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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一阵木樨花-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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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织送她出门,看着她手上提的东西很是沉重,便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啊,不能亲自去送你了。”她刚说完,就见一辆银色宝马驶了出来,驾驶座上的正是织织刚刚“八卦”过的富二代。东篱轻轻扫了一眼,车里的女孩连看都不看她们,手里正拿着粉扑在补妆。那男子将头探出来,对着织织抛了个媚眼“宝贝,要帮忙吗?”没等织织回答又转向东篱,这次是轻佻的口哨“美女,要我送你吗?”

东篱先是微笑,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一个人的声音更是坚决“不用了,我们自己回去。”这话一出,几人都是明显的一愣,就听织织说“家树?你怎么来了?”

家树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东篱身边,接过她手上的东西,蹙着眉头看了一眼,问她“谁给的?”东篱一下愣了,本来她也对织织说过一下拿这么些衣服回家会招人闲话,可织织一句 “可以送给你的好朋友啊!”就把她打发了回去,所以她刚刚还给齐望打了电话,两人约在不远处的奶茶屋见面。这下可好了,齐望没来,家树却到了,这才叫捉贼捉赃呢!

东篱尴尬地笑了一下,织织急忙站到家树身边说“东西是我给的,你别怪东篱了。”

“你……送她?哎呀,这是什么世道?!哈……哈……“他们都没说什么,车里的女孩子却把头探了出来,对着东篱眨了眨眼睛。

这下连织织也尴尬了起来。只有家树对着那女孩笑了笑,把东西推给乔方织“东篱不缺这些东西。”

“家树,我不是……”织织恨恨地看了那女孩一眼,赶紧去拉家树的手。或许是两人隔的太远,她这一拉,正扑了个空,就在那一瞬间东篱的手被握住。家树对着织织说“小乔,我们先走了。”

织织点头“好啊。”

两人还没走出几步,就听一个声音大喊“陶东篱!”东篱一看,原来是齐望这个马后炮来了。家树松开她的手,齐望紧接着攀住她,东篱身上就像挂了个无尾熊又或是树懒,动一下都觉得费劲。

“亲爱的,你不是说有东西要送我吗?哪呢?哪呢?“她探了一下头,发现东篱两手空空时习惯性的皱了皱鼻子。

“我请你吃东西吧!“东篱换个策略,果然齐望立刻又笑了”好啊,走!”

“ 你走个屁!”谁知齐望刚刚转身,就被人拖住,连问都不问就把她往一边的车里拖。她压根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样子,可是光听声音也猜得出是谁。

“齐希,你放开我!放开!”

东篱瞪大了眼睛,织织说,那女孩叫“齐希”,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东篱救我啊!”齐望看东篱只顾发呆了,一边挣扎一边大喊“齐希,你这个独裁者!我恨你!”她顺手扒住路边的一棵树,死活不上齐希的车。东篱看了一眼,虽然她无意去招惹齐希这样的人,但是也不能放着齐望不管,便快走两步上前,以尽量平和的声音说“齐望你先放手,你们好好说……”

“滚!”谁知齐希放下齐望就去推她。

路边就是垃圾桶,东篱一个没站住,踉跄几下眼看就要蹲在那些倒出来的垃圾上。这时候家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

“你没事吧?”东篱感觉自己的身体终于站稳了,就听家树这样问。可他问这话的时候明明是皱着眉头的,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露出了疼痛的表情一样。

“你呢?”东篱扶着他的小臂,赶紧低头去看。

正文 43成人之美(2)

家树的伤口不浅,索性没有伤到筋骨。医生先是做了简单的处理,交代东篱去付款取药。织织拿过药单说“我去吧。”

东篱看她出了门也追出去。等织织取完药,看她还一直在自己身后站着,仿佛很是诧异。

“你怎么了?”她顺手把药交给东篱,看到的却是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家树……说那句话,不是冲着你的,也不是……”毕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她知道家树那句“东篱不缺这些东西“对织织来说有多伤人。但她嗫嚅了半天也没把这话讲明白。虽然现在家树爱慕的对象是织织,是她嫡亲的姐姐,但是被自己心属的人那样保护,毕竟让她有些小小的感动,还有雀跃和不合时宜的幻想。

但那也只是幻想。她还没来得及体会这份美好的暧昧,便听织织说“我知道。家树以前对我提起过,他一直想有个妹妹,小的时候还总是问奶奶要个妹妹来疼。亚那,你不用抱歉,今天即使不是你,换了别的女孩他也会那样做的。我都明白。”

“是吗?”东篱虔诚地看着她。原来家树一直有这样的愿望啊,他从没告诉过她呢。原来不是非她不可,如果今天成为家树妹妹的是另外的女孩子,他还是会一样的庇护的。她又一次会错了意,就像她原本以为家树至少也是有一点点喜欢她的那样,原来都是她的心念在作怪,是她自作多情了。

“发什么愣啊?”织织牵她的手“我们去看看还有什么要做的。”她拉着东篱进了急诊室旁的病房里。家树的伤口已经包扎完毕,背对着他们坐着。东篱一看旁边站着的那个人,眼皮像是抽筋似的跳了一下,硬着头皮叫了声“奶奶”。

薛院长“恩”了一声,回头看她一眼说“药拿完了?先和你哥哥上车吧。我和这位乔小姐有点事情要谈。”

东篱看了一眼织织,她也正看着自己,两人没有说话,就听家树说“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吗?”

薛院长笑了一声“你?”

“家树,我一直以为你比一般的小孩子成熟懂事也知道分寸,但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你幼稚的可笑你知道吗?!”

“好,你让我当面说,我就当着你们的面好好说说这些事!”

“乔小姐,不说其他,你比家树整整大了六岁,该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吧?家树的生活圈子一向简单,而你……你们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要是真的爱他一点点,就应该趁现在放手,那样,等他以后回想起来说不定还会感激你,这也算*之美……”东篱从没见过这样的薛院长,神态里全是不屑,她虽然说的很慢,但是语气里的不耐已经非常的明显了。

“不不,薛院长您不知道,我压根就不需要什么感激……”这是织织的声音,尾字轻巧,带点小小的鼻音。只听她继续说道“您或许也不知道,我是个失去太多的人,所以,宁肯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之美,我压根就不屑于这一套。”

“是吗?”薛院长的好脾气已经被消耗殆尽,只剩一声冷笑,继续说道“那为了你的亲妹妹呢?”

这句话说完,周围一片安静,不光是乔方织,剩下的两人也愣在当场,东篱双手紧握,眼睛睁得老大,窗外的风一吹,几乎要迎风落泪。

“你亲生的妹妹,也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在薛家待了两年的时间,真是个很乖的好女孩!我也很喜欢她,不是说姐妹连心吗,你难道连她的那点小心思都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织织的声音已经低了下来。

“你别忘了,东篱被陶家收养的事是我一手*办的。本来我是想给家树找个伴儿,但是我和陶阿妈交情太好,她央求的事我也不可能拒绝。要不然,你以为陶家拿出的那几百块钱就能把那些人贩子打发走?”

东篱恍然大悟,压根没注意到家树回头看她时哑然心痛的眼神。薛院长对她一直都是很好的,在阿妈家的时候就颇为照顾她,后来又收养她,告诉她要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原来都是如此。她一向以为这一切都是天定,她从那样偏远的国界来到这小城,九年的时间里,陪着阿妈,陪着bubu在那个破落的小院子里,望着这一墙之隔的繁华世界,心里的信仰早就坍塌,后来的一切就像是梦一样,恍惚走到今天,才惊觉自己的命是那样的一文不值,竟像是件物品一样被人送来送去。

“奶奶!”家树第一个反应过来,出声制止。

薛院长一转头,就看见东篱略显木然的平静表情。她从来都是那样一个女孩子,在所有人都悲怆失措的时候,她一定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一个,然后,平静接受。生活还要继续,太多的愤世又有何意义?

“奶奶,你当着东篱的面何必把话说得这样绝?!”家树低着头,声音仿佛是从地底下传过来似的,让人总疑心他什么都没有说,置身事外一样。

“不是你让我说的?”或许是从没被家树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过,薛院长已经濒临崩溃“家树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不正常!”

“奶奶,你觉得我以前都正常吗?”家树嘿然一笑“我从七岁开始只会笑不会哭你觉得我很正常吗?”

“让我学钢琴的是你,学书法的是你,让我放弃他们的也是你,高考志愿也是你填的。我每走一步,都是按照你的意愿,没有一样是我自己想要的……”

“家树?”薛院长诧异地看着他“难道我不是为了你好吗?我是为了让你少走弯路,不要学你妈妈……”

“不要提我妈妈!”家树一拳砸在桌子上,他仿佛没有看到手下那个刚刚盛满了热水的白色玻璃杯一样,当然他也没有感到疼痛,因为,垫在他手下的是另一只纤细的手。

桌子上的玻璃杯在东篱眼中只是一晃,接下来就是刺骨的疼痛。家树睁大了眼,看着垫在他手下的那只手已是血肉模糊。东篱闷哼一声,捏住自己的右手就往急诊室跑。

正文 44亚那和织织

隆冬季节,*,即使是暖气大开的医院病房里,也不免让人觉得清冷了点。东篱做完手术,麻醉药一过,疼劲儿就上来了,她转了身子,咬紧了牙,才能不叫自己叫出一点声音。家树坐在她的身后,看见她的长发全都散下来了,尾稍过腰。他这才记起,东篱的个子在女生中算是高的,而自己从来就没注意她散了头发,圈着身子就像是个小女孩一样。他只觉的这女孩有一股不可忽视的坚定人心的力量,她倔强,好强,理智,甚至受了伤后,不喊痛也不哭,而是捏着手自己去找医生……这一切的一切压根就不能让人把她和乔方织口中那个怯弱善良的小妹联系到一起。他记起他十六岁的时候看过的那幅画,上面两个穿着奇异的女孩,年纪大的下巴枕在膝盖上,长发束起,侧着四分之三的脸,没有笑容却有一种青春少女独特的忧郁气质;那个蹲在姐姐身边的小不点也留了一头的长发,又浓又密,慵懒地披散着,那些过长的发丝都散到地上了,几乎包着了整个的身体,被相机拍到的那一刻她正回头,虽然前面的两颗牙已经掉了,依旧毫无保留地给了围观者一个灿烂的笑容。

妈妈是写实派的代表人物,这幅画同她以前的手法殊无二致,灰暗的调子,细腻的表现,就连一根头发丝都栩栩如生。看过的人无不表示惊叹,他们会讨论,会延伸,从外在的表现到灵魂的追寻,大人们总能从中看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来。而他只记得初见时那一眼的震颤,然后久久地被小女孩的笑容所温暖。他记得自己一直微笑着听那个老板解说“这是于碧荃女士生前最后一幅油画,是她九十年代在中缅边境写生的时候创作的。那个地方盛产鸦片,和金三角同赋盛名,非常的神秘。这画上画的正是当地的一对少数民族的姐妹花。于女士费尽艰辛才得到这一手的资料。可惜的是她没来得及为这幅作品取一个恰当的名字就出了意外,这《天亮》的名字还是于女士的授业恩师亲笔所提,不论是从创作技法还是知名度来说都是一幅值得珍藏的好作品……”没有名字吗?围观的人发出了阵阵的感叹,一是为那美轮美奂几乎想让人流泪的作品,一是为那才华横溢却过早逝去的作者。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它不是一幅没有名字的画作,也不叫《天亮》。妈妈一直有为他写信的习惯,最后一份信里,她说“亲爱的儿子,我简直太高兴了,这是我这一生画的最好的一次。你知道吗?我的灵魂仿佛经过了一次真正的洗礼,直至今日我才明白我为什么学习绘画,又为什么投入如此多的心血,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将用最大的热忱来继续这份事业,因为它不仅是一份事业,她和你一样重要,等同于我的生命……”

那时候他只有七岁,尚不知道妈妈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却读懂了后面的内容,妈妈说,总有一天会让他亲眼看到那副作品。最后她用一向调侃的语气说“你说我要为她起一个什么名字好呢?深刻一点还是浅显一点?妈妈一向是个懒人,不如就用画上的小姑娘的名字来做这幅画的名字吧,就叫《亚那和织织》,你说好吗?”

亚那和织织,多么美的名字。十数年过去,他尤能从初次见面的乔方织脸上找出当初的一点端倪,而那个叫亚那的小姑娘却完全长大了,由当时那么小连门牙都没有的小点点到今天聪慧早熟的少女,她一直都在,可惜的是他的心同她的心少了那么一点点的灵犀。

有人说过,上天让我们习惯各种事物,就是用它来代替幸福。就像她习惯正午一点的时候坐在屋顶上看燕子飞一样,那时候,抬头望天,必会有什么物什倒流回心底。

画板、乳胶、钉枪,美工刀、亚麻布,印蓝纸,渐渐发育的*和握不上的右手……你看,生活就是如此,简单到可以罗列。

新年一到,连食物都没出,东篱就提了画包去D城参加艺考。在车上的时候,齐望死活都不肯坐东篱身边,还是谢勋强拉了她,她才敢坐下。

东篱看她笑“怎么,猪头?”她故意学欧阳文聿的样子也没让齐望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她低着头好一会儿才说“东东,对不起!要不是我和齐希,薛家树也不会出事,你也不用跟着去医院,后边的事就都没有了,虽然我爸都教训她了……”

东篱看她不说话,她更嗫嚅了“但你的手还是……还是……”就在这时,前坐的谢逊回过头来,把手比在嘴边说“嘘,猪头,再吵为师就找悟空把你给炖了!”

齐望瞪眼“谢勋,怎么你也跟欧阳文聿学?!”谢勋一笑,点她的脑门“哎,那会儿传奇又给你起了个新名字。”

“啥?”齐望捂着被他弹过的地方,眯着眼睛早就换上了一副防备的神情。

“白雪……”他故意拖长腔,等齐望眼中燃起一丝得意之时,利落地吐出两个字“母猪!”

“啥!”齐望说话间就要去掐他的脖子,谢勋一把握住她的手“还有解释,还有解释呢……”

“说!快说!要不然我掐死你!”齐望做了个发狠的表情,东篱打眼一看,还真和柴希有些相似。

“咳……”谢勋一声咳嗽,九曲十八弯的“和白雪公主还有些关系。”

“什么关系?”这下连东篱也好奇地上来问他。谢勋做了个得意的表情“白雪公主她后*亲闺女!”掷地有声,坐在周围的人都笑了,只有齐望一人气的直跺脚。

住的宾馆早已安排好,谢勋帮两个女生提了东西放到房间安置好了,才对着齐望打招呼。因为之前的玩笑,齐望的新外号早已在同学中传遍,她有些生气,也不理他。谢勋无奈地对着东篱摇摇头,上前拉了她的手“走啊,猪婆,让东东好好休息休息……”

齐望气的嘟嘟的,挣脱了他的手,但还是跟了出去。两人在周围找了个地儿坐了,齐望离着他远远地,谢勋又靠近一点,抓了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攥紧了,试到她又要动,便摁下她那不老实的脑袋“听话点。”

“谁叫你那么说我来着?还当着那么多人!”齐望低声抗议,但已不再挣扎,过了一会儿又很贴心地说“不过,我知道你是想要东东高兴一点。但我知道她一点也不开心,刚才的笑容都是装出来的。要是我啊,早就哭死了,东篱本来画的多好,现在连握笔都困难,真不知道她怎么有勇气来参加考试的……”谢勋轻笑,她又抬起头来“你说东篱他们怎么会惹上柴希?这次连我爸都动怒了,说她怎么能去找薛院长的孙子的麻烦,他还扇了柴希一巴掌,她肯定恨死我们了……”

“你姐平时就那样嚣张?”谢勋问她。齐望点了点头“柴希号称我们那条街上的霸王,初中的时候因为打架换了三所学校,最后还不是被开除了。因为她我爸我妈都快疯了……”

“那你知道不知道她平时都在外面玩什么?”

“玩什么?我不知道啊,她从来不带我的。”齐望疑惑地看着谢勋,又很哥俩好的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绝对不会跟她学的!”

正文 45望极天涯不见家

D城的冬天,相比榴园市要温暖许多。

第一场考试的时候正下了细雨,天空阴森森的,他们在一个前后上下左右都通风的地方坐了近三个小时。手露在空气中,牙齿在不停地打颤,画到最后连橡皮泥都是硬的。东篱拿到题目的时候,想了一会儿才下笔,而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她就把考试的内容全都忘掉了。她背了画包,慢慢沿着路边走,一个人在身后叫住她,东篱一愣,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豆豆老师。他还是那样,绑了马尾,一身的桀骜不驯,把东篱拉到一边,递给她一支烟。

东篱一愣,夹在左手食指和中指间,抬手却是极熟练的姿势。因为右手不方便,所以这些天她的长发一直都是散着的,这一刻倚在半人高的墙边,自有一股道不清的风情。豆豆老师看了只是一笑,夹了一支烟自在一旁吞云吐雾。

“你怎么不问我考得怎么样?”过了一会儿东篱问他。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豆豆老师摁掉烟头,“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还没想。”东篱很诚实地告诉他。

“你吸烟的姿势很老道。”豆豆老师反过来夸她,东篱一听笑了。

“在我的家乡,吸烟就像是三餐一样平常。寨子里的大人,包括我阿婆,他们全都有烟瘾。每年三四月份的时候,罂粟盛开,一大片一大片的,很漂亮。花谢后,就会结出饱含着毒汁的果实。我从小就是在罂粟田里长大的,我们那里,最不缺的是鸦片,最缺的是盐巴……”她慢慢讲着,好像堕入到时光的尽头,那些她看不见的,刻意忽略的从前,在此刻,在尼古丁的味道下苏醒。有句诗叫“人言落日即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而她的家,不是那个住了九年的小院子,也不是那座榴院最古老的两层小楼,她的家,是一直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个山峦纵横,罂粟盛开的老寨子。而她早就明白,无论她怎样跋山涉水,也都回不去了。

艺考终于结束,东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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