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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璧吟-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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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微苦的甜意,眸光一闪,握住她寒玉般的纤纤柔荑:“不碍事的。你放心,那些刺客当日已悉数拿下,尚在审问。也不必那么急,等你再好一些,我们再回京。”

“这么久不见爹娘大哥他们,我还真有点想念。”谢澜冰笑容安恬:“算来玉淑姐姐也该临盆了,我这一耽搁,说不准一回去就能抱到白白嫩嫩的小侄儿呢。到时我若搜刮了你的什么宝贝送去,你可不能心疼。”

“当我小气成这样么?” 看着眼前女子如花的笑靥,握着她柔荑的大手微微一紧,却若无事般与她说笑起来:“你不必担心我,倒要小心皓昱说你偏心。”

温情脉脉。谢澜冰看着叶君镆柔和的面容有一瞬的失神,忽垂了眼帘,淡淡问:“那些刺客,可是玉凉人?”那日上山,你真的没有察觉到异样?那场行刺,当真与你无关?她想问个明白,却又莫名想听他主动解释。

“待审清自然就知道了。” 叶君镆轻扶了她躺下,温言笑道:“你呀,平素操惯了心,如今伤还没好就别想这些了,安心将养。一切有我。”

谢澜冰顺从地微颔了首:“也好。我有些乏了,再睡一会。你刚回来,也去歇一歇罢。”

看着他优雅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她面上的笑靥一点点隐去不见。微颦了眉,心口不知为什么有些隐隐作痛——叶君镆,从几时起,明知你我各自算计的我,看着你带着无懈可击的表情,若无其事地叙述着一个个谎言时,心里也会滋长出寒凉和失望?我究竟在强求些什么,奢望些什么呢?

颜少卿带着个青衣小帽的家人候在院中。见叶君镆出屋,上前行礼道:“殿下,这是相府的谢全,说是丞相听闻太子妃遇刺受伤,特命他前来探望。”

谢全忙向叶君镆行礼:“小人见过殿下。老爷、夫人听闻太子妃重伤,心急如焚,特遣我来探望,也好回禀情形让他们放心。”

叶君镆点了点头,微一皱眉:“你是什么时候离京的?”

“是十一月十六,大少爷和少夫人去参加瑞和公主的生辰宴了,老爷和夫人在府中听了信,急急就遣我上路了。”谢全略一思索答道。

“太子妃刚刚歇下,她的伤已无大碍,安心将养便好。你可回去告诉丞相和夫人,让他们放心。”

“这……殿下,老爷夫人万般叮嘱,一定要小人亲自瞧瞧太子妃是否安好。还望殿□谅。”谢全有些为难。

叶君镆淡淡扫了他一眼:“既这么着,你在这候着,太子妃醒了自会有人领你进去。切记,太子妃如今体弱气损,不可让她心绪起伏。”言罢,转身出了院。

颜少卿紧随其后,二人出了院门,叶君镆回身问:“少卿,可有什么事么?”

颜少卿茶眸中光芒闪烁:“殿下,方才我问了谢全几句,方知礼部尚书赵彦是玉凉奸细,已交由刑部审问了。谢全一路行来,百姓们都在议论玉凉妄图行刺殿下,太子妃舍身相救至今昏迷未醒。玉凉狼子野心、欺人太甚,加之此前数次兵犯边州,已使我国内群情激愤!不可坐以待毙,唯有誓死一搏以卫我风圻河山!”他唇边牵起一丝淡笑,却分明冷冽无温:“如此看来,当日翠螺山中所谋之东风,殿下已然安排妥帖,回京之后的北征定然水到渠成了。”

叶君镆微勾嘴角:“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少卿。只是,原本我想唱一出太子遇刺,没料到竟成了太子妃舍身救夫。”拍了拍颜少卿的肩膀:“少卿,北征势在必行,点兵之日我会拜你为军师。这些日子你可依我们当日所商细细谋划,回京之后我们详谈。”

“不负殿下所托。”颜少卿淡淡应道。

“昨晚,少卿可曾听到山中箫音?”颜少卿刚欲离去,忽听叶君镆漫不经心地问道。

颜少卿脚步滞住,微微一笑:“昨夜山中散心,确听见有箫音,只是不知吹的是什么曲子。大略记下了音律,若是殿下有兴趣,少卿勉强能绘出曲谱,只是若有差误,还望殿下不要见怪。”

叶君镆黑眸幽深与他目光相触片刻,就势笑道:“不必了,如今还是将心思多花在北征上的好。待日后功成,再与少卿探讨音律。”

“也好。那少卿先告退了。”颜少卿浅笑,转身离去。

叶君镆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玄色身影远去,神色难辨。

待谢澜冰醒来,霜袖领着谢全前来探望。谢澜冰得知爹娘以及大哥大嫂一切安好,略略放了心。轻声问道:“谢全,我受伤的事知道的人多么?你一路行来可听得什么议论?”

谢全一愣:“小姐,礼部尚书赵彦是玉凉奸细,已被拿下了。我来的路上听人议论说那些刺客是受赵彦指使。如今您为救太子殿下受重伤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百姓都大骂玉凉欺人太甚,又提起之前玉凉犯境、驸马报国身亡一事,都赞成朝廷该发兵讨北呢。怎么,您一点都不知道?”

“赵彦是玉凉奸细?” 谢澜冰心中一惊,将近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细细连起来一想,一切却又分明顺理成章。“谢全,你回去禀告爹娘和大哥大嫂,我一切安好,他们不必挂念,再过几日我便能回京了,届时在家中详谈。”

谢全应了,退了下去。

谢澜冰苍白的指节扣在床沿,久久没有说话。如此说来,自己那一点隐隐的预感全都证实,赵彦是奸细必是他很早就知道的,遇刺一事也根本是他算计好的。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遇刺的时间恰巧是在出巡已毕回京的途中——本身,行刺一国储君便是罪大恶极,更何况,这储君还是如此贤明仁德,刚刚得到了举国百姓的认可和赞誉?

她忽然想笑,叶君镆啊叶君镆,你万般算计,我这一挡可也在你的算计之中?我曾经说过,你身上系着风圻百姓。你太过了解我,所以知道我绝不可能任你身处险境、袖手旁观?好一出感人至深的戏啊!于公,忠心护主;于私,舍身救夫。温婉淑慧的太子妃身受重伤,太子冲冠一怒,一为家国、二为红颜,何愁四方兵将百姓不云集响应、决心北征?

叶君镆,如果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为什么匕首没入我胸口的一瞬,你的表情是那么诧异和惊痛?太入戏,太能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终究,只是你的一枚棋子。或者有朝一日,也会是,一枚弃子。

你我之间,不过如此而已。从一开始注定了的,不过算计和利用而已。既然是这样,你又舍命去采的什么月见草?你又劳心补的什么九尾凤佩?你又着紧护着我,不让皇上废了我的武功,徒添的什么烦恼?

你知,我是强逼不来的;你知,就算是块冰,也终究会被温暖化开的;你知,我一向欠不得人情。所以,你做着一切,不过是为了让我这枚棋子做得更心甘情愿一些……

真是,这样么?

只是,这样么?

是了,可笑的不过是我。你如此知冷知热地相待,我心中竟生出几分柔软,有时也竟会有挣扎和彷徨。一开始分明将我们的关系看得透彻明晰,竟还是一不小心栽在了你的体贴和温柔里。

我本不该失望,可是还是失望了……这世上的无情莫过于——那将几乎溺死在水中的你救出的臂膀,有朝一日也可以亲自将你推向死亡!

霜袖见谢澜冰起初面色有些恍惚,渐渐唇角边牵出一个微苦的冷清而充满嘲讽的笑容,水光潋滟的明眸中隐隐透出令人窒息的深浓绝望,心中不由一紧。“小姐……”轻轻唤了句:“怎么了?”

谢澜冰微合双目,徐徐躺下,低声道:“没什么,天闷得很,大约又要下雨了。”

深秋,风夹杂着冰冷的雨丝,愈发显得清寒入骨。官道上,太子仪仗行得缓慢,颇有几分肃穆之感。

马车内,叶君镆面含几分忧色,看了看一直没什么精神的谢澜冰,轻声问道:“是不是车颠得狠了?我让他们再慢点?”

谢澜冰浅浅一笑:“你都吩咐了好几次说要慢一些了,再慢下去估计明年才能到了。”

叶君镆在她床边坐下,将她鬓角的碎发捋到耳后,深深看着她道:“迟一些回去,也好。”之前为了让谢澜冰少一些劳顿,他特意吩咐工匠在马车内打了床铺,让谢澜冰可以躺下休息。

“怎么,近乡情怯,倒不肯回去了?”谢澜冰笑容明丽:“若是回去迟了,可就误了来之不易的‘东风’。”

“澜冰。”叶君镆忽轻声唤道,一抹复杂迅速滑过眼底。

“嗯?”谢澜冰微一挑眉。

“与子偕行,这一趟出巡,永不会忘。”叶君镆握了她的柔荑静静道。

谢澜冰垂下眼帘轻一点头,别过脸凝神听了听:“雨,又大了呢。”

叶君镆目光一黯,将一声叹息压在心底。

雨,又大了。风,更猛了。可是,这仍不是最可怖的风雨。

他望了望宛京的方向,模糊的视线里,宛京上方似乎笼罩着翻腾的厚厚阴云。仿佛听见风在咆哮,有什么呐喊淹没在呼啸的风声中。

他知道,等待着他和她的,将是一场无可避免的凄风楚雨。

路边树上一片孤零的枯叶,狠狠地摇摆了几下,终究被风雨席卷而落,不知所踪。

第六十五章:争如无情

十二月,天寒。

初冬瓢泼的雨中,白帷高悬的相府更显冷清凄哀。

掀开车帘的那一刹,谢澜冰面上的浅笑兀地僵住。仿佛懵懂的孩童认错了家门,她无助地回头看了叶君镆一眼,见后者面色凝重一言不发,于是瞪大了眼睛转向门楣间不容错认的“相府” 牌匾,身子一个趔趄,手抓上叶君镆的胳膊:“为什么?谁?”

隔着几层衣,那刺骨的寒凉却还是让他心中一滞。一入宛京她便道,爹娘大哥大嫂必一直为她受伤而忧心,执意要先回相府,好让家人安心。她神色固执,他拗她不过,拦她不住,心知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他瞒她一时瞒不了她一世,虽心情复杂到底还是应允了。让其他人先回府,自己陪着她一同到相府——他能料到,又料不到她的反应,无论怎么说,还是在场才能安心。

车帘掀开的一刹,风雨凄凄。他看着她的笑容消失在风雨中,她回头看他,希望他告诉她这里不是相府,她抓着他仿佛抓着自己的最后一丝幻想——这一切不是真的,不是。

然而……

“澜冰,子澈他……”思忖了这些时日,真要对她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徒劳地将她向身边揽了揽,低声道:“节哀。”

谢澜冰猛然抬起头,与他对视片刻,挣开他的臂膀,发了疯似地奔上台阶去敲打那门环。急促而沉闷的咚咚声伴着她隐隐带了分张皇和哭腔的声音响起:“开门,快开门啊!”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身着孝服的谢安。见是谢澜冰,先是一愣,继而红了眼圈:“小姐……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安伯,大哥在哪里,我要见大哥!爹爹呢?娘亲呢?玉淑姐姐呢?”谢澜冰一把按住谢安的肩膀,全身颤抖,似要将谢安摇得七零八落。

谢安叹了口气,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小姐,大少爷殁了,少夫人,少夫人跟着也殉节了……夫人如今一病不起,太医瞧了都不济事,老爷已遣人去请医神,还没回音呢。这是……这是作了什么孽呦……大少爷少夫人那样好的孩子……老爷夫人这样好的人……苍天无眼啊……”

晴天霹雳。高楼踏失。江心崩舟。

谢澜冰无意识地松了手,脑中一片空白,控制不住后退的脚步。叶君镆见状忙一把扶住她,担心她寒毒发作,一手按上她的后背为她输送内力,轻声唤道:“澜冰,澜冰。”

是在做噩梦么?谢澜冰下意识地握紧了拳,指甲戳入皮肉,刺痛感那样真实。“我去见爹爹。”我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鬓白如雪,纹深如刻。原本消瘦挺拔的身躯竟有微微的佝偻。眼前对着牌位机械地烧纸的憔悴老人哪里像年轻时被誉为“玉面书生”,到中年后依旧丰神俊朗、悲悯威严的当朝丞相?

“爹爹……”有些犹疑地唤出口,谢轩祈缓缓侧过身,布满血丝的眼中分明有晶莹的泪光:“冰丫头……你回来了?”

“爹爹……”谢澜冰扑入谢轩祈怀中,眼前早已模糊一片。

“丫头,你的伤,好了么?回来了就好,莫哭,莫哭啊。让你大哥大嫂瞧着也难过。”谢轩祈轻轻拍着女儿的背脊,仿佛她还只是几岁的孩子,柔声抚慰。

叶君镆在灵堂堂口负手而立,看了看谢澜钰、沈玉淑的牌位,又看了看相拥而泣的谢氏父女,广袖下的手微微攥成拳。刚欲向谢轩祈行礼,小内侍在府丁带领下走了过来,深施一礼:“殿下,皇上听说您抵京了,命您速速入宫见驾。”

叶君镆微皱了眉,神色复杂,低声应道:“好。”

“怎么,你出巡回京,第一件事不是入宫见孤,而是去了相府?”

清和宫中,叶君镆行过礼垂手立于案前,昭帝端了茶盅轻轻吹了口气,漫不经心道。

“父皇,子澈的事,父皇是否该给儿臣一个解释?”叶君镆抬起头,直视昭帝的目光中分明有丝执拗的桀骜:“父皇这么急召了儿臣来,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呵……”昭帝啜了口茶,微微一乐:“怎么,你这是在质问孤吗?出巡数月,倒真长了出息!”玩味地看着儿子道:“还是你担心孤动了谢澜钰,澜冰丫头就此恨上你,与你作对?放心,她不会。她跟轩祈一样是痴人。心中念的太多了,大到囊括天下,反倒不容得为这些私情左右了。人若是心太高尚了,反而活得极累,自己执意背了个那么大的包袱,可叹,可怜。”

叶君镆目光冷淡:“是以,父皇才放心大胆地一面伤着丞相,一面仍然将朝务交与丞相打理,丝毫不担心丞相会报复或是推脱。这样一心为着天下的人,才能被父皇牢牢攥在手心。从当年的江帅,到如今的子澈,都是如此。”

“放肆!”昭帝听他提起江远遥,面色一变,将茶杯重重置于案上。

“为何要将绾卿拉入这浑水之中?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母后的女儿!”叶君镆却丝毫不为他的火气所惧,追问道,提起无知的妹妹和故去的母亲,眼中不由隐了分淡淡的痛色。

“绾卿,她也是我叶元嗣的女儿,我叶家的女儿。”昭帝眸光一闪:“怎么,你担心有人欺负了她不成?横竖有孤这个作父皇的,有你这个作兄长的。孤担心绾卿郁情不解,有心让她出了气,难道不是爱护她?”

“爱护?”叶君镆在心中冷笑,寒意从心底蔓延到周身,垂下眼帘,低声道:“父皇当年,也是这样‘爱护’母后的。”

“啪!”茶盅蕴着怒气飞来,正砸在叶君镆额角,煞时血流如注。昭帝双手撑了桌案,面色有几分扭曲:“孽障,你说什么?”

叶君镆抿唇不语。

昭帝定定看了他片刻,重新坐了下来:“是,又如何?你难道还指望帝王家有什么更深的情谊?情爱,会影响你的判断,让你从精明人变成傻子。身为帝王,你只能给予女人恩宠,而不是爱情。孤给过你忠告,可你不听。你以为她会领你的情?别忘了你姓叶,她姓江!你要做的不过是利用她手中的风陵骑打天下而已。一旦功成,你能留下风陵骑吗?帝后能同步并行吗?谢文江武柳商,你怎能对你的棋子产生感情?与其日后纠结难缠,不如早早挥剑斩情丝。你该感谢孤,孤在帮你剃掉这些扎手的木刺!”

叶君镆依旧一言不发。

昭帝似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好了,无论你愿不愿意,事已至此。赵彦拿得好,澜冰丫头遇刺得也合适,北征之时谢澜清派得上用场,只是你要想好如何拿捏分寸打发了。若你想通了,择日再来见孤。孤乏了,你退下罢。”

叶君镆退出清和宫,从袖中取出绢帕,默默拭去额角的血迹。深深回首,黑眸中翻腾汹涌——父皇,你为我铺就了一条路。然而我却亦为自己设定了一条路。有些东西是你控制不了的,无论多难,我都不会单纯做你谋夺天下的工具,依照你的意思走你为我铺的路。我可以有自己的选择,我能做到,我要得到我想要的。

然而,他额角隐隐作痛,你给我出了个难题,而这难题何解,亦是我无法掌握的。可是,我不会就此认输,不会就此服输。

父皇,我要让你知道,你是错的。

“爹爹,大哥,是什么时候,怎么死的?”不知哭了多久,谢澜冰渐渐平静下来,轻声问道。

谢轩祈深深叹了口气:“瑞和公主生辰那日,钰儿和玉淑应邀去靖宁侯府赴宴。中途钰儿离席,迟迟没有回去,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我和你娘得了信第二日赶到靖宁侯府,又过了一天,才有人在后花园湖中发现钰儿的……尸首。”口中干涩,说得艰难:“靖宁侯府的府丁丫鬟说,是钰儿醉酒误入后花园,失足跌入湖中溺水的。有好几个人作证,说隐约看见钰儿晃晃悠悠入了后花园的门,因当时前厅嘈杂也就没顾得上拦他。可是,玉淑和式微却道,当时是因为玉淑沾不得油腻又不能饮酒,口渴了,所以钰儿才离席去帮她取水的。钰儿根本只是微醉而已,怎么会失足落水?”语气中微微含了丝悲愤:“可怜钰儿,生生在水中泡了两日……仵作查验,确是溺水而死。皇上下令厚葬……”

“那玉淑姐姐?”顿了顿,目光一寂,徐徐问。

“当日水中打捞上钰儿的尸首,玉淑当场晕过去,胎儿早产,竟是龙凤胎。仕霖,嫣珞,如今也都安好,请了奶妈照看。可怜这一双孩子……玉淑这孩子……谁知她会……孩子落地三天,她留了封书信,服毒自尽……傻孩子,她留书说要我们原谅她的不孝,她知道我们会照顾好孩子,她可以放心地走,只是钰儿……她不忍心让他黄泉路上孤单,她要陪着他,无论生死,好歹在一起……痴儿,痴儿啊……”谢轩祈叹息连连,想到爱儿爱媳,不由又落了泪。

“娘她,还好么?”

“你娘哪里受得了这连番的刺激,这些天滴水不进的,若不是奶娘每日抱着仕霖、嫣珞到她床前让她还有个念想,怕是也……熬不过去。我已遣人去请苍颜医神了,算日子他也该到了。”谢轩祈摇了摇头:“你放心,你娘她只是一时受不了,如今孙子孙女还等着她照料,她放不下的,她之前一直念着你出京时间长了,怕你有什么意外,结果你……”说到这,他微皱了眉:“冰丫头,你们遇刺只是偶然吗?看朝中的动静,似乎有文章。殿下他……”

“爹。他想北征。”平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以爹爹的精明她无需再解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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