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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常宁
不知过了多久，清儿醒了，但是已经包裹着柔软的披肩，在马车里，她躺在一个人的怀里，她以为自己在做梦，也许自己已经死了。“没想到，原来死亡这样美好。”
“要是死了，你还能呼吸吗？”那个人问道。
“你是谁？”清儿抬眼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是一张略带稚气的脸，笑起来还有些孩子气，清儿想要挣扎，但是她太累了，完全没有力气。
“你不要动了，大夫说你受了伤，还生了病，估计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要是你死了，二哥肯定杀了我。”那个男子说道，但是紧紧抱着清儿，让清儿很是不舒服。
“你这样抱着我，我很不舒服。”清儿头晕晕的，人都飘着。
“没办法，大夫说不能让你颠簸，但是二哥要我快些把你带回去，我就这能这样了。你伤得还真重，还好我来得及时，要不然你就死定了。都说我四贞姑姑脾气不好，今天见了算是真的明白了，算你命大，遇到我了。”那人自顾自的说着，清儿迷糊着有睡着了，在醒来，已经是晚上，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在说话。
“五爷，她这样虚弱，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呀？”
“没事，我问过大夫，只是身子虚，死不了，我可不想呆在黄姑姑那儿，那样，她死的更快，要是她死了，二哥不杀了我才怪。”
“那爷，我们还是连夜往京师赶？”
“当然，我们先把人送到二哥那里，其他的就不关我们的事情了。”静了一会儿，有人向清儿走了过来。
“要不要喝些水？”那人轻轻将水壶递上，只是清儿根本没有力气去接。于是那人扶起清儿，将水倒在清儿嘴上，但是太过龟裂的嘴唇一阵阵疼痛，清儿根本喝不起来。“真是。”那人拿起水壶饮了一口，转低过头来，四唇相触，将水灌进清儿的嘴里，清儿是尽力气推开，结果弄得两个身上都是水，“你真是。我见你喝不了水，好心帮你，你却这样对我。”
“哪有像你这样的，我不要喝了。”清儿用力叫到，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自己。
“不喝不行，你要是死了，我怎么跟我二哥交代？”那人又要上来。
“你二哥是谁？我死不死关他什么事情？”清儿继续挣扎着。
“我二哥你认得，就是福全。”那人想想原来还没有介绍自己，“我叫常宁。”
“福全？”清儿想起来了，是他，常宁？好像原来在宫中听过，是玄烨的弟弟，排行老五，清儿依稀记得自己见过他，但是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现在已经长大了。“是他叫你来的？”
“当然，要不是他，我才不来呢。你喝不喝？”常宁又要上前喂她。
“不用了，我自己来。”清儿示意自己喝，常宁把水壶给她，清儿想了想，不知道自己在昏迷的那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看着常宁。“是你把我接走的。”
“是，我来的时候，你已经昏死在地牢里了，不过我请了很厉害的大夫救了你，所以你现在才能跟我说话，不过大夫说你很虚弱，但是我要快些带你上京，所以你就忍耐一下吧。”常宁调皮的说道，原来自己已经离开了和硕郡主府，但是福全怎么知道自己在那儿？清儿满是疑问，但是她太困，一伙儿又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常宁的出现只是新的一个开始，也是第二卷的楔子。
2还京
清儿一直静静的昏睡着，常宁知道她是太虚弱了，但是福全千叮万嘱一定要接到人就带回来，常宁也不敢有所拖延，抱着憔悴的清儿就一直颠簸到了京师，一路上清儿几乎没有进食，只是喝水，几乎是醒醒又睡着了的状态，还发着高烧。
常宁将清儿送到欲亲王府，福全看到昏睡中的清儿问道，“人怎么成了这样？”
“还不是皇姑姑给严刑拷问的。二哥，人我是带回来了，但是一直发着烧，不知道能不能熬得住。”常宁看着清儿那个样子估计是熬不住了。
“你幸苦了，先回去吧。”福全陪护着清儿，示意常宁回去。
“二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花这么大劲就这样一个半死不活的丫头。”常宁见福全这么关心清儿，于是好奇起来，本来福全也就叫他去接她，但是也没有讲什么事情，但是看孔四贞也很在意这个丫头，大为不解。
“这是宫里的事情，你还是个孩子，就不要问了。”福全说道。
“莫不是你喜欢这丫头吧？”常宁眨眨眼问道。
“乱说什么，你呀，也辛苦了，这几天不在，皇祖母还念叨着你呢！”福全故意岔开话题。
“真的呀，皇祖母说了什么？我就知道我不在，她老人家一定闷得慌。”常宁想了想于是决定还是先走了。看着躺在床上的清儿，福全庆幸墨溪的信送得及时。福全请了大夫为清儿治愈溃烂的伤口，因为大夫说一直发烧的原因是源于伤口，丫鬟们也一刻不停的守着替她换药，过了两天，烧终于退了下去些，清儿醒来发现自己身边是完全不认识的人，但是她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
“我这是在哪儿？”清儿轻声问道。
“回姑娘的话，是欲亲王府。快去禀报王爷。”丫鬟看清儿醒了松了口气。一会儿，福全走了进来。
“你醒了？”福全坐在床前，示意丫鬟们退下。
“我这是？”清儿看着福全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受了严重的伤，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福全看着她说道。
“和硕格格怎么会放过我？王爷救我，恐怕会惹祸上身的。”清儿问道。
“你是宫人，就算有天大的过错，她也不能随便处置了你。”福全示意让她先修养好身体再说，但是清儿很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犯得是死罪。”清儿继续说道，她努力让福全明白救自己是个麻烦。
“我知道，卉贞来禀报过，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你先修养好再说。”福全看清儿再说下去又要昏过去了，于是示意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但是清儿满眼的疑惑让福全又说了一句，“是江南那边来的消息。”清儿闭上眼睛，她知道这个时候会救她的只有一个人，但是她不能说，自己应该庆幸又逃过一劫了吗？还是明天自己又会被打进大牢？太多的疑惑，但是太累了，容不得清儿多想，她又睡着了。
福全的跟班小路子见福全从房里出来，连忙上前，“爷，你把她留在府里不妥吧？”
“爷的事情，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管了？”福全看了他一眼。
“奴才知道不该多话，但是这位姑娘现在呆在府上还是不太好。”小路子继续说道，但是福全没有理会。
“你担心什么，有爷在呢。知道这件事的就爷，你，皇姑姑，江南的人，还有。”福全想了想，这件事估计少不了明珠的事情，当年将清儿陪嫁到靖南王府的就是他。“你给爷把明珠大人叫来，就说我有事找他商谈。”
“是，爷。”小路子转身到纳兰府找明珠大人，明珠听说是欲亲王找，于是连忙赶到欲亲王府，福全在大厅里喝茶，见明珠到了，请他上坐，明珠也是识礼的人，看样子知道肯定有什么事情，于是小心小心翼翼的坐下。
“不知欲亲王请明珠来有什么事吗？”明珠问道。
“事倒是没什么大事，但是有些事情还想大人指教一二。”福全沏了沏茶碗，作势请明珠喝茶，明珠佯装着喝了一口，是上好的铁观音。
“不敢不敢，还请王爷明示。”明珠作揖答道。
“我听说原来内务府将辛者库一个丫头陪嫁到了靖南王府，不知道大人记得不记得？”福全问道，明珠想了想，最近和硕郡主上书孝庄太皇太后关于清儿的折子还在府上，自己瞒着容若不敢提及。毕竟容若要是以为清儿死了，最多是怪自己，也不会再搅和其中，这样才能安心读书考取功名。但是福全问的人是清儿吗？明珠若有所思。
“不知道王爷问的是哪个宫人？”明珠问道。
“就是那个叫卫清儿的宫人。”福全看明珠眼神有些回避，难道是和硕郡主已经上密折了，还是这个老家伙故意不说？
“卫清儿。”明珠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来广西那边的探子没有说错，但是难道常宁真的是福全派去接清儿的，但是他为什么这么关心清儿？“是有这么一个宫人，不过好像因为一些事情惹恼了和硕郡主，郡主上书太皇太后严办。但是好像听说给宫里什么人接回京了。”明珠明知道是常宁接的，但是就是不说。
福全看出明珠有意试探自己，但是清儿是因为什么事难道孔四贞没有据实上报，还是明珠刻意隐瞒，“是什么事情？”
“这个，好像是内务府的事情，不知道王爷为何这么关心？”明珠的意思是福全越权。
“内务府的事情难道本王爷没有权利知道吗？明珠大人是认为本王越权了？”
“明珠不敢，但是这件事是内宫的事情，臣只是提醒王爷注意。至于卫清儿，也就是下三旗包衣出身的宫人，但是跟吴三桂身边的人有关系，所以。”明珠不知道福全是希望清儿生还是希望清儿死，要是希望清儿生，也许清儿还有一线生机，他也好处理这件事，要是不是，清儿就死定了。明珠只好一搏。
“知道是什么事情吗？”福全问道。
“在下不敢瞎说，就是放了一个很关键的人。但是又不肯说出那个人在哪里。”明珠继续说道。“臣以为可能中间有什么误会，毕竟卫清儿是宫中的人，无缘无故不会做出对朝廷不利的事情，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太皇太后对与吴三桂有关的事情很敏感。”
“这个时候是很敏感，还望大人慎重处理此事。”福全暗示明珠，明珠知道这个事情还真是不好办了。
“还望王爷明示。”明珠是故意把问题留给了福全。
“这折子还是缓缓再递，先把事情弄清楚。还有太皇太后那边我会去禀报的，大人就当已经交给上边了，大人这样不也省了心。”福全不好明说，但是这个意思想来明珠应该是明白了，其他的事情能压住的先压住再说。
“既然王爷也说有误会，自然要解开的好。”明珠知道福全的意思，所以这折子当人是压着了，清儿的命总算有了依托，要是清儿真的跟了福全也不是件坏事，本来他也没有意思要清儿一直这样下去，但是福全能不能保住清儿还要看清儿的造化。
福全送走了明珠，回到清儿的房里，清儿还在睡着，但是一会儿她就醒了。福全问她，“你醒了？”清儿应了一声。“不再睡会儿？”清儿摇了摇头。
“奴婢怕睡着了，又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清儿看着福全说道。
“你真的放了颜渊？”福全看着她，淡然的问道，那一刻周围静得可怕，清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要是王爷想知道他在哪里，奴婢只能说奴婢不知道，王爷直接还是将奴婢下狱吧。”
“我要是想把你下狱，我还把你从广西带回来做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无辜的还是真的帮吴三桂了。”福全看清儿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有些着急。
“奴婢怎么可能帮吴三桂呢，你问的那个人也许曾经是吴三桂的人，但是现在他真的不再帮吴三桂了，而且哲尔肯将军很多消息还是那个人传递的，要是没有他，哲尔肯将军能打胜仗吗？王爷要人，恕清儿不能说。”清儿答道。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不能让那个人站出来说明呢？”福全问道。
“说？和硕郡主为了额驸叛乱的事情迁怒于人，奴婢没说尚且如此，要是说了，他还不丢了性命。”清儿的心还是那样平静，她早已决定由自己的死结束一切。
福全看她如此决绝，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在乎他的性命，难道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也要保护他么？”
“因为他救过我，奴婢不想欠他。”清儿说道，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江南的信是他写的吧？看来他很喜欢你。”福全说道。清儿没想到福全会这么说。
“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奴婢也不会做出格的事情，所以奴婢有负于他。”想起颜渊，清儿的心总是莫名的伤感，但是他真的一次又一次救了自己，但是他们两人有永远也跨不去的沟，那是很早以前就注定的了。
“本王会去查实你说的话，要是真的，本王答应你性命。”福全转身走了出去，清儿看着他，、她不明白福全为什么关心自己。
“王爷为何要这样帮奴婢呢，还是王爷有什么事情要奴婢做？”清儿问道，福全停住。
“现在没有，至于将来本王会不会用得到你？先不要多想，本王没有那么多闲工夫。”福全的话让清儿愈发不明白，他是要救自己？是他为什么要救自己？纠结在清儿心里的节让她迷茫了。
3修养
明珠知道清儿人肯定是在欲亲王府了，但是福全能保她周全与否，明珠心里也没有底。毕竟现在这个截口，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就像容若告诉自己清儿死了的事情，明珠心里早有打算，算是央儿的孩子还了欠客妃孩子的命，这就是命，怪不得谁。但是和硕郡主的折子还压在这儿，她若不来京师，估计也没有人知道，清儿也就安全了。要是她搞定了孙延龄，太皇太后把她接回来，自然会过问清儿的事情，明珠也是听说孔四贞可不是个善主儿，但是清儿偏偏犯在她手里，肯定凶多吉少。关键这事还不能让容若知道，不然他肯定是要救清儿的，但是这个事情能瞒多久呢？
“爷，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小路子看着福全似乎有些烦恼。
“她不想说，我也逼不了她。但是事情，爷大概也知道了一二，你给爷写信给哲尔肯是不是有清儿帮他的事情，也许这样还有转机。”福全听清儿的意思，再加上先前从卉贞那边的信息，估摸着事情的原委，只要哲尔肯承认这事，清儿和颜渊的事情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是，爷。”小路子出去忙了，福全看着窗外飘散的落叶，又是一个深秋了。
清儿的身体在王爷府的大厨调养下，渐渐康复，已经能下床走动了，窗外又是一阵阵落叶，就跟当年来的时候一样，仔细想想，从来到离开，再到回到京城，已经十年了。自己再不是刚来时那个青涩的模样，铜镜里，自己的脸有些惨白，是还在恢复的憔悴。五官早已张开，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看过自己，但是身上的痛能好，心里的伤估计已经是千锤百炼了一道一道。萧萧黄叶碧梳妆，下人为清儿梳洗打扮，换了新的衣裳，翠绿色的衣衫，加上有凤来仪的百褶群，清儿看上去就是一个大家小姐。
“要是再等几天小姐病好了，小姐的模样绝对在八旗里找不出第二个来。”帮着梳发髻的丫鬟说道。
“是吗？”清儿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王爷在吗？”
“王爷上朝还没有回来。”丫鬟答道。清儿起身走到，院落里下人在扫落叶，大家都对清儿很客气，清儿看着树，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小时候家里也有这么一颗大大的参天古树，父亲会在树下给自己和姐姐一起讲故事，而母亲喜欢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自己，有时候父亲的文友来了，还在大树下的石桌上下围棋，那是姐姐喜欢看的，而自己总是在父亲身边捣蛋，但是父亲还是能赢过文友，记忆里姐姐也会和父亲下，有时候树叶落下，挡在棋子上，自己就会和姐姐偷偷一起换了父亲的棋子，但是父亲还是能下赢。很奇怪，这里也有一盘棋，但是好像是被人下过子了，一直摆着。
“这个局是？”清儿问一旁的丫鬟道。
“那是王爷和侧福晋的棋局，原本等侧福晋身体好了再继续，但是谁知道侧福晋病死了，王爷最喜欢和侧福晋下棋，以后就没有人再动过了。”清儿看着棋局，的确很是精妙，互相牵制，很难走的出下一步。
“侧福晋？”清儿仔细端详着，“哪个子是侧福晋的？”
“是黑子。”丫鬟答道。
“这棋局放在这里多久了？”清儿问道。
“已经三年了。”清儿突然执起黑子，“小姐不要动，王爷说要是说动了棋局，就要杀了那个人。”丫鬟连忙跪下求道。
“没关系，我是个将死之人。若是能破了棋局，也算是还了你家王爷的救命之恩。”清儿没有听从劝告，还是拿起黑子执了下去。“要是你家王爷问起来，就说是我做的。”清儿起身转回了屋子，外面风大，自己的身子吹了一会儿有些累了。
到了旁晚，清儿在屋里喝了药，丫鬟来请她去院子，原来福全回来了，发现自己的棋局被人动过了，清儿缓缓走了出去，庭院里两人四目相对。
“这个棋局自从桑芙死了以后，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动过了。”福全看着清儿，很真挚的说道，“你难道不怕我杀了你？”
“不会，你要是杀我何必救我，如果你真的杀了我，也是帮了我。”清儿看着他，仿佛看到多年前的容若一样，都是长情之人。
“你解开了棋局，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一直以为永远不会有人解开这个局了。”福全拾起石桌上棋子摆进原来的棋碗里，“以后应该也用不到了。”一粒粒棋子落到棋碗里，每一颗应该都是一个回忆。
“你应该很想她吧。”清儿望着福全，福全停了一下，继续拾起棋子。
“她是被我检回来的，她是汉人，但是我们没有身份上的差别，我真心待她，她也真心待我，但是我的福晋却将她逼死了。”福全对于桑芙的死的那份自责，清儿看在眼里，福全紧紧的握住棋子，“她喜欢和我下棋，就在这棵树下。树还是那棵树，但是树下的人已经不在了。”清儿看着他望着树，那是一棵参天，但是记载了很多他们的回忆。
“她知道你很爱她是不会怪你的。”清儿安慰道。
“她致死都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