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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颜 作者:月雯儿-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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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筠听完这一句话,心内一凉,不自觉的呢喃道:“你说哥哥也会……哥哥会趋炎附势……”
  万钱轻轻一哼:“康青阳如何,我不敢说,但康知府、康夫人如何,你瞧着便知。少筠,你想做妾,你就定能称心如意。但果真如此,我便当我看错了你。”
  
  少筠觉得脚有些软,不是因为万钱说的太残酷,而是因为在她心里,与青阳的一段过往时光,是成长过程中除却爹爹外唯一单纯干净的。她深吸一口气,隐下千般失落,勉强笑道:“但愿万爷所说,不会成真……”
  话虽如此,她却分明心中有数了!万钱点点头,声音又软了下来:“别哭了,不过半个月,我就看你痛哭了三回,回回都像只淋过雨的花猫似地。幸亏你今日没有涂什么胭脂的,不然又得费好大的功夫去买胭脂水粉给你补妆。”
  两句话又叫少筠想起上回在转运使府邸,他还真细心的找来了胭脂水粉!原来是他费了好大的功夫的!少筠又有些脸红,禁不住有些撒娇的:“原本没哭,都是你招惹的!真要说起来,回回都是因为你!”
  
  她……真的有些小任性,这种任性在她耍赖不肯认自己丢了脸面时,就会跑出来撩拨人的心弦!万钱有些难耐,心里有股声音在叫嚣:抱她、亲她!惩罚她、折磨她!直到她乖乖的求饶!猥琐么?有点儿!可他是男人,他无须避讳他想要她的念头。只不过少筠不是谁,她脾气很厉害,所以他也不敢十分造次,只生硬的憋得满脸通红:“是,就是因为我,往后你只在我跟前哭……”
  少筠抿嘴翻白眼,嘴硬道:“就不在你跟前哭,你连帕子也不带!话说回来,你连帕子都怠懒带,留着我的与君子语做什么,还不还给我么!”
  万钱一笑,样子憨厚的让少筠牙痒痒:“那个么,你不要的东西,还给你干吗。”
  
  少筠哼了一声,转身走开,心情却兀然轻松下来。万钱一句话点醒了她,她纠结的东西,或许旁人从来都不觉得重要!
  慢慢的,两人并肩漫步。
  
  少筠横了万钱手中的折扇一眼,有些好笑的:“万爷,您身材高大,只怕衣裳都是找裁缝专门缝制的,那为什么折扇反而省功夫?少筠真怕您这一扇风,还不够您这半边身子凉快的。”
  万钱一愕,又满脸通红,十分尴尬的敲着手中的扇子,讷讷说道:“这儿……很热……我……我的衣裳都是君叔打点,我从不在这上面费心……”
  少筠忍不住笑开:“原本拿个小扇子也无妨,只是为何要用褐色、赭色、灰色这样的偏色?用得不好,人又没有精神,又土气。万爷您身材这样高大,合该用些柔和的颜色、料子裁衣裳。若想有些霸气,很鲜明的颜色,诸如黑色、本白,乃至于宝蓝,都很好。”
  
  万钱点头受教,又加了一句:“若日后有你指点,我也不会这般……”
  少筠横了他一眼:“你可别胡说!”
  万钱轻笑两声,然后又低头看了看少筠的脚,问道:“脚上好尽了?不曾留了痕迹吧?你的一双脚……很好看,留了淤痕就不好。”
  “好尽了!何大人遣了大夫,还多亏你的好药。”
  “何文渊?”,万钱不算意外,但还是问了这一句。
  
  “说起来……”,少筠眼带笑意又横了万钱一眼:“此事还干万爷的事呢!何大人今日是替人带话的,有人说要多分与我股份,叫我带上老掌故翻新残盐。万爷,此事您不知?”
  语调挑的很高,少筠有点儿娇,里头裹着挑衅,叫人欲罢不能。万钱巴咂着嘴,最后说道:“你不肯,我知道,所以不用问。”
  意简言赅,但一语中的,这才是万大爷做生意的本色呢。
  
  少筠巧笑倩兮:“万爷豪气!就不怕您那两成股票打了水漂?”
  万钱紧紧盯着少筠,忽的又凑近她:“我若所有银子都打了水漂,你还会指点我穿衣么?”
  他凑得实在有些近,迫得她紧张的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到了。心跳得太快,快得让她有些找不着北:“你!我……谁指点过你穿衣……何况……你看着憨厚老实,实际上最坏,你不会吃亏……”
  万钱觉得心中一喜,又加问了一句:“你就那么知道我、相信我?”
  少筠抿了嘴,推开万钱:“我是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法子,但你这人……”
  万钱喉咙里溢出笑声来:“这样,我无论如何不该辜负你的信任。”
  
  少筠又瞪了万钱一眼,正要说话,有听闻不远处传来呼喊声:“小姐……小姐……您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瞧见了么?万钱背着少筠做了什么?聚富盐庄有万钱的两成股份,要是聚富盐庄被少筠逼的破产了,万钱咋办?嘿嘿……
大熊同学,来得正好哇!
明天开始启用存稿箱……




☆、080

  
  侍梅丢了少筠许久,都快急疯了!
  少筠知道这丫头心眼实,也没再和万钱纠缠,只有看了他一眼,就转身出去:“侍梅,我在这儿!”
  侍梅着急的满头满脸的汗,一看见少筠就冲上来抓着她:“小姐!吓死侍梅了!”
  少筠笑笑,安慰道:“瞧你急的,一头的汗!走吧,咱们回去,不过得先打盆水,收拾收拾自己。”
  
  侍梅点点头,又问:“小姐,您没事?青阳少爷……”
  少筠笑笑,又拍了拍侍梅的手:“你是不是吓着了?不怕,没事的。”
  “小姐怎么反倒安慰我?”,侍梅唉声叹气:“昔日……我只怕小姐难受。从小就听侍兰侍菊嘀咕,说是二太太才好呢,虽然是商贾人家,但正经的正房太太,总强于姨太太做偏房,日日这样糟心,连带青阳少爷也这样受气。”
  少筠本想说话,但想想又笑出来:“傻丫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们尚且都看得明白,难道我还不明白?既如此,还有什么可烦恼的?”
  “可……”,侍梅一脸愁容:“他家是知府大人家呢!”
  
  知府大人家?难道侍梅以为青阳哥哥会仗势欺人么?难道在她桑少筠身上还会发生强娶为妾的事?那倒真要拭目以待了!少筠心中如是的不以为然,却也没有前因后果的给侍梅分析,只淡淡而笑罢了。其后侍梅悄悄找了少箬身边的莺儿,在小偏厅重新洗了脸、梳了头,整理了衣裳,然后才出来。
  
  这时候烟波阁各路贵妇人、有头脸的乡绅夫人齐聚烟波阁,就连李氏都带着清漪、灵儿周旋应酬在众人中间。
  少筠没吭声,和少箬打过招呼后,就坐到了烟波阁的栏杆边,赏赏荷,吹吹风,倒也十分惬意。
  不知觉间,一袭淡雅身影落在身侧,少筠转头看去,忙笑道:“梅英姐姐来了!一向可好?”
  王梅英笑笑:“打发过仆人往你家里去,本想上门瞧瞧你,谁料你去富安一去半月有余,还听闻伤了脚。如今可好尽了?”
  “劳姐姐挂念,已经好尽了。”
  
  “这有什么!”,王梅英一面说,一面招呼自己的丫头捧上来一个盒子:“你做的两套襦衣十分喜庆,却又有清雅之气,连我母亲也爱不释手,嘱咐我定要给你回份有心意的礼。你瞧瞧,这团扇可好?”
  少筠接过了团扇,只是掂了掂团扇手柄,又瞧了两眼就已经吃惊:“姐姐,少筠眼拙,瞧这纹理……竟是金星紫檀?”
  王梅英笑笑:“你哪儿眼拙?”
  少筠呼气而笑:“金星紫檀矜贵,竟然费料做一柄团扇?姐姐焉不知汉代班婕妤的喟叹?秋风起时,团扇哪儿容身?我真替它可惜。”
  
  王梅英又笑,然后指点少筠团扇上的几个关节:“这儿都是能打开的。素绢太薄,不过一年两年,扇面就不能用了。但紫檀却极讲究包浆,须得经年抚摸才见风采和矜贵。日后你打开这些关节,便能换上新鲜扇面,也算一件把玩的小玩意吧。”
  少筠忙道谢,又看了看扇面,才发现扇面画的是美人赏梨图,梨花开的热闹娇俏,但美人……只有团扇一角的衣袂飘飘!少筠一面看一面叹息:“我方才一上手就只顾着那金星紫檀,岂不是买椟还珠?姐姐昔日说我的绣工得尽留白意蕴,可叹我却没能一眼就认出姐姐这笔画的精彩!”
  梅英好笑,凑近了少筠:“画里的滋味像你么?我记得那日见你,活脱脱的梨花模样……”
  
  两人正说着,又听闻一声娇笑:“哈!筠姐姐也收到团扇了!”
  少筠抬头一看,正是也拿了一柄团扇、满脸娇憨的贺芷茵。少筠忙站起来见礼,笑道:“芷茵妹妹一向可好?”
  芷茵点点头,又挤到两人中间去:“你去了富安这么久!都错过了前面好些聚会了。眼见夏日又来了,这一下就是想见,也嫌太热得慌。”
  “今日不就见着了?”少筠笑道:“我在乡下带了一些新鲜的山货回来,日后送到府上去,吃个新鲜吧。”
  ……三个小姑娘嘀嘀咕咕的说着悄悄话,也没留意少箬走了过来:“筠儿……”
  
  少筠抬起头来:“姐姐……”
  少箬脸上满是笑容:“吵着我妹妹与两位小姐的悄悄话了?”
  芷茵与梅英都站起来客气,少箬忙止住说:“两位小姐只管玩,若有什么不周到的,只打发小丫头告诉我!只是我要给筠儿引荐几位夫人,请两位见谅。”
  芷茵与梅英自然不会阻拦,少箬便引着少筠进了阁中,然后指着一位年轻少妇说道:“少筠,快些见过何大人的夫人!”
  
  少筠上前两步行礼:“民女桑少筠见过何夫人!”
  何夫人轻轻的扶起了少筠,极为温柔平静的声音道:“原来是桑二小姐!请不必多礼!”
  少筠直起身子,便看到这位何夫人眉宇间有股淡淡的悲悯气息,仿佛有些犹豫,又仿佛很恬淡,叫人一见忘俗。
  这位何夫人笑笑,轻柔又有礼的打量着少筠,没有半点失礼。她只见少筠一身嫩绿松江细布襦衣裙,十分的朴实清新,心中不禁有些纳罕,原来这样一位娇滴滴、手执团扇、巧笑倩兮的女子就是眼下声名鹊起的“小竹子”么?她有点不敢相信,这小竹子娇弱如斯,却硬让她那生性骄傲的相公侧目注视,究竟是何丘壑!因此笑道:“听闻桑姑娘还有个名号,叫小竹子?”
  
  少筠微微一愣,执扇行礼:“叫夫人见笑了!那不过是幼时家父的昵称……”
  
  “嘿嘿!好个千金小姐,连家里头的乳名也千人叫、万人喊!”,一把略有些尖锐却又极其骄傲的声音突兀的抢了出来,说话者便成了一阁的焦点,正正就是李淑芬:“我听闻自古而今的名门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闺阁的一针一线,就是多精巧,又有谁能知?流俗者,人人夸赞,却不过是些沽名钓誉不讲矜持罢了!何安人以为如何?”
  安人?朝廷的诰命夫人,有夫人、有淑人,也有安人,自是看家中儿子或者丈夫的官职品级而定。但在民间,无品级的人家称呼官太太一声“夫人”,有尊敬抬举的心思,却绝无僭越之意。李淑芬是位公侯小姐,此刻刻意如此说话,固然是叫少筠十分难堪,却也没让一堂的夫人们脸上好看一些。
  
  她话音刚落、一堂夫人尚未作出反应,听闻此言的梁苑苑就一声冷笑:“淑芬妹妹,有乳名传出算什么?还有针黹女红传出呢!千金小姐?别辱没了这个词!”
  
  两番话下来,堂上少箬涨红了脸,康夫人、康李氏青了脸,贺夫人银牙暗咬,连何夫人也讪讪的。唯独少筠浅浅一笑,摇了摇团扇,适然说道:“何夫人,扬州自古波光渺渺,瘦西湖更是名扬天下。眼下湖中菡萏出水,自有仙姿,不知夫人可愿赏脸一赏?”
  何夫人尴尬立减,浅笑道:“与风雅人,做风雅事,如此甚好。”
  少筠一致意,然后向少箬说:“姐姐,可否准备兰舟一艘。”
  少箬畅然而笑:“自然!”
  少筠又一摇团扇,笑着走到母亲李氏身边:“娘,借清漪给筠儿好不好?让灵儿、侍梅跟着伺候您!”
  
  李氏正不自在,不料女儿转来,叫自己反成了一阁子的焦点。她强自镇定,然后浅笑着点头,嘱咐道:“清漪,照顾好小姐,别叫你小姐唐突了何夫人。”
  清漪行礼,一行人便把梁苑苑、李淑芬等撇在身后,径自出了烟波阁,留下十分尴尬的众位诰命夫人。
  少箬身为主人,不敢怠慢,狠狠的瞪了梁苑苑一眼,朗笑道:“哎哟!桑二太太手边的这位婢女是琴棋书画都精通的!少筠她领着她去,自是要有丝竹雅乐了!我呀!且偷一回懒,借一回我二婶的光,竟做一回甩手掌柜,请诸位借着水汽听听曲儿解解闷了!”
  贺夫人也反应过来,笑道:“是清漪吧?这丫头,早前就认识了!亏得你们家了,调理人调理的水葱似的,连丫头都这样可人!”
  
  少箬咯咯地笑,又忙把芷茵拉来:“夫人真真笑话我!筠儿那也叫水葱?水葱才在这儿呢!”
  芷茵羞红了脸,却也落落大方的:“梁夫人就笑话芷茵!”,说着又拉了梅英向贺夫人说:“娘,少筠游湖去了,女儿也想去。女儿不要人跟着,只一叶扁舟!女儿啊,不会吹箫弄笛,却想学学苏东坡,一叶扁舟逐江湖……”
  贺夫人摸了摸女儿的脸蛋,笑道:“还苏东坡呢!笑掉夫人们的大牙!你走路都不稳,还坐船?”
  少箬忖度着笑道:“这倒不怕,我早备了熟识水性的船娘,就是不带丫头,也能叫小姐尽兴又周到!”
  贺夫人点点头:“如此去吧。”
  芷茵拉着梅英欢欢喜喜的也去了,一堂的人因为这一打岔,又活泛起来。
  
  少箬应酬了一会,悄悄的又把梁苑苑拉到偏厅。才掩了门,她也顾不得旧日的许多顾忌,张口就教训:“李淑芬说话哪儿有半点公侯小姐的气度?!你跟着她闹什么?!”
  梁苑苑一脸的鄙夷和不屑,伸手扯开少箬:“淑芬是我表妹,你就在我面前数落她的不是,这就是五品诰命夫人的气度?哼!我倒是见识了!”
  
  少箬有点头又摇头:“你那点身份也配气度这两个字?!李淑芬再没眼色也还是公侯小姐,你又是什么身份?今日为什么要设宴?贺转运使、你爹爹前日为富安灶户闹事,还摸不清何文渊这位六品御史的底细!偏生这位大人是御前红人!你爹爹、转运使大人,我、贺夫人奉承还来不及呢!你与少筠不对是一码事,你说话怎么能不顾及何夫人?得罪了她,她夜里何大人枕边一吹风,不但你爹爹要受损,就是你夫家都要吃亏!你别忘了,你夫君虽然是堂堂知府大人的长公子,日后却还要进学科考的!”
  梁苑苑胸脯起伏,双拳紧握。
  
  少箬盯着她,冷笑道:“你不服气?你对我可以不服气,你对你婆婆可以不服气。甚至,你可以恨我恨这一堂的人,可是你还能对现实不服气?人再争,争不过命!你不信,就只管继续这样任性孤傲的做人试试看,看看最后你有什么下场!”,说罢一甩帕子,扬长而去!
  梁苑苑青了脸,一双美目满含了眼泪。
  
  正当她十分不快时,康李氏带着一抹浅笑,甩着帕子款款而来。康李氏在离她五步的疏远距离时停住,用一种客气的几乎版刻的态度说道:“少奶奶在这儿呢!夫人让妾身来转句话。少奶奶身子重,就别到处走动了,还是跟着夫人妥当些!另外,少奶奶身旁伺候的青莲十分刁钻难教,夫人已经吩咐管家送到人牙子那里,等回到家,另给少奶奶吩咐丫头。”,说罢,走上来毫无情面的扶着梁苑苑,强迫的带着梁苑苑走出偏厅,又低声说道:“少奶奶,您怀了身孕,还是开怀些好!”
  梁苑苑大惊,满脸通红之余,却抵不过康李氏那极其用力的手,只能连挣扎都挣扎不了就回到了烟波阁……
                          
作者有话要说:于对梁苑苑的问题,是另一个问题,大家可以带着疑问去看看当时的盐商如何周旋的。




☆、081

  
  扁舟在荷叶梗中穿行,初初时,荷叶疏朗。渐渐的,斗大的荷叶成了头顶的遮阳伞。阳光格外的明媚和悦,荷花荷叶的气息清冽而清晰,仿佛共清波一道流淌。摇橹的船娘笑着说:“夫人小姐,再往深里去,咱们的船就划不动了。不如就在这周遭逛逛。”
  
  少筠深吸一口气,笑道:“身处江南,却头一回进了藕花深处呢!夫人,不如就停在这儿,赏一赏藕花深处的寂静清雅?”
  何夫人眉宇略展,细声细气的吩咐船娘:“如此,便在此处吧,咱们也算是随波逐流了。”
  主客随意,流光惬意。
  少筠一会攀着送到跟前的荷叶,一会对着一朵荷花不忍采摘,一会又摇着团扇对何夫人说:“夫人从上京来,只怕要笑话少筠这份不矜持了。”
  
  何夫人浅笑着摇头:“还是桑姑娘有福气,我倒是想日日这样惬意。清波出菡萏,吴语软佳人,真正的江南景致。”
  船尾的船娘是位乐天的人,听了何夫人的话,笑道:“夫人,扬州那一口话虽然不如苏州那般软,却也有些小调好听的。”
  少筠听了回过头来:“嫲嫲,听你的话,倒像是桐城地方人,不如你给夫人唱个桐城小调,不要那市井粗俗的,只捡些干净清新的唱一嗓子!”
  船娘呵呵直笑,也不十分推拒,因此吟唱道:
  
  “四月桃李凋,
  “五月荷花娇,
  “采荷把橹摇,
  “呀!你瞧,
  “荷叶田田碧玉雕,
  “荷花重重芙蓉落,
  “荷蓬朵朵青莲俏,
  “呀!说不完江南好,
  “花阴深处传小调……”
  
  没有伴奏的清唱,质朴而动人,何夫人听得入神,禁不住,挽了袖子,把手伸进水中,温柔玩耍。少筠活泼些,早忍不住伸手采摘荷花。
  樊清漪坐在船中间,听闻声音,扭头回来看,笑道:“小姐,荷花梗上有刺,粗糙,您仔细扎了手!您忘了,家里头那幅烟雨赏梨图还只得了一小半呢。”
  少筠侧着身子采荷,听了清漪的话也没回头,只嗔道:“再别提这劳什子!自我学了它,真是十指不碰阳春水,养她的功夫,竟比我的命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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