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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颜 作者:月雯儿-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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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筠笑了笑,安抚道:“之所以这般郑重其事,不过是因为招商一事、事关我桑氏一族生死存亡,却不为别的。”
  桑贵皱了皱眉,看着少筠,等着她把话说下去。
  
  “今日这份契约朝廷一旦核准,桑贵,你首先要做两件事!独木难支,桑氏虽说是坐了这头把交椅,但要与官府分利,手中就要有凭借。所以,第一,你要提桑家争到朝廷的一份嘉奖。这一处,我为你准备了五十万两银子,并且头口答应何文渊,这五十万两平白送给朝廷,就为换朝廷一纸嘉奖以保桑氏平安。第二,你要重视团灶的用处,着实用心联络着同行及灶户。两淮上灶户出身的盐商并不在少数,假设招商可行,则能够维护盘铁的必然是灶户起家的盐商,我要你联络这些人,帮助这些人,只有团灶的力量足够大,才能与朝廷一张桌子上谈判分利益!”
  
  桑贵前后一想,终于通了全部关节!少筠回来这些日子,并没有过多的干预局势,但一出手,就是翻江倒海。直至眼下,似乎大局已定啊!他心悦诚服,只拱拱手:“竹子高明,阿贵虚长几岁,不过是个小子!你放心,但凡你发话,我没有不尊!”
  眼见桑贵没有了话,老杨目瞪口呆,赵霖更是云里雾里:“小竹子!五十万两!我跟老杨还私下嘀咕,这笔银子真要用到维护盘铁上,那才真是好钢用到刀刃上了呢!平白送给官老爷,谁知道官老爷怎么作践它呢!难道小竹子的银子来得容易就不心疼么!”
  
  “是呀是呀!五十万两,够咱们桑家一大家子人吃喝好几辈子了!”,老杨也急了,几乎跳起来叫道。
  少筠笑了笑,绕过桌子,来到两人中间,款言安慰:“五十万两,皇帝说是你的,就是你的,皇帝一句不是,随时可以拿走。咱们桑家又不是没有本事,又不是不能靠本事吃饭,何必担心合族之力不能赚回五十万两呢?四年前那一桩,姑姑虽然有错,但最错的不是姑姑,咱们桑家更是无辜。所以赵叔、杨叔,什么都是假的,手里有本事才是真的,手里有本事又能叫朝廷认可嘉奖才是真的!诸如荣叔、我一定要为他雪冤、正名!”
  
  荣叔……这个名字、四年来,是桑家上下的禁忌!四年后再提,在场数人,无不哽咽落泪!那一刻,无论赵霖、老杨,或者桑贵,无一不明白、不感动。小竹子桑少筠,到底还惦记着!
  “就为竹子这一句话,我爹死也瞑目!”,桑贵斩钉截铁:“竹子你放心,你说的两项,我权当是为我爹爹尽孝了!”
  
  赵霖深吸一口气,拱手:“小竹子,我该做什么,你吩咐,我权当为荣哥尽心了!”
  少筠一笑,依稀想起当年在辽东,她曾经六试盐法,那时候、她觉得爹爹和荣叔一直在她身旁,骄纵着她!隐隐目中有泪,她说:“赵叔不是最熟悉咱们家的草荡么?这两天阿菊就收拾收拾,跟着赵叔回去,在草荡里画出好地方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侍菊听到这里,赫然大悟,几乎跳起来:“晒盐、晒盐!竹子你想!”
  
  一语惊醒梦中人!
  
  桑贵一拍脑袋,赵霖和老杨拳头都握在了一起,几乎异口同声:“什么!竹子你!你炼出来了!”
  万钱则一声低笑,伸手拉过少筠:“少筠,你这一出,比同庞统的连环策了!”
  
  少筠朝万钱一笑,再转向桑贵时,表情宛然鹰隼般,远目千里而凶戾嗜血:“不必费一分一毫来维护盘铁!只将其全部废弃!我桑家画地伐木开晒盐场晒盐、一偿荣叔的一片丹心!”
  
  桑贵、老杨、赵霖三人已然全无言语,只肃立拱手!
  万钱点头:“晒盐法唯独你桑氏一家,如盘铁全然废弃,朝廷就是想弃你桑氏满门,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荷包厚不厚!这一招釜底抽薪,厉害!”
  
  少筠冷冷一笑,紧接着说道:“大把的人想要做这一笔生意,却苦于两头难于兼顾!能拿得出抵押款,却不能有足够的银子来维护盘铁!朝廷这一举,无非是想从盐商口袋里掏银子,又不想把十成的盐课分出来!可我、偏不想让这如意算盘打得响!阿贵,你记着,瞧准时机,对我桑家分了家又苦于没有银子的族人,你可大行方便之门,日后我桑氏正支供给晒盐的法子,从中抽佣!”
  “好得很!”,侍菊喝彩:“方才才说独木难支,那就索性连成片也罢了!全是晒盐法,盘铁废弃不用,我看朝廷还怎么要挟盐商?何况全指望着咱们的晒盐法,朝廷就是想动,也动不了了!”
  
  桑贵老杨赵霖三人几乎都炸开了锅般的你一言我一语的,万钱则定定看着少筠,然后站起来搂着她,耳语:“你这心思全用在家人身上,怎么不用在我身上?不用在咱们孩儿身上?”
  少筠也顾不得众人在场,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万钱身上,嘴里却委屈生气:“怎么不用?我这儿操碎了心,你这狠心短命的,只顾自己伤心……”
  万钱心中一酸,忙愧疚:“我知道、我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看明白了么?少筠压根没打算花银子来维护那些沉重陈旧的盘铁,直接废弃了,因为手中还有晒盐这张王牌,好用还不怎么花钱。而且此剑一出,等同倚天,谁与争锋。
写了这一百万字,无冕之王终于浮出水面。
早前开文的时候就有人说,有兴趣呀,因为几乎所有的小说、影视作品都在说盐商怎么有钱、官商怎么勾结、国家有难的时候正直的官员怎么从盐商口袋里掏银子,为何盐商这么有钱?知道今天应该看得更明白了么?
明朝,从朱元璋开始,就实行开中法,制盐售盐,直接由国家机器来运作,商人,不过是这个链条上的针线,无足轻重。为什么?因为国家机器非常的强大,生产环节全部控制了,并以法律的形势固定了,商人厉害,但没有办法作为。但一定有桑少筠和桑少筠们,作为那个时代的“无冕之王”,敢于打破这样的规则。
怒颜、怒盐。说的是看透国家机器背后的无情无耻,认清制度背后无情的剥削掠夺,然后花样百出的争取自己的利益。少筠就是这样的人,家族的悲剧,放在那个时代,是无足轻重的,因为商人地位太低了,但却是极有可能的。一个强大王朝背后,是无数平民的被剥削和被牺牲。当这个王朝的统治者尚且知道藏富于民、天下之福在于天下之富时,这些剥削和牺牲多少被赋予家国大义的崇高,但一旦这些剥削和牺牲全然葬送在统治者的私利上,这些剥削和牺牲就太无辜太难以忍受了。
那个时代的桑少筠们就是在这样、朝廷全方位的钳制下,千方百计争取自己的利益!明朝中晚期,晒盐法逐渐展开,但不能全部替代煎盐法;明朝中晚期,商人逐渐进入制盐的生产环节,从此后成为占有生产资料的那一群人;明朝中晚期,开中盐终于再也走不下去,被丢弃在历史的长河里;明朝中晚期,中盐法后另有一法,终于彻底开了东南盐商为祸一方的端倪,此后开东南盐政流毒三百年。
而这一切,可能就是始于桑少筠那一年的被迫出走漠北。




☆、285

  
  少筠疲倦,万钱也没理会桑贵等人,把人直接抱回了竹园。记忆中的少筠,圆润些,娇弱而不孱弱。可是怀中的少筠……却显然的精神不足了,方才半日游湖、方才两番说话,就已经这般疲倦不堪。
  万钱忧虑,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等少筠熟睡了,方才出来,又找了胡太医说话。
  
  与此同时,何文渊亦在巡盐御史府邸,对着娇羞不胜的樊清漪,细细安慰。
  清漪怀孕至今,已经近七个月,一路舟车劳顿,加之彩英一事,终究有些不济了。连日来,她都有点滴下红,令一家人担心到了十二万分。
  何文渊心中不安,自然也娇纵着她,甚至乎大白天里接了药碗亲自给她喂药。
  
  清漪看着眼前冠玉般的脸庞,不期然想起自己方才怀春的年纪,念到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孤芳自赏,总是期盼那千骑拥高牙的气派和背后独树一帜的别致。而今……眼前的男人回风舞雪、文采粲然,却只对她格外例外,难道不正是年少时候的梦么?为此,中间的一切都可以忽略了!
  良药一口口滑进口中,苦亦甜!清漪微微蹙眉,却又漾出笑容:“爷……听闻外间灶户闹事,爷也不必时时陪着清漪,清漪知道伯安心中有我,便为你死了,也甘愿。”
  
  何文渊舌头在口内一转,转出千般滋味来,却垂眸温和道:“你不要这般想,这家总有我在。”
  清漪抿嘴,只道此生无求,便依向何文渊怀中,轻轻叹气道:“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便是落了彩英那样的结果,清漪也不怕。”
  何文渊身子有片刻的僵硬,但最后心中叹气,只摸着那满头青丝,默然无声。
  
  “春前桃花艳,轻易莫摧残。爷,清漪的心事……”清漪嗅着何文渊的气息,呢呢喃喃。
  何文渊闻言心中一颤,只觉在她面前有些畏怯。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与她翻云覆雨,可是他一直以为仅此而已。这四年,他不曾对她许过承诺,而她亦不曾提过一句磐石无转移的要求。而今、算是患难见真情么?可这样的结果……却总让他有下意识的畏怯!
  经不住新湖上点点滴滴的涟漪,何文渊拍了怕清漪,把她轻轻推开,并说道:“彩英一事,便掀过去了。你只放心,我不会让人再伤你。我让宁悦在这儿给你物色两个好的丫头吧,等她备好了,你亲自来选,也方便日后你生产时照顾你。”
  
  樊清漪得了这一句话,心中欣喜!进何府这四年,吃喝用度虽然不差,但用人,府上却管得极紧!寻常伺候的丫头仆妇,无不经过宁悦、府中夫人的严格筛选。她樊清漪心里明白,这一家人面上虽然没有表现更没有说出来,但私底下无不忌惮防备她的身份来历。这几年她使尽浑身解数,方才堪堪留住何文渊的心,但想掀起风浪来,实在不是府中夫人和少夫人的对手!如今何文渊竟然让她自己挑选丫头仆妇、那就是意外之喜了!只要她手中有人、兜里有钱,还怕桑少筠出什么幺蛾子么!
  两人心思各转时,外间丫头来报冯相公有请。
  
  何文渊一听忙要站起来,清漪却一手拉住,娇嗔道:“爷……外间事务虽忙,但也得保重身子!清漪听夫人说,爷已经好几日睡不足三个时辰了!往日爷就说过事急从权,何不让冯师爷进内说话?虽不合规矩,但清漪不是外人,而且与外间的事也可说是息息相关,若清漪一无所知,日后再有早两日彩英那样的事,清漪与夫人,连应对都谈不上……”
  何文渊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便把清漪扶进帷帐之后,有令人把冯师爷招了进来。
  冯师爷自然是顾不上什么内帏外堂了,辽东的事情打听回来,已经让他着急得嘴唇长了一溜燎泡。
  
  他一见何文渊,一面喝水一面就叫开了:“大人,查到了!辽东、五十万两银子来自辽东!”
  辽东、桑氏少箬流放服刑之地,少筠就在那儿发迹!
  “怎么说?”
  
  “这笔银子来自京城的几大银楼的银票、当铺!”,冯师爷说道:“其中最大的一笔是来自京城最大的宝华银楼!小人动用了不少关系,暗中打听到这些银楼的运作,原来诸如打制王公贵族家中的金银器、首饰,乃至于上进的器物,都是银楼自己搜罗的金银。官银、官金成色虽好,并不好弄,但平民之间有成色不佳的器物,银楼收了,便付给银票,价格相对低廉但来源极丰富。大约两年多前,一个北方来的客商,偷偷摸摸告诉宝华银楼楼主,说自己边关做生意,跟兀良哈三部和北边的女真人以物换物,得了不少金银器物,想熔铸了换成关内银票。宝华楼主看过这批东西,觉得不错,因此陆续收购。两年下来,前后算账竟也有二十万两之多!其余几大银楼,总数加来也有近四十万两。”
  
  “宝华银楼!”,何文渊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眉心:“京城除了银作局外,就属它的金银器物首饰最佳!”
  “正是!”,冯师爷大摇其头:“宝华银楼后边可正经不是寻常人物!”
  “那查到那小武的来历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查到了些端倪!小武本是辽东宁远地方人,弘治十六年上卖身进了辽阳一户大户人家做小厮!大人猜猜,这户大户人家有什么名头?”
  何文渊挑眉:“莫非……与‘竹’相关?”
  
  冯师爷当即举了大拇指:“爷高明!这户大户人家了不得,咱们派出去查的人盐使司衙门、辽东都司衙门里压根问不得!但一个院子的名头就留了破绽!‘隐竹居’!”
  “隐竹居!”,何文渊复述一遍,心中豁然开朗:“分明就是小竹子在北边啊!”
  “正是了!”,冯师爷一打折扇:“这名小武就是小竹子的小厮!小竹子边关与鞑子女真人暗中勾结,以物换物,因此得来金银器物,可用的直接就兑换成银票,不行的,或转卖或断当,这三两年下来,竟有五十万两之巨!”
  
  听到这儿,何文渊真是头疼脑热:“狎昵敌国……只怕也少不了暗通边将!这以物换物,究竟用什么物换得金银器物?!”
  冯师爷叹气。
  帷帐中樊清漪心惊不已,不免扬声说道:“爷……小竹子原本就是灶户,只怕祖上技艺得其三味!莫非……这物……是盐?”
  何文渊浑然一抖,便如同置身于三九寒天一般。冯师爷则失神叫道:“老天爷!难道她在北边……煎盐买卖?这!这可怎么好?!”
  
  何文渊一拍桌子:“祸国殃民!我岂能容你!”
  冯师爷颓然:“大人不可!”
  何文渊眯了眯眼,盯着冯师爷。
  冯师爷又摇头:“大人!康桑氏虽然着力撇清与桑氏干系,但两淮谁人不知?此姝此刻身系两淮盐政之大干系,若你我并无确凿证据就轻举妄动,属下不敢料想,两淮局势将会如何!旁的且不说,万钱、桑贵此二人绝不会坐视不理!再说……”
  
  “再说、勾结边将一事!”,何文渊回过神来,只垂头接话:“去岁辽东都司大都督程文运进京,陛下虽未曾封赏,但亦未加以斥责,可见陛下倚重其镇守边疆之功!若你我贸然举动,牵连了辽东都司上下,只怕鞑靼窥得端倪,届时引兵南下,必然引致天下大乱。何况给少筠兑换银票的,正是京城几大银楼,其背后,皇亲国戚不无事涉期间,要取得证据,谈何容易!”
  “一南一北,这小竹子令自己成为盘中蟹眼,身系多方利害,叫人轻易不敢一击!”
  何文渊捏了捏拳头,心中胀满,难以忍受。可是眼前血淋淋的事实,无不提醒着他,无冕之王,这一顶皇冠,终究是落在了桑氏少筠头上。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已经将他置于这般投鼠忌器、进退维谷的困境,而他却全然不觉!
  “早知桑氏如此厉害,”,冯师爷长叹:“当初宁愿纵容她买卖私盐!”
  这一句话、当真锥心刺骨啊!
  何文渊无言以对!当初悉知桑氏买卖私盐,又忌惮少筠与万钱联姻,因此下定决心肃清两淮盐政,以求开中盐得以在良好的环境中运行,可结果……太出乎人的意料了!少筠北走大漠,竟然搅得天翻地覆,如今返回两淮却又令人束手无策!实在是叫人头疼不已啊!当下,应以何为对策?
  
  “以冯师爷所见,应以何为对策?”,何文渊缓缓靠着官帽椅椅背,合目问道。
  冯师爷沉吟了半晌:“此事、是否该向陛下提及?毕竟当初大人肃清两淮盐政,也是陛下授意。今日之况,欺君,实乃不智之举!”
  “陛下必然痛心之极!”,何文渊缓缓说道:“何况、两淮形势势同水火,一日不可耽搁!”
  
  “依属下看来、这五十万两,桑氏已经答应全数充公,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另外、这两日属下反复揣摩桑氏行径,觉得桑氏一返回扬州,就公然宣称自己是康氏妇人、为康青阳守节,其后更是把家中细务全数交还给桑贵及三小姐,可见她还是想与桑氏撇清关系的。再者,桑氏合族煎盐,已逾百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桑氏在胆大妄为,她也不得不为这合族的身家性命打算!所以她在两淮、不能不妥协!”
  何文渊点点头,帷帐内樊清漪也点点头。如果大明王朝官员的贪污受贿是朝廷最大的软肋,那么桑少筠最大的软肋就是桑氏一族了!保证桑氏的平安,维护两淮的稳定,这是朝廷和桑氏都一致的目的!只要有此目的,一切还有商量的余地、还有退让的余地!
  
  ……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反正何文渊迟早都会知道的吧……




☆、286

  
  弘治十八年五月初六,端午第二日。
  
  扬州府上的人还没在昨日的龙舟比赛中回过神来,西街仁和里里却悄然的停了一辆马车。
  万钱前一日没有去凑热闹,但却宿在桑宅。这一天他一早起来,又把少筠抱上了马车。
  少筠兴趣缺缺,因此人懒懒的不想说话。
  
  万钱心知肚明,也没说什么,只转身找桑贵。桑贵则离开马车十步、拉着侍菊说话:“便是心中不快,也惦记着二小姐才好!我看她这精神头越发懒怠了。”
  侍菊一脸不快,只偏开头:“竹子我还能不知道?!要不是你与万爷非要咱们赴这趟约,她用得着懒懒的不愿说话?你们就当她是佛祖一般哄着也没用!不能顺心如意,就是高兴不起来!见谁不好、见那猪狗不如的人!”
  
  桑贵心中委屈,却还是笑嘻嘻的哄着:“堂堂正三品大员几次三番的约见,再推,就是咱们的不是了!咱们家这一笔生意,日后一进一出的买卖,还得靠着官老爷给盐引不是?再说……这猪狗不如怎么个猪狗不如的,你也不愿告诉我、叫我分担分担,我也不能知道啊!”
  侍菊咬着嘴唇,瞪着桑贵,瞪了许久,最后竟一跺脚就走开了,真叫桑贵郁闷死了。
  万钱一路看着,这时候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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