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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只看一眼就胆战心惊。
她忽然想起贯众的话:“牢里来了个怪物。”
头顶人见她目瞪口呆的样子,眼中掠过一丝晦涩,随即大手一紧步伐加快,拎着人坚定不移朝上窜去。
“放手!”锦地罗从埋伏好的半途窜出,手中寒剑笔直袭来。
南夷大怒,他本有心放过这两人,怎知对方竟不知死活不愿领情。于是二话不说反手朝前一挥,只听当的一声,寒剑被折成两半落入深渊,只来得及在熔浆中嘟嘟冒两个气泡便英勇就义。
锦地罗虽身经百战,此时也禁不住吃了一惊:这可是上古玄铁所铸的宝剑,怎会轻易被人类的掌风砍断?
他不敢怠慢,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发起攻击。
南夷不慌不忙迎战。
他左手揽着庞弯,只用受伤的右手和锦地罗相拼,竟然还迅速占了上风。庞弯瞠目结舌望着这一切,心里着实诧异,师哥的武功何时变得如此所向披靡?
只听刺啦一声,锦地罗手臂上有一大块肉被南夷生生挖了出来,连筋带皮惨不忍睹。
“师哥住手!”扑面而来的腥气将庞弯惊醒。
南夷却并未听话,他早已斗红了双眼,浑身煞气四溢,喉咙中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砰!一柄金箭破空而来。
南夷毫不在意赤手去抓,这种暗器对他来说实在小菜一碟。
然而箭头却在接触到他肌肤的一刹那间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异变——猛的一分为五,数枚坚不可摧的钢钉以雷霆之势刺破掌风,嵌入南夷胸膛。
噗嗤噗嗤!
避之不及,南夷身子晃了晃,抱着庞弯踉跄跌下了洞壁。
“放人。”
贺青芦居高临下站在原地,一袭月白的衣袍纤尘不染。
他目光沉静望着南夷,就像在打量一只肮脏的怪物。
南夷冷笑着从地上爬起,吐出一口血沫,开始自顾自拔掉身上的钢钉。随着噗噗声音传来,他的胸膛仿佛吸饱水的海绵般迅速鼓胀,钢钉被如数逼出,躯干上只有五个浅浅白印,竟然连半滴血都没流!
“少爷!他果然是怪物!”锦地罗从洞壁上滑下,额间全是冷汗。
贺青芦皱眉,他丢开了手中的弓,自腰际摸出一柄银色软剑。
“公子不要!”
眼前寒光闪过,差点被摔晕的庞弯终于清醒,她下意识张开双臂,如母鸡护雏般挡在南夷身前。
贺青芦一怔,随即抿起薄唇。
下巴线条紧绷,指关节青白,此时他心中翻涌着很大的怒气,全凭以往多年的教养在克制压抑。
庞弯不用看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愤怒——自己的师哥抓伤了人家的得力住手,她还不让人出手处罚,以那小气鬼锱铢必较的斌性还不气疯了?
“公子,求你让我跟师哥说句话。”
无奈南夷与她情分匪浅,她只好硬着头皮求情。
贺青芦冷着脸没答话。
庞弯心想当你默许了啊,转头去看南夷。
“你以为我会输给他?”南夷见她目光殷殷望向自己,嘴角扬起一个奇异的笑。
——不,我是怕你一时控制不住将他们全杀死了。
庞弯不敢说出心底的真实想法,只是极其柔顺的劝道:“师哥,我现在腿脚受伤行动不便,贺公子恩准我在这里养伤,他们待我都很好的,你不用担心。”
她本来还想补充一句“他们不是坏人”,转念一想人家确实不是坏人,自己跟南夷才是世人眼中的“坏人”,遂作罢。
南夷瞟了她一眼,声音冷硬:“我带你回去疗伤。”
庞弯想了想,又道:“师哥,你不是想见孤宫的宫主吗?这位贺公子便是宫主的亲侄子,咱们好好跟他谈,一定能见到宫主……”
“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贺青芦冰凉的声音突然插进。
庞弯心中哀嚎一声,顿觉头痛。
——这位少爷!你是闹哪门子的脾气?没见我正在安抚濒临暴躁的野兽吗?你又何必着急拆台哩?
南夷闻言果然怒上加怒:“只要掐断你的脖子,那什么宫主自会求着见我,何需你费心?”
眼看战势一触即发,剑拔弩张之际,洞口忽然传来一首轻快的小曲儿。
“东边路,西边路,南边路,五里铺,七里铺,十里铺,行一步,盼一步,懒一步。霎时间,天也暮,日也暮,云也暮,斜阳满地铺,回答首生烟雾……”
随着这懒洋洋的哼哼,一个衣衫褴褛吊儿郎当之人,摇摇晃晃走进了洞里。
山寒翁
不速之客一进山洞,众人的表情便明显变了。
贺青芦微微皱眉,锦地罗满脸喜悦,庞弯和南夷则有些吃惊。
尤其是南夷,他明显怔了一怔。
“如何?小哥见没能杀死我心里很遗憾?”桑上生将斗笠从头顶撤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不好意思,让小哥你失望了,其实我会死而复生之术。”
南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情很是不屑。
“哎哟我说小芦子,二叔这不是回来了嘛?你怎么还板着一张死人脸呀?”
桑上生哈哈笑着,走上前去拍了拍贺青芦的肩。
还未等对方开口,他又转头去看南夷,目光灼灼如炬:“这位小哥,你想杀我不要紧,不过我侄子如何得罪你啦?为何要掐断他漂亮的脖颈?”啧啧,他的人头可是贵的很呀!
“锦地罗护主不周,还请宫主责罚!”锦地罗忍痛单膝跪倒在地。
庞弯脸上顿时变了颜色——这人不是翠河上的船夫么?怎么突然就变成孤宫宫主了?
南夷则露出鄙夷的表情:“原来你就是那老妖怪?在河里藏头缩尾装神弄鬼,算什么好东西!”
桑上生,不,现下应该叫孤宫宫主贺少辛,并未生气,只是挑了挑眉气定神闲道:“哎呀小哥,谁都有个爱好不是?我喜欢当船夫,就跟你喜欢吸人血肉一样,不过是寻常消遣而已,你气什么气?”
庞弯一怔,南夷已举起手疾如闪电朝贺少辛抓去。
贺少辛几乎是在同时一跃而起,不慌不忙甩开衣摆躲避,一会儿朝东一会儿朝西。
“一、二、三、四……”他嘴里同时数起数来。
在他数到第六下时,南夷忽然身子一顿,晃了晃肩膀,仿佛被抽去地基的高楼轰然倒塌在地。
“哎呀妈呀,吓死我了,差点儿以为要被这小怪物抓住了!”
贺少辛拍拍胸脯,做出一个大难不死的后怕表情。
“臭小子,还以为你的**钉不管用了!”他揽住贺青芦的手臂,长吐一口气。
“我已用了平常五倍的剂量。”贺青芦将那只不安分的手拂开,表情不咸不淡,“他能撑这么久,也是一个奇迹。”
语罢转头去看倒在地上的躯体。
那人中了可以让十头雄狮陷入昏迷的麻醉剂,短时间内是不会再醒了。
却见红衣少女紧紧倚在他身边,惊慌失措边晃人边喊:“师哥?师哥?你醒一醒!”
她眼中再无旁人,满脸都是泪痕,仿佛一瞬间里天要塌了。
琥珀双眸中没由来飘过一片乌云,遮住了阳光,只剩连绵不断的阴影。
**********
孤宫之巅,山寒殿上。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确实没有派人去杀眉妩。”
贺少辛摩挲着手中光滑的紫砂壶,微微一笑。
“为个女人,不值得。”
他说完这句话,将嘴对准壶口,“滋”的啾了一口。
庞弯还是头一遭看到有人这么喝茶,不由得怔住。
无论怎么看,贺少辛都是一个其貌不扬,气质萎靡之人,她很难将这个落魄船夫和贺青芦那样的贵公子联系起来——这两人怎么会流着相同的血脉?
“话说回来,你家少主为了女人堕落成这样,也真是够恐怖的。”
贺少辛望着床上兀自陷入昏睡的南夷,嘟囔着打个寒颤。
“请问宫主,我师哥为何会变成……这样?”
庞弯看一眼床上人,忧忡之色满溢。
南夷浑身暴突的血管已经消下去了大半,此时躺在床上的,还是一个面色苍白相貌清俊的美少年,只是那曾经鲜红的耳钉暗淡无光,仿佛在昭示着主人的虚弱不堪。
“你可曾听过《洗髓经》这门武功?”贺少辛对着壶嘴又啾了一口,笑容美滋滋的。
“听过。”庞弯点头——她不仅听过,还练过,虽然只练到了第五重。
“有一个古老的说法,倘若有人能将《洗髓经》练到传说中的第九重,便能逆转全身经脉,习武者不仅可以功力大增,还能随意隐藏命门。这小哥全身的血管都几乎爆炸,我瞧着很像是在短时间内强行突破了洗髓经第九重,不过……”他敛下眼睛,有些惋惜,“不过却不幸走火入魔了。”
庞弯“啊”的叫了一声,脸色如纸片惨白。
“走火入魔的结果很奇怪,有可能疯疯癫癫,也可能所向披靡,我瞧小哥的样子像是后者。”贺少辛继续微笑,一派事不关己的云淡风轻,“只是这所向披靡是要付出代价的。依我看,这小哥只能在特定的阴时才会爆发,其余时候都得忍受五脏六腑焚煮之苦。而魔怔一旦爆发,届时便只有鲜血才能镇住他体内煞气,所以你师哥最终会沦为一个没有理智到处摄人血肉的怪物——啧啧,真可怕。”
庞弯脸上顿时显出难以置信震惊之色。
“他是为了要给眉妩报仇才变成这样的吧?”贺少辛耸耸肩膀,表示遗憾,“也许他潜意识里有一个十分强大的敌人,但那个敌人并不是我。”
庞弯听得心乱如麻,一时有无数场景在脑海里呼啸而过,然而却是千头万绪怎么都理不清。
——童年时候,南夷用刀架在她脖子上,嚷嚷着不许教主将《洗髓经》传给她。
——烟霞山庄中,百晓生被伤,众人对拜月教剜人血肉的的新武器血霸唾弃咒骂。
——还有她好奇询问血霸是何方神圣时,南夷那欲言又止的烦躁神情。
“敢问宫主,我师哥可还有救?”
她眼中满含水雾,尽量绷着不让它们溢出。
贺少辛一怔,随即放声大笑,眼中满是揶揄和促狭:“你这姑娘倒是脸皮奇厚!这小哥心狠手辣,妄图置我于死地,杀我殿主又伤我干将,甚至还威胁要拧断我宝贝侄儿的脖颈,你说,我为何要管他还能不能救?荒谬至极!”
庞弯眨了眨杏眼,脸色煞白。
——宫主说得没错,他确实没有义务管南夷的死活,他没乘南夷昏迷时一刀砍掉他的头颅,已经算是万幸。
“那请问宫主,我师哥何时可以醒来?”她再次放低姿态。
“我怎么可能让这怪物醒来?!”贺少辛嗤笑出声,“小丫头,我劝你白日梦还是少做一点!只要在我地盘上一天,他就不会有任何兴风作浪的机会!”
“我会对他用药的,很多很多药,各种各样的药,让他没有办法清醒。”他伸手打个呵欠,厌仄仄的已有了赶客之意。
“……宫主不用多虑,等腿脚稍微好一些,我便马上带师哥下山。”
庞弯将下唇咬出一个浅浅白印。
“既然我师哥伤人是因为走火入魔,还求宫主不要着急索他性命,等他伤好了,再光明正大决斗也不迟。”
她恳切哀求,眼神凄楚。
贺少辛听得一愣,本想再说话,却若无其事闭上了嘴。
庞弯推着轮椅滑出去了。
滑到走廊上无人之处,她终于停下轮子,双手捂住眼睛。
肩膀在无声的颤抖,泪水源源不断的从脸颊上滑下,仿佛汹涌的洪水一时决了堤。
为什么?南夷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他们师兄妹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她怀念自己做圣姑时肆意妄为的日子,有武功,四肢健全,不用寄人篱下,不用忍气吞声。
为什么自己当初不懂珍惜?偏要傻乎乎的将希望寄托在别人那里?
死里逃生,她终于明白这里不是女贵族呼风唤雨的玛丽苏大陆,是货真价实的武侠世界。
她任性妄为,害了别人,害了自己。
哭完了,用袖子擦擦脸,面色重新恢复为一片冷凝。
她竭力攀住走廊上的柱子,艰难从轮椅上爬起,忐忑着朝前迈出试探的步伐—— 一定要尽快下地走路,不管多痛,不管多难,不管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只要南夷在这里多留一天便多一份危险,她要乘宫主没有出手前赶紧将师哥带走。
哪知只往前走了两步,整个人便失去重心摔倒在地,噗通一声,摩得手肘处一片血肉模糊。
咬咬牙,撑住地面踉跄爬起,她贴着墙壁继续往前走去。
一步,一步,再一步。
伤口处火辣辣的疼,细小的血珠开始凝结,一滴滴嵌进粉白墙壁里,好像初春的红梅在雪里绽放。
她浑然不觉的朝前走着,任凭汗珠浸透了后襟。
在她身后不远的廊坊里,有人正静静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哭了多久,他便看了多久。
见她摔倒在地上,他差点就要伸出双手。
直到看见她连滚带爬走完十余步,大汗淋漓重新回到轮椅之上,他这才垂下眼帘,转身朝房里走去了。
**********
“不要为难她。”
贺少辛正往茶壶里灌酒,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
抬头一看,贺青芦正面无表情站在门口。
“哎哟我说小芦子,你怎么有心思管起人家的闲事啦?”贺少辛哈哈大笑,一条腿搁到了椅子上,活像个大大咧咧的流氓地痞,“快过来让二叔看看,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
贺青芦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固执强调:“我说过了,不要为难她。”
贺少辛瞧着他紧绷的面颊,叹了口气举起双手:“我没为难她,我只是忘记告诉她,那小哥走火入魔后刀枪不入,再加上邪煞护体,就算昏迷了也没人能伤他半分。”
反正她也没问我嘛,他在心里喃喃补充道。
“她现在急着要走。”贺青芦深知自己叔叔的脾性,不由得皱眉。
“哇,伤筋动骨一百天,她不怕自己后半辈子真残疾了?”贺少辛咋舌,“这姑娘倒真有几分倔脾气!”出乎意料啊,早知道就应该多逗她玩玩,生活才不至于那么无聊嘛。
“不许戏弄她!”贺青芦瞪他一眼,快且凌厉。
贺少辛一怔,随即眯起眼睛笑了。
“小芦子,给我个理由。”他缓慢叩击着桌面,一下,又一下。
“我对这两人的容忍早已超过了限度,虽然现下动不了那小哥,但杀了这姑娘,用她的头去祭奠梅崖香和屠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一瞬间里所有流浪者气息都被收回躯壳里,贺少辛眼中划过锋利的寒芒。
“你要我不动她,就要给我一个能够服众的理由,这是贺家的规矩——你、明、白、吗?”
最好的理由
三日之后,依旧是山寒殿上。
哑婢一如既往的给庞弯按摩腿部,最近在病人的强烈要求下,她还开始给庞弯针灸。
七天,再过七天,就可以带上南夷一起下山了。
庞弯心里如是想着,越发焦急,恨不得哑婢的手按得再重一点再狠一点,可以将这七天时间再缩短一半。
耳边忽然响起水晶珠帘掀动的声音,她抬头一看,贺青芦从门口走了进来。
“公子。”庞弯有些尴尬的朝他打招呼。
两条细白小腿大喇喇展示在贺青芦面前,他倒是毫不避嫌,垂下头认真看了好一会儿。
庞弯顿觉面颊发烧。
“可好些了?”贺青芦面色无异,转头看她。
“好多了好多了!”庞弯忙不迭点头,“不会再打扰公子太久的,只要七天就好。”
贺青芦眉尖一挑。
“要不……三天?我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只是还不是特别稳当……”
庞弯误解的了他的表情,忙不迭解释。
贺青芦嗯了一声,不置可否,琥珀色的眼珠无声凝视她。
“你全名叫什么?”他忽然问。
“……庞弯。”庞弯对他突如其来的问题表示诧异。
“你姓庞?”贺青芦点了点头,又道,“家中父母可健在?”
这是查户口?庞弯简直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父母双亡,不知所踪。”她摸摸后脑勺,显得很是迷糊。
贺青芦眼中有了一丝同情之色。
“你可有定亲?可曾许配人家?”顿了顿,他终于还是将这句话问出了口,心里有丝难以言状的忐忑。
“……不曾。”庞弯瞪大眼,她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摸不清这位少宫主的心思了。
贺青芦轻轻吁了一口气:“很好,事情解决了。”
庞弯正想问究竟什么事情与自己的家庭情况相关,却见一双大手伸来,贺青芦环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放在轮椅上。
“跟我去见一个人。”他如是道。
庞弯万万没料到,贺青芦要自己见的竟是她避之不及的孤宫宫主贺少辛,不由得下意识朝后缩去。
贺青芦拍拍她的肩膀,将她朝前一推。
“来,叫二叔。”他轻描淡写道。
砰的一声,贺少辛手中的紫砂壶滑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一时间满屋都是百年陈酿的醇香。
“小、小芦子,你在开玩笑?”
贺少辛整张脸皮都在发抖,难以置信的气息争先恐后的从他身体的每个毛孔迸发出来,已然是气急败坏:“你一定是开玩笑!对不对?对不对?”
贺青芦并不理会他,只是按住庞弯圆润的肩,低声哄劝:“怎么不喊?不要怕,用不着害怕。”
庞弯还什么都不明白,但是此时头顶明显有威压之气袭来,她唯有乖乖选择妥协。
“二……叔?”她胆战心惊张开嘴,以蚊蝇之声说出这两个字。
“噢!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贺少辛听见她的话,仿佛被雷劈般崩溃了,他嗖的一下跳到八仙桌上开始手舞足蹈大吼大叫,“我幻听了!这绝对是幻听!大哥大嫂!没想到小芦子也有今天!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