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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将奏报折子看完,方才抬起头来,笑道:“这封捷报里并未有只言片语提及中后所城中吴三桂父母妻小的去向和踪迹,可见郑亲王已然扑了个空,一无所获了。王爷令他搬取吴三桂的家小一令已然明发,并且写给他的信函也已存档,这个责任恐怕是身为主帅的郑亲王难以推脱的了。估计过不了多久,郑亲王的请罪折子就会上交朝廷的。”
多尔衮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多铎这回差事办得不错,等班师回京后我定然会好好嘉奖这小子的。”
第六卷 日出雄关 第五节 金屋藏娇
在狱卒的引领下,乔装打扮后的我由阿娣陪同着,步履匆匆地穿过一道幽暗而潮湿的长廊,经过数道大门,终于在刑部大牢的一个角落里停住了脚步。这里是一处单独的牢房,自从济尔哈朗率军出征后,在多尔衮的暗中授意下,被人举发后下狱的谭泰被转移到了这里。
狱卒赶忙上前掏出钥匙,将牢房门上的铁锁打开,然后悄然退去。随着牢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本来正蜷缩在稻草堆上假寐的谭泰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怎么?又要提审啊?我都说过……”话刚到半截,他突然借着一点点有限的光线,发现了异常之处,他猛地翻身坐起,警惕而紧张地问道:“你是谁?”
我无声地一笑,伸出手来,缓缓地取下了斗笠,低声道:“大人近来无恙否?”
谭泰顿时大吃一惊,不敢置信地再次将我从头到脚看了个仔细,终于在昏暗的牢房中将我认了出来,在确认的一瞬间,他几乎激动得声音颤抖,慌乱地双膝跪地,连连叩头,简直像久旱逢甘霖一般激动:“啊……奴才给大福晋请安……想不到啊想不到啊……”
他一连重复了几次,简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了,看来牢狱生涯实在把人折腾得够呛,一般人如果几天以上没有同别人讲话就会逐渐发觉自己的语言能力开始下降;而谭泰已经被羁押在这里将近三个月了,即便平时伶牙俐齿,此时也颇显迟钝了。
我俯下身来,伸手将谭泰扶起,想起皇太极死后在崇政殿里设立灵堂供臣子亲眷祭拜时,我还曾经见过这位镶黄旗的固山额真一面,当时这位刚过不惑之年的满洲将领虽然是一身缟素,但是仪表端正,下颌的胡须修得很是整齐,细长的眼睛中闪烁着威严而精明的光芒。可是眼下呢,简直就像换了个人:前额的头发长出了寸许长,满脸乱糟糟的络腮胡,浑身上下肮脏不堪,散发着一股和牢房一样的气味,以前的那股子精神气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倒颇似一个受了委屈冤枉的孩子,可怜巴巴地等来了救星一般。
“唉,”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尽管心中暗暗好笑,然而却是一脸怜悯之情,“谭都统受苦啦!这里的待遇可实在太对不住大人了,我看回头要跟郑亲王说一说,请他给大人换一间干净点的牢房,毕竟这刑部是他的地头,我家王爷也不便插手啊!”
“睿亲王能够记起奴才,实在是奴才天大的福分啊!怎敢另有过分奢求?连福晋也亲自来此污秽之地探望,实在是折杀奴才啦……”谭泰几乎是感激涕零,涕泪泗流。也不怪,像他这样平日里飞鹰走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满洲大臣们,突然间一下子毫无防备地从平步青云的路上一个跟头栽到了旁边的阴沟里,不但要忍受污泥腐臭,而且还过着像牲畜一样的囚徒生活,别说三个月,就算是三天也足够抓狂的了,可以想象谭泰这些日子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了。
“哪里哪里,睿亲王可以一直没有把你谭都统忘在脑后啊!他时常提起来,说您可是受了冤枉啦,怪只怪你们这些将领之间平日里偶尔意见不和,闹出些小矛盾,以至于互相高发揭露,他既然已经把图尔格和遏必隆几个一道下狱了,如果单独包庇于你,在郑亲王那边恐怕也交代不过去啊!毕竟这朝廷也不是王爷一个人说得算的,只好暂且委屈大人一下了。”接着我伸出手来,旁边的阿娣赶忙将食盒送上,然后悄然地退了出去。
我将食盒放于旁边一张破烂的矮桌上,把里面的珍馐佳肴,鹿肉雉肉,还有整壶美酒一一取出,摆放在桌面上,一面悠悠地说道:“前几天郑亲王被睿亲王派出去打仗去了,今天上午刚刚传报,说是战事已经结束,估计再有个两三天就要班师回朝了。只不过听我家王爷说,郑亲王到时候一定会上请罪折子的,只不过我是个妇道人家,所以具体这些事情也不便多问……王爷今日又想起大人来了,说您在这里关了这么些时日,定然吃了不少苦头,所以特别令我带些酒菜来探望探望大人……”
谭泰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了我的弦外之音,他略一沉思,然后马上重新跪下,先是连连感激道谢,然后郑重道:“王爷如此抬爱奴才,奴才着实惶恐之至,唯恐辜负了王爷的信任啊!请福晋替奴才给王爷代话,倘若王爷肯解救奴才于牢狱,奴才日后定然甘效犬马之劳,视王爷为主子,任王爷驱使,不敢有丝毫违背不忠之念!”
我点了点头,赞赏道:“谭都统的确是识大统,明大略之人,看来睿亲王看人的确没有看错。大人既然愿意为我家王爷效力,那么王爷自然会敞开大门迎接的;大人不但能征善战,而且在政事上也不必其他人逊色,如果大人能够随时为王爷出些谋划,补充些疏漏之处的话,日后肯定是仕途开阔,前途无量啊!”
谭泰头的头脑很是灵活,只转了几下,就立刻明白了我的用意,他连忙应承道:“王爷有何需用到奴才之处,尽请吩咐便是!”
“那好,我问你,皇上即将登基之时,多罗饶余郡王正率领大军从关外赶回,这期间你们两黄旗中有没有人和他接触过?又或者说,同饶余郡王的长子岳乐见过面?”我声音低沉地问道,这是我非常感兴趣的问题。
谭泰似乎是在仔细地回忆当中,过了片刻,他终于摇了摇头:“那倒没有,不过奴才不能肯定其他的那些个大臣们有没有同岳乐在那段时间往来过,也许有,但是奴才和他们几个之前已经吵翻脸了,他们做一些重要或者秘密的事情一般都会刻意瞒着奴才的,所以不得而知。”
我略感失望,不过也不是完全出乎意料,毕竟这样可以掉几次脑袋的谋逆大罪,非至亲至近之人是绝然不会透露的,索尼等人并非是没有脑子的笨蛋,当然不会把这么大的秘密对平时就貌合神离的谭泰讲的,就正如何洛会身为他们的上司,也毫不知情一样。“哦?‘他们几个’,你指得是哪几位大臣?”
“回福晋的话,是索尼,图赖,鳌拜,还有眼下关在牢里的遏必隆和图尔格。他们本来就是亲戚关系,或者有过联姻,所以早已经暗地里结党营私,一条心地要与睿亲王作对。”谭泰非常肯定地回答道。
这也没有令我意外,因为他的答案和我当年在史书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我接着问道:“还有什么,你接着说就是。”
“是,上次那封王爷写给朝鲜世子求药的书信,正是他们几个从国史院通事郑命寿手里拿到的,至于那些谣言和风声也是他们故意散播出去,用以达到蛊惑人心,质疑睿亲王辅政能力的目的。”
我心中然道:果然如此。“这个郑命寿,是王爷要保之人,并且此事毕竟关系到朝鲜,王爷正在尽力笼络朝鲜,改善关系,这个时候还是尽量不要让大清的政争牵涉出朝鲜来,你到时候只需要避实就虚,把这一点忽略掉就是了。”
“奴才明白。”
“对了,还要件事要劳烦大人一下,此事非同寻常,希望大人能够办得令王爷满意。”
“请福晋吩咐,奴才定然遵从不误。”
……
从刑部衙门返回王府要经过一段繁华的街道,今天阳光明媚,温暖的夏风从外面吹拂进来,将车窗帘阵阵掀起,我正漫不经心地向外面张望时,忽然间被一个即将掠过去的幽静小巷引起了兴趣,这小巷怎么似曾相识呢?再一想,哦,对了,上次我被多铎的几个手下误认为是范文程的夫人,曾经被劫持到这里,这个多铎一向“眠花睡柳”,“金屋藏娇”的别院。
我突然发现一辆遮盖严实的马车行驶入那个小巷,在我乘坐的马车经过巷口的一瞬间,却见那辆车子正好停在了多铎那个别院的大门口。我顿时一愣,这多铎眼下还在宁远前线,就算是现在班师回朝,也要走上三四天的路程,更何况那边还有先处理完善后事宜才能动身,那么这个时候究竟有谁会来这里呢?莫非是他这些日子又新在这里养了一个绝色女子,因为是汉人所以不敢带入府去?
纳闷间,我吩咐车夫将马车停下,以便于我看个仔细。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幕令我大吃一惊,同时又愠怒不已:只见从马车里下来几个壮汉,将一个身材柔弱,蒙着头脸的女子拖下马车,直接往腰里一夹,就迅速隐没在门内,接着大门就从里面关闭住了。
见此情景,我一不留神,将脏话脱口而出:“这个混蛋,竟然连自己不在盛京之时都照样叫手下帮他搜掠女子,简直太过分了!”接着探出头来对外面的阿娣吩咐道:“你这就带上几个侍卫,进去看看,顺便叫那几个奴才把刚刚抢掠来的女子放了,如果里面还有其他被强行掠入的女子,也叫他们一道给放了,就说是我的命令。”
“是,奴婢这就去办!”阿娣喏了一声后,带了几个侍卫,径直向那个院落走去。
她进去了一会儿,就很快出来了,来到我跟前回禀道:“小姐,里面只有那一个被掠来的汉人女子,听那几个汉子说,是豫亲王刚刚从中后所之战后得到的,命令他们将此女先行秘密送来这里安顿。由于豫亲王特别吩咐要看好这名女子,所以他们即便听说是福晋吩咐,一时间也不敢擅作主张。”
“岂有此理!还要反了天去?我下去看看。”
刚一进院,几个束手而立,等在那里的壮汉们连忙给我打千儿问安,他们是多铎侍卫,自然唯主子之命是从,所以纷纷惶恐地向我解释着:“非是奴才等胆敢不奉福晋之命,实在是主子特别吩咐过要奴才们务必看守好那女子,若要是有个疏失,奴才等就小命难保啦……”
我阴沉着脸,冷冷道:“偏你家主子能杀你们,我就杀不得你们吗?都给我让开!”
几名侍卫虽然一直叩头,极不情愿,但是护卫着我一道入院的正白旗侍卫们已经动手将他们阻拦住了,于是几人只得眼巴巴地看着我登上正屋的台阶,堂而皇之的入内而丝毫没有办法。
走入正厅,就已经听到厢房里面传出了阵阵压抑了的抽泣声,我闻声加快了脚步,一掀帘子,果然看见刚才那位女子正蜷缩在炕角上,侧身向里卧着,肩头一耸一耸的,正是哭得哀哀凄凄,听到了脚步声,顿时止住了抽噎声。
我放慢了脚步,走上前去,这时方才见到女子的身旁平躺着一把沾满了尘土,并且断了一根弦的琵琶。我顿时一愣,心下奇怪,为什么多铎的那几个侍卫会在将人绑来的同时也没忘记捎上这把琵琶,这倒是奇了,于是开口问道:“这琵琶是你的?”
那女子闻言后含糊不清地“呜呜”了两声,接着身子动了动,努力想要坐起来,却苦于手脚被缚而毫不办法。我这才意识到了她的嘴巴应该被塞住了,怎么可能回答我的问话呢?怎么连这个都忘记了,唉,真是糊涂!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女子身上所有的绳索解开,一面好笑地自言自语道:“这帮人也真够笨的,绑一个弱女子还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吗?”说话间,已经将女子头上的布袋摘掉,同时扯掉了塞在口中的布团,她一张满是泪痕的脸顿时在我的视线下一览无余。
看清了她的相貌,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先是惊艳,后是极大的诧异:因为这女子的相貌竟然和我至少有五六分的相似,而且是典型的江南水乡那种柔媚娇俏类型的女子,尽管眼睛被泪水浸得发红,脸色很是憔悴,却丝毫不能遮掩她的天姿国色。这是一种柔弱的,楚楚动人的美丽,让我想起了传说中吴溪畔浣纱的西施,那个美得可以让溪水里的鱼儿都自惭形秽,都赶忙躲起来的故事。
“你是谁?”
我不知怎的,突然由旁边那把琵琶和眼下这名女子的美貌,联想到某位倾国倾城的“红颜祸水”来了,鬼使神差?也不至于,起码我知道此前吴襄一家确实在中后所安顿,当然也包括那位已经做了一两年吴三桂小妾的陈圆圆。但问题是,我和多尔衮已经暗地里吩咐多铎故意留个空子给吴三桂一家老小逃走,而且上午时接到济尔哈朗的奏折时,里面也没有提到任何擒获他们的消息,可见多铎确实已经照办了。
可问题是这名女子惊世骇俗的美艳以及她是多铎刚刚从宁远前线掠回的信息结合到一起,就令我不得不狐疑,她会不会是匆忙间落下的陈圆圆,而被不知情,却又贪图美色的多铎给抢掠来了呢?
女子胆怯地打量着我,目光中充满了愕然和不解,但却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身子在微微地颤抖。在她惊慌的眸子中,我看得出来,她一下子发现一个长得和她确实有那么几分相似的陌生女子出现在这里,而且站在她面前紧盯着她看,也足够惊讶的了。而且她显然对于我的身份很是怀疑和琢磨不清,所以一时间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话。
我心中好笑:她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妓院的老鸨?确实,有些从前线或者关内掠回来的妇女会被一些下级军士给卖到青楼;掠她来此的那个强盗的正房夫人?突然发现丈夫的“金屋藏娇”所以才急匆匆赶来醋意大发的妒妇?
第六卷 日出雄关 第六节 秦淮韵事
那女子颇为警惕地打量了我一阵,紧紧地抱着琵琶,只是垂头不语,大概是因为摸不清我的身份,所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的怀疑更加强烈了,尤其是看到她隐晦莫深的模样,显然是生怕被我知道她夫君是谁,因为在古代的女子一般都是没有名字的,我既然问她“是谁”,肯定是问她是谁家的女眷,这样一来她当然不敢回答了,越是这样,我的狐疑更重,她究竟在隐瞒着什么?莫非她的夫君真是吴三桂?这一点是我急于弄清的,但是我明白她已经对周围的一切都生出强烈的恐惧心理,所以定然不会照实承认的,我就算是甜言蜜语的哄骗也未必起作用。
“看你的模样,应该不是辽东人氏吧?如今被掠到这里来,可谓是吃尽苦头,是为天涯沦落人啊!你肤色白皙,身材娇小,应该是江南人吧?”我故意引诱女子开口说话,因为在辽东是非常难得见到江南人的,先用口音方言来试探试探她,看看是不是如我的猜测。
看到我一脸和善的微笑,询问的口气很是客气柔和,这女子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方才怯怯地答道:“你猜得没错,我正是江南之人。”
这声音尽管很是微小,然而却是典型的吴侬软语,我曾经去过好几次苏州,而且大学时的同学不但有苏州人,还有南京人,扬州人,徐州人,盐城人,所以对于江苏各地的方言可以大概分个清楚。在这个时候还没有普通话,所以她讲话时自然带出了浓浓的乡音。但是这女子的音色非常甜润,这苏州话由她说来,格外绵软甜糯,听在耳朵里格外舒坦,难怪这个时候的男人会有那么多被这种吴侬软语“引诱”得骨头发酥呢。
“哦?那你应该是姑苏人氏吧?”我进一步试探道。果然,女子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
我的怀疑得到了进一步的确证,看来她十有八九就是陈圆圆了。心里这样琢磨着,表面上我的笑容更加亲切和蔼了,“我虽然从未到过江南,但却也听闻淮扬一带,尽出美貌女子,而且兼具才情,非我这等塞外粗陋之人可比,想必姑娘也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女子被我夸赞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羞涩着自谦道:“过誉了,实在不敢当得如此褒扬。”
“哪里哪里,是你过于谦虚罢了。听说你们淮扬一带,不但盛产美女,而且才貌双全,名冠秦淮的名姬一共有八个,并称为‘金陵八艳’,令多少风流才俊为之倾倒,纷纷拜于石榴裙下,确有这般盛况吗?”我说这话时,故意看着她面部神情的每一个细微变化,果不其然,她开始有些局促不安了,听到我如此发问,只得硬着头皮勉强点了点头,接着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看姑娘的言谈举止,很像是通谙文墨琴棋之人,我曾经遇到过一位落魄书生,他做有一首长诗,单道那秦淮八艳其中一人的际遇,仔细听来,颇有意味,所以我就多看了几遍,背诵下来,不知道姑娘愿不愿意听听?也好指正一二。”我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女子,她眼神中的惶恐渐渐被好奇所代替,显然这确实和她有点关联,否则她就不会如此关注了。
她点了点头,终于肯抬起眼来颇为期待地望着我,于是我心中暗暗一笑,略一回忆,就把我在现代时曾经特别欣赏背诵过的'圆圆曲'抑扬顿挫地诵读出来。这首诗和白居易的'长恨歌'一样长,但我却可以毫不费力地将这两首指责“祸水倾城”的名句基本无差地默念一遍。只不过眼下还没有到甲申年崇祯在煤山自缢,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时候,所以我特别把前面“鼎湖当日弃人间”那八句诗略去了:
“相见初见田窦家,侯门歌舞出如花。许将戚里空侯伎,等取将军油壁车。家本姑苏浣花里,圆圆小字娇罗绮。梦向夫差苑里游,宫娥拥入君王起。前身合是采莲人,门前一片横塘水。横塘双桨去如飞,何处豪客强载归。此际岂知非薄命,此时只有泪沾衣。熏天意气连宫掖,明眸皓齿无人情。夺归永巷闭良家,教就新声倾坐客。坐客飞觞红日暮,一曲哀弦向谁诉?白皙通侯最少年,拣取花枝屡回顾。早携娇鸟出樊笼,待得银河几时渡?……”
诵到这里时,我嘎然截住,好险没有把后面叙述吴三桂去驻守山海关,陈圆圆被刘宗敏抢掠而去的那些诗句一道带出来,否则就要“天机泄漏”,大大不妙。
即便如此,女子已然是惊愕万分,花容变色了。她抱着琵琶的手微微颤抖起来,显然已经被我这首诗引得情绪激动,她终于按捺不住问道:“请问这诗究竟是何人所作?怎么竟像亲眼见过一样……”说到这里她自己意识到已经失言,可惜已然来不及了,我丝毫不放过这个机会,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