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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荣失势,是因为汉景帝疏远了他们母子。
刘彻心知阿娇对自己的一双子女有多么看重,如果,这样一个誓言能够让阿娇更加安心,那么,他并不吝于作出这样的承诺。
廷尉府在长安城里紧锣密鼓的搜查了半个月,还是没有刘堂的消息。这些日子里,内廷吏张汤很是烦恼,他虽然擅长刑囚,但是对这些真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主,也是束手无策的。严刑拷打了半个月,自尽了三个黑衣人,却也只是问出他们的主子果然是昔临江王的庶长子刘堂。当年被老仆带出临江王府后,这些年在大汉境内流落,因为刘堂身子不好,这才来长安求医。 再问刘堂可能的下落,便俱都不发一词了。
对这样的结果,刘彻自然不满意。君上雷霆怒火发了几次,张汤亦只得加大力度,并吩咐属下严密监控最后一个黑衣人,不得让他轻易寻死。长安城内一片肃杀,人人皆感觉到不同一般的气氛。
转眼便到了来三月,上祀节。历来上祀节是要往河边祓禊驱灾的。这些日子,为了不让娘亲担心,陈阿娇便再也未踏足堂邑候府外,总算可以放风,自然心花怒放,更别提早早了。
寅时是宫中太后与皇帝妃嫔祭祀的时间。世家贵戚,一般到了卯时才出门。
三月三,一行人乘了车马,浩浩荡荡出了堂邑侯府,向长安北郊渭河而去。自然带着一队陈府府兵。
其余长安城贵戚世家自然也是要出来的。陈阿娇在车上,听着左右路上遇见别家车队的相互寒暄,风冶在车外禀道,“娘娘,是秣陵候家人呢。”
阿娇便掀开帘子,果然看见右手一架华贵马车中。刘陵掀帘。含笑的脸。
刘陵吩咐道,“跟侯爷夫人说一声,我往陈娘娘那去了。”携了流光,下车来。侍卫知道飞月长公主与阿娇素来交好,点首应是,不以为意。
陈阿娇亦吩咐停车,让刘陵上来。含笑道,“几日不见,陵儿越发娇艳了。真的没有中意的郎君么?”
刘陵沉默了半响。方悠悠吟道,“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在这个年代,我如何找地到这样地人呢?你看看,不论是你,还是卓文君,那么美好的女子,都被辜负了。”
陈阿娇便无言,想起和刘彻彼此间牵扯不清的牵绊,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果然是有些道理。
“所以啊。”刘陵明媚一笑,“我便是立志不嫁,也绝不肯委屈了自己。便在这繁华锦绣的长安城里,做一个穿插在权贵之间的永远不老去的交际花,也是不错地。”
说话间,便到了渭河边。早春的风欢过河面,风中落下瓣瓣桃花。再也没有更美的了。
祭祀之后,便是踏青地时候。重重府兵守候着,也不怕人来。阿娇和刘陵俱不是怕冷的主,便赤了足,在渭河里寻找着经冬地鱼,相互泼洒,不一会儿便彼此都湿透了。刘初怕冷,在岸上羡慕的看,喊道,“娘亲,陵姨,上来吧,不然要受寒了。”
自然有人服侍她们换了干爽衣裳。刘陵抱着刘初,道,“早早,我们来放风筝好不好?”
刘初好奇的神色很是可爱,“风筝是什么?”
“风筝呀,便是早早在地上拉着线,它左天上飞的东西。”刘陵心思灵动,说做就做。吩咐人找来竹篾,细纸。她和阿娇俱是巧手,不一会儿,一个精致的竹风筝就制成了。
阿娇嘱早早迎了风站,将风筝松手,三月三的风清而劲,风筝便悠悠上了天。
刘初欢笑,看风筝摇摇欲坠,本能的奔跑起来。
四周的人便俱都仰起了脸,看天上悠悠浮着的美丽蝴蝶形状地风筝,俱都新奇。没有人注意到从渭河上首走来的一行人。
风忽然劲了起来,吹断了线,在众人的叹息声,蝴蝶风筝悠悠荡荡的向河上游漂去,一个倒截葱,坠在了灰衣人足下。
刘初兴奋的丢下了线轴,奔过来,腻声叫唤,“哥哥。”
众人尽皆跪拜,道,“参见皇上。”
刘彻神色淡淡,道,“起吧。”投向阿娇和刘陵的目光,意味深长。
馆陶大长公主含笑道,“皇上怎么来了?”
刘彻亦微笑,“祭祀完毕,朕念着姑姑了,所以过来看看。”
东方朔拾起脚下的风筝,反复翻看,赞道,“果然精妙。”
刘陵和阿娇对视一眼,嫣然道,“雕虫小计,先生谬赞了。”
虽然年岁日长,刘彻骨子里亦还是爱喧腾热闹地少年。此时,他拥着阿娇,对着面前的盂盆问道,“众卿可否猜一猜盂盆内覆为何物?”
阿娇微微皱眉,不着痕迹想退远一些,却听得刘彻冷哼一声,覆在她腰间的手更紧了。她无奈叹息,心道,好吧。总是在可以容忍的限度里。
盂盆里传来咄咄声,显是活物。众人猜了一回,俱不中。
“大约是蛇吧。”董偃含笑道。却见刘彻摇头,道,“虽不中,但也差不了多少。”
东方朔上前一步,摇首道“是龙无角;是蛇有脚,非壁虎便为四脚蛇!”
刘彻便舍笑,道,“还是东方朔对了。”吩咐下去,赏东方朔十疋(pǐ)缎子。又猜,东方朔俱能中。
刘初便拍手赞道,“东方先生果然聪明。难怪哥哥总是尊敬先生”。
一旁,董偃便不服气,道,“东方先生如是聪慧,偃出一谜,先生不妨猜猜。”
“令壶龃,老柏涂,伊优亚,儿标眸牙。”
东方朔素来看不惯董偃与皇上斗鸡走狗,游猎踢娘。作势思考片刻,便含笑道,“今者,命令。壶者,盛物器具;龃,牙齿不整齐;老,是人们对他的敬重;柏为鬼廷;涂是慢慢浸湿的路;伊优亚。是说话不定;猕畔牙,那不是两只狗在争斗么。”
众人便叹服,刘陵低了头。便想寻个难题难一难他。却见阿娇摇了摇首,无声无息道。算了。
到了晚的时候,张汤派人来禀告,道长安城内发现了刘堂地踪迹。刘彻神情便一肃,回转未央宫,处理此事去了。
陈阿娇又和刘陵说了些闲话。将那日在宣室殿为难东方朔地事情细细说了。
“那这个东方朔,果然不负历史上盛名呢。”刘陵便含笑道,“当初最后一个问题,我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回到抹云楼,阿娇便想。这半生的日子,便这样一日一日的消磨下去么?
她忽然神情一冷,听见空旷的楼内轻而浅的呼吸声,淡淡道,“是谁?”
“娘娘?”绿衣含笑,“你说什么……”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锦帘后一个黑影忽然迅捷扑出。黑暗中剑锋一闪,架在阿阿娇的颈上。
绿衣欲惊呼,来人却轻很道,“你不要你主子的性命,便喊喊看。”
黑暗里弥漫着极淡地血腥味。陈阿娇并无慌乱,含笑道,“你受伤了?——绿衣,去点灯。”
绿衣低低的应了一声是,上前挑亮烛火。
果然是刘堂年轻而熟悉的脸,阿娇暗叹一声,道,“你是无意进地堂邑侯府,还是特意来找我?”
刘堂有些无法回答,“你为何不惊慌?”他看着陈阿娇闲适的神情。
“你爹爹去世地时候,你还小。”陈阿娇道,“我不曾见过你。”
“可是我见过你。”刘堂冷笑,“爹爹书房里挂着你的一副画像,高贵傲慢,所以第一眼见你,无法认出你来。”
“你爹爹若在天有灵,必不希望他唯一的血脉为了复仇,将自己葬送。”
刘堂的神色便悲愤,“可是为人子女者,父仇不报,如何为人?”
阿娇冷笑,“若是如此,你是否恨废去你爹爹太子之位的先皇?是否恨不谨言慎行得罪先皇的栗姬娘娘?”
“最是无情帝王家,成王败寇,你不妨好好想想。”
“陈娘娘,”刘堂便冷笑, “你觉得你如此说,我便会放过你吗?”
陈阿娇便缓缓微笑,刘堂觉得她的双眸,在烛火下明亮睥睨,有着无与伦比的高傲。她扣住他手中的剑,绞了开去,三尺青峰击中案几上地铜鼎。咚的一声摔下来,声音沉重。
“怎么回事?”侯府的人警觉起来,在楼外喊道,“娘娘有事么?”
剑锋离开阿娇的颈,绿衣蓦的松了口气,尖叫道,“抓刺客呀。”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馆陶大长公主。
“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刺阿娇。侯府地侍卫是做什么用的,连人进未了都不知道。”刘嫖连声训斥了,见了刺客的脸,不由一怔,想起最近长安城的动静,尽皆明了。
“娘亲,”阿娇含笑道,“大概是因为今日都出门了。所以侯府的守卫才较平日里松一些。你别怪他们了。”
刘嫖便平下心气,道,“将他押往廷尉府吧。”
“到底是高祖子孙,不能太不讲情面,”阿娇叹道,“在府中待一晚上,明日再送去吧。”
刘初便在一边,闻言好奇望过来,“他是谁?”
“他是你堂哥啊。”阿娇微笑道,“叫刘堂。”
刘初的眼睛便亮起来,“那这位堂哥哥会向哥哥那样宠我么?可是,”她又疑惑道,“堂哥哥怎么会行刺娘亲呢?”
“那,”阿娇含笑低下头来,道,“你就要亲自去问堂哥哥了。”
刘堂从昏连中醒转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个粉雕玉琢的女孩,托着腮看着他。眉宇间颇似昨夜的陈娘娘。
“堂哥哥,”女孩含笑道,“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呢?”
刘堂默然,这才发观,自己全身被捆的动弹不得。
那个女子,实在是个难解的谜,昨夜如此刃兵相向,如今竟然同意让女儿靠近自己。
内廷吏张汤接到堂邑候府送来的消息后,不觉揩了一把额上的汗。
昨日,终于在长安城一户民家发观了刘堂的消息,一面派人抓紧捉拿,一面告知皇上,发下令来,调配期门军,在城内抓捕。却不料这样的天罗地网,在刘堂下属的拼死护主下,还是让刘堂脱逃了去。 若是这一次依旧不能捕获刘堂,张汤想起刘彻盛怒之下的无情,不由得心下一片冰凉。好在据报,刘堂身上已经负伤,定会留下痕迹。却不料,他尚未沿着痕迹找出刘堂下落,堂邑侯府已经来报,逆犯刘堂在昨夜潜入堂邑侯府,险些伤了在侯府暂住的陈娘娘。
若是让未央宫内的天子知道,刘堂竟然在他廷尉府的追捕之下,潜入了陈娘娘的阁楼,只怕,会更加盛怒吧。
张汤不敢怠慢,亲自带人赶往堂邑候府,将人押回。
侯府将刘堂安置在远离内院的客楼中,经了一夜的关押,刘堂的面色有些苍白,但身上伤口已经被包扎妥当,并没有想象中的颓唐。张汤,冷眼打量,肃声道,“刘堂,你先后行刺皇上和陈娘娘,可知罪?”
刘堂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哼的一声回过头去。
张汤倒并不生气,吩咐身边属下,道,“将人带走。”
四十孔武有力的衙人上前,将刘堂押的死死的,出了门。
张汤看见站在门外的穿着长长裙裾的刘初,连忙拜下去,道,“臣张汤。参见悦宁公主。”
刘初点点头。看了看面容惨白的刘堂,道,“张大人,你可要善待我地堂哥哥。”
张汤默然片刻,道,“臣知道了。”
“早早,”客楼后含笑转出来一位朱衣丽人。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娘亲在寻你呢。”
刘初便乖巧应道。“好地,陵姨。我待会便回去。”
张汤便知道这位就是长安闻名的飞月长公主了。果然是一张明媚的容颜,色若桃花。
“这位是?”刘陵看着被押的刘堂,含笑问道。
“启禀飞月长公主,这位便是昔日临江王的庶长子刘堂,昨夜潜进侯府,行刺陈娘娘,属下正要带他回廷尉府帘讯。”
“哦?”刘陵不觉有些意外,含笑道,“去吧。”自行带着刘初,向抹云楼行去。
张汤望着她的背影,出了一会神,回身道,“将刘堂押着,随我往宣室殿面见皇上。”
“阿娇姐姐并不愿意看刘堂身死吧?”
陈阿娇收回逗着笼中鹦鹉的绿枝,含笑看着袅袅走进楼来地刘陵,道。“知我者,陵儿也。”
“可是你还是把他交给了张汤。”
“张汤是最清楚皇上心意的人。”陈阿娇淡淡道,“我不知道皇上对刘堂的具体意向?却不能因为这样一点揣测,耽误了刘堂地病。”
“总要先看看吧。”若真的逃了,就真地成了逆犯了。
阿娇并不愿意去打听,刘堂面见皇上时的情景,只慢慢的听说了,皇上召了萧方为刘堂调理身子。
她便微笑,可以的时候,原来,刘彻也不是个一意要狠绝的人。
元狩元年来未,皇上召回了在西夷的司马相如。并派遣博望候张骞复通西南夷。
各诸侯王也注意到,皇上不知从何处寻来长兄刘荣的遗子刘堂,封为句容侯。
新封的句客候刘堂赶赴封地的时候,陈阿娇带着刘初去送行。
刘堂含笑地听着刘初童言稚语的话,不经意的瞥向原处落下厚厚帘子的宫车。
宫车里的那个女子,应当会幸福吧。
时至今日,他已经能够体会当日她的回护之情。
爹爹,他在心中默默道,她想来还是记得你的。
那么,也就不枉,你念着她那么多年。
命运是个奇怪地东西,有些时候,一旦错过。就是永殇。
句客候的车马粼粼驶出长安的时候,景帝年前惨烈的夺嫡往事,便往定落幕,连最后一尾余音也消逝,淹没在大汉朝欣欣向荣的园景中。
到了元狩元年末,盐铁归公的国策,在桑弘羊和李蔡的共同操作下,悄无声息的在大汉境内实行。诸侯王或有怨言,但最后俱都按令实行。
这日,刘彻宣桑弘羊住宣室殿,计算国库资财及可攻军队给养的牛羊骏马。
汉朝诸臣便明白,一场大规模的汉匈大战,已经在孕育中,即将爆发。
而这一年,椒房殿内,大汉皇帝刘彻的长女,卫长公主刘斐,娉娉婷婷的迎来了她的十四周岁生辰。她的婚事,便渐渐提上皇室议程。
椒房殿内,卫子夫悠悠的弹着琴,她明白,这便是她最好的契机
从陈阿娇回到这长安,重新涉入这后宫的第一目起,她便发观,她再也看不懂,这个往日清澈见底的人。
如果可以,她宁愿面对那个昔日那个脾气若烈焰般炙人,却直来直往,一眼看的清楚的陈阿娇。
至少不会像现在,摸不清楚对手的底。
未央宫里,皇后失势,正是她陈阿娇可以大展身手,夺回刘彻宠爱的时候。她却偏偏离了宫,暂回堂邑候府,这一暂回,就是近一年。
而皇上,居然也乐得由着她。虽然频频探望陈阿娇,但毕竟,身为一国之君。不能时常流连在外。刘彻在未央宫,依旧往妃嫔处过夜,那次数,却隐隐不及从前了。
如心中便一痛,皇上,皇上,当年那个取下她发簪,温柔赞她“美哉。秀发!”的皇上,渐渐的,眼中再也看不见她的影子。
她也曾将一颗芳心交付。却在一天天地冷漠下来后,冰封了爱慕。
有时候她甚至怀念。陈阿娇执掌后位时,在未央宫,境况虽娘苦,却有着皇上地宠爱,守着女儿,便有着一家人和乐的温馨。
后来,他的子女渐渐多了。便失了这份温情。
既然没有了这份温情,她也只好,在这座未央宫里。一步步的求生存。
“皇后娘娘,”采青上的前来,看着她凄然落下的泪,心下亦伤感,劝道,“夜深了,娘娘该安歇了。”
“嗯。”卫子夫放了琴。吩咐道,“明天,让人给少掌使夫人传个信。”
元狩元年末,堂邑候府迎来了一个稀有的客人。
陈阿娇放下手中地书,稀奇抬首,“平阳长公主来访?”
“是。”绿衣屈膝道,“门下是这样说的。”
平阳长公主刘婧,少女时代与阿娇也算交好。却在建元年间因为卫子夫的缘故彼此闹翻,之后便再也没有单独相见过,而她在此时来访,有何用意?阿娇思索着,道,“请长公主进来。”
刘婧跨进少女时代多次来访地抹云楼,心下微微感慨。世事变迁,果然出人预料。
“婧姐姐肯来堂邑侯府,实在是稀客。”陈阿娇含笑迎了出来。
“多年不见,”刘婧看着她,道,“你还是这样,没有变。”
彼此都是在皇家见惯了风浪的人,无论心下怎么想,面上都敷衍地滴水不露。
阿娇挽着她的手进来,道,“妹妹新得了一种茶叶,婧姐姐不妨品一品,若是喜欢,带些回去。”
“哦,”刘婧便颇感兴趣,“连皇弟都夸阿娇这里的茶是最好的,姐姐便叼扰了。”
远上来的是桑弘羊前些时候开采出来的碧螺春。端上来看,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吓熬人香。刘婧赞了一回,毕竟心中有事,便停下杯来,含笑看着阿娇。
阿娇便回身,嫣然道,“绿衣,我想寻一本书,你帮我出去找吧”
绿衣退下后,刘婧含笑道,“前些日子,少掌史夫人拜访我道,卫长公主与襄儿是表兄妹,一块处惯的,若能缔结鸳盟,也是一桩美事。”
阿娇的眼皮便一跳,这才记起,那个温婉着笑着,极似卫子夫地女孩子,也要到及笈(jí)的年纪了。
在未央宫里第一次看见刘斐,她便感叹过她的命运,一代公主,夫婿早丧,又被父亲强行嫁给方士栾大。最后,栾大被刘彻处死,她便也疯了。
而她的第一任夫婿,正是眼前平阳长公主的独生子,平阳候曾襄。
今日,平阳长公主来此,并如此开门见山的说,想来,是并不准备应允这桩婚事了。
阿娇仿佛看见,历史在她面前,打着波浪,缓缓的拐了一个弯。
其实,在她和刘彻重逄之际;在陌儿,早早出生之际,或者更早,在韩雁声穿越到陈阿娇身上之际,历史早已径不是原来地历史了。
而刘婧,在阿娇看来,一向是投机的政客,从她在汉武一朝取得的成就看,她也是极精明的人。如今卫家风光不在,这桩婚事,她当然要再斟酌斟酌。
刘婧意味深长的看着陈阿娇,道,“可惜初儿还小,不然倒和襄儿很是般配。”
陈阿娇便啼笑皆非,且不说年纪,也不说情投意合是否,便是一切都好,早早和曹襄的血缘也太近了,注定不能幸福。
“婧姐,”她含笑低下头去,“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了吧,阿娇听着呢。”
“我承认,当初看低了你。没曾想到,这么多年来,彻弟最爱的还是你。”
“当年的恩怨,由来已久,便不提了。如今,阿娇你并没有算在未央宫里站稳脚跟,如果有我的襄助。凭着我在彻弟心目中的地位,想必不会让你失望才对。”
“先平阳候已径去世多年,长信候英勇骁壮,至今未婚。”
“阿娇,你应该懂我的意思才对。”
陈阿娇想起平阳长公主离去后的最后一句话。
爱,她问自己,刘彻爱她么?
也许,但是,若是她依旧和他的皇权冲突,他依然会眉头也不皱的舍弃她。
刘婧果然是投机的政客。历史上,她再嫁给大将军卫青,给了卫家坚实的政治资本,也为自己夺得了筹码。
她以为刘婧多少是有些爱卫青的。却没有想到,斟酌了情势之后,转而下了这样的决定。
如果,她真的是从前的阿娇,对这样的提议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