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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的静止就突然地碎裂了,只知低头。
文德再看我了一眼,没有说下去。
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然后是易小津的惊呼声:成平脸色一变,几乎是立刻纵身跃了出去,大家一同回身,只见大门外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不知来了多少人。
文德白袍一起,转眼已从我身边去到了所有人的前方,成平立在他的侧边,伸手将易小津拉到身后,有马蹄声在火光与寂静中缓缓而来,长长的黑影两边是无数人的匍匐在地。
做爱马上的人一身明黄,还未停下便有人匍匐着上前;用脊背弯出一个平整的踏脚来等候他落脚。
那人却不着急下马,仍旧高高地坐在那里,目光扫过院子里每一位立着的人,我听见暌违已久的尖利嗓子,“大胆!皇上驾到,尔等还不跪下!”院子里无一人回应。
马上那人忽然开口,声音温和,“哎,这几位壮士适才守城有功,休得喧哗。”
那太监就立刻趴到了地上,一跌连声地,“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皇帝并不多看他一眼,仍是吧目光落在我们这些人身上,片刻之后忽然一小,春风拂面一般。
他说:“平北将军适才已经将战事上凑,诸位守城有功,朕自有赏赐。”
文德谈然开口:“不必了,我等并不是为求赏赐而来,现也正要离开,陛下无需为此费神。”
匍匐在地的那一片人当中响起许多细嫩的吸气声,大概从未想到过会有人如此冒犯黄威。
倒是皇帝镇定如常,还踩着地上那人的脊背从马上下来。立在门外,与文德目光持平,又微笑了一下。
“既然如此,朕也不强求,只有真有位故人在此,三年未见,只有宽大的白袍在风中飘荡。
我的脸一直都落在低低帽檐落下的阴影中,从暗处望出去,那一抹明黄就是耀眼,万般光芒,直欲刺瞎我的双目一般。
“如何?”皇帝又问了一句,哪样温和的声音,仿佛他还是御花园栗那个被我牵住衣摆的少年兄长,随时都会回过头来,笑笑地摸一下我的头顶。文德身上的白袍缓缓膨胀,仿佛注满了风,成平绷紧了身体,易小津已经开始发抖,我看着面前的这一切,脚下一动,第一步已经跨出去了。衣袖一紧,是成卫,一手扶着大师兄,另一手伸过来抓我,脸上带着一个让我终生难忘的表情。单我并没有因为他的阻拦而停下脚步,然而避开他的手指,用上了师父教我的纵云,一瞬间闪过所有人,最后落在那抹明黄的眼前。
耳边响起许多惊讶与刀剑出鞘的声音,身后也有动静,但是黑暗中突然寒光点点,一瞬间不知有多少支利剑对准了院子里的人。
黄兄身上的明黄仍是刺目非常,我竟不能直视他,双目刺痛,只好垂下眼,轻轻地道:“皇兄,我回来了,如果你想留下欧文,那么就请你让他们走吧。”皇帝一抬手,那些暗处的寒光顿时隐没,他仍是笑着的,微微低下头,仔细地看着我,又嫌那兜帽碍事那样,伸出手指来,将它轻轻地往后拨去。就在这一瞬间,皇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我抢在他开口之前吐字,声音里带着坚决,“皇兄,你一定知道我已经不是过去的平安了,如果我愿意,随时都可以用你无法阻止的办法让自己死掉,如果你还想看到我活着,请你,让他们离去。”
我说完这句话,也不等他回答,转过身去,双膝落地,伏下身去,恭恭敬敬地向文德磕了三个头,“徒儿不孝,不能再服侍师傅左右,今后无论徒儿身在何方,hia请师父能够常报平安,徒儿才好活的安心。”说完起身,再不看他们一眼,转身上了皇帝身后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两侧 自然有人伺候着,车门一合转眼将整个世界都关在了外头。我听见许多声音,最后却归于安静,车门一开,一片明黄落在我的眼前,是我皇兄,就在我面前坐了。
4
马车一动,伴着四周整齐的脚步声缓缓向前,车里有浓郁的龙涎香气,久违的皇家的味道。
皇凡伸手过来,慢慢地拈起垂在身前的一撮头发,白色的头发在车顶镶嵌的夜明珠的光线下闪着微妙的银光,怎样都没有真实感。
他拈这头发,就这样静静地看了许久,放开时居然一笑,低声道:“这些江湖人,原不该让他们走的。”
都过了这么久,我居然还不能直视他,只好垂着眼说话:“这不关他们的事。”
皇凡摇摇头,又道:“多叫朕心疼,”
我就是一晃,几乎要呕吐了。
即使他是我的亲兄,我都压抑不住那来势汹汹的恐惧与厌恶。
幸好皇兄已经转过头去,并未再看着我。
拓关城并不算太大,马车前呼后涌地走了不多久便停了下了。有人上前打开车门,皇凡转过身,动作温柔地替我将兜帽盖上,又来牵我的手。
“我们走吧。”
我本能地一退。他看我一眼,也不恼,只道:“与找到你相比,天下还有什么人是难找的呢?我可以放他们走,也可以随时寻他们回来,或者索性解决了胆敢私藏公主的庆城山,岂不是更加天下太平?平安,你说是不是?”说完对我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外面响起来连绵起伏的万岁声,铁甲跪地的声音如同雷鸣,只有我蜷缩在夜明珠的光芒下,轻轻地叹了口气。
皇凡御驾亲征,带来数万大军,就在拓关城外驻下,墨军攻城失败,又伤了他们的年轻的皇帝,士气大灭,足足退出数十里外重新扎营,短时间内再无进攻的可能。
皇凡带着我住进了拓关城的将军府衙。此地为边关要塞,常年有将军驻守,府邸虽不豪华,但也屋舍整齐。我被安排在一间大屋中,皇帝亲征,虽然是来打仗的,但还是带着许多宫女太监,当晚便有宫女来服侍我更衣梳头,还是宫里的老人,服侍过当年的我,看到我一头白发,人人一脸惊骇。有个宫女就哭了,“公主才十七啊,这些年流落在外,究竟受了些什么苦?头发都白了。“
我嫌他们聒噪,索性闭上眼不说话,到后来总算一切停当,我再看镜子中的自己,身上已是那就暌违数年的斑斓凤袍,只是头发没有人敢动,灯光下一片银瀑。
我累得睁不开眼,只挥挥手让她们出去,一个人摸到床上,漫长的一天之后,躺下就像是浑身散了的骨架。
门外忽然有刚退出去的宫女的声音,“你是何人,竟敢……”一句话只说到一半变没了声音,然后门轻轻一响,有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飘身落在床边,低头看我。
那人穿一身灰色罩袍,带着长而宽的兜帽,几乎将他整张脸都覆盖在阴影之下,而那张黑暗中的脸色,竟然是一片空白。
我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是陷在了一个噩梦里。但他却突然开口,声音有着过度惊讶后的茫然。
“乘风,你在这里。”
“你眼花了,她是公主平安。”又有人走进来,声音带着笑。
我转过头去,看到我的皇凡,身边没有带着任何一个人。夜了,他换了一身便袍,没有了刺目的明黄,面目就清晰了许多。
我再去看那人,终于在灯光中看清他脸上的那片空白,原本是戴了一副没有五官的面具。
那人收敛情绪极快,再看我时,面具上唯一能够看到的一双眼早已波澜不兴,又手指一动,细嫩的破空声出来,竟是凌空点了我的穴道。
我流落江湖数年,早已不是过去那个没见识的公主,但终于完全不借助任何东西凌空点穴的功夫一向只是个传说,从未见人真正用过,而此人竟然如此随意地就使了出来,顿时让我惊骇。
更让我惊骇的是,他竟然对着我的脸叫出“乘风”。
我记得这个名字 ,这是莫离曾提起过的,圣火教的前任祭司的名字,是丹桂口中的大人,是那个十六年前曾被关在兰家庄地底,并用自己的血画出一墙摄魂花的人!
为什么他与丹桂都将我错认为乘风?我与她之间,究竟有什么秘密?
而立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是谁?
是谁他们俩就在我床前说起话来,完全把我当一样没有生命的摆设,我被封了穴道,除了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之外,既听不到也动不了。那陌生的带着面具的男人不是将目光转向我。皇凡摸摸我的头发,又转过头去带着笑面对着他。我虽听不到一字一句,但看他们的样子,竟是熟稳到极点?
再等我想到三年前皇凡便有传说中圣火教怪物在手,还用在了我与季风的身上,刹那间又是一身冷汗。
难道这个人是从圣火教中来的?圣火教中有这样的高手投靠了我皇兄,莫离知道吗?
“莫离”这两个字让我的心脏猛然一缩,身体仿佛有了一种本能,无比的抗拒这个名字,我咬牙不再想下去,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面前的两个男人身上。
他们立在我面前。一样半侧着身的姿势,左脚在前,右脚在后,皇凡一直带着笑,那人的脸隐蔽在面具之下,但深棕色的以双赢,总让我觉得熟悉。我就是这样默默地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一场哑剧,心里满是怪异的感觉,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
片刻之后是回忆人率先转身,离开前轻轻按了一下我皇兄的肩膀,一个长辈的动作,做的自然而然。
我内心狂震,即使是我父皇,都没有与皇兄这样地亲近过。
父皇疼爱我,但是对皇兄总像是隔着一层纱………………虽然他们是父子。
皇兄现已是九五至尊,天下还有谁能将他放在低位,但他对此人的动作,竟也不避讳,还对他微笑了一笑,又指了指我。
那人便又是手指一拂,将我的穴道解开了,之后不再停留,转瞬间消失在门外。
屋里只剩下我与皇兄。他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像是很满意我的装束,再伸出手,绕过我的一缕头发,开口道:“看久了,其实也还好”
我不想他碰我,身子一动便退开去,退得很远。他微微张一张眼睛,大概是觉得诧异,转瞬又笑起来。
“会轻功了,也好,以后皇妹不在朕的身边,有些功夫防身,为兄心里也少些牵挂。”
皇兄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过去我时有病痛,他常来看我,坐在我床前与我闲聊,也如眼前这样,虽然是来看望病人的,但说起话来,脸上总带着一点笑。
回忆让我难过到极点,我终于无法继续保持沉默,开口道:“皇兄,你又要把我送给谁?”
他闻言一抬手,像是要拍拍我的脸,但我们相隔太远,他便又将手放下了,说了一声:“皇妹越来越聪慧了,墨国将有新帝,上次皇妹没嫁成墨斐,这次为兄替你找了一个更好的男人。”
有心理准备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但是在昨日体会过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之后,任何激烈的愤怒与反抗已经是离我非常遥远的事情了,我只是忧郁地看着他,慢慢道:“阿布勒。”
他看我这样平静,脸上的微笑就更是温柔,“是,皇妹已经见过他了吗?他现在已在城外守候,你们很快就可以见面的。”
“为什么是他?”
皇凡大概是真的太久没见我了,这样大半夜的,居然谈兴特好,又难得地叹了口气,摊开手道:“怎么办?为兄原本替皇妹选的男人,既然狼子野心,撕毁盟约,妄图侵犯我朝,朕为了皇妹着想,只能为你另选佳偶。“
我叹口气道:“也不是只有我这一个公主。“
他听得笑意更深,忽然声音温柔,说:“可惜啊,她们都不是我的皇妹,平安才是。”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了,当年皇兄将我远嫁墨国,在送嫁的骞车上也曾说过同样的话。
我一直都不明白,宫内皇子皇女甚多,即使她们不是皇后所出,但总是父皇的孩子啊!皇凡贵为太子,用到的都是我?何止我这一个皇妹,为什么每一次用来用去,我张了张嘴,万千谜团用上了,再问:“阿布勒背后的那个人就是你,对吗?是你安排了人暗中助他,你早已料到墨斐会攻入我朝?早已料到她们会兄弟相残,所以才安插了李大人这颗棋子。”
“也不是尽然。”皇兄摇头,“阿布勒善战而不善谋,但他背后却有他的母亲大贵妃为他未雨绸缪,墨国的女人,可都是很厉害的。至于朕。不过是助他们一臂之力而已。”他突然捧了捧心,“可惜朕身后已经没有老人家替我操心了,只好自己未雨绸缪。
我差点吼出来,还不是你自己把父皇杀掉的?
我已说不出话来,皇兄不催我回答,一时间屋里的两人都安静下来。
屋外也是万籁俱静,这个白日里还在激战不休的拓关城,此刻却安静得如同一片世外净土。我突然一震,“阿布勒在这里,是来杀兄的?难道墨斐已经死了?”
皇兄看一眼屋角的铜漏,“陆见回来就有消息了,平安,你要与我一起等吗?”
陆见………我又听见一个故人的名字,真是恍如隔世。
“可是一国的皇帝,哪有那么容易死的。”我遥想着当年京城里的半城火光半城血,目光迷离。
“原来也没有那么容易,但今日有人在战场上突然出现,力斩皇旗,万军之中挑敌国皇帝与马下,探子来报,墨斐受了重伤,或者都用不到阿布勒的苦心部署,墨国便要变天了。季家人在战场上的神威,果然名不虚传,可惜我晚到一步,竟不能亲见,择日定要好好嘉赏他一番。”皇兄说的惋惜,我却像是突然被冰水浇头,整个人都僵直了。
“那个不是他…………你不要再去找他了,他不会见你的。”我语无伦次,明知自己不该在关心那个男人,可一听到关于他的事情,心里就即刻大乱,话都说不清楚。
皇兄笑着对我摇摇头,正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声音,沉而恭敬:“皇上我回来了。”
那是陆见的声音。
皇兄并未移动身子,只在屋内谈谈地问:“可是好消息?”
门外即时叩首声,伴着回应,“恭喜皇上。”
椅子被推动的声音响起,皇兄终于立了起来。我仰头看他,看到他眼里突然亮起的张扬与自得,那样强烈的光芒,再温柔的微笑都没有办法将其遮盖。
5
皇兄终于离开。我坐在屋里,在大门开合的一瞬间,看到门口已经站满了监视我,防止我逃走的卫士。
这又是何必?
皇兄身边有那样的高手,莫说是我这样一个小小的公主,就算是我师父,也不见得能够自由地进出此地。
我被留在屋里,有两个侍女走进来,一看便是有些功夫的,趴在地上问公主还有何需要得不到我的回答也不走,就在屋子里守着。
还真是滴水不漏。
其中一个还说:“皇上吩咐了,让公主早些安歇,明日事多。”
我心乱如麻,又哪里躺得下去,在屋里走了几步,那两个侍女一起走过来,“公主要做什么?”
我已先他们一步将窗户推开。拓关城建在险峭山峰之中,屋舍大多临崖,这才是有易守物的天险之称,将军府也不例外,窗下便是万仞悬崖。清冷的山风随着打开的窗户一涌而入,山风吹起我的白发,我也不能,只道:“放心吧,我不会跳下去的,我我只是想透口气。”
那两个侍女仍是不放心,一左一右地守着我边上,我有些不耐,会有想要他们走开,身子一侧之间,忽悠黑影如电,从我身侧灵蛇般闪过,转眼将那两名侍女的大穴点中,将她们无声无息地放倒在地上。
我看着她们倒下,突然间浑身僵硬。
耳后声音嘶哑,有人叫我的名字,低得如同耳语。
“平安。”
再等我睁眼,莫离已经在我的面前,目光落在我的头发上,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只一眼,我的心跳就乱了节拍。
他从战场上回来,不如杀了多少人,身上竟像是从血水里捞了出来的,绯色的衣服被染得如血泼就,就连头发都是湿漉漉的, 像是随时都能滴下血来。
这两种不同的欲望撕扯着我 ,撕裂的感觉袭遍全身,痛的我呼吸不能。
“平安。”他又叫了我一声,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嘴唇却出奇的红,触目惊心的一张脸,“我是来带你走的。”
我看他状态不对,声音终于突破理智,开口就是发着抖的,“你怎么了?”
他并不答我,只继续问,“你要跟我一起走吗?”这句话像是一把大锤,打的我几乎要蹲下身去,心痛如绞,我急促呼吸着,想他那致命的感觉熬过去。
即使是死,也比这样活着要好。
他见我不回答,身子就是一晃,脸上却显出执拗很绝的神色来 。我心一凉,还来不及开口,身体已经被他卷住,然后就是狂风扑面,竟是他带着我飞出了窗口。
窗外便是万仞悬崖,我被他紧紧压在他的身上,风从四面八方穿过我们的身体,鼓起我们的衣衫,让我们的头发凌乱地纠缠再一起,我想开口,却一瞬间便被风吹走了声音。
下坠像是无止尽的, 天空变得更加遥远,黑暗扑面而来,我突然放弃挣扎,软弱地放任自己。
还要怎么样呢?
季风, 我很快就要去见你了,在那之前,请你原谅我,我爱他,只有这短短的一段路了,但是我爱他。
我不再挣扎,莫离反而有了动作。在我们接近地面的时候反手扬鞭,鞭稍准确缠住山壁长出的树干,但我们从高空下坠之势何其猛烈,那树干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直接断裂,但莫离再次出鞭,如此往复数次之后终于让我们下坠的速度慢了下来,但是来不及了,地面已经到了。
身体没有感觉预料中的撞击与粉碎感,我们竟一同滚进一张不知道何时治好的大网里。下坠之势已被树木缓解,大网又坚韧无比,如此冲击之下也没有破裂,只是被我们的重量带的下撑到极致,最后又反弹了起来。莫离重重地压在我身上,握着鞭子的手都松脱了,另一只手却还是死死地抓着我 ,那样用力,手指都要陷进我的身体里去了。
有人向我们奔过来,一边跑一边讲话,语速飞快,根本停不下来那样。“怎么样怎么样?你们还好吗?平安的骨头有没有断?你的心呢?心还在跳吗?
我翻身做起来,一时间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失落,我没有死,我竟然没有死。
我一动莫离便有了反应,一只手还在我身上,另一只手撑着身体,也想要起身,但努力了一次竟然不成功,又重重地落入了网中。我心一坠,还来不及思考,两只手已经将他抱住了。
“你不要碰他你不要碰他。”贺南叫得更急,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我们身边,一把将我推开,手重了点,推得我一个仰身,直接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