇帝普男舍不得丁当。
摩纳丢不起这个脸。
“天知，地知，皇天自会为鉴。”皇帝普男沉声道，“朕与丁当情投意合，朕绝不同意和离，若是月月国单方和离，朕不排除兵戎相见。丁当永远是朕的妃子。”
皇帝普男语罢，甩袖而出。
“丁当，朕绝不想看到，再见时，月月国和摩纳已水炎不容，更不想见到，你身边站着另一个男人。丁当，上天让我们相见，是天赐之缘，朕不负你，你不可负朕。”
皇帝普男拒绝和离的消息很快就通过飞鸽传书传到了月月国。
女皇收到信时，脸上淡冷一笑：“普男小儿，也想与朕抗衡，朕当真是太礼遇他了，这个小儿受点教训了。”
“陛下，大秦王陛下求见。”女总管走了进来，低头弯腰禀道。
“请！”女皇朗声道，“传丁当公主。”
“是。”女官抬眼看了看女皇陛下，见她脸公无愠色，方才心安了些。
在女皇陛下面前，不得出一点差错。
每年皇宫都要换女总官。
只错一点，便杀之，她做了二年，已经破了月月国的记录。
浴火凤凰14
皇帝普男的话也传到丁当的耳朵里。
父亲令狐谨在摩纳皇宫安排了人。
丁当很是欣慰。
此生只许普男一人，可是母亲那边该如何？
丁当看着父亲。
令狐谨自地入月月皇宫都没有笑过。
他对女皇陛下非常之失望。
她对他们的女儿太狠了，他的心寒透了。
“丁当公主，女皇陛下请公主过去。”侍女进来禀报。
“该叫她淑妃。”令狐谨沉声命令道，“丁当早不是公主了，她是摩纳的正一品王妃。”
他说的话，侍女一定会如数传到女皇陛下的耳朵里。
令狐谨就是要她知道他的不满。
虽然她好像不在乎她的不满，他这样想时，他已经知道自己对女皇陛下寒了心，却没死了心。
侍女低头，等着丁当回话。
“告诉母皇，我一会儿就去。”丁当没有用“本妃”或者“本殿下”，而改用“我”。
丁当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只父亲一个人的。
皇帝普男不能近，母皇不曾把她当作女儿，天地间，只父亲一个把她的心收留。
丁当临行时看了看父亲，眼中是无限的哀怨。
“当儿，你还有我。”令狐谨读懂了女儿的意思。
“幸好有你。”丁当做的是口型，令狐谨听得懂。
路上，丁当问今儿来了什么人。
侍女说是大秦王到了。
母皇真的很急，迫不及待的要把自己这步棋下出去。
丁当的心里很是酸苦。
这个大秦王是认识她的。丁当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是谁，也许只是母皇的借口而已。
丁当移步来到正厅。
自离别了皇帝普男之后，丁当都是一身的红，浓妆艳抹，她的心里很暗，她需要艳丽的色彩装点着；她不想人看到她的悲苦，厚厚的脂粉遮挡着。
“当儿，快来拜见大秦王。”女皇陛下热情的拉过女儿。
记忆中从来没有如此热情过。
这热情灼烧了丁当的心，因为这热情与母爱无关。
“丁当见过大秦王。”丁当施施（音YI）然施礼。标准的国宾礼节。
一个公主该会的丁当都会，只是不想做。
“当儿，还记得朕吗？”
声音似曾在记忆中出现过，但已经不记得了。
丁当的心里存满了皇帝普男的东西，别的人都被埋在心底，需要深挖才能找出。
浴火凤凰15
丁当抬头。
眼前身着明黄龙袍一脸含笑的男人的确似曾见过，那名儿就在嘴边，可是说不出来。
他们相见的地点应该在摩纳帝京。
那时候丁当还不知道皇帝普男是帝王，她叫他小男人。
离开摩纳之后，世上的万物都能让丁当想到皇帝普男。
“难道你不记得朕了吗？”男人含笑的做了个喝酒的姿势。
酒，除了皇帝普男外，丁当最感兴趣的就是酒。
记得了，这个男人曾经资助她开过酒肆，在那酒肆里，她第一次认识了那个叫她爱不能，恨不能的皇帝普男。
“你是柳……”丁当刚要说出名字，想着人家是皇帝，得避讳，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是柳梦生，丁当逃婚时遇到的那个男人。
但丁当旋即又想起，她和他在宫廷屋顶的那次见面。
从柳梦生的身下掉下一张摩纳皇宫的地图。
因为这皇帝普男还把她打入冷宫。
柳梦生对摩纳当是怀不轨之心，凡对皇帝普男不利的，丁当都不喜欢。
“这身红艳特别适合你，丁当，你本就属于耀眼的辉煌。”大秦帝柳梦生走下座椅，走近丁当，细细打量着她，声音低柔道。
当丁当还是小野猫时，他就看出丁当身上蕴藏着无限的美。
初见丁当，野蛮泼辣，再见丁当活泼可爱，又见丁当多了点温柔娴淑，此次相见，丁当明丽夺目。
丁当总能给你惊喜，这样的女人才配得起他柳梦生。
夺人帝妃也是一项壮举，满足他作为男人所有的虚荣。
柳梦生的眼睛把丁当死死的盯牢。
“当儿，还不快快给秦帝奉茶。”女皇笑意盈盈道，看大秦帝的样儿，这桩婚是结定了，月月国若是和大秦帝结为婚姻，形成联盟，二虎吃一狼，那摩纳肯定会被分食掉。
月月国的版图又该重绘了。
开疆拓土一直是女皇的梦想。
“是，母皇。”丁当恭顺的抬身，从侍女手里接过茶盏，恭恭敬敬的献给大秦帝柳梦生。
“女皇陛下真是太客气了，公主亲自奉茶，让梦生受宠若惊。”大秦帝上前一步，双手包在丁当的手上，丁当手一缩，茶盏落在地上，溅湿了大秦帝的龙袍。
浴火凤凰16
“当儿，你这么不小心。”女皇厉声喝道。
侍女立即上来为大秦帝擦拭。
“对不起，陛下，丁当失礼了。”丁当低首。
今日的丁当就像一只小绵羊，带着点诚惶诚恐，别有一番惹人爱的风姿。
“没事，丁当。”大秦帝柔声道。
女皇陛下的嘴角带着不意觉察的笑意。
“秦帝初来月月皇宫，当儿，你带秦帝四处走走。”女皇含笑着走过来道。
“可以吗，丁当？”大秦帝笑问，眼中闪着晶亮的光。
丁当能说不可以吗？
丁当点头。
“朕朝中还有点事非处理不可，朕就失陪了。”女皇陛下作揖行礼道。
大秦帝笑，二人都心中明了。
“陛下，请！”丁当抬手作引路状。
大秦帝好久都没回音。
丁当有些局促，抬眼却看见大秦帝目光灼灼，直透进她的衣服里，丁当的身上像爬满了小虫，非常难受。
“叫我梦生。”大秦帝的声音低柔媚惑，充实着很多不可言语的内容。
丁当不安四看，侍女和奴才都不知所踪，想来也是母皇的意思。
母皇要她和皇帝普男和离，普男并未应允，这边母皇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把她送进大秦帝的龙床。
丁当真的是很寒心。
她真的是她的女儿吗？
“丁当，你真漂亮。”
丁当的身子本能的一颤，她看到大秦帝的眼中已闪现显明的念想，如果现在在大秦国，他怕是已经将她扑倒。
“陛下，丁当已许配他人，一朵残花怎么配得上陛下，望陛下三思。”丁当欠身作揖，趁此离大秦帝远一点。
“丁当，朕第一眼看到你，便放出朕的心，朕对你的心思，你该是懂的。”大秦帝只当丁当是不好意思，言语明显的露了骨。“这些日子，朕身在秦，心却在摩纳，在你的身上。朕恨不能……”
大秦帝的余光四下扫了扫诱声道：“朕恨不能现在就让你侍寝。”
“陛下……”丁当只觉得一阵恶心，这个登徒子不是一般的登徒，身为帝王，在月月国的国土上也敢这么放肆。
丁当真是无语了。
“丁当，今晚来朕的客馆，让朕疼你。”
丁当无语，柳梦生理解我一种默认。
他看中的女子，从来没有失手过，丁当也一样。他认为，也认定。
浴火凤凰17
真是疯子。
好在女皇陛下是不见兔子绝不撒鹰的人，在没和大秦国达成利益上共适时，绝不会先给对方好处，不然，她丁当真的就成了花月楼中的女子。
“陛下，丁当已嫁为人妇，好女当从一而终，”丁当退离大秦帝数步，面色阴冷道，“丁当绝不会再嫁他人。”
“丁当，朕已许你做皇后，你还想要什么？”
大秦帝当丁当是有所图。
大秦帝的脸跟着冰了下来。
“丁当只想一辈子做摩纳的帝妃，不管能不能和普男在一起，丁当绝不二嫁。”丁当再次表明态度。
狂妄的男人最怕自己被别的男人比下去。
“丁当，朕哪里不如那个没用的普男？”大秦帝冷声问，脸上的温情全消，显出的全是冷酷。
“陛下英才盖世，举世无双。”
大秦帝的脸立即缓和。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可是丁当和普男已二心相许，今生今世绝不相弃，丁当不想做一个背信弃义的人。”丁当沉声道，“望陛下成全。”
“说来道去，你就是不想嫁朕。”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丁当立即回。
“你嫁朕，是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