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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有乔木-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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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樾显然是有洁癖的人,实验室里有把黑色的转椅,他也并不去坐。
    南乔终于略微觉得尴尬:“抱歉,我这里有些乱——”
    “你太谦虚了。”
    “……”
    南乔不吭气了,她知道论口齿伶俐,她绝对敌不过他万分之一。
    时樾搭把手帮南乔处理伤口,有一搭没一搭地问:
    “南小姐今年多大了?”
    南乔并不像别的女人那样避讳这个。“二十七。”
    “哪儿人?”
    “h省。”
    “普通话说得好,听不出明显的南方口音。”时樾笑笑,他自己稍微有些鼻音边音不分。
    “十二岁和家里人来了北京。”
    “你呢?”
    “我啊?”时樾笑了笑,让人有些看不透,“无业游民,什么赚钱做什么。”他拍拍南乔被纱布和绷带包扎起来的手臂:“好了。”
    南乔扭过手来看了看,伤口包扎得很干净漂亮,是训练有素的结果。
    “谢谢。”
    “我救你一次,你帮我挡了一下,算是扯平。”时樾走到书架前面,目光上上下下。
    他慢慢发现南乔这实验室,其实是无序之中,秩序井然。
    所有的书籍和文献资料,分门别类,按照字母顺序或者时间顺序排列。
    他抽了一份薄薄的文档出来。
    这份文档纸张薄脆,就是普通的a4复印纸。虽然保管良好,但因为时日久远,纸张边缘都出现陈旧的颜色。
    文档上是一篇手抄的英文论文,字迹潦草然而满纸锐气呼之欲出。文档上被南乔打了个标签:mems研究突破性进展。
    南乔整理好衣服,回头看见时樾正拿着份文档出神,走过去问道:“看什么?”
    时樾似乎惊了一下,很快又回过神来,抖抖手里的纸:“整篇就看得懂一个‘200x’年。”
    南乔被他逗得弯了弯嘴唇。
    时樾说:“南小姐那时候才十六岁吧?已经看这么深奥的东西了。”
    南乔拿过文档看了看,难得的轻轻一笑:“这篇啊…”
    她抬头说:“这篇是一个朋友拿给我看的。看到之后,我忽然意识到我想象中的东西,已经能够实现了。所以我和父亲说想要出国学习。”
    她指指手稿上的作者名字:“这篇论文的作者,后来成了我的导师。”
    时樾淡淡一笑,拿着文档原封不动放了回去。
    “南小姐,我该走了。”
    南乔微微一怔,觉得有些突然,也觉得他的笑意似乎有些微的变化——他这样的笑,正如那一晚离开车库,在酒吧里见到他时,那种对待客人挑不出毛病的笑。
    但她宁可看他在车库里的冷漠样貌,起码那种感觉,让她觉得更加真实。
    南乔微皱着眉,点了点头。
    送时樾到电梯间,南乔虽然为难,但还是坦白告诉他:“你的车……抱歉,我现在的公司遇到一些困难,暂时没有能力赔偿你。等我后面——”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时樾看了眼电梯。电梯门开了,他没有迈步。
    “南小姐,听说你的公司需要融资。”
    南乔点点头。
    时樾看着她,淡淡地笑:“我早说过,南小姐有需要,可以找我。”
    南乔微愕。
    找他?融资?
    她真的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时樾似乎洞穿了她的想法,微笑道:“只有南小姐想不到,没有我时樾做不到。”
    南乔警觉道:“你帮别人做投资中介?”
    时樾依旧保持着那样的笑意,摇头道:“我的。”
    南乔想起他那辆车。
    她对他的印象始终是那个清醒梦境中接待她点酒的酒吧经理,以及车库底下那个狠心辣手的男人。
    或许是她的偏见,她认知中的投资人,应当是高学历,具有扎实的专业背景的人。时樾不像。
    但那辆车——他确实应该有做这笔投资的实力。
    时樾笑笑:“一千四百万,我要40%的股份。南小姐觉得怎么样?”
    南乔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不可能。”
    他这个提议,相当于折价12。5%。
    更重要的是,这意味着她得出售10%的股份,只剩下50%。还有10%是创始团队其他成员的,她不希望在这一轮融资中就让他们的股份稀释掉。
    时樾说:“南小姐好好考虑一下。只要你要,现款第二天全额到账。如今市场不好,融资不易,我这个折扣,已经很公道了。若让我来估值,可能连这个数的一半都不到。”
    南乔冷冷地看着他:“你这是趁火打劫。”
    时樾淡笑:“南小姐,我是生意人。”
    电梯再一次抵达,时樾这次没有停顿,走进去,两根手指并拢在额头一点一挥,悠然笑道:“南小姐慢慢考虑,后会有期。”
    电梯门慢慢合上。一内一外,一个成竹在胸,一个僵立当场。
    清醒梦境的总经理室里。
    郄浩匆匆走进来,“哐啷”一声把门带上。他一屁股坐在里间那张床上,耸得时樾脸上的书都掉下来了。
    “我草,你媳妇儿都把你喂成猪了!”
    郄浩一个翻身,单手压在时樾身边。时樾本来起来了半截的身体,被他逼得又躺了回去。
    时樾寒光闪闪地瞪着一双眼:“我草,你干嘛?”
    “时哥,听说你要把小汤山那个温泉别墅给卖了?”
    “是啊,咋啦?”
    “当年那么辛辛苦苦花四百万盘下来,就这样给卖了?”
    时樾把郄浩当胸一推给推开了去,坐起来说:“我还以为多大的事,你这么气势汹汹的。那地价炒了两三年,我瞅着到头了,不卖还留着养老啊?”
    郄浩问:“时哥,你真要投那姑娘的公司啊?”
    时樾点头:“投啊,稳赚不赔的生意,为什么不投?”
    郄浩说:“时哥,云峰和光速那都是大公司,人家都不敢投。”
    时樾笑笑:“姓周的买椟还珠,那是他不识货。那些搞风投的没见过这种新鲜玩意儿,看见二股东周然退出,自然也都不敢轻易接盘。”
    郄浩依旧不解:“那姑娘做的不就是一航模么?”
    时樾问:“你见过能自主飞行的航模么?一般的航模,你看得到多远,它就只能飞多远。无人飞行器,玩儿的是超视距飞行。”
    郄浩一脸的疑惑:“怎么能超视距?”
    时樾今儿算是有耐心,跟他比划:“飞行系统程序控制,gps三维空间定位,能懂不?”
    郄浩吃力地点点头。
    时樾道:“这些技术,大型军用无人机早几十年都实现了。军方早期用来当空靶,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美军在对阿富汗军事行动中,头一回用战术无人机‘捕食者’来进行空中打击和作战。但直到近十来年,mems……也就是微机电系统技术取得突破,中小型无人机才真正被做出来。”
    “那姑娘的技术比我想的还要前进一步。要知道室内没有gps,一般无人机根本飞不起来。但这姑娘的飞行器可以,靠的就是mems传感器。这要是做成产品……啧啧,相当不错。”
    郄浩已经听得目瞪口呆,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我草啊,时哥,你怎么还懂得这些玩意儿?我他~妈~的听都没有听说过!”
    时樾操起书就抽了过去:“你妈叫你多读书!多学文化不养猪!”
    郄浩被训得灰溜溜的,刚才那段儿听得云里雾里,还是锲而不舍地追问:
    “这玩意儿有啥用啊?”
    时樾冷冷一笑:“等你都知道它有啥用的时候,这公司还轮得到我去投钱?”
    “我还是觉得,时哥,你对那姑娘有点不一样。”郄浩嘟嘟囔囔的,“我看你对她有点意思。”
    时樾双手枕着后脑勺,又懒洋洋地躺了下去。
    “这姑娘,调*可以,上床——”
    他眼中的光凉幽幽的:“那不是我时樾玩得起的。”

  ☆、第11章 执迷不悟的女人

南乔一宿没合眼。
    时樾走后,她收到了温笛的邮件,告知最后几个投资基金也都给出了婉拒的答复,理由仍然是对公司转型的产品前景不抱信心。
    在欧洲,已经有一家公司已经生产出了世界上第一台这种多旋翼无人飞行器,但主要是用作玩具,而且是相当昂贵的玩具。他们想不出这种产品在国内能有多大的市场。
    收件箱里还躺着几封辞职信。
    工资有两个多月发不出去之后,不少员工敏锐地嗅到了公司里不寻常的气息。
    虽然温笛和大家一个个私底下谈过,希望大家能够再坚持一下,公司一定能融到资金,支持下一步的发展。然而还是挡不住有悲观的员工未雨绸缪,另找下家。
    “之前为了全款回购周然手中的股份,公司已经用掉了所有在银行的信用额度,以及相当部分的账面流动资金。对代工商的应付款项也已经严重超出限期。如果一周之内无法获得资金注入,我们将无法维持公司业务的正常运营,并很可能面临被起诉的风险。”
    温笛第一次在邮件中如此语气严厉低给出警示。
    走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举步维艰。
    雪上加霜的是,她这晚刚写完的程序放到新样机上跑了一遍,竟然发现一个硬件设计上的bug,很可能需要整体修补。
    这意味着,产品的生产周期又要延长了。
    南乔紧紧攥着手中的铅笔,只听见“咔嚓”一声,她竟然把那支铅笔给折断了。
    她双手按着太阳穴,嘶哑地“啊——”了一声。
    是她低估了融资的难度,更低估了公司转型的难度。
    三年,即刻飞行平平顺顺走了三年,她才恍然发现,她只不过刚刚起步。
    从星光黯淡,到天边发白;从星河西沉,到旭日东升。她看得到光影变幻,听得到脚步声声。
    员工们都来上班了,整整儿的,又是崭新的一天。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了。
    “小姨!”
    南乔抬头,门口,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人,带着个十三四岁的大男孩。
    是她的大姐南勤,和外甥郑昊。
    南勤比南乔年长十岁,气质卓然英雅,眉眼之间和南乔几分相似,但是看起来更加霸气一些。“今天小昊来朝阳公园参加爱心义跑,我就顺便过来看看。”她看到南乔脸色苍白,一片茫然,说道:“怎么?不欢迎我?”
    南乔说:“坐。”
    这时候几个员工过来打招呼:“南老师好!”“小昊又来啦!”
    郑昊一看到他们,两眼放光。
    南勤拍拍他的头:“不是一直闹着要找时宇叔叔玩飞行器吗?去吧!”
    郑昊欢呼一声,跟着那几个员工跑了。
    郑昊是小姨南乔的忠实拥趸,他也心爱飞行器,一有空便偷偷跑过来玩,和即刻飞行的秦时宇等几个年轻工程师兼飞手混得特熟。
    南勤起身关门,一眼看到了南乔衬衣上的血迹,顿时脸色严厉。
    “怎么弄的?”
    南勤军事学院出身,又在军事学院任过教,一看袖子上那豁口,就知道是刀子刮的。
    “你不是天天在实验室待着吗?这又是招了什么事?”
    俗话说长兄如父,南乔这个长姊,管起她来比父亲还要严格。
    南家本来是一女、一子,两个孩子,恰好凑成一个“好”字。名字取“业精于勤,行成于思”之意,分别叫南勤、南思。这俩孩子都挺有出息,尤其长女南勤,和南宏宙的脾性如出一辙,南宏宙常戏称她是“将门虎女”,十分宠爱。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南勤十岁上时,得了血液病。种种治疗无果,南母不得已以三十六岁的高龄,产下南乔,用脐带血来给南勤救命。
    万幸的是,南勤就这样被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南勤知道是这个妹妹救了她的命,也对她格外上心。只是这种上心,对南乔来说压力很大。
    “昨晚上出去吃饭,碰上斗殴,被蹭了一下。”
    南勤紧紧盯着她的双眼。她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北京的治安,别说是全中国了,恐怕全世界都是最好的。拿刀子斗殴,你逗我?”
    南乔说:“总之我没事。”
    虽然知道这个妹妹就是这样一副硌人的驴脾气,南勤还是会忍不住一肚子火气。
    “好,不说这事。元旦后到现在快三个月了,你跟爸一句歉也不道,你还打算犟到什么时候?”
    “我跟周然退婚,我做错了?”
    “你知不知道这让爸多难做?周家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周叔虽然当着两家人的面打了周然一巴掌,让他道了歉,但爸呢?他多尴尬,之前两家人本来都当亲家来走动了,结果现在突然什么都不是了!别人来问,爸能说‘我女儿被周然劈了腿,于是婚事吹了’这种话吗?他显然不能!你都快三十了,就不能多为爸妈想想?”
    南乔冷冷地说:“姐,照你这意思,周然背着我跟别的女人好了,我还不能退婚,要把一辈子赔给他?”
    南勤说:“这种事,用得着你出面?别说爸了,周叔也饶不了周然!给他点颜色,改了不就行了?那小姑娘算什么东西,威胁得了你一根毫毛?你自己出面,那就是自降身价!”
    她严厉地看着南乔,说:“你既然是南家的人,婚姻大事,就不仅是你一个人的事!就算你不看重那些虚的实的,把自己当个普通人,男方那边会不看重吗?来追你的那些男人,有几个是不在乎你这身份背景的?”
    南乔垂首默然。
    是的,她的身份背景,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很难轻易略过的东西。
    打从她生下来,就被加上了“南宏宙的女儿”的烙印。
    从h省x军区x部队参谋,到空军x师师长,再到三年前成为北空司令员,父亲军功赫赫,走得坦坦荡荡一路雄风。
    两个兄姐也都卓有成就,走出去,谁不夸赞南司令员生了一双人中龙凤?
    唯独她,像一株细弱的小草一样颤巍巍地长在父亲和兄姐身后,性格孤僻,爱好也奇怪,不愿意按照父亲规划的道路走。
    欧洲游学八年回来,跟随父亲出席宴会,都没人知道她是南家的三女儿——甚至大家都已经忘了,南家还有一个老三。
    南勤说:“爸挺后悔的,说不该让你出国去那么久,现在他都管不住你了。”她叹了口气,说:“爸已经六十三岁了。”
    南乔低低地说:“对不起。我以后每周回去看爸妈一次。”
    南勤瞪她一眼:“爸说他还有两年退休,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趁他在位的时候,把婚事办了。这回得找个能降得住你的男人。”
    南乔一双修长的眉毛拧了起来。
    “别跟我叨咕什么没感情。当初周然追你的时候,你不是也不喜欢他吗?耐不住人家追你两年,从北京漂洋过海一直追到德国,你还不是喜欢上人家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只要门当户对,就有共同语言。”
    “我瞅着常剑雄这小子也不错,从在航空军事学院的时候就看得出来他喜欢你,从部队出来的人,知根知底,培养一下,也是大有前途。”
    南勤还想继续给南乔做思想工作,南乔打断道:“我最近没空。”
    南勤这回是真有点生气:“结婚的事大,还是你公司的事大?”
    南乔并不给大姐半点面子:“公司的事大。”
    南勤气得脸色有些发白:“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
    南乔走到墙边,一按钮将玻璃墙变作透明,外面的工作区域清楚可见。
    “姐,爸小时候给我讲故事,有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楚:‘弟兄们把命都交到我手里,我就是死,也不能辜负他们。’”
    她伸手往墙外一指:“他们都是我的弟兄,在这里陪着我耗了三年青春,我绝不会让他们这三年白白浪费。”
    “即刻飞行不会倒下的。我绝不会放弃。”
    绝不放弃。
    一生只做一件事,她绝不放弃。

  ☆、第12章 抵押自己的女人

南乔去了清醒梦境。
    这一次是周六,南乔才真正见识到所谓“以深夜变装秀场出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进场要收费。
    一千块一个人。
    南乔不喜欢带钱包,也基本上不用银行卡。
    她习惯随身带现金,十张,一千。
    这一下全用上了。
    但收费的服务生以一种奇奇怪怪的目光看着她。
    南乔自然知道为什么——
    所有人都换了怪诞的装束,画着奇异的妆容。唯独她,太过正常以至于不正常。
    这晚上的主题是“纪念碑谷”。
    这款游戏刚出来的时候,她拿温笛的手机玩过,是一个利用空间错位制造迷宫关卡的游戏。
    清醒梦境中,用真实的布景配上全息投影,制造出了一个逼真的迷宫世界。
    所以,里面有真实的人,也有全息投影出来的虚拟人物。
    舞者在纪念碑台上表演,台上被投下海波,他们便如在波浪上行走;台上被投下火焰,他们便像在火焰中舞蹈。手中现出来的五彩飞鸦和花朵,竟然也分不清楚是真实还是虚假。
    客人们玩得异常尽兴,半醉半醒时分,也是亦梦亦幻时刻。
    所谓清醒梦境,不正是不知道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化为了庄周的时候么?
    正如纪念碑谷“斜坡”那一关中,艾达公主在漆黑深谷中走过狭窄的石壁,意外发现对面的自己是一只白色的乌鸦。究竟公主是乌鸦,还是乌鸦是公主,谁分得清呢?
    南乔陷没在扭动的人潮里。她这才想起,记不起那个男人的名字,竟然是无从寻起。更何况四围的人都变了装束,她就算记得他的脸,又怎么找呢?
    正一筹莫展之际,她突然看到了一个全息投影出来的自己。
    她追过去,那个虚拟的“南乔”消失了。然后在另外一个地方,又出现一个虚拟的自己。
    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她,都向一个地方聚拢过去。
    那是一个潘洛斯阶梯,高居顶端的,是一个穿着漆黑长袍、戴着面具的黑鸦巫师。
    虚拟的“南乔”们倏然消失,南乔走过去。
    黑鸦巫师右手按在胸口,微微倾身,吟咏道:
    “朽骨暗夜,候多时。窃贼公主,为何您又归来?”
    他的声音异常好听,带着疏离淡漠的礼节,却又有一种黑暗中的引诱。
    南乔忽然觉得这人犯贱都犯得挺有格调。
    时樾一步步从阶梯上走下来,彬彬有礼地向南乔伸出一只手。
    南乔微微皱眉,还是把左手放了上去。
    时樾反掌握住,牵着她往外走。他身材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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