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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恨1-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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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小产而已,陈娘娘,如何到如今尚未苏醒?
然而,殿内已经传来宣他入内的声音。
莫隆恭敬入内,禀道,“臣日夜审讯,终于录得逆犯公孙敬声口供,特呈御览。”
御曾总管杨得意轻轻走下殿,接过他手上的供册,转交给陛下。
信合殿内一片安静,唯有陛下翻动供册地声音。须臾,刘彻将供册掷在案上,冷笑道,“朕的好儿子啊,不思上进,却想着算计自己的姐姐。”
“杨得意,”他扬声吩咐道。
“奴婢在,”杨得意躬身应道。
“传令张汤,擒拿刘据,仔细审查。”
“陛下?”
“还不立刻去?”
杨得意惊然,只得应道,“是。”
殿下,莫隆依旧没有抬首,却隐秘的勾起唇角。
然而,连莫隆都不知道的是,在他来到信合殿前,数骑快马出了上林苑,加鞭向长安方向驰去。
站在上林苑角落的阁楼上,陈熙冷眼看着南峁候公孙贺的心腹下属策马奔驰,向长安方向而去。
“熙少爷,”身边侍从不解问道,“为什么不出面拦住他们呢?”
“我就是要让卫家知道。”陈熙好整以暇道,淡淡低首,看着脚上圆履,眸底闪过一丝灰色,“没有人可以伤害我的姑姑,卫家人既然敢做,就要付出代价。”
 “谋害皇嗣实在不是小罪名。”见侍从一脸茫然之色,他微微一笑,道,“纵然她卫子夫是皇后,也杠不下来。卫家得到消息,必然有动作。而这动作,”他轻轻握拳,“就是我要看见的,也是卫家永世不得翻身的铁证。”
“少爷高明。”侍从垂手,恭敬道。
“不提这个了。”陈熙微微一笑,问道,“夫人还好吧。”
“堂邑侯府刚刚来信,二少夫人一切安好,蔓小小姐也安好。奴婢按二少爷的吩咐,也将这边的情况,缄了交由人带回京。”
“那就好。”陈熙微笑道,“桑叔叔在长安,他知道该怎样做的。”
三骑飞马在路上遭追截,最后只有两骑到了长安。因未央宫不得轻易入内,便分别便进了长平侯府与卫家长子,卫长君府邸。
长平侯卫青听了来人禀告,便觉心中一沉。见来人早已虚脱,却问道。“只有你一人出来报信么?”
“不。还有一人。”来人勉强道,“进了候爷长兄府邸。”
“我知道了。”卫青道,“你先下去歇歇吧。”也不换装,直接牵了马,向未央宫而来。
陛下不在未央宫,王太后又逝去良久,宫中便是皇后为尊。卫青进了椒房殿。卫长君却早在那里,想来,卫子夫也已知情。
“这个敬声。”卫子夫恨恨的扣拳在案,“惹出这么大罪状来。要本宫怎么为他收拾?”
“只怕已经不是数声本身的事了。”卫长君叹道,“陈卫对立已大,这么好的机会,陈家人不会放过我们地。当年,我们是如何逼得陈阿娇被废黜,陈卫两家,都是不会忘地。”
卫青欲说些什么,却终究忍住。虽然,卫家已走在薄冰上。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但听人轻蔑直呼她的名字,心中却似有一根刺,隐隐不快。
“青弟,”卫长君看着卫青,道,“你可有什么办法?”他虽是卫家长子。但论威望,论能力,俱不如卫青。事实上,这些年,卫家人早已习惯已卫青意见为准,到了这等危急地步,自然是要看他的。
“以不变应万变。”卫青沉吟道,“无论陈家如何出招,我们只接招就是。陛下毕竟是英主,只要我们不犯他忌,到最后,最多赔掉一个敬声。”
“公主,”殿外传来侍女惊呼。
卫子夫扬声斥道,“怎么回事?”
“启禀皇后娘娘,”殿外,侍女声音仓促,“卫长公主要生产了。 ”
卫子夫脸色一变,连忙下得殿来,却见刘斐在采薇的搀扶下,倚在殿门外,抱着肚子,额上点点的汗渗下来。
“还不快去唤太医和稳婆,”卫子夫稳稳吩咐道,让人将刘斐扶进去,这才转身问道,“怎么回事?”
“公主早晨起来,说是要给皇后娘娘请安。”采薇面上亦有些白,勉强道,“却不料公主的两位舅舅都在。公主说待会在进去。结果在门外听了一阵子,就忽然抱着肚子喊疼。”
“皇后娘娘,”少顷,太医诊了脉出来,禀道,“卫长公主这是受惊动了胎气,要早产地征兆。卫长公主身子一向柔弱,怀孕后情绪一直不佳,这一胎,看来竟是极险的。”
“好了,”卫子夫心烦意乱,道,“你给本宫好生看着公主,若是公主或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事,本宫唯你是问。”
太医躬身道,“臣尽力就是了。”
熬了近两个时辰,刘斐产下一双儿女,女为长姐,而那个男孩,落地时就已没有呼吸了。
“娘娘节哀,”椒房殿里,上下跪了一地地宫女内侍。
卫子夫闭了闭眼,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十岁,道,“让本宫看一看本宫的外孙。”
男婴地眉目清秀却冰冷,仿佛只是睡着了,而不是才一出世便没有睁开眼晴看一看期盼他已久的亲人的机会。
“这便是报应么?”卫子夫喃喃道,“卫家害她陈阿娇失去一个孩子,却报应在斐儿身上?”
卫青亦很是伤感,上前搀道,“娘娘,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斐儿更重要。”
榻上,刘斐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便陷入昏迷。
“你们听着,”卫子夫环视着椒房殿里一干人等,皇后威仪毕现,卫长公主只产下一女,便是本宫于中抱着的这个,若是有人在公主面前说错了话,可不要怪本宫饶不了他。”
椒房殿里,众人齐声应了一个“是”字。
“娘娘,”采青慌张进来,“廷尉史往椒房殷来,不知用意。”
卫子夫一怔,冷冷的看着张汤带了人进来,怒斥道,“大胆,外臣不得擅入内殿,张大人身为朝官,不知道这规矩么?”
“这规矩臣自然是知道的。”张汤微笑道,“只是臣奉有圣命,也只能进来的。”
卫子夫渐渐平静下来,淡淡道,“廷尉史奉有何上命?”
“据殿下何在?”
卫子夫面上巨变。“你寻他有何事?”
公孙贺传来的消息。并没有公孙敬声招认刘据为主谋之事。
“奉上命,皇二子刘据身为皇子,不思修身,意图加害悦宁公主,导致陈娘娘纵马,皇嗣流失,现着廷尉府拘今皇二子刘据审讯。”
“据儿不会做这种事地。”卫子夫失声。
“会不会。并不是臣说了算地。”张汤地话语虽是一贯的恭敬有礼,却是寸步不让,“皇后娘娘。请不要但阻挠臣办理公事。”
“母后,”椒房殿里传来淡然的声音。“母后不必为难,儿子跟他走就是。”刘据得了消息,从椒房殿里步出。此时他不过虚岁十一,却一副温和沉静的样子,并不像一个骄纵在母亲身边的孩子。
“据儿,”卫子夫回身唤道,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到底记得自己地皇后身份。生生忍住。
“母后不必为儿子担心。”刘据身子隐隐发瑟,却道,“据儿并不曾做过此事,而且据儿相信,父皇毕竟亦是据儿的父皇,不会轻易冤冕了儿臣地。”
“可是,”卫子夫凄然道。“你自幼锦衣玉食,娇贵无比,何曾受过这样的冤,吃得了这样的苦?”
“母后,”刘据亦跪下,落泪道,“自古有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儿子占全了两项,也没有什么好抱怨地。只是请母后不要为儿子伤心。也替儿子向皇姐说一声,皇姐刚刚产女,据儿却来不及恭贺了。”
“殿下,”卫青望着他,道,“昔日,我一直觉得你太骄纵,如今觑着,殿下竟已有些担当了。”
  刘据勉强一笑道,“多谢舅舅夸赞。”起身到张汤面前,轻声道,“走吧。”
张汤微笑着打量着他,恭敬道,“殿下请。”
卫子夫咬牙望着儿子远去的身影,指甲扣在肌肤里,几乎要掐出血来。卫青看地心惊,忙唤道,“三姐。”
卫子夫一怔,这才醒过神来,怔怔的看着他。
“我们不要吵到卫长。”卫青道,“到内殿谈吧”
遣退了众人,卫子夫幽怨道,“他怎么可以这样?”
“皇后娘娘,”连卫长君都觉得有些不对,迟疑唤道。“他怎么可以这样?”卫子夫却似不闻不信,泪下道,“他可以缴了青弟的兵权,可以再不踏足椒房殿,可以不见斐儿,纭儿,可是,他怎么可以连我唯一的希望都带走?那也是他千盼万盼来的儿子啊。”
“三姐,”卫青厉声唤道,“你要是还想要据儿安好,还要我卫家满门性命,就将这些话全部忘记,从此再也不要想起,无论有多苦,都要咬牙忍住。”
“我已径忍了七年了。”卫子夫怒道,“从元朔六年,阵阿娇回来以后,我便一直再忍。我看着他走到那个女人身边,从此再也不看我一眼。我看他渐渐打压卫家,甚至一度将我这个皇后软禁。我忍了这么久,换来了什么?我的外孙惨死,我的儿子被他的父亲亲手打入廷尉。”
“娘娘,你甚至还没有据儿明白事理。”卫青亦被激怒,但还是劝道,“殿下虽然被拘,但张汤并没有这么个胆子处置皇子。只要陈娘娘醒了,陛下心情平复,自然能查明真相,还殿下一个清白。”
“如果,”卫子夫心头一跳,直直的望着他,“如果,陈阿娇死了呢?”
“那,”卫青闭了眼,慢慢道,“那就是我卫家满门为她陪葬之时。”
“如此说来,”卫子夫冷笑道,“我还要期盼她陈阿娇早些醒不成。”
“青弟,”她疲惫地低下头来,轻轻道,“你瞧,我这个皇后,当的是,多么忍气吞声。”
印象中,那个女子坐在后座上时,是那样的颐指气使,意气飞扬。她在其面前,卑微如蝼蚁。没曾想到,岁月流逝,情景颠倒,输的还是她。
“为什么呢?”
  在这座深深的未央宫,最稳固的是君心,最易变的也是君心。君心一旦不在,再说什么,也是枉然了。
上林苑的牢狱,虽然不及廷尉府森严冷峻。公孙敬声在其中待了两日,却也惊惧,只觉得此生到此,便如同这牢狱里的光线,一片黑暗。
牢门咿呀一声开了,来人的脚步声踢踢踏踏,在黑暗的牢狱里,十分清晰。
“公孙敬声。”来人唤道。
公孙敬声抬首,看着来人,“是你?”他有些惊讶,旋即沉下脸戒备,“你怎么会来这里?”
陈熙微微一笑,“我做为子侄,欲来看看伤害我姑姑的凶手,莫大人怜我一片孝心,便通融了则个。”
“你得意了?”公孙敬声怨毒道,他与陈熙同属长安贵胄子弟,只是分属陈卫,向来是对面不相识的。而因了陈熙只是庶子,更是看轻他一些。却不料,一朝风水转,竟在狱中逄。
“当然得意,”陈熙放声长笑,“我尚要谢谢你呢。”
公孙敬声眯眼,“你什么意思?”
“人言公孙家的敬声纨绔子弟,草包公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陈熙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语气轻蔑,“我正愁无法将此事牵连上卫家,你却替我们亲自将刘据供出去。卫家煌煌基业,尽皆筑在这一个皇子上,刘据一倒,卫家就不复夏存在。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公孙敬声,又在什么地方呢?”
“不会这样的。”公孙敬声惊惶起来,嘶声道,“刘据是皇子,陛下再狠心。也不会动自己的儿子的。”这两天。他一直反夏思虑着当日的事,不知道自己做错了没有。然而真正地主谋,是万万不能供出地。  此时,连自己都犹疑的事,被陈熙以敌对身份轻蔑的挑出,他几乎绝望,只是喃喃的说服自己。“若主谋都没事,陛下便不会要我这个从犯的命了。”
“你真是天真。”陈熙隔着铁栅看着他,眼神怜悯。“陛下膝下有四子,又不是只有刘据一个儿子。而且。陛下亦不见得特别宠爱他。刘据是我陈家眼钉肉刺,难得有这样好的机会,我们怎么可能让他全身而退。话说回来,”陈熙悠然道,“刘据究竟是不是主谋,你自己心底清楚。只怕,此时,不仅陈家要你死为姑姑和悦宁讨公道。就是卫家,甚至你那脾气温和的表弟。也恨你不分轻重,拉他下水。再也不肯对你施缓手了吧。”
公孙敬声颓然地跌坐地上,低首问道,“既然如此,你来这一趟,又是为什么呢?”
“我要你在纯望中死去。”陈熙冷笑道,“伤害姑姑的人。陈家,绝对不会放过的。”言毕,再也不看公孙敬声,负手而去。
“陈公子,”莫隆在牢外站着,见他出来,不解问道,“你又何必向他挑明厉害关系呢?”
“因为我要他翻供,”陈熙低首看着地上,瞥见莫隆神情惊愕,微笑道,“莫大人少见圣驾,不了解我这个姑父。陛下乃是英主,虽然现在疾痛姑姑,信了公孙敬声地口供。日后想起刘据的性子,多半会怀疑。若是公孙敬声反复口供,则陛下反会疑心到卫家上去,也就坐实了刘据地罪名。”
“公子敏慧。”莫隆不禁叹道。
须臾,牢下传来公孙敬声的嘶吼,“叫莫隆来。我要翻供,我要翻供。”
陈熙微微一笑,见莫隆拱手为礼,道,“陈公子,那我就去了。”点首为礼。
“二公子。”侍从轻轻唤道。
“怎么了?”
“二少夫人带着蔓小小姐,陪着大长公主来了。”
“奶奶,”陈熙皱眉,“奶奶年事已高,怎经的起路途颠簸?”
“没有办法呀。”侍从无奈道,“谁不知道,大长公主是最疼陈娘娘的。娘娘遭此事,大长公主爱女心切,谁也拦不住的。而且,”他轻声道,“是陛下请大长公主来的。”
陈熙脚步一顿,旋即笑道,“既如此,我们就回去看看吧。”
回到下榻楼阁,果然见李妍抱着蔓儿.回过头来,风姿绰约,年岁增长,愈见其美。
“妍儿,”陈熙含笑唤道,抱过陈蔓,轻轻逗弄,“乖蔓儿,想死爹爹了。”
蔓儿也不怕生,咯咯的笑。
“熙哥。”李妍抿嘴唤道,“奶奶奉上命前来,我便一路照料奶奶,跟来了。”
“嗯。”陈熙颔首,问道,“奶奶呢?”
“早去了信合殿,看姑姑去了。”
“如此说来,”陈熙沉呤道,“陛下对姑姑的心思,倒真是不小呢。”
李妍一笑,却没有说话,轻轻打量着自己的夫君。
“怎么了?”陈熙问道。
“没事。”李妍道,轻轻低下首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地夫君是一位至诚公子,对她一片痴情。只是,上林苑事发以来,陈熙在上林苑运筹帷幄,事情桩桩件件,都对陈家有利。这样的陈熙,真的是她一直以为的老实至诚之人么?
“妍儿一路劳顿,也累了。”陈熙不疑有它温柔道,“先歇着去吧。  我来带蔓儿就好。”
“好。”李妍温柔抬首。有些事,心里有个模糊的影子,就行了。  无论如何,陈熙是无可挑剔的好夫君。也是温柔慈爱的父亲。她并没有什么好埋怨地。
馆陶大长公主刘嫖一到上林苑,就往信合殿而去。见了榻上面色苍白虚弱的阿娇,险些落下泪来。
“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阿娇还没有醒来。刘彻淡淡道。
帝王的脾气起见暴躁,御医们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榻上。昏睡中地阿娇忽然泌出一点泪来。喃喃地喊了一声,“妈妈。”
“朕想,”刘彻举起衣袖,轻轻的将她脸上的泪拭掉,道,“娇娇可能希望见一见姑姑,所以虽然知道姑姑年事高了。还是请姑姑走一趟。”
刘嫖暗暗心惊,自她这个侄子掌握实权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刘彻。这些年来。她渐渐了解刘彻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泪落道。
“可怜的孩子,还没有见她娘亲一面,就没有了。阿娇一定很伤心吧。”
刘彻唇角微微一翘,眼神却渐渐冰寒,冷道,“姑姑放心,这件事,朕会有个交待的。”
他这样痛快地给了陈家一个想要的承诺,刘嫖反而一怔。这才想到,这位身在至尊之位的侄子,也是阿娇腹中孩子地父亲。不觉有些歉意怜惜,道,“彻儿,你还是先去歇歇吧。阿娇纵是醒来,看见你这样。也不会心安的。”
几日没有睡好,刘彻亦知自己地形容憔悴。由馆陶大长公主照顾阿娇,他倒也放心,便不勉强,道,“朕在偏殿睡下,娇娇若是醒了,烟姑姑唤一声。”
刘嫖目送刘彻走后,这才坐在阿娇身边。吩咐道,“给娘娘换条热手巾来。”
伺候在一旁的绿衣应了一声,轻声下去。
“阿娇,”刘嫖轻轻抚过她的脸,“你也该醒了。”
再不醒来,不仅是卫家,连陈家的心,也要乱了。
所谓陈卫之争,前提便是,陈阿娇与卫子夫俱在。若是人不在了,赢了,也是输。
刘嫖亦为未曾谋面的外孙伤心。可是,她的眼神渐渐沉下,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若能以一个皇子,换取卫家的覆灭,也是划的来的交易。
只是,阿娇至情至性,必是极伤心地了。
而刘彻,若不是对这个侄子了解剔透,刘嫖都要以为,他真的,很爱很爱阿娇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刘嫖叹了口气。殿外,绿衣捧了干净的手巾进来,刘嫖接过。细细的为阿娇揩拭。
当年撞的一身伤,不仅阿娇谨慎戒之,连刘嫖,亦是一朝被蛇咬。
也不知过了多久,又或许,真是母女连心,刘嫖忽然回头,看得阿娇的手指轻轻一动。
“阿娇,”她轻轻唤道,语气惊喜。
阿娇慢慢的睁开眼,过了片刻,才看清眼前人。
“绿衣,”刘嫖扬声吩咐,“还不去唤陛下。”
“是。”绿衣急急应道,去了。
“娘,”陈阿娇唤了一声,方觉声音之轻,连自己都听不见。然而刘嫖已经落下泪来,连连道,“醒了就好。”
刘彻赶到地时候,便见阿娇投在姑姑怀里,嘶声痛哭。连日昏睡的虚弱让她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渐渐的,只有落泪。
然而那泪,却像落在他心里,烙下痕迹,尚泛着烟。
他听的懂她哭泣中的伤心,哪怕,她哭不出声。
良久,刘嫖方道,“阿娇,你睡了这些天,先喝些粥,垫一垫吧”
殿外的粥早已备好,随时都是热的。绿衣端了进来,奉在榻前。
阿娇欲取汤匙,于上却一丝劲道也无,握不住,滚了下来,落在殿上,一声清脆。
便有宫人过来收拾,并换了一个新的汤匙来。刘彻桉过,亲自喂到阿娇唇边。
刘嫖微微一笑,慢慢退出殿来。
信合殿外,阳光正好。
属于陈家的乌云,渐渐散了。
阿娇抬眸看了看他,虽然休息了半日,刘彻的面容还是有些憔悴,不难想到,这些日子,他亦担忧难受。
她柔顺的就着它,喝了小半碗,便摇摇头,不要了。
温热的粥带着一脉温暖,渐渐流入腹中。她的腹中,也曾孕育过一个生命,只是因为她的大意,便不在了。思及此,泪又要落,勉强抑住,眼前却朦胧了。
“娇娇,”刘彻叹道,将粥碗递给宫人,揽住她,无言安慰。
最初的时候,阿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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