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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瑟如兰云上景-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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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墨家夫妻值班的那一趟公交车发生车祸,车祸所致的伤亡者家属们疯狂地找上门,骂的骂,打的打,砸的砸。家里如遭战乱,屋瓦狼藉。见着那失控的场面,墨老太太与墨月除了跪地向伤亡者家属磕头道歉以消众怒,毫无他法。然而被生死离别与彻骨怨恨迷了心智的人们,并不因这一老一少的歉疚泪水所动,反被激怒挥拳相向。古尚云拦不住众人,只得把墨老太太和墨月护在削瘦的身下,挡下诸多拳棒,始终不发一言。

就在那一天墨老太太心脏病发,溘然长逝。古尚云与墨月年纪尚轻,无力招架众怨。多亏声威并重的朱家夫妇及时站出来竭力平乱,出钱又出力,忙里忙外的张罗,料理了墨家夫妻身后事。

朱伯母倒了一杯热开水,递到墨月手上。“小心烫啊。”

“谢谢伯母。”墨月接过杯子,情绪仍很低落。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你都这么大了。这些年我托很多人找过你,一直没有你的音信,你伯父嘴上不说,心里着急,常常一提起你就长吁短叹。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这些年过得好吗?”朱伯母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触痛她的心伤。

墨月喝了一口开水,抬头看着日益苍老的朱太太,心里谦疚:“伯母,让你们这样担心,对不起。这些年,我过得挺好。受你们恩情太多,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回报。”顿了一下,抬头像是寻人:“伯父呢,没在家吗?朱明哥他也还好吧?”

“你伯父一个老同学刚从新疆回来,叙旧去了。明明这孩子去年从美国回来后,我和你朱伯父就让他在江源医院上班,这会还没到下班时间。朱明这孩子一直挺惦记你,一到放假就在附近几个城市转悠。他虽没说出来,但我知道他只想利用这种方式,增加遇见你的几率。还在那个什么因特网上也发了不少告布,那些个网站我都记不住,人老了,记性变差了,都说老朽无能,不服老都不行啊!”朱伯母微微笑着,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像是赶上亲闺女回娘家似的。

墨月认真听着,心里波澜汹涌。她没想到朱家大小为了她操了这样的心,这世间竟还有人这样记牵她,寻找她。鼻尖又开始泛酸,眼泪迅速盈眶。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避重捡轻的哽咽道:“朱伯母,您一点都不老。单看这里里外外收拾得井井有条,就知道朱伯母像以前一样爱整洁,手法利索炼道。我早就该回来看看大家的,只是……”只是自己实在潦倒,不敢出现在亲邻面前。只是记忆太过沉重,不敢坦然面对。只是老宅贴着封条,再没有旧日的温暖。墨月心里怅怅然,说不下去了。

朱伯母站起来,紧靠着墨月坐下来,轻轻拥住她:“孩子,当年伯母就跟你说过,这里就是你第二个家,我和你伯父就是你的爸爸妈妈。这十年里,只要你回来,大门随时为你敝开。人活着得往前看,你不能老是活在回忆里,别再那样折磨自己了。你还这么年轻,就像刚升起来的朝阳,人生的灿烂刚刚登场,千万不要灰心,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还有希望,就不要绝望,你明白吗?”

第七章 邻家哥哥

墨月点点头,觉得头沉沉的,依势靠在朱太太怀里,轻轻闭上眼睛。就像妈妈又回到了身边,拥着小小的她唱着歌,说着公交车上的故事,说着母女之间的小秘密。

不自觉已泪眼婆娑。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她感觉真的回到儿时,于是伸出手紧紧环住身边温暖的身体:“妈妈……”

朱伯母很高兴,轻应了一声,替她抹着泪,触觉到烫手的温度。“孩子,你脸怎么这么烫?墨月!墨月……”她慌忙起身,想扶起墨月。

“妈妈,别走……”墨月双手环得更紧了,力气大得让朱伯母动弹不得。

门口传来开门的声响,随着这动静的是清朗男子的声音。“妈,我回来了。”

“明明,你回来得正好,快过来。”朱伯母如释重负,扶着墨月焦急的叫道。

“咱家来客人啦?”朱明看了一眼门口摆放的女式皮鞋,边换鞋边问。

“是墨月,墨月她……你快来!”朱伯母焦急的语不成句。

“墨月?!”朱明怔了一下,换鞋的速度加快,转眼走到客厅。“妈,墨月来了?她怎么了?”

“她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发烧说糊话了,你是医生,快给她看看吧。”

朱明探了探墨月的额头,打横抱起她送进房间。“妈,不要紧,只是低烧,帮我准备湿毛巾和冰块。”

“哦,好。”朱伯母听了朱明的嘱咐,忙活开了。

床上的人儿,不断喃喃自语。仔细辨认,依稀听得出来是在叫着“奶奶”“尚云”……

朱明在听到那个名字时,眉头深深蹙起来,帮她解开长裙腰带,和胸前第一粒扣子散热,顺了顺她长长的头发。“墨月,多年未见,你心心念念的还是他。当年他们家那样对你,但凡有点骨气,你都该忘了他。”

“明明,毛巾和冰块来了。”朱伯母手脚麻利,把裹着冰块的毛巾递过去。

朱明接过毛巾:“我来吧。妈,墨月什么时候来的?”

“这苦命孩子,今天下午就见着她一个人痴痴的站在老宅大门前,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这么多年了,只长个子不长肉,瘦成这样,差点认不出来,直看得我心里酸酸痛痛的。你说老天造什么孽,偏让一个孩子受这么多苦。唉……”朱伯母抹着眼泪,坐在床尾。

“妈,别难过。墨月终于愿意回来了,这代表她已经学着走出当年的阴影了。这是好事,应该替她高兴。以后,我们可以照顾她了。”朱明说着话,疼惜的眼睛专注的凝望她泛着异样绯红的脸。

“话是这么说,可墨月这孩子,当初一声不响的离开,就证明她根本不愿意我们插手她的事情,遇到困难也不会告诉我们。这么多年,一定吃了不少苦头。”朱伯母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什么,直直看着朱明:“明明,你不是还有一个小时才下班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今天市里卫生局的人例行年检,今天手术都推后一天,我才能提前下班。”朱明说着,抬眼望着母亲。“妈,可不可以收拾一间房给墨月,以后就让她住家里。还有,我想明天请假陪陪她。”

朱太太盯着自己儿子半晌,神色悦然,佯嗔道:“当然可以,你以为妈妈真老糊涂了连这个还要你提醒吗?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回来了却没房没家,能去哪儿?”

朱明灿然一笑:“对对对,我就是太高兴了。”

朱太太也笑:“妈知道,明明,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墨月?”

朱明白皙的俊脸通红一片,他强自镇定的干咳两声,心虚道:“妈,你想到哪去了,我跟墨月从小就要好,你不是不知道。”

“明明,跟妈还不老实。你自打美国回来,为了找她费尽了心思,你那抽屉里,书里面夹的都是她同一张照片,你以为妈不知道?男当婚女当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墨月这孩子我从小就看好,你若喜欢她,我不会反对……”

“妈——”朱明拖长了声音制止,有些羞郝:“墨月在这儿呢,如果她醒来听到多难为情啊。”

朱太太扑哧笑了:“你这小子,妈这是为了谁操心啊,真不识好歹!”

朱明无奈的眼神扫过来,朱太太赶紧又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墨月应该还没吃饭,一会退烧醒来,肯定会饿,我去给她做点吃的。”

“好,幸苦妈妈了。”朱明松了一口气。

墨月醒来时,已是晚上九点多了。

她睁着眼睛,东瞅西瞧,看到床旁矮几上,放着两本书和一架相框。相框里一个二十出头的阳光帅哥和小美女。帅哥神色腼腆,灿烂的笑容,淡淡地书儒气质。帅哥旁边的小美女则是人工粘贴了剪裁精致的半截照片,看得出来是用扫描打印出来然后修剪的照片。那不正是小时候的自己么?

墨月看到这张照片,几疑回到少年时代。

这个帅哥则是朱明。

她终于记起自己身在何方了。倏地坐起来,头仍是昏昏沉沉的。

有人推门进来,正是相框里的帅哥。朱明见到她醒了,话未出口先露笑:“墨月,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朱明哥。”看到真人,墨月突然感觉陌生和拘谨。“好久没见。一见面就给你和家人添麻烦。”

十年不见,除了稍沉稳些,他倒是没什么大的变化。仍是高瘦白净的样子,文文弱弱,笑起来,有些羞涩,却很灿烂。“是啊,足足十年了。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前几天我还在猜想,你现在在哪个城市生活、工作。没想到今天你已经在我面前了。”

“我的工作不固定,经常东奔西跑,你要找到我很难。让你们这样担心,我真是过意不去。”墨月向来内敛,不喜欢过多透露自己的处境。微微一笑,把多年的颠沛流离归纳短短“东奔西跑”四个字。

朱明也感觉到她的疏远客气,知道十年的间隔早己让彼此陌生了。也不再深入话题,只是轻声道:“你该饿了吧?起床吃点东西。还有,妈妈在洗手间里给你备好了毛巾牙刷之类的生活用品,我出去等你。”

“好。”

客厅里,朱挺教授已经回来了,看到墨月,即惊又喜,激动得好久说不出话来。显然是朱太太和朱明有意瞒着他,想给他一个惊喜。

好一阵嘘寒问暖,墨月在这样热烈的关怀下,十年寒凉造着的心脏硬壳,渐渐暖化了。

“这次回来,不走了吧?”酒足饭饱已是夜深人静,收拾妥当后,一家人围在一起聊天。朱太太坐在墨月旁边,突然试探着问。

墨月像是突然从美梦中又被拽到现实中,淡淡的笑容隐匿了,轻轻摇头:“不,我这次就是回来看看,那边工作还没断。”低下头,心里惊讶自己的说谎天赋。不然怎样呢?跟大家说失业了,老宅抵押期限到了?

听到墨月这样说,朱明脸上现出一抹急色。“妈,昨天李阿姨来的时候,她不是提到学校里要招美术教师,说你人脉广,让你帮着物色吗?”

朱太太当然明白儿子的意思,默契接口道:“明明不说,我差点忘了这茬。墨月,你从小不是特爱涂涂画画吗,我记得你在学校时美术作品还获过奖,你的画还选入少年宫画展之堂呢?江源中学的李老师你是认识的,当时李老师还只是个美术老师,常常说到你就赞不绝口。如果你能接下这份工作,那她不知多高兴呢。”

“那个……我暂时……”墨月对朱太太的热情帮助有些招架不住,咬住嘴唇,似在考虑。回江源……她不是没想过,只是,十年前的约定犹在耳边,她怎么能忘?

朱挺教授见墨月面有难色,解围道:“这事得给墨月时间,哪有刚一回来,就逼着她换工作的。不过墨月,你朱阿姨对你一向热心,再说这次机会也确实难得。在江源学校做美术老师,一来不会荒废特长,二来以后离得近,大家在一起也有个照应。三来我们可以想办法帮你弄进职位编制,这样就有一份长远稳定的工作了。李老师那边让你朱伯母去打理,这事你慢慢考虑,不着急。”

见朱挺教授说到这一步了,墨月也不好再说什么。轻轻点头。

“对,天色也不早了,墨月,你今晚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明天让明明带你出去走走。”朱太太见墨月点头应允了,眉开眼笑的道。

朱明会意,笑着点头:“好。”

第二天清早,墨月在朱家夫妇盈满笑意的目送中跟着朱明出了门。朱明开着一辆银色皇冠,墨月打量了下,觉得这车倒是与朱明的气质挺配。干净、斯文。

墨月跟着他到了医院,把她安置在他独立办公室里:“墨月,你在这里坐会儿,我去请个假,交接一下工作,几分钟就好。”

“没关系,你去吧,不用管我。”墨月轻轻点点头。

等朱明走后,她百无聊耐地环顾这间办公室。室内光线很好,窗明几净,阳光充盈。视线落到朱明的办公桌上。办公桌物件非常整齐,右边除了一些医学书藉,就是工作文件病人资料之类,分类摆放,有规有矩。左边是一台液晶电脑,旁边摆着一架相框。照片上阳光明媚,夏季特有的青郁草坪在阳光下,愈发青葱。草坪上站着两个少年和一个少女,少女巧笑倩兮站在二者中间。两边少年均比她高出一个头,左边的少年俊眉朗目,眉宇微锁,有一种不符年纪的沉着,嘴角的微笑淡漠到似有似无。右边的少年眉清目秀,浑身散发书生的斯文气质,表情带着微笑。

墨月怔怔凝望着相片,手指触觉到玻璃上一片冰凉,这才发现自己不由自主的把相框拿在手上了。轻轻抚摸左边少年的脸,指尖只有框镜的冷硬。看着三个熟愁的面孔,思绪不由自主飘进照片里青涩岁月。

照片是她在初中毕业那天拍的。

每一届学生毕业,学校都会请专业摄影师来学校拍摄毕业照,拍完毕业合照后,就是自由拍摄时间。同学都聚集在校园各地,留恋着熟悉的记忆,寻着美丽的背景用来拍照。

那天,早她一年升入高中的古尚云和朱明来学校接她。空空落落地教室里,古尚云帮她整理着课桌里零零散散的东西,她偶尔打打下手,挑出一些不必带走的物件。朱明则站在旁边,坐立不安的样子。室外离别前地欢笑相聚与口哨声不时传进教室。那花一样的年纪,虽然有淡淡离愁,却并没有领会离别真滋味。因此,该笑的时候笑,不该笑的时候还是没心没肺地笑。

像是被室外的热闹感染了,朱明终于坐不住了:“墨月,你怎么不去拍照啊?”

“昨天就拍过了。”墨月调皮一笑,昨天几个要好的同学约好,在学校后山坡上,拍了许多照片。

“今天不拍了吗?”朱明有些失望。“我今天还想着跟你合个影呢?”

古尚云静静看了朱明一眼,没有说话。

墨月沉吟一下,说:“对耶!在一起长这么大,好像还从没合过影,要不,去拍一张?”

“那好,让你哥哥在这里帮你收拾,我陪你去拍照。”朱明立时阳光灿烂起来。

“那怎么行?”墨月转头扯住古尚云的衣角道:“尚云哥,你也去吧。就这点东西,一会再来收拾。”

“好啊。”向来不爱掺和热闹的尚云,竟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让墨月好一阵惊喜。

她顾不上留意朱明晴转多云的脸色,乐呵呵的一手拉一个,冲出教室。于是,三人在校园草坪里站成一排,有人欢喜有人忧。摄影师在镜头里盯了他们三人良久,始终不摁快门。最后,皱着眉头从镜头后探出头来说:“你们三个还真是一个表情组合,‘喜怒哀’都凑齐了。俩男生都给我笑起来,茄子!”

闪光灯亮了,摄像师一声“OK”后,一左一右站在墨月身边的两男生,像是两块负极磁石相斥,瞬间离得远远的。各做各事,各走各路。

墨月至今仍不明白,从不惹事生非、争执脸红的两个学业拔尖、人品优秀的男生,怎么就是融洽不起来。但尽管如此,想着这些逝去的美好岁月,墨月心中仍是荡起一阵阵涟漪。

这成了他们三人唯一的一张合照。

手机很不识时务地在这时响起,安静的空间里充斥着这突兀的铃声音乐。

这是一个陌生号码。

墨月放下相框,迟疑一下,按了接听键。“你好!”

“你好,是墨月小姐吗?我姓张,江源土地管理局的。”对方是一个沉稳的男人。

“什么事,请说。”墨月心脏一阵紧缩。

对方公事化的语气,无任何情绪波动:“你签押的房产十年期限还有三天时间,政府为了落实开发规划,扩增城郊经济效益,将会把到期的房产土地进行拍卖。如果你在三天内没能按合约规定还上抵押款项,想要收回房产,就只能参与拍卖会以高价竞拍。谨此通知,再见!”

阳光热烈地照进医院,金色的光穿过树影,再透过窗外的玻璃,印在办公室里,空气悬浮着一束束光芒,让室内变得扑朔迷离。

朱明回来时,看到站在窗前那抹朝阳照射下的剪影,让他半天移不动步子。他一动不动站在不远处注视着她纤瘦的背影,墨月在听电话里说着什么,没注意到门口的他。接着挂了电话缓缓蹲在地上。阳光从她头顶射过来,落在地上,长发随意绑在脑后,随着她隐忍的哭泣,而微微晃动。

发生什么事了?他心里衍生深深的疼痛和怜惜,不知道此时该上前安抚,还是像十年前一样,远远看着她,感受她的悲伤。看着她伤心难过,他心里比她还难过。他对她的这份感情并没有随着时间消逝,不过是被埋藏在深处。一旦了有希望,它就像破土而出的种子,滋意成长,兀自盛放。

十年前,她的身边总有另一个身影,那个身影占满了她的时间、她的生活。阻隔在他与她之间,让她看不到身后痴痴关注她的目光。那个人的身影也阻隔着他的脚步,始终无法鼓足勇气把她的注意力抢回来。现在,她就在眼前,那个身影在十年前离开了。她的身旁空出的位置,是老天故意腾留给自己的吗?

他突然有了莫名勇气,脚步下意识的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你怎么了?”朱明停在离她一米左右的地方,双眉含着忧伤。

“朱明哥。”她回头看着他,眉宇间稍微敛露的愁结。眼睛很清辙,漾着水光,却也戒备——任何时候都害怕有人探思的戒备。“我没事,只是眼睛里突然进了沙尘。”

“发生什么事了!”他突然有些烦躁,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声音很清朗。他不喜欢这份疏离,这份戒备。

第八章 同病相怜

就算时光飞逝,万事变迁,他是明明,她还是他的月月。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两人童稚话语:

“墨月,你为什么叫墨月呀,月亮都是白色的,又不是黑色的。”

“我奶奶说我生下来脖子上就挂着一枚小月亮,就给我起名月儿,谁让我正好姓墨呢。”

“咦?我妈妈说《红楼梦》里面有个男孩生下来就带着玉,所以叫宝玉。你是戴着月儿生下来所以叫墨月,像故事一样神奇耶。”

“但我没见过那枚小月儿。”所以对她来说,那就是一个故事。

“月儿哪去了呢?”

“嗯……可能小月亮回天上找妈妈去了。”

小朱明煞有介事的道:“诶,我爸妈都叫我明明,你干脆也叫月月好不好?”

“为什么?”

“我们的名字里都有月亮咧,你叫月月,我叫明明,我们的名字加起来就有四个月亮、两个太阳了。”

“嗯,好像是不错啊。可是,你有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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