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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赫听罢叙述凝思半晌一时不得其然“擎韬既能当面询问,足见相待挚诚。不过骤闻此事,一时难得要领。仓促回思仅能忆起,先帝在世时曾提及过,有意在腾出精力时,亲自解决西恒战后匪乱的事。其他的···一时间委实是记不起了。莫如赫与你两下各自留心。数月之后,我们与侯府会面时再做交流计议。只要非妖非怪,其于行事之间则必会有蛛丝马迹留下。”
独孤澹抱拳当胸拜道:“独孤澹谨遵教诲。”
那日聚会散后,沈赫兑现许诺,领着两个孩子去了尚京城中最有名号的文源斋。
骧看中了一方贺兰石砚,紫地蓝云,似一抹流云,又恰如一只凤目初开睥睨万千。乃是奇料巧思精工浑然一体的上乘佳作。谢琛选中一套上乘狼毫,七紫三羊,尖齐圆健俱佳,亦是少见的笔锋品相。
两个少年究竟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年纪,看到可心物件,满脸放光的小表情,亦是令沈赫见了由衷快意。当下不欲多说,指示随从付钞取货。
虎贲殿帅公务之余的心思,更多的用于跟前四个少年身上。从初始有沈赫大量提问,渐至过度由他来解答少年们的问题,之后再由他来返询任何一个人:换你当如何处之?···循环往复不知凡几。
谁人不知沈赫是先朝护国相王的得意门生。今番如此,摆明着是授业传教。可惜朔宁侯府大门闭紧的刀片插不进,旁人见者纵然是心中长毛也是无计可支。这其中心怀惴惴最甚者,当属皇座上的睿嘉帝。
世子沈驰几次回家探望,经历不同结论却统一。如今朔宁侯府实际当家的人是朔宁长公子骧,家仆们已经一律改口称之为“二爷”。
沈驰有幸成为二爷当家的试锋石。一次因为顶撞母亲安氏,一次缘于向着长兄慕超高声吆喝;结果都是被骧亲手收拾一顿,罚在太阳下跪了半日。朔宁侯得知此事后,不置可否微微一笑。
又逢安氏夫人生辰。往年宫中赏赐无外乎贡缎首饰珠玉,今年松延宫送来的礼品较常年多了许多珍奇。另有精致宫点、御酒、山珍药材。
松延宫现任总管太监守本一脸融洽的念罢懿旨,将卷轴递给沈府仆人。随后破天荒般和蔼而笑,连打赏喜钱都推了。“夫人快莫同老奴见外,生生折了奴才的命数儿。太后娘娘有几句体己话吩咐奴才代传:自家嫡亲姐妹儿,有时碍于大局回护不能的,难免积下误会。都是有儿女的人,必也明白彼此的苦衷。指望着贤妹身上大好了,多往宫内走动说话。”随之,从袖管中抽出一支锦匣,当面打开,亮出一串红珊瑚念珠。颗颗浑圆缀着明黄穗子,甚为精美艳丽。“此物乃是太后亲自为夫人您请过开光的念珠。亦向宫中发过口谕,日后凭着这样物件,夫人可随时到松延宫一聚。”
安氏看着开光的念珠及缤纷贺礼,心知必是要向太后谢恩的。于是进内室换了诰命朝服霞帔,指由骧陪着乘车进宫。
在宫门处巧遇到骐王的穿宫轿,一则缠不过睿骐的笑脸相求,二则也不想让骧不痛快,索性放了骧坐上骐王的轿子,她换了松延宫赐坐的肩辇向宫内去。
且说骧和睿骐的穿宫轿,于睿嘉帝日常起居的承安宫外驻轿。二人下轿方行几步,迎面行来一副宫辇队列。从配用上可知是宫内贵妇一级,从方向上看,当是刚从殿内出来。
“好像是宣公主。如今这禁苑之内除了松延宫,再不会有谁能有这份气派。”睿骐注目看过随意说道。骧正要搭话,从仪仗中快步跑来一个宫嫔装束的中年尚宫,挽手一礼开言道:“宣公主仪驾在此,请骐王殿下携外男回避。”
“原来是宣公主么,本王还当是···”睿骐还未说完,沈骧就扯着他的袖子,转身走向另一侧的垂花门。拐入抄手游廊绕道大殿门口。回头时,宣公主的仪仗已经行出承安宫大门。
望着翠扇一晃从视线消失,睿骐沈骧对视一笑“如此中规中矩,难承想其日后出降,哪位驸马岂不···”——“要有多好的记忆力才记得清这一大套规矩。待到将规矩套路都做完了,那男人也就成仙了。”两人你半句我半句的说笑着。其实谁都看出了某个人的脏心思……无非是怕他人仇恨之心发作,伤了她的心尖子。
听到脚步声,两人略正了形容。然而过来传进的人,却不是守忠。
面前少年身着春草色长衫,一条月白丝绦将身形勒出一个美人瓶形状。长发挽于脑后用一股赤金簪子别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而灵丽。溜直的鼻梁下如点丹砂的水唇挂着笑意。耸起两团白中透粉的脸蛋,配起一个尖尖下颌,显得俏皮可爱。
“敢问是骐王殿下吗皇上命奴婢出来为殿下引路。皇上有口谕:自家弟兄走礼数是做给场面上看的,在宅内再使那虚套就生分了。”显然少年从服饰上已经辨认出两人的身份。
“你是新进皇宫的?本王见你眼生。”睿骐边走边问道。
少年走在侧后位置上淡然作答:“回殿下的话,奴婢先前是司茶间配药茶。两个月前才被选到御前侍候的。”睿骐闻言着意回头打量了少年一番,未再言语。
进至殿内,少年紧走几步,行至正立于书架前看书的睿嘉帝身后,躬身报了一句便退至一旁,招呼小内侍设座。
睿嘉帝头也不抬的招呼句“免礼”,放下书册拢着袍袖转身在坐榻上落座。并有意将少年拉到触手可及的位置上。开口便是刀剑齐飞:“你可知,随御弟进来的这一位,着实是个人物。朔宁侯长公子沈骧,幼冲之年便得先皇圣眷亲笔赐字,还是朕在旁侍候笔墨呢。还不上前见礼。”
少年应命转而正对沈骧躬身行礼:“朔宁长公子有利。奴婢是新选在御前侍候笔墨的伴读。幸蒙皇上新赐名唤作‘鹃儿’,啼鹃之鹃。”——沈骧也正对躬身还礼“鹃公子有礼。道是‘望帝啼鹃’,想来鹃公子必定擅歌。不知骧可有这耳福。”
鹃儿脸上一红再拜:“长公子说笑了。且准奴婢先退下,为皇上、殿下长公子去配茶。”睿嘉帝点头,鹃儿才牵着袍襟去了。
“二弟这些时日得舅父提点,必定受益匪浅。朕当好生谢谢舅父代朕照管幼弟之辛劳。”睿嘉帝掠起天蓝色便袍前襟盖住双腿。两年前,因为久跪在猎场行宫潮湿阴冷的禁室中,被寒湿浸了骨,自此之后,他的双腿极其畏寒。“朕曾听闻,舅父惯使的兵刃,除双戟之外亦通枪法;且是宗于枪法世家姜氏一系。那么,仪光目下是执戟还是持枪?”
沈骧起身躬身挽礼;“回禀陛下,骧学的是双剑。”——“难怪。”睿嘉帝阴测测的看住骧,依旧笑道“有诗赞曰: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当年先帝赐字是曾垂训予你:愿仪光如《铜雀台赋》中言……翼佐皇家,宁彼四方。然,你回京尚不足两月,便已令堂堂京畿天子脚下,几乎日月无光。”
睿骐不禁暗自提放起来,即便是再驽钝,他也听得出皇兄言语中危机四伏。
沈骧端揖施礼淡淡然答道:“陛下的比喻,草民实在担当不起。骧幼时有幸多蒙先皇圣训垂范……男儿立世,保家卫国尔。骧目下年幼尚不敢言及‘卫国’,‘保家’之说当勉力为之。所谓,草盛漫园,奴大欺主;是可忍孰不可忍。蝼蚁登堂,岂可听之任之,一家不扫何谈一扫天下乎。至于尚京城内确乎是日月无光,又缘何如此,当闻故于钦天监。与骧回家奉孝之事,干系不着。”
睿嘉帝被噎得不轻,只觉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两头不着岸的,横的他只觉胸中气串。好在此时鹃儿捧着刚备好的去湿药茶进来,算是解了僵局。
跟在鹃儿身后进来的小内侍,抱着一只硕大花钵,里面插着刚才下的牡丹。婴儿面大的花朵开得正艳又特意点了净水,甚为妖艳夺目;确是牡丹中少见的上品‘二乔’。
睿嘉帝用手指沾着花瓣上的水珠,意味丰富的向沈骧看了看:“花开富贵,福禄绵长。其实脱不开‘功名’之事。太后遂于沈氏宗族有‘庶子不荫’的宗正令,对其他沈氏庶出子弟或许是道门坎,但与你沈仪光而言之如无物一般。朕坚信先皇慧目识人。待朕理顺掌中几桩事,依然要循成例再举恩科,选拔有志有才之人,且亦会是用贤不避亲近。如此方算得‘花容天下济’。”说罢,将手指向沈骧,其意明显是要骧对出下句。
突然掷下的题目是一则上联。令睿骐和鹃儿在旁听了都是一愣,一时语塞。
沈骧朝牡丹花扫了一眼随意似的答:“骧献丑,对曰:雨霑地上泽。”
“对的···很好。”默然品较片刻,睿嘉帝赞道。暗忖着再说下去,即便是堂堂国君也未见得讨得便宜,当下指示鹃儿领着沈骧出去,到宫门口等候安氏回府。
望着两个修长的身影闪出门,睿嘉帝寒着脸把药茶盏墩在案上。“幸而还有朔宁侯能收束住此人。便是如此,只怕三五年后,此人也要祸乱朝堂。今日朕倒是见识了太后的提醒,这当真是个利物啊。”
睿骐听了险险把茶喷出来,忙用袖子挡着咽了那口茶,问道:“皇兄何出此言?”
“怎么,方才答对之间情形,二弟还没看出来。且说这昌之界域内,再无第三人敢在你我面前倨傲显尊的。刚才居然就压不住他的气势。这才是一个年在舞勺之龄的少年。”睿嘉帝按着坐榻倚栏,略有艰涩的起身,借睿骐上前扶持之机拉着他在身侧。“下面的话出我口入你耳,再不要外传。,说一件往事与你。沈骧在三个月大时,同量寺方丈净云大师为其推命下断语:凤骨入怀,生为佞宠。三年之后随其父回京,那场内宫家宴之后,净云大师竟突然圆寂,乃是燃顶而终。你可知唯有道破天机遭受天谴者,方有此象。”
睿骐面上默然点头表示明白,心中则暗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如此无品谬论,也是你身为一国之主的人当说的?我与骧弟可说得上衣食不分,也没见天雷轰顶。反倒是你们母子见不得旁人好,使出这么下乘的诱劝挑唆,其根源不过是当初父皇叮嘱过的,关于对待沈氏父子如何得其忠心的话。却也不要行的这么恶心,把自己做的孽扣到别人头上。说不得就是太后的心思,怕骧同我走得太近,若是串联起何种心思,你们对付不来。可不知沈氏父子若有心造乱,两年前就没有龙座留给你来坐。
“皇兄提醒乃是爱护臣弟,臣弟诚惶诚恐,铭感五内,私下里必会时刻留意的。臣弟还要练出一副好筋骨为皇兄辅保效命。”辞驾前,睿骐少不得念叨一回感恩言辞。
端午次日为纯阳黄道吉日,睿嘉帝行冠礼祭天,正式临朝。奏折条陈自即日起改行御笔朱批,停用训政中枢蓝批。同日,太后喜忧参半的宣称:撤帘归政,回驾松延宫颐养天年。但为了昭示松延宫的影响,首日朝会接本上奏,竟是:请发明诏广选秀女,以备立后择妃,以保国祚稳固,皇嗣传承。
散朝之后,同僚们不约而同的围拢上来,笑问虎贲殿帅,恰逢不惑之寿,断无含糊带过之理,预备如何庆祝?沈赫就势解说:先皇孝期未满,不宜大肆宴饮行乐。庆生之事既有皇上许可,只定在生辰当日,于侯府中设宴,约同朝阁友僚属们浅酌小醉一回即可。
同僚们闻之赞服,无不以为至情至理。随之有人提议,既是仅作一日小庆,莫如大家就便凑趣,于那一日自带家中看家菜品,过府道贺。一则聚个热闹气氛,二则免了众人借庆寿私下行贿的嫌疑。众人皆称此议甚佳。沈赫闻之也就不置可否。
志锐二年的关中三府旱情,因扑救及时,调配赈济得当,使得一场流民生乱的祸患,与年轻的皇帝擦肩而过。这于刚捧住国玺的睿嘉帝而言,实属莫大庆幸。虽则如此,眼前的局势还是不容其懈怠。
先皇猝逝,京畿民变,皇座问主匆忙,西恒群匪骤起,北夷蠢蠢欲动;尤其太后垂帘之际,为稳定朝局滥封官爵,甚或是裂土封侯,最是成为养痈致患。昊帝生前德威并举,将谋臣、悍将控于掌握驾驭自如。而今上还不曾修道这层道行。此情此时,岂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实在是人心到用时方恨少。松延宫中的妇人是绝不肯承担误杀能臣的责任的。
承宁之变,致使谢氏一族被强行清出权力中心。与谢氏相亲相近亲友故交,也免不了受到殃及。最危险的就是,波及到了朔宁侯沈赫,武靖王独孤澹。这一步既险又臭的屎棋,直拖到两年后,睿嘉帝亲征时,彻底露出端倪。
独孤澹依照筹划好的步骤,忙完了从赈灾防变至安民补种稼穑的逐项事物时,发觉当真如数月前,沈赫提示时所说“若擎韬果能如我等议定的步骤,将灾情控制在最小区域内,必定顾及不上什么贺寿琐事。无妨哟。届时,武靖王只需于回朝复旨报捷途中,自沿途赈济庐棚取一个冷饭团子充作庆生饼带来,赫必亲自为君把盏洗尘。”
回想起此情景,独孤澹哑然失笑。堂堂国舅贵为侯爵,岂会想一口冷饭团子的味道。沈赫言下之意是暗示他,留意抽查赈济发放中,可能有不良贪赃节流,务必随查随办,方可安定人心。
揭盖的粥需是插筷不倒,巾兜不渗;冷饭团指托不散。不及此标准的官办赈济庐棚、主司官曹一律严惩不贷。这是安奉一线赈济的铁律。支撑这一铁律的是鬼头刀和银子。
叶茂受制于西恒北夷两下夹击的袭扰,而分身不及烦恼不已。于是将赈济索性悉数推给独孤澹。本想着借此榨取奉节钱粮储备,不料朝中早有人及时接应。非止于此,叶茂凭着行伍人敏锐的嗅觉,清楚嗅到,安奉境外的群匪造乱或多或少与独孤澹行动,有着某种微妙的呼应。
幸在于,叶茂其人再如何偏执,也不会拿成千上万的性命,来垫晋升台阶;况乎独孤澹已经跃身成为异姓王,没有足够把握,决不能撕破脸。
前思后想之际,叶茂脑海中跃出以为旧人身影——陆昱。自承宁之变新君上位之时,他挂印辞官就不知其踪。但叶茂确信,此人断然不是安然赋闲吟风弄月的凡夫俗子。欲辩其真身,必要见其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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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宁侯生辰尽管因着多样禁忌推诿,也未曾因其简朴而失掉欢快。相熟故交尽知沈赫于而立之年庆贺时,玩出的一把花活…借庆生之机收来银子,转手捐给了地方民生周济事物上;送礼账目也还得相当一批人尿湿裤子。有此一回,谁也不想去会一会嘲风公子的心机。更遑论如今他跟前那个男孩,美得不可方物,也精的让人直有如对妖异一般。
依先前说笑是讲定的,朔宁府庆生贺礼一律变成了各府门中庖厨的拿手席面。这下到让安氏因此痛痛快快的笑了一场。随之吩咐仆人,依例记录在册后,加了各府的标签,现成摆上宴桌,大家共享皆大欢喜。左右庆祝一日,也让双方长脸面的事。再者,大庭广众之下,若有希图往食盒中夹带谋私贿赂,也会就此暴于众人眼前。
“二爷,这许多吃食都要摆上桌面?”随着问话是一阵饥肠如鼓的响动。骧斜着眼睛扫了身边的小童一眼,无奈一笑。将手中点心盘递给他,指使他躲到花从后面去垫肚子。
这小童正是当日举着荆条鞭尸的孩子。本是外进院门房的儿子,生来最爱吃馅食,便有个贱名——扁食。虽生来愚钝些个,却憨得并不讨嫌,沈骧称其为‘拙而不烦’,将其留在身边做跑腿儿小厮。
扁食三两口吃光点心,嘴一抹又站回原位。方立定就被提住耳朵,回头看原是他爹。“呆小儿,只知在这厢躲懒;门外忙得四脚朝天,你也不知过来搭把手。二爷待你亲厚,你也要记得自家根本。没见此刻连二爷都向门口去了!”
扁食当真听话,揉着耳朵跑到沈骧身边;接下少爷手中物件仔细传递向其他仆人手上。之后还不忘浸湿了帕子帮少爷将手擦净。“二爷的手长得好看,怎么能做这等粗活。再有活计,您指使扁食来做。”
沈骧展颜正要夸奖扁食懂事,门外忽然响起吆喝声。循声看去,原是朝中新拜相的徐府管家,奉家主之命来送名帖食盒。听闻徐管家以自家菜品如何上乘讲究为由,拒绝沈府仆人打开甚至接手,骧冷眼一翻应道:“不看也罢。将名帖别在食盒上,直接抬到正堂当众打开。”借着扯过扁食附耳交代几句,袍襟一扬进了府门。
徐府管家被让进门厅内待茶,等候沈府内将食盒回帖送出。刚与同样等候的其他府门管家招呼一回,府门外竟乱起来。侯在沈府门外的牲畜,因为一匹马突发狂躁又踢又蹬,掀翻了刚走进沈府大门的几家官员送来的食盒。随之府门口有兵士进来询问马匹主人,正是徐府管家。
徐管家听闻情况不妙,忙跟着跑出去看个究竟,一看之下将脸涨成猪肝色。只见他骑来的那匹黄马,胯下垂着个物什,不知出于何故应是缩不回去。急的那畜生又叫又刨,没个安生。只搅得周围人和车马躲得老远,更有几家被踏碎食盒箱笼的人,大声吆喝叫啸着要马主出来赔礼赔东西。也有好心的上来提醒徐管家,尽快圈住牲畜,免得伤及无辜,给自家主人闯祸。
徐管家一面连环作揖,一面央求着府门处的兵士,帮着将牲口控制住,栓到墙根。看清牲口的那物件儿深得老长,竟是裹满沙土,岂能照常缩回。又老着脸问门上讨了一桶水,顾不得面子里子,亲手为黄马洗净了那物件儿···最后又做了一圈揖,捏了一把账单灰溜溜回府。引得周遭人等一轮接一轮的哄笑。
沈骧笑够了提了口气飞身从隐身树干间落回地面。左右看看并无旁人,便一副没事人的样,朝正堂方向走去。
正厅中,几家被踏碎食盒的朝臣听了报事,直觉的滑下咽喉的菜肴,登时都改道,顺着肋条骨下到肚子里,噎的一个个七窍生烟。原本就是颇费周折想借着菜式上取巧,可望攀些交道。谁知经此一闹,竟变成腆着脸皮到人家吃白食的。
陆昱敛息闭气安坐于宾客中,静观着眼前的众生相。越看越觉得杯中酒寡淡的比泡过味的残茶还难以入口。
今日出于缠不过独孤澹的好言相劝,陆昱终于松了口随独孤澹到沈府凑了这份热闹。为此,独孤澹将自备贺礼中,一册古碑拓片匀在