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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岔路极为狭小，而且被周边的植物和岩石遮蔽了，若不是那山鸡跑进去，江寒夜甚至根本就不曾发现身边原来还有这样一条道路。而闪进去之后他却发现这里的景致竟然比外面要漂亮许多。如果说万剑山庄是一个活脱脱的人间仙境，那么这里就是一片仙境中的乐土。
这是一条羊肠小道，初始的路面不过有一人多宽，两旁的植物枝桠丛生，走着走着江寒夜就会被那些枝桠勾到衣衫，这路面也是寻常的土路，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但是正对这条道路遥看有一座山峰，那山峰甚至比首阳峰还要高几分，整个山峰，包括首阳峰都笼罩在一片雾霭之中，那座不知名的山峰更甚。远远看去，那座山峰如同一把直指长空的宝剑一样耸立在远处，而半空中的流云则好似是瀑布一般自峰顶挂了下来，寥寥绕绕，令人心旷神怡。
狭窄的土路走了没多久，江寒夜便发现脚下的道路变得有些开阔了，而且土路也变成了碎石子铺就的路面，道路两旁的植物也越来越有规则，仔细看去，竟然多数都是桃花。桃花过后，江寒夜发现面前是一片一亩见方的开阔地带，在这块空地的正中央是一座孤零零的茅屋，房前种着一株不知年龄几许的桃树，比周围的桃树要粗壮高大许多。站在这入口处，江寒夜好奇的打量着周边，他甚至忘记了肚饿，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这片空地就好像是一个院落，而周围的桃树就好象是这园子的天然篱笆，将这茅舍掩映起来，再加上空中漂浮的雾霭白云，好一派田园风光。
“你是哪个？”就在江寒夜好奇的四处张望时，一个苍老的男子声音传来，这声音明明白白的告诉江寒夜：你是不受欢迎的。
“我，我是万剑山庄的弟子。”江寒夜忙回答道，同时他扭头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看什么看！”那声音又说道，“我在这里！”
听声音，仿佛是从上面传来，江寒夜好奇的抬头看去，却发现就在路边离他最近的一棵桃树上，有一个白胡子白头发身穿灰色短衫的老头儿正坐在树干上看着他。
“老人家，您在那里做什么？仔细摔下来……”江寒夜不无担忧的说道。看那老头儿的年纪，少说也得七八十岁了，这么大年纪竟然还爬高爬低的，让人看了都替他胆战心惊。
“哼！瞧不起老汉我？”那老头哼了一声，似乎对江寒夜的话语十分不满，乃至于他说话的时候胡子都一翘一翘的。
第11章 桃伯（二）
那白胡子老头儿被江寒夜这么一说，简直是气的胡子一撅一撅的，他鼻子里哼了一声，缓缓的转过身，双手抱着树干慢慢的蹭下来。在老头从树上下来的时候，江寒夜一直紧张的站在树下，他生怕这位素昧平生的老人家在爬树的时候有个什么闪失。
从树上下来之后，白胡子老头儿就一直呼哧呼哧的不停喘息着，他站在江寒夜跟前，指着江寒夜的脑门说道：“快说，你是哪家的皮猴子，干嘛随随便便跑进别人家里来？”
虽然这老头儿从头到尾都对江寒夜没好气，但是不知为何，江寒夜在心里并不讨厌他，也许是从小家教所致，他对所有的老人家都怀有一种天生的敬意吧。面对满面怒色的老头儿，江寒夜深深作了一揖，口中说道：“小子乃是万剑山庄的新进弟子，因腹中饥饿追逐一只山鸡，误闯贵府，还请老丈原谅则个！”
那老头儿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个遍，然后鼻子里又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说道：“追山鸡？你追的莫不是我家小黑？”
“小黑？”江寒夜一愣，他仔细回忆着那只山鸡的颜色，好象它真的是通体黑色。
老头儿见他发愣，也不多言，只是冲着那茅屋里叫道：“小黑，出来！”
“咯咯咯！”老头儿话音刚落，江寒夜就看到之前他追逐的那只山鸡大摇大摆咯咯叫着从屋子里走出来，一边走还一边梳理翅膀下的羽毛。
“是她不是？”那老头儿指着那只山鸡问道。
江寒夜脸上一红，拱手说道：“回老丈的话，正是这只山鸡，我本以为……”江寒夜是想解释来着，他以为这山鸡是野鸡，谁想到是有主人的，可那老头根本就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一挥手就打断了他的话。
“以为啥？以为她的肉好吃？我可告诉你，这小黑可是老汉的宝贝，跟我亲闺女差不多，连我都只吃她的蛋，你居然打她肉的主意……”老汉气哼哼的甩着袖子说道。
江寒夜素来都是个敦厚少年，偷鸡摸狗的事是从来不屑去做的，此刻被人说成个贼子模样，他的脸便羞得通红一片，站在那里半个字也说不上来了。
那老头许是发完牢骚了，又拿眼看着江寒夜，问道：“你说你腹中饥饿？”
江寒夜点点头。
“你说你是万剑山庄的新进弟子？”
江寒夜又点点头。
“大胆！”老头儿忽然就怒斥道，“看你这孩子也长得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谁知道竟是表里不一谎话连篇！”
“老丈，小子没有说谎……”江寒夜急忙解释道。
“放屁！”老头儿险些就将唾沫星子啐到他脸上，“老汉在这首阳峰住了一辈子，还能不知道这里的情况？那万剑山庄是什么地方？那是神仙们修炼的地方，人家吃的是龙肝凤髓，喝的是琼浆玉液，穿的是绫罗绸缎，住的是黄金宫殿，便是个最普通的弟子，也都吃着那皇帝也吃不到的东西，你自称是山庄弟子，却又说自己腹中饥饿，你说老汉信不信？”
老头儿唾沫横飞的说了半天，无非就是觉得江寒夜在说谎，要么他不是山庄弟子，那就有个擅闯山庄的罪名；要么他就不是腹中饥饿，纯粹就是为了逮他‘女儿’来的。
江寒夜听着老头儿的骂声，眼里渐渐就噙了眼泪。大概是骂得累了，又或者是看到江寒夜实在不像是说谎的孩子，那老头便尴尬的咳嗽一声，重新说道：“你真的饿了？”
江寒夜点点头。
“你真的是弟子？”
“小子正是昨日才入门的弟子……”江寒夜喏喏说道。
老头儿皱了眉头，嘴里嘟囔着转身向屋里走去：“这就奇了，弟子还带饿肚子的？”
江寒夜见老头离去，也便默默转身，既然那只山鸡已是‘名鸡有主’，那么他自然不好再在此处逗留，早些去寻点别的吃食才是真格的。那只黑色山鸡见江寒夜转身离去，便迈着四方步子在这屋前走着，好似是在漫步，一边走还一边冲他咯咯叫着，又好像是在嘲笑于他。
“唉，竟然连一只小小山鸡都在欺负我……”江寒夜哀叹一声，就准备离开了。
“小子！”这时身后突然传来那老头的声音，江寒夜吃惊的转身看去，那老头儿一手拿着一颗硕大的蛋，一手拄着拐棍儿，颤悠悠的往他这里走来。
“这老人家也是奇怪，方才还在攀高攀低，这会又拄了拐杖……”看到那拐杖，江寒夜心里禁不住暗自奇怪道。
“给你！”那老头来到江寒夜身边，将手里的蛋塞给他，“这是我家小黑下的蛋，你拿去吃了，权当填个肚子来。”
那蛋拿在手里还热乎乎的，想必是刚刚煮熟。看着这蛋，江寒夜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奇怪，感动的是这老人家素昧平生却又对自己这么好；奇怪的是看这蛋体格庞大，比他昔日在乡间见到的最大的鹅蛋都要大上几分，怎么会是鸡蛋呢？
“傻愣着干啥？”那老头儿见江寒夜又捧着鸡蛋在发呆，便禁不住嗤笑道，“原来却是个傻小子！”
“多谢老丈一饭之恩！”江寒夜这才回过神来，手里捧着鸡蛋对那老头儿深深鞠躬，“还未曾知道老丈高姓大名，日后我好报答！”
“啥谢不谢的，一个鸡蛋而已！”老头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我不过是个看守坟墓的孤老头子，没有什么高姓大名，傻小子你若想称呼我，便叫我桃伯便是……”
“多谢桃伯……小子名叫……”江寒夜正想自我介绍一番，谁料那桃伯又是一挥手：“我不管你叫个啥，我就叫你傻小子！”
这一下又把江寒夜闹了个大红脸，站在那里走也不是，吃也不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我说你傻你还真不聪明，蛋是刚煮好的，你若不是就给我，免得糟蹋了！”桃伯转身往那棵硕大的桃树下走去，那里有一把竹子编成的小椅子，他一路走还一路嘀咕道：“山鸡蛋，冷了便泛腥，别怪我没提醒你，傻小子！”
江寒夜见桃伯走的踉跄，便紧追两步，上前搀扶着他，等他坐下了，自己也寻了一块砖头当板凳，坐在桃伯身旁开始吃蛋。这蛋壳剥开之后，里面白是白黄是黄，蛋白晶莹剔透洁白如玉；蛋黄裹在蛋白里，若隐若现好似黄金。江寒夜一口一口小心翼翼的吃着鸡蛋，这不过是个普通味道，只是腥味较之家鸡有些浓烈而已，不过山味都是如此，他也是知道的。
一颗蛋很快便被吃光了；江寒夜咂咂嘴巴，想要回忆那颗蛋的味道时却发现脑中一片空白，竟然啥也回忆不起来了，不过一颗蛋下肚之后，他觉得腹中充实了许多，也温暖了许多，洗了那么多马桶所带来的疲乏也都一扫而空了。
“好吃吧？”桃伯坐在椅子上问道。
江寒夜愣了愣，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没有味道……”
桃伯听了这话，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最后笑道：“你还真是个实诚的娃娃！”
虽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但是江寒夜还是不太想回去，因为那座整洁的阅微院内，没有他要的温暖，倒是这位相识不久桃伯，以及这个桃花源似的小小院落，给他一种家的温暖。
“桃伯，小子有件事想问您！”江寒夜扭头四处张望着，这院子干净整齐，屋后不远处是悬崖，悬崖与茅屋中间有一块菜园子，除此之外，这里便只有满眼的桃花桃树了。
“问吧。”桃伯躺在竹椅上，微微闭着眼睛，轻轻摇晃着。
“您说您是看守墓地的，可是为啥我在这里没有看到墓地呢？”江寒夜好奇的问道。
“喏！”桃伯并不直接回答，而是拿拐杖指了指悬崖对面，也就是江寒夜初始时看到的那座比首阳峰更高的山峰，那座壁立千仞，犹如刀削一般的山峰。
“坟墓在那里吗？”江寒夜吃惊又好奇，他认真的看过去，“可是那里距离这里这么远，而且又隔着一个悬崖，您是怎么过去的呢？”
“说你傻，你还真的是傻的冒泡，老汉既然住在这里，坟墓又在那边，就自然有法子能过去了。”桃伯眼睛也不睁的回答道。“这两座山峰之间是有独木桥的……”顿了顿，他又拉长声音说道。
“独木桥……”江寒夜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看看身旁的这位老人家，怎么看也是一位七八十岁的古稀老人，走路都需要用拐杖的，怎么能穿过云雾，走那独木桥呢？可是又想想之前刚见到他时他的样子，江寒夜便越发觉得这位老人家神秘起来。
“不信？不信你就自己个儿去看看，就在那菜园子对面，正对着菜园子的中线。”桃伯睁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江寒夜，语气似乎还有一些看不起他。
江寒夜半是好奇，半是被桃伯的话激起了倔脾气，他腾地站起来快步走到茅屋后。菜园子还不小呢，最起码有两分地的面积，他用脚步丈量了一下，找到了中线，然后沿着中线一直往悬崖边走去。
第12章 午夜魅影
首阳峰高耸如云，海拔何止千仞万仞？走在悬崖边，江寒夜只觉得山风呼啸而至，吹的他衣袂飘飘，肌肤上满是立起的汗毛和鸡皮疙瘩，这一半是因为山风寒冷，另一半是因为这悬崖过高，他心中也有些惧怕所致。
云雾缭绕在江寒夜四周，他甚至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一把云朵，可是明明看到抓在手心里了，张开手掌却又发现那是一场空。
悬崖边很快就到了，江寒夜努力的凝目搜索着，寻找那座桃伯口中所说的独木桥，可是白茫茫雾霭霭空荡荡的悬崖上，哪里有什么独木桥的影子？终于，他在靠近悬崖边沿的地方看到一根约莫有碗口粗的木头，难道这就是桃伯所说的独木桥？看看对面高耸的山峰，再看看那深不见底的悬崖，江寒夜吐了吐舌头。
“这位老伯一定是在逗我呢？”江寒夜暗暗想道，“说不定那坟墓其实就在林子里。”
山风清冷，江寒夜抖了个激灵，转身往回走。
山上暮色来的迟，现在正是日落时分，阳光透过雾霭照射到这片山崖上，江寒夜看到菜园子里的土壤有些干裂，再看看旁边还有空的水桶，而房屋进门的左手边靠近桃花林的地方有一眼山泉，他想了想，决定报答这位老伯的一蛋之恩，便拿起水桶，闷不吭声的走向那山泉。
桃伯坐在竹椅上摇啊摇，见江寒夜过去半天了还不曾回来，心中禁不住犯起了嘀咕：“这傻小子该不会是被风吹落悬崖了吧？那可是罪过了，不行，我得去看看！”于是乎老人家便站起来，拄着拐杖一步三摇晃的往屋后走去，等他来到屋后，却看到江寒夜正吃力的拎着一大桶水从远处往菜园子走来。
那个水桶很大，几乎有江寒夜身长的三之有二，盛的水自然也少不了，别说装满水了，就算是空桶都有几十斤的分量呢。桃伯看到这幅情景，赶忙闪身躲在屋角：“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是真有心还是假有意，莫不是吃惯了我家小黑的蛋，想要天天来蹭蛋吃？”
那边厢江寒夜可没看到桃伯，他此时正全神贯注于那桶水呢。江寒夜虽然憨厚，但是并非傻瓜，他也知道水桶沉重，因此便只打了小半桶水，可饶是如此，也把他给累得够呛，几乎走三步就要歇一歇，短短的十丈不到的距离，他竟然走了近一炷香的功夫才走到。将水拎到菜园子边，江寒夜便到处找水舀洒水浇菜，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傻小子，你干啥呢？”这时候桃伯忽然间从屋角闪身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江寒夜面上一红，喃喃说道：“桃伯，我见这园子缺水，便想帮你浇菜，可是没找到水舀……”
“要什么水舀？老汉我平日里都是提着水桶洒水的。”桃伯嘴角又露出一丝嘲讽的意味。
“啊？”江寒夜吃惊的看着桃伯，又看看地上的水桶，“可是这桶这么沉重，您老人家怎么吃得消？”
“哼，有什么办法，孤家寡人一个，我不做这些难道还要等小黑来做么？”桃伯哼了一声说道，“你愿做便做，不愿做便走吧，我又没求你！”说完他便转过身，又拄着拐杖往桃树下走去。
被桃伯这么一说，江寒夜没有办法，只好用力提起水桶，尝试着想要拎桶洒水，可是他只有十一岁，准确的说，到今年冬天腊月十八他才到十一岁呢。如此一个小小孩童，想要提起这桶水简直是不可能的。
桃伯回到椅子上坐定，躺下闭目养神，心里却在暗暗的思忖道：“看他个瘦猴儿模样，一个傻小子，难不成还真的帮我浇菜园子了？嗯，回头我再去看看，说不定早就丢了水桶桃之夭夭了，这样没毅力的孩子我见得多了……”想着想着，桃伯竟然闭着眼打起瞌睡来，等他一个瞌睡打完，再看看这四周天色，夜幕是早已降临了。
“该点灯咯……”桃伯似乎已经忘记了还有个傻小子在他屋后的事了，他拄着拐棍呼唤着小黑，一路往屋子里走去，走到屋子门口时，他便听到哗啦哗啦的洒水声，于是乎这位糊涂老人这才想道：“哦，对，那傻小子还在呢？”
桃伯转到屋后一看，只见在月光下，满脸汗水的江寒夜正吃力的拎着大桶，一点一点的将里面的水往园子里洒去，现在大半的菜园子都已经浇好了，而江寒夜身上的衣服也被水淋的差不多了。
浇完最后一块土地，江寒夜大口喘息着将水桶小心翼翼的放在原处，他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又拧了拧衣服上的水，累的呼哧呼哧直喘粗气。这活儿可比刷马桶累多了，至少那马桶没有这么沉，江寒夜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已经不是他的了。正擦汗呢，一抬头就看到桃伯。
“桃伯……”江寒夜有些不好意思，“园子浇完了，我回去了。”
“哦，走吧你！”桃伯眼皮子耷拉着，“没事别来。”
还有这样送客的？江寒夜哭笑不得，面对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子，他是没有任何可说的了，只是走到桃伯跟前，施了一礼：“多谢桃伯赠我鸡蛋，江寒夜永生难忘。”说完他大踏步就往外走去，虽然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酸痛无比，但是在那怪老头面前，他还是要保持自己的自尊的。
看着江寒夜那倔强的背影，桃伯撅着胡子冲他大喊道：“哟嗬，脾气还挺大呢！谁要你记我的恩德来？有本事你还我一颗鸡蛋，我就要我原来那颗！”
虽然与桃伯相识不久，但是这老头脾气古怪江寒夜也领教了，因此无论他在身后说了啥，江寒夜一概不介意，此时此刻，他只想回到自己那阴暗潮湿的小屋里，把自己往床上一丢，睡他个昏天黑地。
回到阅微院，院子静悄悄的，只有卫长平的卧室亮着灯，而周伯韬的屋子里则黑黢黢静悄悄的，看起来他好像不在卧室里。事实上这作为外姓弟子居所的阅微院目前只有江寒夜、卫长平和周伯韬三人居住，因为他们三人是近百年来唯一被万剑山庄收入门下的外姓人。江寒夜对周伯韬的去处不感兴趣，他径直回到自己的卧室，推开门，衣服也不脱就躺在床上了。虽然他在帮桃伯浇菜园子的时候弄湿了衣服，可是这床铺比他的衣服还要潮湿呢，管它呢！江寒夜闭上眼，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不知明天等待他的，除了那些臭气熏天的马桶们还有啥呢？
朦朦胧胧中，江寒夜觉得门外有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他惊醒过来，睁开眼，果然看到月光下的窗纸上，印着一个身影，还有人在轻声呼唤他：“醒来！”
“你是谁？”江寒夜一个激灵坐起来，夜半三更，熟睡之间忽然看到这样的场景，任谁都会被吓一跳的，更何况他只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跟我来。”那人并不回答他，只是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那人的声音很熟悉，江寒夜仔细回忆着，很快就记起他曾经在天潭水中接受入门测试的时候听到过这人的声音。虽然江寒夜觉得有古怪，但是那声音却又似乎有着不可违抗的力量一般，令他不得不下地开门，向外看去。
窗下无人。
“咦？窗户？”一阵寒风吹来，江寒夜又抖个激灵，他的卧室里不是没有窗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