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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东西?我在两者两淮长芦都呆过,没见过这样的念头、这样的东西!”
少筠垂眸,掩住眸中精光,然后诚挚的说道:“大人,民妇家中是灶户。扬州桑氏,您知道么?”
“桑家?早十多年,隐约是桑若阳桑若晖,这两兄弟,人还算不错。”
“金州所里的流刑犯、昔日两淮都转运盐使司的梁师道同知的继夫人,便是桑氏的大小姐、桑少箬,她是我远房的族姐。”
杜如鹤惊讶:“你是千里寻亲?就为一个远房的族姐?”
少筠当然不承认,只说:“寻亲是顺道。大人您不知道,原先我夫家里也是桑氏旁支,是正经的灶户,靠着桑家运盐,能平淡度日。后来……出事,桑家散了,相公担着盐课,实在无法,只好四处想法子维持。所以才会找到这里来,求着大人您!”
杜如鹤想想,大致也明白个中曲折,也没发现什么破绽,因此问道:“这本册子着实重要,你怎么不去两浙那边,只怕那儿更合适!”
少筠摇摇头,淡淡说道:“两淮两浙,官老爷的太师椅大致舒服。两淮风声鹤唳自不在话下,两浙里头的大人们,每年坐享几万两银子,怎么肯日晒雨淋、不遗余力的试这新法?大抵只有您,清誉卓著,一心为国为民的清官,心里还瞧得上小民这点儿小念头。”
这一番话,杜如鹤听得身心舒坦!
少筠留心到杜如鹤面色缓和,隐约有些畅快,不由暗自一哂,面上却仍然淡然诚恳:“民妇千里奔波,只为减轻家中相公负累。若此法能成,一则请大人为我族姐求情,二则请大人周全我家中困境。”
杜如鹤一听少筠有所求,所求之事还不算容易办,心中反倒把先前的怀疑去了几分,只把官威又端了起来:“且先不要谈条件!纳盐课是灶户天经地义之事,有何可讨价还价的?不过此法若成,你可算立了大功,朝廷自有定夺!”
少筠低了头,虚心受教:“大人教训的是!民妇谨遵之。不过晒盐之法,比煎盐法,更依赖天气。我族姐昔日养尊处优,怕是难以承受金州所的处境。她已然知道悔改,他日必为晒盐法尽心尽力,民妇恳求大人开恩,暂且将其从金州所释出静养身心。待开春后,民妇与族姐必然全心全力为您效力,以赎其罪过。”
杜如鹤沉思半晌,最后答应少筠:“也罢,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就接你姐姐出来养着,待三月时候,要到这儿来!也不瞒你,我不怕你跑,就算你跑到关外,辽东都司,未必没有能耐拿得住你。明白?”
少筠站起来,盈盈行礼,轻声曼言:“大人您放心,偌大的桑家在扬州,我跑到天涯海角,根也在那处。”
杜如鹤挥挥手,复又拿起那本册子细细揣摩。少筠观其脸色,因此低声道:“如此,容民妇告退!”
……
侍菊侍兰在偏厅等候,这时候看见少筠出来,忙迎上来,低声问道:“如何?”
少筠走了两步,忽的一笑,隐约残留的少女俏皮浮了出来:“立即起程、出关!”
侍兰侍菊都大舒一口气:“太好了!真能走了!”
少筠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就领着两个丫头快步走出衙门,上了暖和的马车,立即就找到候在辽阳城门处的少箬一行。
拿出官凭路引和杜如鹤的手谕,少箬少筠一行顺利出了辽阳,直奔建州女真部。
直到此时,少筠才对少箬说:“金州所太腌臜,姐姐且到图大哥家中小住,待筠儿赚回银子,在屋子里挖好地龙,明年就不会再叫姐姐冷得满手红肿了。”
少箬很安慰,只笑着问少筠:“杜如鹤,昔日听你姐夫提过两句,这么清廉的人,怎么就听你忽悠呢?我就不信这晒盐法真弄出来,你是一心为国为民。”
少筠淡淡一笑:“这世上,大抵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还有一类人,自比异数。以为举世皆污浊、唯我独清白。其实,注重银子与注重清誉,又有什么不同?杜如鹤未必能用银子打动,但一定会被报效朝廷所打动。他自诩精明,可扛不住手下的人要穿油光滑亮的皮裘、吃山珍海味、鲍参翅肚。”
少箬细细寻思了这一番话,觉得甚为至理!有人执着银子,世人嘲笑之为贪财,殊不知执着家国名誉,何尝不是禄蠹?说到底是佛家所说的执念罢了!筠儿,你看人看事,与昔日相比,又是两个境界了!你必能无往而不利!
侍兰这时候才说道:“我这才瞧明白了!大约竹子是要借助杜如鹤手下的人力物力来试新法吧?既解决咱们没有银子的困境,又能把叶子接出来,省了看那孙十三家的的脸色!”
少筠点点头。
侍兰复又有些不明白:“可是,真要在这里晒出盐来,又怎么办呢?这杜如鹤这么清廉,咱们又能怎么样?”
侍菊推了推侍兰:“路要一步一步走,你常数落我的!哪有那步子还没有迈开就瞻前顾后发愁的?且走了再说!何况你没听竹子那句?杜如鹤再清廉,扛不住底下的人要吃饭穿衣的!咱们眼下要愁,也得发愁晒盐法不中用呀!”
侍兰没了话,只看着少筠。
少箬听了两个丫头的话,浅笑着闭眼养神。少筠低头一笑,语气突然铿锵:“晒盐法一定要成功!否则在辽东,我们无立锥之地。”
侍兰侍菊相视,眼中都坚定。侍菊握紧拳头:“荣叔一辈子的心血,眼见成功却功亏一篑,他泉下有知,一定叫我们摆弄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jj很不稳定,加上蚊子很忙,渐渐存稿告罄,所以蚊子最忙碌的周六到周一都休息,大家见谅哈!
还有就是……
少筠獠牙森然,要在辽东大举行事了!!
☆、171
辽阳,少筠出城,一路向北;辽阳,万钱也出城,却向南而去。
除夕那份礼,红果果之余,彻底挑动了程文运、程都督的心思。没有意外,万钱再度成为程都督府邸的座上宾!
面对程文运盖都盖不住的热情,万钱是安之若素,阿联变得十分有分寸,而桑贵,他头一回真正见识了万钱做事的精明老道,不由得左顾右盼,看尽了官门里的蹊跷——这就是传说中官威了得的官儿!人面前,端着架子发号施令、满嘴的家国大义社稷朝廷,转过身来,还不是满肚子小九九、满嘴的戏子银子?
什么官不官的,摸着脾性,正经的官老爷也不过就是一个寻常人而已!那一刻,桑贵自觉被万大爷打通了任督二脉,看人看事,彻底透彻起来。也因此,他对万钱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话说,一个人木讷到这份上,怎么就有这心胸、手段来开山劈石呢!
可桑贵不知道,在万钱心里,他已然觉得有些无趣了。在江南,他用一个清艳的扬州瘦马,令贺转运使对他刮目相看;在漳州,他用一千斤盐,足叫风雨安对他称兄道弟;在辽阳,程文运就算天纵其将才,也要吃饭穿衣、升官发财。这世道,花样百出,其实同出一源,人人皆以为各自衷肠,与众不同,其实又有什么不同?他了解的清楚,所以无往不利,也正因为无往不利,他才觉得寡趣。
从程文运府邸出来,桑贵有些兴奋,叽里呱啦的说着话,阿联一路听一路好笑,不时还送两句给桑贵,给他治治瘙痒难耐的喉咙。
万钱一直背手走在前面,直到进了平安客栈、快要进厢房的时候,他才回过头来对桑贵说:“初八启程回南边,你怎么打算。”
桑贵一愣,忙说道:“还没出正月就走了?天还冷得很呢!”
万钱笑笑,也没答话,径自开了房门进去。
桑贵忙跟进去,笑嘻嘻的:“爷,我是瞧清楚了!哎呀,你说当初二小姐怎么就把我说动了,您又怎么肯把我让给二小姐呢?要不是这么招,我跟着爷,眼下没准已经腰缠万贯啦!悔不当初呀悔不当初!”
阿联紧跟着进来,笑话他:“你小子要紧呀!这会儿知道来趴爷的大腿了!当初二姑娘那等厉害,爷哪里还敢争呢!再说了,你不也是心甘情愿的跟着二姑娘么!怎么,眼下想叛主?”
“咳!这此一时彼一时!”,桑贵大言不惭的:“我跟竹子,那是心甘情愿没错,可爷才厉害呢!我今天瞧了大半天,只有一个服字!我又不会文绉绉的说话,就有一句是一句了,这么说着就是叛主拉?竹子也不答应哟!”
万钱回过头来,突然讷讷一笑:“你这恭维,我受了。不过你不必懊恼,他日少筠归来,还能叫你心服口服。”
桑贵闻言一愣,不由得说道:“爷这么看得起竹子?她……”
万钱再一笑,却没有说话,那模样儿坦然,像是把前面的事都丢在一旁了。
“哪敢小瞧二姑娘!”,阿联接话道:“你知道那风传扬州府的拱手相让是怎么来的?”
“不是那根簪子么?”桑贵奇怪。
阿联笑哼一声:“簪子是扬州府的人好些风流韵事,才传开的。那拱手相让的名头,正经是你家竹子用在你身上的!你记得你替你家竹子给爷送来了什么?香橼、佛手!这言下之意不就是‘拱手相让’?好生厉害的二姑娘呀!这初出茅庐,就敢牛气冲天,也不问爷的深浅,一份‘拱手相让’,就叫爷退避三舍让着她!后头残盐那事,那京里的元爷,正经就是用佛手香橼,才打动二姑娘,叫三家合作成事的。只不过大家伙都只惦记着爷那根簪子,才忘了前面这一出的。”
桑贵挠挠头,嘿嘿的笑,听了阿联的话也不发表评论,反而赖着万钱:“竹子啥时候肯回,那也是没谱的事儿。爷,您可不能丢下阿贵呀!阿贵鞍前马后,甘愿为您上刀山下油锅……”
“去去!”话没说完,阿联挥手:“还没完没了了你!爷正经问你的意思呢,还一个劲的插科打诨!话说,你心里究竟怎么个打算?”
桑贵这才直起身子,浅笑道:“年前等爷来的时候,我早已经跑过家里屯田的几处,也没什么可看的,竹子压根也没影儿。我只是顺势换了两千引盐回来,这个数顶天了,不瞒爷,我身上分文不存了。既然爷拿定主意南下,我就跟着。竹子……我心里是想往金州所去瞧瞧,拿个大小姐的准信儿回去,好让姑太太放心一些。可既然竹子活着、万爷又定了行程……我也不想节外生枝,还是跟着回去便是。”
万钱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累了一天,大家歇着,便让两人出去了。
阿联同桑贵出了门,就不由得责怪桑贵:“我说你小子胡说什么呢,二姑娘那事,我都不敢提,偏你还一提再提!咳!”
桑贵叹了口气:“你甭逮着谁就怪谁。我同万爷,那也是光头的别笑头上长疤的。我媳妇儿是生是死,连准信都没有的,我都不怕提,爷怕什么?爷不是那等没心胸的人,他藏得住心事,只是不爱说。人人都知道他这一会冒险出海是为找竹子,可一面找竹子他还一面惦记着生意,这才是爷的心胸气度呢。亏你跟爷跟了这么些年,还没我看得明白!竹子……我想找,我也不怕说。可我也怕,我怕我把人找出来了,物是人非的,叫爷怎么办?所以暂且不找了,等爷和竹子自己都想得明白透彻了,会自己了结此事的,咱们外人也不必多说什么。我这点心思,难道我不说,以爷那份精明,他会不知道么?骗谁也别骗万大爷呀!”
阿联哼了一声,不大服气的:“就数你精明!你这一天竹子竹子的说上好几回,再好的脾气,在宽的心也不会不伤。我跟着爷这么些年,也见过他找女人,大多是青楼里的姑娘,一天两天的,泄了火留了银子也罢了。这么上心的,头一回,竟偏遇上这事。你家二姑娘,实在是个没良心的,做事怎么就能这么绝呢!”
桑贵兀得瞪了眼睛,怒道:“放你娘的屁!没良心,就凭你说?你爹娘兄弟死绝了、家里散了、自己糟了劫再来说这话!别站着说话不腰疼,爷自己都没张口数落过我家竹子,你算那根葱哪根蒜!”
阿联满脸通红的辩解:“咳!你气什么呀,你也知道我,不过就是看着爷心里难受,心疼他。寻常姑娘,我埋汰人家干什么?也就小竹子,有这能耐不是!”
“那也不行!”,桑贵张口骂人:“爷难受,不也为竹子难受?寻常姑娘!要是寻常姑娘,爷能看得上?漂亮女人哪儿没有?甩一把银子出来,裤腰头一松的女人大把,没良心的,轮不到我家竹子。”
“好好好!”,阿联连连摆手告饶:“我错了行不行?桑贵爷爷,我说错了!行不?哎,这都什么事呢!”
桑贵哼了一声,甩手就走,闹得阿联好大的尴尬:“这都什么脾气!说翻脸就翻脸的!我怎么就胡说他主人,咳!”,说着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屋内的万钱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那扇窗户,又悄悄的拉开了一条缝。他坐在桌前,徐徐倒了盏热茶,又从怀中掏出那枚“拱手相让”簪。
簪子经了火烧,虽然他用心擦拭,还是在雕刻的缝隙里留下了当初烟熏火燎的痕迹。这便是他与她这一段路的见证吧?原本佛手拱让香橼,佛手自清净,香橼如丹心,多么的美满。可惜,究竟经了火侵,终究写进了心路坎坷、刻下了人世沧桑。
想起这一路,她倔强而任性,有时候又娇弱的使些小计谋向他撒娇。而他,看着她刁钻俏皮,又肯隐忍委屈,又聪明到他可引为知己,所以一头撞进去,再也出不来。为她夜里辗转反侧,欢喜她一步一步的接受他,忍耐着她与康青阳的过往,一步一步的引着她看清自己的心思,终于让她心甘情愿的做他的妻子,承受他的欢爱,可是……怎么就好事多磨?
桑贵为她打抱不平,绝不肯说她一句不好,可见她为人成功。他也知道她绝说不上是没有良心。可是,若他日真的要他面对她改弦易张,他又情何以堪?
一想到这儿,堂堂万大熊,没有了力气,断了设想!虽然他见识过风浪,可是,仍然扛不住这个叫他想起来都心酸的设想。
少筠,天涯海角,你是不是也不知道如何站到我的面前?
叹了一口气,将簪子贴身收起来,心窗也跟着关上了,万钱上床呼呼大睡。
……
弘治十五年正月初八,万钱行至辽阳,进了一趟辽东都司,打通了一些关节后,带着桑贵阿联离开辽东,南下,返回烟柳江南。
这一年,是阴霾之后的阳光绽放;这一年,开启了万钱万大熊的真正传奇!
作者有话要说:大熊……
☆、172
出了辽阳,仍然满天满地的冰雪。
枝儿年纪小,没见过冰雕玉琢的如斯世界,只觉得新奇,瞪大了眼睛四周的望着。少箬虽然觉得冷得彻骨,可是离开了那阴暗腌臜的地方后,心境一宽,不由得多了笑容与少筠说话,却没怎么注意到枝儿。
这时候小七骑着马跑了过来,笑道:“小小姐,不能一个劲的盯着雪看,眼睛会受不了的。你得看一会歇一会,知道么?”
枝儿离开金州所后,人好像是开了笼子的小鸟,吱吱喳喳的扑棱着翅膀,满是活泼,所以歪着小脑袋,一板一眼的告诉小七:“我娘是叶子,小姨是竹子,我是枝儿!”
小七呵呵的笑:“好!枝儿,赶紧的躲回马车里去,这里又是残垣又是断壁的,没什么好看的,等到了地儿,小七带着枝儿去看茫茫雪原!”
枝儿歪着脑袋想了想,又笑着点点头,然后脑袋一缩,消失在车窗边。
这时候少箬拉着枝儿:“小七说的没错,要是盯着雪看久了,眼睛能瞎掉。”
枝儿蹭了蹭少箬:“娘,我们这是去哪儿?”
“你去问你小姨。”
少筠回过头来,伸手抱了枝儿:“咱们要出关,往最北边的建州女真部去。那里的人呀,模样儿、吃饭的规矩都跟咱们汉人不一样。”
“往后还要回金州所么?”
少筠笑笑:“枝儿不愿回去便不回去,小姨要是有事也得回去一趟。”
正说着,莺儿好生奇怪的问少筠:“竹子,你说那杜如鹤大人怎么放心任由我们出关呢?他就不怕怎么一去不回头了?我看那孙十三的嘟嘟囔囔就不愿意咱们走。”
侍菊听了笑道:“怎么不放心?一本册子都放在那儿了。”
“建州女真部受朝廷封赏,其实是替朝廷守着北边国门,好叫鞑靼有所顾忌。”,少筠浅笑道:“图大哥那里其实就是朝廷下旨确定的卫所,女真人的男人们除了外出打猎养家糊口,鞑子来的时候,还是正经的军士。就凭我们孤儿寡母的,北边广袤山林草原能跑到哪里去?在建州部,还不是在人家的眼皮底下?杜如鹤正经科举出身,比那孙十三的见识不知高多少,他自然知道我们这群人养好了,才能出工出力。什么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就是了。”
少箬眼睛微阖,浅笑道:“筠儿,不过一年功夫,北边的形势,你了如指掌啊!鞑靼、建州女真、海西女真,甚至辽阳的辽东都转运盐使司,全在你心里,只怕你是有所图谋了!”
少筠笑笑,没有接话。侍兰则笑着说:“叶子,这些见识不靠别的,正经是咱们熬回来的。上年七月出关,九月到了建州部,两个月的功夫,咱们学会了骑马,听图大哥讲话,连山旮旯里的杂事,都听了好几车子的话。各处关隘,各处地形,各处民情,各处风俗,能瞧的都瞧了个遍,能不知道一点儿?要说图谋,兰子可没这么高的心,无非是想建一座有地龙的房子,好叫咱们在房子里绣花闲话,再也不必一股脑的窝在炕上,动都不想动弹而已。”
少箬点点头:“好丫头,尽想着我了。”
“要说起来,北边是真的好冷!”,莺儿对着双手哈了一口气:“比咱们南边可冷多了!要是真像竹子说的,有地龙,可不是比咱们在南边还暖和?想着就舒心!”
莺儿得少筠、兰菊两人好长时间的细心开解,加之生性活泼开朗,出了金州所后整个人明显的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