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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清早，容若打开书房的门，卢颖给他送早点，“你一天没吃饭，多吃一点。”看着容若憔悴的样子，卢颖就心疼。
“我没事，我等下想见一下婉儿。”容若有些虚弱的问道。
“她已经走了，她让我告诉你，要是清儿一天不出宫，她就一天不见你。”容若突然站起身来，看着卢颖，卢颖有些被他的模样吓到。
“为什么？是不是阿玛说了什么？”容若被呛到，卢颖连忙拿水给他。
“不是，阿玛没说什么，是我说的，因为你不见她，她想知道怎么回事？清儿不是也没有回来，她很担心。”卢颖一边递水给他，一边解释道。
“你怎么不拦着她？”容若有些责怪道。
“拦？容若，我不觉得阿玛有什么错，你要知道，她的身份是个禁忌，一个不小心，纳兰府上上下下百余口性命就不保，你让我能怎么办？”卢颖本是为他着想，没想到他却怪自己。
“百余口性命？对，对，对，我纳兰性德的命就不是我的，是上上下下百余口的。”容若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了好，走了好，走了就没有负担，也不用替我担着性命。”清儿成全了容若和婉儿，婉儿又成全了容若和明珠，卢颖是成全了婉儿和明珠，而卢颖呢？谁又来成全她？她知道容若不会理解他的，她只求容若不要在意，但是容若的模样是在意在骨子里，成全了别人，苦的是自己。
12煎熬
清儿在辛者库开始了漫长的岁月，每天一早为各个宫的妃嫔收换下的衣物，还有一些嬷嬷换下的脏衣服，没有人会帮她，都知道她是太皇太后下令送到辛者库的。晌午就是洗好那些衣服，晚上还要将一些已经打理好的衣服送到各个宫里，等一切完毕，已经是上半夜了，好不容易睡个一个时辰又要起身，辛者库的日子就是这样。经常在清儿洗衣服的时候，管事的宫女故意将衣服弄脏，清儿又要洗。过了中饭的时间，大家都把饭吃完，清儿只能饿着肚子，还好公公受心欲所托不时给她塞两个馒头。容若偷偷趁值夜的时候来看清儿，但是他知道宫里的规矩，只能远远的看着清儿大半夜还在忙活，他很是自责，所以买通了和清儿同房的宫女，能帮衬点就帮衬点。
“是谁？”清儿看着门边有一个人影。容若见清儿看见自己了，于是站了出来，“容若？”清儿有些惊讶，“你怎么来这儿了？”
“今晚是我值夜，我出来看看你好不好。”容若走了进来，还好院子里的人都睡了。
“我？就这样了，这里是辛者库，能有什么好的。”清儿有些自嘲道。
“这么晚，她们还不让你休息。”容若看着院子里还有没有洗的衣服，再看看清儿被水溅湿了的衣服，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事，洗好了就能睡了。你和姐姐怎么样了？”清儿心里就记挂着这件事了。
“她走了，回江南了。”容若有些失落的说道。
“你怎么让她走了，能为什么不留住她？”清儿没想到自己的牺牲还是没有让他们在一起。
“因为她不想连累我。也不想把我们的幸福建立在你的牺牲之上。”容若答道。
“你是怕了？就因为她的身份？”清儿不明白的问道。
“没有，她是谁我不在乎，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根本没有选择。这是我的懦弱。”
“呵，你还是为了你的家人放弃了她。”清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很鄙视容若的懦弱，但是她也知道这不是容若的错，因为她也经常在无奈中徘徊，她又有什么资格说他，从来就不是她想的那样，可能老天真的是不眷念这对璧人。
“你是不是觉得错看我了？”容若低下了头，久久不敢看清儿的脸，不敢直视她的眼。
清儿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叹息，在莫大的宫墙里，锁住的是人的自由，也锁住了那颗追求自由的心。容若回到乾清宫，玄烨在养心殿里批奏章，福全在一旁候着。
“清儿怎么样了？”福全虽然把人给了容若，但是心里还是关心清儿的。
“在辛者库呆着，每天都过着那样的日子。王爷，能否将她弄出来？”容若问道。
“这个？辛者库本是宫人待罪的地方，清儿是太皇太后下令送进去的，我是不好说什么的，清儿的日子很不好么？”福全也很想把她弄出来，但是这事不好办。
“基本上每晚都忙道守夜的也熄了灯，睡不到一个时辰，就又要去各个宫里。”容若答道。
“你们两个在朕这边老是嘀咕嘀咕些什么呢？”玄烨原来在专心批奏章，看两个没好好站在一旁，有些好奇。
“回皇上，没什么，臣弟打搅皇上批奏章了？”福全答道。
“那倒没有，只是有些饿了，你们也该饿了吧，来人呀，端些点心上来。”玄烨批奏章太专心，一时忘了时间，连晚膳都没用。“你们也一起吃点吧。”
“皇上，最近南边的局势越来越明朗了，你也可以宽心了。”福全说道。
“等前方的将士将吴三桂那个老贼给朕捉来了，朕才能正真的宽心呀。”玄烨将翡翠碗里的珍珠白玉汤示意宫人盛给福全和容若，福全和容若拜领。
“启禀皇上，太子一直哭闹着，荣答应没办法，只能把皇太子给送过来了。现在在门外候着。”小太监进来禀报。
“让荣答应把太子给朕抱进来。”玄烨说道。小太监跑了出去，荣答应把小太子抱了进来，“来，好好让朕抱抱。这孩子怎么了？”玄烨看孩子一直在哭，但是一到玄烨手上就不哭了。
“启禀皇上，太子好像是想您了，您看，一到您手上就不哭了。”荣答应答道。
“让阿玛好好看看，怎么老是哭呢，这样让燕儿多幸苦呀。”玄烨抱着儿子，示意让荣答应先回去，小太子就留在养心殿。
“皇上，您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福全看玄烨忙着用膳，还有照顾着孩子。
“没事，朕的儿子已经没有额娘了，朕要亲自带他，只要有奶娘在就行了。”玄烨回答道，“你看，他多乖，在朕手里就不哭了。”
“皇上日理万机，还要照顾小皇子，会不会太累了。”容若看着小皇子的确是可爱。
“等你有了孩子就会明白。皇后是个好妻子，是她一直帮着朕渡过那段难过岁月，现在她不在了，朕一定要平定三藩，给皇太子一个安定的天下。”玄烨看着怀里的小太子对容若说道。
本年四月，平南王尚可喜之子尚之信阴谋叛变，十月耿精忠投降，清廷给回王爵。十二月，尚之信与吴三桂矛盾日甚，也准备向清廷投降，东南战局渐趋明朗。
容若应顾贞观的请求设法救助吴兆骞，而纳兰家也迎来了新的生命，卢颖怀孕了。
一转眼已经是康熙十六年，年初先是太皇太后生日，容若拟《御制大景德福颂贺表》。四月，康熙到霸州打猎，容若随行。清儿因为为人勤快，被荣答应相中，带到了钟粹宫，负责钟粹宫宫人衣物的打点。清儿第一次见到了小太子，很奇怪，在清儿手里小太子居然不哭了，荣答应知道清儿是个宝，于是让清儿有空的时候就带着小太子，自己也省了不少事情，清儿也是渐渐知道了玄烨这些年的一些事情，她见过先皇后赫舍里，小太子的眼睛很想玄烨，但是鼻子和嘴巴很像先皇后，很是可爱。
“荣主子，您不觉得这个宫女很像一个人吗？”照顾小太子的嬷嬷看着清儿说道。
“你是说那幅画？”燕儿看着清儿的确很是眼熟，但是毕竟清儿伺候她的时候已经是很多年前了，燕儿早就不记得了，但是她看到过在养心殿书案上有一幅画，一般玄烨是不让人碰的，但是燕儿还是趁宫人整理东西的时候偷偷看过那画，上面是一个女子，但是不是皇后，现在看来与清儿的面容还真有些很相像。“不会的，我问过那幅画的来历，画上的人早死了，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
“虽然不是一个人，但是不得不防呀。这宫里的不是没有一朝飞上指头变凤凰的事。”嬷嬷看着清儿对燕儿说道。
“是么，要是她想飞，我就先折了她的翅膀。”燕儿不是不知道清儿的姿色，但是想着不过是个下人，但是自己也是从宫人变成答应的，所以的确不能把清儿留在身边，但是小太子偏偏就喜欢她抱着，于是下令给辛者库的管事嬷嬷。
清儿忙了一天回到辛者库，谁知道一进门，就被人用袋子套了起来，清儿挣扎着，但是来人打昏了她，等她醒来，已经在一件昏暗的屋子里，跟当年一样，清儿知道自己的命是到时候了。
“是太皇太后要我的命了吗？”清儿问道。
“这不是你该问的，看看这张小脸，真是不忍心，但是上边的人不想你太出众了，你一看就是双会勾引人的眼睛。”一个老嬷嬷抓着清儿的手，硬是压着她，不让她动，另一个则抓着她的脸。“真是可惜了这张脸。”老嬷嬷拍了拍清儿脸，清儿顿然觉得似乎不是太皇太后，而是别的什么人要毁了她的脸，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做，在宫里，妃嫔都是为了争宠才尔虞我诈，但是自己连皇上的面都没有见到，清儿不明白。
老嬷嬷从盒子里取出一把小刀，“只要轻轻划一下，你以后就不是个祸害了。”清儿挣扎着，但是老嬷嬷力气太大，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清儿看着刀紧紧向自己逼来，眼底里充满了泪水，她没有过错，但是却得到的事这样的命运，难怪娘提到以前宫里的事情只有叹息，难道真的就熬不过去吗？
13选择
老嬷嬷的刀贴在清儿的脸颊上，清儿能闻到血的气息，突然黑屋子的门打开了。一个人冲了进来，一把推开抓住清儿的老嬷嬷，抱住清儿，清儿许是挣扎的时候用了很多力气，已经没了气力。
“大胆，你们这些老宫人怎么能随便行刑呢？”说话的是心欲，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是他救了自己，清儿看着他的脸。
“奴婢不敢，这是上头的意思，还请大人不要追究。”老嬷嬷都跪了下来，直为自己开脱。
“上面？你们都给我听着，要是动了她就是跟我作对，我是不会放过她的。”心欲抱起清儿就离开了那里，两个人到了御花园一处僻静的地方。心欲为清儿擦拭脸上的血。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清儿看着他，不明白他是怎么会突然出现。
“是你同屋的宫人告诉我的，我现在在内务府执事。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的脸就不是一道口子的事情了。看来所谓的上面的人一定是嫉妒你的容貌，怕你对她产生威胁，所以先下手为强。”心欲轻轻的擦着清儿的脸，很温柔的看着清儿。
“我没有想过要被皇上临幸，我只想快点熬过这段日子，等出了宫就好了。”
“你想过以后吗？也许还没有等到你出宫，你就会被这样那样的事情给折磨死了。你还是跟我走吧，让我保护你。”心欲抓着清儿手臂，很认真的说道。
“我走不了的，你是知道我的身份，要是我走了，太皇太后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家人的，还有纳兰家也许也会遭到株连。”清儿也很认真的回答道。
“那就等你到了放还回家的年纪，我可以一直等你。”心欲的心意一直那样坚决。
“值得吗？”清儿问道。
“只要是你就值得。”心欲看着她，“以后你要小心，我想那些人还是会害你的，尤其要小心身边的人，越是看上去善良的越是可能害你。”心欲留下话就走了。
清儿看着心欲，她想到了一个人，第二日清儿说是扭伤了脚没有去钟粹宫，荣答应派人送了东西给清儿，清儿看着桌子上的燕窝，珍珠，想到了心欲的话。隔日，清儿跟随荣答应在御花园带小太子散步的时候遇到了慧答应。
“怎么妹妹没有跟随皇上去霸州？”慧答应见到荣答应问道。
“妹妹的身子骨本来就见不得风，霸州气候不好，要是去了，生了病岂不是坏了皇上的兴致。倒是姐姐怎么没有去？还是想去，没得去呀？”荣答应反问道。
“怎么会呢，姐姐也是最近这身子有些重，不方便呀。”慧答应抚着肚子回答道。
荣答应看了一眼，“是呀，姐姐身子娇贵，皇上怎么舍得呢？”荣答应顺手去抚慧答应的肚子，慧答应一手拉过她的手，荣答应挣扎着，但是慧答应反而抓得更紧。
“妹妹就算再怎么不喜欢姐姐，也不能害我肚子里的孩子呀！”这一幕让在一旁的清儿看得胆战心惊，不管荣答应怎么挣扎，慧答应就是不放，而且顺势跌倒在地。
“姐姐。”看到慧答应跌在了地上，荣答应一时间慌了神。大伙儿都急着把慧答应送回储秀宫，只有清儿抱着皇太子和荣答应在御花园里。
“你怎么还不走？”荣答应见清儿没有跟上去问道。
“因为我知道这不是主子的错。”清儿静静的回答道。
“但是大家看到的都是我把她推倒的。”荣答应看着清儿。
“只要皇上没有看到就好。”清儿还是很静的回答道。荣答应看了一眼她，两人回到钟粹宫。
“今天的一幕很正常，我虽然比慧答应迟入宫，但是皇上一直宠着我，她就是最近怀了龙子才这么得意。”荣答应的话清儿不是不明白，其实她不是头一次见到争宠的事情，但是这样指鹿为马，这两个人的斗争也不输前线的战事。
“是。”清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哄着怀里的孩子。
“再怎么好，这孩子也是别人的。”荣答应看着清儿怀里的皇太子。
“但是皇太子并不知道。”本来清儿不想多事，何况前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但是看着荣答应以前对自己不错的份上，清儿还是多嘴了。
“什么意思？”
“就算生母不是您，但是可以让您当他的母亲，只要皇太子向着您就好。”清儿抱着皇太子说道。
“当皇太子的额娘？这是个不错的注意，就算慧答应和本宫都有皇子，也比不上一个皇太子，你倒是说到了点子上。”
“回禀主子，慧答应那边没事。”嬷嬷从储秀宫赶了回来。
“本来就不会有什么事，这个女人就是喜欢演戏给人看，咱们以后还是少遇见她的好。”清儿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幕，没有再说什么，回到辛者库才是她的家，但是今日她是看着荣答应和慧答应的争斗的，他日自然会惹上是非，荣答应又忌讳自己的样貌，要是想到了年纪顺利出宫，清儿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于是清儿偷偷到御药房开了能让自己脸上长疹子的草药，荣答应看到清儿的脸大吃一惊，“你这是？”
“本来奴婢只是想到了年岁安安静静的出去，希望主子成全。”清儿求荣答应。
“好，你既然这般忠心，自然不能亏待了你，你以后就跟着我，只要我好，就能保你到了年岁出宫。”荣答应看着清儿的脸说道。清儿知道荣答应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要想安全离宫，除了她，没有更好的人选，但是就像心欲讲的，自己必须小心。
玄烨带着容若在霸州，夜晚的郊外格外的宁静，容若看着天，想着卢颖，算算日子，还有一个月她就要临盆了。静静的荒郊，容若吹起了玉箫。
“在想夫人呢？”玄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容若的身边，静静听他吹完。
“皇上？”容若起身要拜，玄烨示意他坐下，“皇上怎么来了？”
“慧答应也是下月临盆了。放心，一定到时候放你的假，让你好好陪陪夫人。”玄烨笑着看着容若，转头看着天。
“皇上有心事？”容若这几日值夜看见玄烨总是拿着一幅画再看。
“小时候有人教朕，要是有什么心事就看看天，因为这样眼泪就留不下来了。你知道么，这个法子很好，所以朕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是看着天。”玄烨继续说道。
“是先皇后？”容若问道。
玄烨摇了摇头。“是朕的一个朋友，但是已经死了。”
“是那幅画上的人？”容若知道画上的人不是赫舍里。
“她是朕的一个好朋友，但是她却是因为朕而死，她很善解人意，所以朕时常想到她。”
“想不到皇上还是个长情之人。”玄烨的话倒是有点让容若意外，玄烨的妃嫔大大小小有十多位，除了先皇后，到真的没有哪位让玄烨放在心上，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时候去怀念。
“朕的女人很多，但是她不一样，不过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可有心上人？是夫人吗？”玄烨的问题让容若有些失措，但是的却不是卢颖。
“不是。”容若摇了摇头，“我和她一再错过，我想我们是没有缘分了。”
“错过？难道她嫁人了？”玄烨将怀里的酒壶递给容若，容若一饮而尽。
“没有，但是因为一些事情，她和我之间有误会。”
“是误会？你应该要解释清楚呀，你比朕幸运太多，你要好好把握呀。”玄烨拍了拍容若的肩，将酒壶留给了他，他觉得容若比自己更需要它。容若想到了婉儿，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他知道自己更加应该关心的是远在家中的妻子。的确，自从卢颖怀了孩子后，反应比起一般的孕妇要激烈，她本就是一般的身子，老是吐，反倒是身子更差了。
14争斗
“朕的小太子怎么样了？朕出去这些日子他还好吧？”玄烨回到宫中就直接到钟粹宫荣答应那儿看自己小太子。
“都好，这个时候，奴婢叫下人抱着小太子到御花园去晒晒太阳。”荣答应回道，“皇上莫急，奴婢这就叫人把小太子抱回来。”
“没关系，朕去御花园，顺便还能上赏花。”玄烨听说儿子在御花园，于是摆架御花园。这个时候，清儿抱着小太子在御花园遇到了慧答应。
慧答应挺着肚子还要抱小太子，清儿知道来者不善于是与她周旋。“慧主子还是不要动了胎气的好，皇太子还是给奴婢抱着。”
“怎么，你是怕我伤到皇太子吗？我也是皇太子的额娘怎么就不许我抱了？还是你是荣答应的人，像你主子一样狗仗人势？”慧答应完全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清儿有些担心。
“奴婢不敢，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