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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死自己,她从来都是这么活过来的。
仆人搀着他上了软轿,他挨着边儿歪着,方才淋了点雨,身子愈发沉重了。他撩开车窗帘,看了看外头阴云密布的天,算计了下时辰,就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转的突兀吗?有点忐忑
☆、无非堕落
雨越下越大,视野所及皆是白茫一片。
土道泥泞打滑,驴子睁不开眼,喷着鼻水不肯再走。君盼就用力拉着缰绳,一步一滑地闷头前进。
他开始有些后悔,他不该过了一晚才决定离开。他早该在见到那女人的瞬间,就带沈妮儿走的!
那种噩梦般的过去,他绝不能再来一次!
他绝不能让沈妮儿知道……知道……那些恶心的东西。
他想到这里,愈发用力地拉着绳子,手指被那粗糙的缰绳勒出一道道血痕,可他觉不出疼。
外界的一切干扰被他隔绝在外,他一步步走着。
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他吓得浑身一僵,猛地回过头去。
雨太大了,根本睁不开眼睛,他用力分辨了很久,才看清来人竟是玉珠丝绸的掌柜。
他撑着把伞,脸上挂着常见的泰和笑容:“君盼,怎么不到铺子里来,等着你算账呢!”
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君盼有些茫然,他下意识去看沈妮儿,却见对方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胡乱擦掉脸上的水渍,乱乱道:“我、我……”
他突然不知道该些说什么好,脑子仍然停留在方才的思绪中,他根本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这么个人。
好在对方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答案,只是笑笑道:“别走了君盼,大家都舍不得你。”
君盼就皱起眉来,他不是傻子。
掌柜的还是笑呵呵的,指了指呆呆看着他们的沈妮儿说:“妮儿在绣庄做的也挺好,有何非走不可的事儿吗?再说了,你这从北到南也走了不少路了,还有哪里比咱们扬州城更好?最近世道也不安生,北边的衙门正在通缉逃犯呢,听说那是个穷凶极恶的小倌,把自己的恩客给弄死了,你说可怕不?”
掌柜的和颜悦色的看着他:“君盼,你意下如何?”
他的暗示太过明显,又太咄咄逼人。
君盼就咬了咬牙,他以为自己没怎么用力,却还是尝到了满口的血腥味。雨水太凉了,激在身上叫人冷得直发抖。他想抱个什么东西,好让自己不会显得那么胆怯。
他抓紧了缰绳。
他杀人的时候,自以为做了万全的准备。
逃跑路线,包括将沈妮儿救出的时间,都设计的万无一失。
他以为自己逃得掉的。
他以为千辛万苦从北到南,就不会给任何人看到他的过去。
他以为他可以重新开始的。
原来上天真的从未优待过他,他竟在千里之外的扬州城遇到了曾经染指他过去的女人。
甚至就在刚才,他还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那个女人会认不出他,毕竟一年多过去了,彼此匆匆打一照面,不会留有深刻的印象。况且就算那女人认出他,也未必一定会拿他怎么样。
可惜,上天不会让他如意的。
他毫无办法。
若他是一个人,无论如何也要拼个鱼死网破。那样的屈辱,死也不能再受。
可沈妮儿就在他的旁边,那样天真无邪的眼睛,她看着他,她信任他。他要走,她二话不说跟着他。
她不知道他那样肮脏的过去。
他太害怕了。
他太无助了。
他就恍惚地问沈妮儿:“喜欢扬州城吗?”
雨声把他微弱的声音打得七零八落,沈妮儿听不大清,睁着乌黑黑的眼看着他,啊了一声。
她穿的厚厚的,像只小动物一样安然窝在衣服里。君盼仰头看着这样的她,雨水冲进眼睛里,特别想哭,他是怎么了?竟然觉得了无生趣。
他们回到了城郊的家,两人淋了不少的雨,都冻的瑟瑟发抖。
尤其是君盼,嘴唇都冻得发紫。
两人七手八脚烧了热水,洗过澡之后,钻进被窝里。
沈妮儿给君盼擦头发,他头发很长,沈妮儿喜欢把它们摆直了,整个儿的铺在背上,那样看起来很壮观,尤其是发梢刚好遮掩了半边臀,若隐若现的感觉。
沈妮儿上上下下地折腾着,累的出了些汗,君盼还是趴着一动不动,半死不活的。
沈妮儿就把他头发往两边一拨,一屁股坐在他背上,趴过去,下巴垫着他的肩膀,侧脸看他:“怎么了?为何又不走了?”
“妮儿……”他慢吞吞睁开眼,眼底湿漉漉的,显得特别无助。
沈妮儿的心一下子就疼了,她亲了亲他,问:“发生了何事?”
“我可能惹事了……”他吸了口气,担忧地说,“昨天卖货的时候,因为口角,把人给打了……”
“打架了?!”沈妮儿觉得不可思议,沈君盼那是什么人?绝对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说不定打他左脸,还能把右脸伸过去给你打的那种人!能把他给惹得非出手不可,那人得刁难人到什么程度啊?!
沈妮儿担心地不得了,忙问他:“你伤着哪儿了?”
君盼就看了她一眼,垂眼慢慢说:“没事……只是对方不好惹。我怕出麻烦,就想带着你离开这儿的。结果掌柜的说那件事已经摆平了,就是我得赔些银子……”
“你真的没事?”沈妮儿这才松口气,看着君盼确认道,“真的?”
君盼嗯了一声,把头埋进枕头里。
沈妮儿骑着他坐起来,见他无精打采,就拍了拍他的脑袋安慰道:“赔银子就赔吧,不用难受。”
君盼没有说话。
好在两个人都没有感冒,沈妮儿觉得这与他们天天辛勤劳动分不开关系。
君盼把她送进绣庄就到丝绸店了。
一进门,就看到掌柜的别具深意的眼神。
他给君盼使了个眼色,把他叫到贵客室。
房间的光线偏暗,角落里坐着一个端庄的女人,怀里抱了只眼神冷酷的猫。
明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君盼还是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胸口像是被人强塞进一条脏抹布,呼吸都困难。
掌柜的悄无声息地退下了,空间骤然变得更加窒闷。
那女人没说话,就那么慢条斯理摸着猫。
沈君盼直挺挺站了许久,直到再也站不住。就开始快速脱着衣服,不就是那点事儿吗?反正逃不过,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反正就这样了,还能怎样?!
他脱=光了自己,就跪下来,爬到女人脚边。
那只猫见他靠近,猛地乍起毛可怖的嘶了一声,被女人随手扔到一边,夹着尾巴灰溜溜逃了。
女人摸着他的头发,就像刚才摸猫一样的动作。
他睁着眼,觉得自己脏的让人恶心。
**
沈妮儿探头探脑地往丝绸店里往,君盼正靠着窗边低头扒拉算胖,阳光照着他的皮肤,白的透亮,那心无旁骛的认真模样真让人着迷。沈妮儿痴迷看着他,直到君盼抬起头来,两人目光碰个正着。
沈妮儿便笑嘻嘻对他招手:“吃午饭啦!”
君盼好像有些恍惚,他突然很不想见到沈妮儿,更不想看见她这样纯净的眼睛。他别过脸,闷声道:“你先吃吧,我还忙着呢。”
沈妮儿就哦了一声。
君盼以为她走了,过了一会儿再抬头,发现她还抱着个食盒傻乎乎杵在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都朝她看一眼,半笑不笑的。
君盼就走过去,扯着胳膊把她拉到一边:“你怎么还不走?”
沈妮儿就仰头挺无辜地说:“我等你忙完了一起吃啊,今天有炒鸡蛋,我哪能自己先吃啊。”
君盼说不出话来,见沈妮儿额头上卷曲的胎发,刚想伸手摸一摸,沈妮儿身后便走来抱着黑猫的女人。君盼一把将沈妮儿搂进怀里,警惕看着女人。
那女人笑笑,温柔笑道:“小伙子,你媳妇挺讨人喜欢的啊!”
沈妮儿从君盼的胳膊缝里往外看,觉得这女人挺眼熟,多看了几眼,便想起第一次来这里寻君盼,被那么多人嘲笑,唯独这女人不曾冷眼看她,心下对她的印象好了几分。
不由得笑眯眯看着女人。
君盼白了脸,一句话不说,夹着沈妮儿就走。
那女人不甚在意的笑笑,避开掉在地上的食盒,戏谑地看了眼洒了一地的炒鸡蛋。
沈妮儿扯着君盼的胳膊,心疼地嚷嚷着:“食盒都摔坏了!饭菜也洒了,全浪费了!”
君盼好像没有听到,就那样木然地看着桥下的长河。
第二天下午,女人神色兴奋地压着他。
这真是个怪异的姿势,四肢都别在身后,他疼得直皱眉,不过他想他早晚会习惯。
下=身还是那样软趴趴的,女人很不高兴,说他再不听话,就给他吃那个药。那是一种可怕的药,会让他变得不认识自己。会让他仅剩的一点尊严消失殆尽。
他被自己的想法弄笑了,尊严?他哪里还有什么尊严?
无非是堕落。
他警告女人,不许动沈妮儿。
女人就死死压住他的嘴,让他只能发出“唔唔”的呻吟。
少年的恨意伴着眼泪流出来,那眼睛真漂亮。她咯咯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很不顺。不喜欢这种感觉,先发上来,说不定会再改改。
☆、天生贱格
人人都叫她阮夫人,嘴甜点儿的,也称她阮姐姐。
她儿子是商帮之主,那是连扬州城的知府也要忌惮三分的人物。母凭子贵,人们提到阮夫人,总是面有敬色。
也有人说,这个阮夫人也并不简单,据说她本身的来头便不小。
她没吃过亏,就算几年前相公暴毙,她随着儿女流落他乡,也是个压得过地头蛇的主儿。
如今这扬州城,还没什么她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可有一样东西,似乎总是让她不那么如意。
说他听话吧,的确逆来顺受,任凭捏扁揉圆。让他趴着,绝不跪着。
说他不听话吧,那眼神是永远的冷漠无情,就好像与你赤=裸纠缠的从来不是他。
沈君盼,这个从尚未发育成=人就被她玩弄在手中的少年,她总是不能够将他完全的驯服。
与他贴得越近,反而越发觉得遥远。
她可不是爱上这个玩物了,她只是觉得分外不爽。
他像是一根刺,卡在她高傲的喉咙。
必须把他泡软,或是折断。
少年的唇水润嫣红,她低下头去亲吻他,被无情地闪开。
她险些发火,想狠狠甩他一嘴巴。撞见少年冰冷不屈的视线,又蓦地笑了出来。她居然给忘了,这家伙,不喜欢别人亲他的嘴。那里是他的禁地。
她觉得可笑极了,这具身体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有哪里是她没有玩过的?不过是接吻,算得了什么?
这个自以为是的小东西,以为冷着一张脸,就会让所有人都怕他吗?为了不至于太过扫兴,猫偶尔也会向老鼠示弱的,那不过是因为还没有玩弄过瘾罢了。
她讽刺地笑笑,转脸避开少年的唇,啃咬他的耳朵。
果然,他只是反射般挣了一下,继而便闭上眼,不再挣扎。
女人贴过来,略有些松弛的身体奋力挤开少年修长的双腿,来回摩擦着他大腿内侧的皮肤。她喜欢年轻人,他们的皮肤细腻又有弹性,处处散发着蓬勃的朝气。她觉得自己能够嗅得到。
她啃咬着他,从上到下。
有时候太过沉迷,无法自控地用力,就留下一道暗红的牙印。
他就忍不住挣扎,低低道:“别留下印儿。”
他向来寡言少语的,清醒的时候,连呻吟也不肯。
这样带着点恳求的语气,简直太过动听。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迷人,浑身透着冷若冰霜、不容侵犯的气质,却又偏偏那样无助可怜,只能任人宰割。
她痴迷地看着他、抚摸他,把他身上的扣链紧了又紧,让他半分动弹不得。
她觉得自己热了起来,猛地低下头,含住少年萎靡的分=身。
她想让他同自己一样兴奋。
可惜,他真的不是一个乖孩子。
她屈尊降贵努力了很久,竟无法将他唤醒半分。
他用身体语言,无声地厌恶着她。
她气得发抖,若不是觉得他难得珍贵,她说不定会立刻弄死他。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真的不想给他吃药。
不可否认,吃药后的他的确会变得又乖又可爱。简直像发=情的小猫一样讨人喜欢,但以此同时,他的嘴也会变得不受束缚,抱紧她的时候,会胡乱喊着别人的名字。
妮儿。
她渐渐厌恶起这个叫妮儿的女孩。
一个傻里傻气的土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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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我吗?”女子执着的声音。
贵客厅里,少年被一个美貌女子挤在角落,一遍遍质问。
一只手腕挂在墙上的铁环上,少年斜肩站着,淡漠的眼神越过女子的头顶,不知在看向哪里。
阮夫人笑笑说:“翠云,你如何就想不开?管他喜不喜欢你,反正此时他是你的了。随你怎么玩都行。”
这翠云是那扬州知府的妹妹,十几岁就成了寡妇,人长得艳丽,奈何心比天高,绝不肯屈身下嫁,就这样一直独身。
前些日子到绸缎庄买布,对沈君盼算是一见钟情。
那阮夫人是何等的人物,看她那眼神就明白了。
反正不过当他是一个玩意儿,最近又多不听话,颇为气闷。多一个人玩,倒添了刺激。
翠云又气又怨地看着她的沈君盼。
少年目不斜视,看也不看她。
阮夫人啐了少年一口:“给脸不要脸。”
说罢便走过去,抓着少年的衣裳从两肩向下一扯,哧的一声便露出整个胸膛,又随手抽出了腰带,那裤子就掉在脚踝。
翠云吓得啊了一声,捂住了眼。
被阮夫人笑着推搡到少年身上,引诱说:“别怕啊,摸摸看。”
女子涨红了一张俏脸,睫毛颤抖着睁开了眼,手底下的皮肤温热而细腻,肌理条纹纤长而有韧性。
她喘不过气来,伏在少年的胸口,听着那有力的心跳。
她已经全然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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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妮儿去绸缎庄找君盼,铺子里的伙计似笑非笑地说他一早出去了。
沈妮儿悻悻地往回走,不小心撞上一个人,忙低着头道歉。
那艳丽女人却好像没有听见似的,捂着领口慌慌张张地往外走,脸上的神情十分怪异,又有怕又带着些兴奋,很不正常。
沈妮儿愣在那多看了她几眼,一回头,就看见君盼一脸苍白的从绸缎庄的一扇门里走了出来,沈妮儿抬头看了看——贵客厅。
他不是出去了吗?
他木着脸往这边走着,经过沈妮儿身边的时候,甚至未发现她。
沈妮儿喊了他一声。
他就慢悠悠回头,见是沈妮儿,也没有表现出高兴地模样,甚至是不易察觉地皱了眉,问道:“你怎么来了?”
沈妮儿顿了顿,道:“吃了吗?一起吃吧?”
君盼漠然地摇了摇头:“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他说着回过身,径直朝账房走去,把沈妮儿抛在身后。
他那背影孤寂又决绝,看得沈妮儿心凉了半截。她害怕地叫他:“君盼,你等等。”
他就不耐烦地转过脸,皱眉道:“你想怎样?能不能让人清净会儿?”他狠了狠心说,“以后自己吃吧,别再来了。”
沈妮儿咬着唇看他,泪眼汪汪的。
她不相信他会不心疼这样的她。
她只要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不论犯多大的错,都会被原谅。
然而他似乎真的不再心疼她,转身就走了。
沈妮儿站在人来人往的店中央,委屈地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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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出去!”
他一进门,就被迎面飞来的算盘打个正着。
砰的一下撞在额角,立刻就流了血。
眼里的不忍被恨铁不成钢的痛意取代,赵管事别过脸不再看他。呵斥着徒弟好好用功,不能学某些人,妄图走捷径,惹得一身骚。
视野被温热的鲜血模糊,君盼弯下腰,去捡那碎掉的算盘。
被人一脚踢远,打着转儿滑到一边。
新来的小账房叉着腰笑眯眯说:“沈君盼,这里不欢迎你。还是回到你的贵客厅,脱光衣服接客吧!”
众多小账房哄然大笑。
前几天,他还是他们眼中学习的榜样,被师傅挂在嘴上夸赞。现在,就成了众矢之的,唯恐撇清关系而不及。
他弯腰向前走了几步,又要去捡,被另一只靴子踢开,他顿了顿,眼看着算盘滑到桌子底下。
赵管事咳嗽了一声,呵斥道:“都给我算账去!”
那些小徒弟才悻悻散开。
他便低着头,一言不发趴到桌子底下,将那算盘拾起。
算盘珠掉了好多,边上的横木也裂开了。他拿在手里,用衣角小心翼翼将上面的鞋印擦掉。
无数双眼睛沉默地看着他。
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他也知道,他的确如他们所想,从来就不是一个干净的人。
“师傅。”他站直了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的。
赵管事依旧绷着脸不看他。
他便深深鞠了一躬,道:“师傅保重。”
他算不上什么徒弟的,前些日子定好的拜师宴早就泡汤,他亦未孝敬过赵管事一杯拜师茶。不过,他当赵管事师傅的,那些日子,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就算是做人,赵管事亦是良师。
可惜,他沈君盼天生贱格,但凡对他好一点的人,不是不得善终,便是饱受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