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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颜 作者:月雯儿-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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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丫头惊讶的连推辞都忘掉了,直呆呆的呢喃:“大小姐!奴婢不敢的……”
  少箬浅浅一笑,又转身对仍然跪着的少筠说:“少筠,你可还记得这位叔叔?”
  一旁方才进来的中年男子连忙推辞道:“大小姐,老柴不敢称叔叔!”
  少筠聪明,早已经甜甜的喊了一声:“柴叔叔!”
  
  一声“柴叔叔”,那汉子眼睛就湿了,话也说不出来。少箬在一旁看着,也是强忍着眼泪说道:“早十年前,咱们的爹爹出门运粮换盐引,路上遇着劫匪,亏得这位柴叔叔,不然,咱们爹爹,只怕尸骨无存呢!他可是咱们桑家的恩人了!”
  少筠听了心中一颤,便仔细看着那老柴,只见他里头粗布麻衣,不过外头随意裹了件旧棉袍。脸上从腮到下巴一片的黑胡须,显得人粗犷又邋遢。
  那边少箬继续说道:“老柴叔和另一位老杨叔,皆是当年爹爹的旧人,无论运粮、与官家交道换盐引,还是后面守支行盐,都是亲身经历过许多事情的,是这一行当里头的老行尊了!可惜,姑姑上来掌权,就只用自己心腹的人,两位叔叔只能屈在府里头赶赶马车、派派差,哎!委屈了这一身的经验!”
  
  话到这儿,少筠只笑着站起来,走到老柴跟前,款款行了一礼:“叔叔辛苦委屈了!请叔叔往后指点少筠,少筠无所不从。”
  少筠这一礼,立即就叫老柴想起早十年前的日子,只感慨的“哎”了一声,便生受了少筠这一礼,其他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而后,少箬携着少筠:“你箬姐姐我没能耐,显露了锋芒,叫姑姑死死提防我。但当日我也并非一样也没有做筹谋,只是你年纪小,并没有一一都告诉你。往日在家时,我就与二婶私下接济着两位叔叔。”,说着拉了少筠坐下,等着老柴说话。
  
  老柴收到少箬的示意,因此垂手回话:“二小姐,二太太每月都私下给老柴老杨一笔银子,也说不上养,只是帮衬着咱们,也勉强维系这想见替咱们家煎盐的人家,也算是维护咱们桑家的一点体面了。”
  少筠奇怪,问她姐姐:“难道姑姑竟然就把咱家的老掌故都丢了么?”
  少箬摇摇头,话却是老柴说出来的:“管家太太也没至于丢了老掌故,养仍旧是按着府中的老例来供养的。但是二小姐,比起当年大爷二爷亲自下到盐场与他们拉家常的日子,就差了远了。二小姐,人心都是肉长的,用心与不用心,盐场的老掌故最能看透的,这些年,底下的人,寒了心,人心也就散了。加上朝廷派的盐课一日重过一日,再不想着法子,老柴怕……”
  
  少筠点点头,沉吟了半响,便站起来,走到老柴跟前,又郑重行了一礼。这一下老柴醒过神来,连忙偏身让过去。但少筠曲着膝盖,保持着行礼的姿态,面上笑着说:“请叔叔受少筠这一礼,一是为不在了的大伯和爹爹,二是为日后少筠有少不更事的地方,还请叔叔照顾指点!”
  老柴是个实在人,听了少筠这话也不再躲避了,只问道:“二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呢?”
  少筠一笑,眼睛弯成半弯月儿,模样儿格外的甜:“少筠要做什么,叔叔日后就能知道!只是柴叔不知道,往日少筠在家时,已经太大胆,先行了一步了。”说着看向少箬:“姐姐,原先我并不知柴叔,却是知道杨叔的。记得跟着我爹爹的还是杨叔,我小时候淘气,爹爹一回来,就叫我去找杨叔要礼物。早先,我已经使侍兰暗中联络了杨叔,请他带我见见咱家的老掌故,也学学中间的门道呢。”
  
  少箬点了点少筠的额头:“可知你多淘气!柴叔,你与杨叔那样相厚,真有这事儿?”
  老柴呵呵的笑:“老杨早告诉我了,当初我还以为小姐玩笑,也没往心里去!如今大小姐也亲自交代,可见是真的了。二小姐请放心,老杨能做的事,老柴也能行。您与老杨约好了,我带着去也一样的,只给老杨捎个信就成了。”
  少箬听了便吩咐:“柴叔你去吧,别管往日你跟着的是我爹爹还是二叔,只用心指点少筠,我谢你,也代我爹爹谢你。”
  老柴恭谨作揖:“小姐甭说谢字,老桑家有人惦记着祖辈的事业,这是老柴求之不得的事。我这就出去了。”
  
  待老柴走了,少箬吩咐少筠:“你住这儿的心思,我知道了,我自会与你姐夫说,你倒不必担心。到了外头,别逞强,凡事虚心谨慎些,也别张扬的世界的人都知道。须知道,你还得嫁人呢。知道了?”
  少筠自然是答应的。
  这时候,少箬才把先前一个包袱拿出来:“里头裹了五十两纹银,是你姐姐的体己钱,与你娘、与你姐夫一概无关。你往外面行走,身上没有一些银子,打发不了该打发的人。这一点钱,就权当姐姐给你出去历练用的,你可自己想着、学着怎么用这笔钱,却也不必顾虑要为这笔钱交代什么。”
  
  少筠抿了嘴,默不作声的接过这沉甸甸的五十两银子,而后才说:“姐姐的心意,少筠感激不尽。少筠也知道自己少不更事,若不是姐姐这番安排,只怕少筠寸步难行。但愿少筠不会让姐姐失望就是了。”
  “傻竹子!你有这番心思,姐姐就不会失望……”
  随后两人又说了两番话,又打发了侍兰换了男装,而后,老柴就进来禀报说马车都备好了,请小姐启程云云……
                          
作者有话要说:嗯,可能明天休息一下。
关于银子。大多数人认为明代时候一两银子大约相当于现在人民币的300~600块钱,我这里认为是500块。刨去几百年的通货膨胀,纹银五十两,已经是很要紧的零花钱了。
我记得当初甄士隐资助贾雨村上京赶考,给的银子,也就是五十两。
所以我不大待见以往看书,说主人公随手一丢就是几百两的银票,生意往来动辄几千万两,汗……白银是硬通货,不是纸钞,不能随意说印就印,是和开采量有关的,加上中国人喜欢把金子银子一埋了事,真正流通的白银金子,并不多,我甚至一度怀疑会不会有通货紧缩的问题……




☆、012

  这不是少筠第一回出门,但却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出远门。
  
  青篷马车慢悠悠的走出了扬州城东门后,老柴赶车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当马车上了官道,老柴手里的马鞭越发畅快,连他的声音也飞扬起来:“小姐!您别以为去的那些腌臜地方!当年大爷二爷可喜欢往盐场里跑!你去了就知道了!那地方,啧啧!连神仙也住的!”
  两个丫头都畅快的答应了老柴,侍菊更是兴致盎然的和老柴聊起天来。少筠淡笑着,心里多少有些开怀。那一刻她觉得,无论此前在家里受过多少委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条路的终点仿佛就等着她久违的爹爹,而那个终点,也仿佛一直都在等待着她的到来!
  
  天,在马车的奔驰中黑了下来。
  
  老柴似乎毫无疲态,只笑着说:“小姐,车上备了干粮,别嫌弃,将就一两顿。咱们今晚也别投宿了,赶一夜的路,明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能到富安盐场!”
  少筠微笑着:“行!听柴叔的安排。只怕柴叔你一夜不睡辛苦了!”
  “哈哈!”,老柴畅快笑出来:“小姐别担心这个,往日跟着大爷二爷出门,经常赶夜路!我和老杨都是轮流着睡个囫囵觉罢了!当日你大哥,咱们的小爷也是你这样的年纪,常被大爷打发出来就坐在我边上的位置。那时光!端的是痛快!”
  少筠嘴角一直挂着,很久很久,都没有人这样温暖而亲切的回忆她的爹爹了!“柴叔,富安盐场就是咱家的盐场么?”
  
  “哈!”,老柴又笑:“小姐这话就不对了!全天下的盐场都是朝廷的盐场!朝廷的盘铁、朝廷的柴火!盐场里头的一切都是朝廷的!不过,人,却是咱的!”
  少筠来了兴致,又问:“这怎么说的?”
  “朝廷为什么要养着灶户?拿你爹爹的话来说,全仗着这门手艺值点儿钱!但你要说这手艺很值钱,却也不对。富安盐场离扬州府最近,是两淮都转运盐使司下泰州分司下面设的盐场。早百年前咱们老桑家就在那儿煎盐了,所以小姐的祖籍该是那儿才对!后来老桑家的发拉,先是做了总催,管着盐场。后来,干脆连盐场也交给自家的租户管,本家全都搬到扬州,做起盐的买卖拉!所以说,老桑家在富安可是头一等的灶户人家,多少人还拜托着过日子呢。”
  少筠点头:“柴叔这一说,我倒想起小时候,我爹爹常在我耳旁叨念,说要带我去瞧瞧咱老家里的竹子,也说要带着我四方游历的。”
  
  “呵呵!二爷么!出了名的竹痴!他那辈子,只好两样东西,一样是真竹子,另一样,就是小竹子你了!我记得小姐你小时候,可真的调皮!人家说上房揭瓦的娃调皮捣蛋,可老柴这辈子就没看见哪个丫头像小姐你小时候那么皮的。那时候大爷就总叹,别说上房揭瓦,约摸着,龙王爷的龙须你也敢揪下来!”
  少筠有些囧,只笑着没答话。一旁侍菊捂着嘴笑:“柴叔,这么说,咱们小姐小时候不就是神仙都怕了?”
  老柴听了这话却不同意:“倒也不是!小姐虽然淘气,但小姐那股子淘气,真是让人又气又喜欢,不然大爷二爷能那么疼她?那个时候,满家上下,独独两位小姐得宠,几位小爷反而退了一步。”
  侍菊又笑,刚想再问,少筠忙红着脸打断她:“鬼丫头!出了门连我也打趣上了!还不去给柴叔拿点茶水喝呢!”
  
  侍菊吐了吐舌头,翻身忙去了。老柴听见了知道自家小姐不好意思了,也没往下再说,只哈哈笑了两声,又扬着马鞭甩了两下,专心赶起路来。
  
  ……
  
  天蒙蒙亮的时候,侍菊已经搂着少筠朦朦胧胧的睡着了。侍兰怕老柴一个人赶路也会犯困,因此强撑着与老柴坐在一块说话解闷。
  等到了富安,整个富安还睡着回笼觉。老柴悄悄的赶着马车停到了一处草庐边,栓好了马匹,又打发侍菊起来望风,才和侍兰各自去打个盹。
  不多时,雄鸡报鸣。
  
  老柴领着少筠主仆三人在乡间小路上走着。一路上果真不少细竹子就错落散在路边,蒙蒙亮的天色下,那翠绿格外的醒目。少筠心中那感觉,像是有爹爹在一旁牵着走似的。
  就在这时候,老柴向后挥了挥手,示意几人跟上。少筠一张望,前面佝偻着一个老头。他背着的双手握了一杆竹竿,正慢慢的走着。
  老柴走快两步:“老荣头!老荣头!”
  老头听见了回头,一把子整齐漂亮的山羊胡子在晨曦的寒风中微微颤着。那样子,少筠感觉很奇妙,这人分明俗得不能再俗,却居然还有一股铁骨铿锵的味道。
  
  “阿柴?怎么这时分来这里?你赶了夜路?”,老荣头那一把声音啊!沙哑的破锣似的!
  老柴呵呵的笑:“小十年的功夫没赶夜路了!今天领个人来瞧瞧你!”
  老荣头横了少筠一眼,又转过身来,脚步却慢了下来:“来的时候不对!”
  老柴赶上去并排走着:“怎么不对?这年还没算过完呢,出了正月,你该进场了。”
  老荣头偏头看了老柴一眼,很是严肃的脸说:“迟一点就清明了,那会来,可以给我上柱香。瞧瞧我?有什么好瞧的!就等死的人,又不是赶圩上摆的泥人!”
  老荣头话说的平淡,少筠却噗的一声笑出来。话说,这老头的黑色幽默有够冷的!
  
  老荣头听见少筠的笑声,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转了回去。旁人或许没听见,少筠却是一清二楚的听见了,老荣头低低的叫了一声“小竹子”!
  原来也是爹爹的老熟人么?少筠抿嘴一笑,心情又愉快了一些。
  此后,老荣头只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老柴说话,却一句也没有问后面的少筠,更加没有里侍兰侍菊两个丫头,搞得两个丫头挤眉弄眼的浑身不自在。
  不过这段路也没走多久,就到了一幢木头搭的大棚子。
  
  老荣头径自走上去,反手用竹竿敲了敲大棚子的门。许久,大棚子里也没有人答应。老荣头也不着急,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直到后来,一个穿着盐课司役服的小后生揉着眼打着呵欠开了门,等小后生定睛一看,连忙赔了笑脸:“哟!荣叔!这一大早的,您就来巡场?还没开场呢!”
  老荣头唔了一声,径自走了进去,连话也没跟小后生说。
  后面老柴赶紧招呼少筠跟上:“小姐,瞧见了,这位小哥正经的盐课司长官,看见老荣头这样的盐场总催,也得点头哈腰!什么是手艺?这就是手艺!”
  少筠点点头,一路跟了进去。
  
  这才一进门,少筠彻底长眼了!
  
  这看似简陋的大棚子里,竟毫不拥挤的安置了四五口大铁锅!那大铁锅有多大?看起来足有八九尺!如此一字摆开,大的真可谓煮沸了天下的盐卤!
  侍菊侍兰也早傻眼了,啧啧惊叹:“我的娘!这是铁锅?得用多少铁才造的那么大啊!”
  小后生听了嘿嘿直笑:“这位小官人真是!这有什么,你还没瞧见前面的团灶呢,十几二十个这‘铁锅’摆开,那才叫气势!”
  老荣头听见小后生这样说话,悠悠开口,配上他那把破锣嗓,真是诡屌:“什么铁锅!瞧见着上面的印戳了?这叫盘铁!朝廷专门铸造了煎盐用的。一个这样的大盘铁,用铁两万斤!”
  侍菊张大了嘴:“两万斤!这儿不就十万斤的铁啦?我的娘!我一辈子也没看见过这么要紧的大铁锅!”
  又叫大铁锅?老荣头瞄了侍菊一眼,呢喃道:“真是个不开窍的铁锅。”
  
  侍兰老柴听了都噗的一声笑出来,唯独少筠横了侍菊一眼,走到老荣头身边问道:“荣叔叔,一口盘铁要用多少人丁?”
  老荣头看了一眼少筠,又看了一眼,才说:“瞧见下边的灶眼了?多则十二三眼,少则七八眼,两眼一人。”
  “一天能煎几斤盐?”
  “十二三斤吧,”,老荣头随手就递给少筠一块木牌子,快得少筠甚至没看出来他从哪儿掏出来的。
  少筠接过木牌子一看,上面写着名字桑荣,身高几尺,相貌如何。少筠看完了点点头:“这是盐场总催荣叔叔的身份牌子!”
  
  老荣头接了牌子,循着盘铁走着:“这大棚子前后两个门,一进一出,都有人仔细看着,若发现有人夹带私盐出场,立马就挨板子。煎盐过程中,咱们做总催的还得不时巡视着,不许叫人偷懒。这块牌子,就是老荣头的定身符,有了它,老荣头一辈子都是个煎盐的货!”
  老荣头说的很淡,但少筠却听得出他话里那股子不容人亵渎的庄严。
  而后,老荣头一一给少筠讲了煎盐的程序,如何取卤,怎么淋卤,成了卤要用什么法子试过,最后才是煎卤成盐。其实少筠听得不大懂,只是一知半解。老荣头似乎也并不强求,逛了一圈,就领着少筠等人出来了。可出来的路却不是来时的路。
  
  不一会,少筠眼前一宽。天地苍莽之间,瞭望无边际的草荡似乎突然闯了出来,钻进了少筠的眼睛。
  时值正月,春天的气息还只是若隐若现,因此眼前那海一般辽阔的草荡另有一种苍莽萧瑟的景象。可,那不是衰败的感觉,反而到处生机勃勃的气息!少筠微微张了嘴,终于明白柴叔说的那句,这儿可真不是什么腌臜地方!
  “这一片草荡,是朝廷为体恤咱们老桑家煎盐辛苦,分下来的。草荡产的茅草,就用来煎盐。你爹当年头一回跟着你爷爷来到这儿的时候,那模样,就和你今天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老荣头站在少筠身后,破锣嗓罕有的富于厚度。
  
  少筠没有回头,只是脸上笑开了。天若有情,天亦看到,那一张笑脸,有多迷人……
                          
作者有话要说:灶户煎盐,就免了田税,也免了很多徭役。明代煎盐的许多规矩,这儿点一点……




☆、013

  
  老荣头领着少筠一行人在那一整片的草荡中穿行,途中也见到了芦苇飘荡的滩涂,也有清泉石上流的淙淙水花。少筠这一辈子都没走过那么远的路,也一辈子都没一次过看了那么多样的风景。
  “蒙古鞑子的时候,这片草荡救过多少人得性命!后来咱们太祖爷打了江山,这片草荡就分给了老桑家。”
  “我竟不知到咱家还有那么大一片地!”
  “这话就没章法了!你跟你爹一个样,当初他也以为这地是咱家的。这就错了!盐场是天朝的,草荡也是天朝的。不说老荣头,就是你家姑太太,也是赤条条!没有一片地真正是老桑家的,不过是天朝给咱们占用着罢了。”
  
  “荣叔叔这么一说,少筠就知道了。听说在北边咱家也有这样的地,也是一个道理么?”
  “是,那片地老荣头也亲见过,是你祖爷爷那辈屯商盘下的。老荣头小时候跟着你爷爷去瞧过,不知道眼下怎么样了。哎,不好生打理着祖上的田产,只怕就要荒废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老荣头话匣子才渐渐打开了,那把破锣嗓在草荡上回荡,真有点诡屌。而后,整整一片竹林巍然而立。
  厚厚的枯黄的竹叶子,青翠的颜色通天而上,印得苍莽的天都生动起来。触手可及的都是竹青色,那青青的竹皮子蒙着一层微微泛白的绒毛,那才抽出来的竹箭青中带黄,那舒展的竹叶则是浓浓的绿!
  
  原来这就是爹爹叨念着要带她来看的竹林!爹爹,你还在这儿么?小竹子来看你了……
  “你爹常叨念,‘筠’么,小竹子,也是竹子上青青的竹皮。我就想不透,你又不是个小子,你爹整天的叨念个什么劲!”
  少筠笑了:“荣叔叔,你是不是很意外,竟是我这么个丫头来瞧你来了?”
  老荣头撇开头,低低的声音叨了一句:“有什么怪!不枉你爹整日的叨。”
  两人正说着,一顶老旧的竹凉亭在青翠的竹丛中露出了些许昔日的峥嵘。少筠走上去,笑着问:“我爹爹当初一定喜欢在这儿呆着,或饮茶,或让人挖些竹笋回家,是么?”
  “可不是!有一回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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